《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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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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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草在一边插话道:”夫人当时急得什么似的,大夫的话也不听了,要不是婢子们拦着,早就过来了。“

    武如月忙道不敢当,又说幸而姊姊们拦着了。

    杨老夫人显然是因为自己怂恿武敏之登山遇险一事儿找自己说聊斋的,东拉西扯了半天,也该切入正题了吧?

    想到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曾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成了肉泥,这情深深雨濛濛的戏码,武如月实在有点演不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没办法,只好端起茶盏,装模作样地吃了起来。

    以前不明白,小说里,为什么总要不惜笔墨写茶。

    现在懂了,这喝茶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掩饰尴尬的必备良药啊。

    杨老夫人笑咪咪地看着武如月吃茶,那眼神,慈祥的得让人会因对她怀有异心而内疚。

    武如月这茶,就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茶盏,轻咳一声,掏出绢帕拭了拭唇角,正要开口,杨老夫人先开口了:“武娘子觉得这茶如何?”

    武如月心里说,我可以如实说难吃至极么?

    她也知道不能,只能笑着赞道:“如月不会品茶,不过觉着味儿极好。”

    说完又端起来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

    杨老夫人笑得越发开心了:“这茶是秋菊煮的,既然喜欢,以后便常来陪我坐坐,我让她天天煮给你吃。”

    果然是个坑,武如月暗暗叫苦,但已经跳了进来,却也只能惊喜万分:“多谢夫人,如月只怕,会打扰夫人静养。”

    杨老夫人不以为然道:”别听那些大夫的,他们遇上不会治的病,都是两个字:静养。这许多年来,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说是静养,其实就是一个人躺在榻上发呆,没病也养出病来了。有你陪着说说话,我这心里畅快,这身子只怕还好得快些,兴许倒能多活两年。”

    武如月道:“夫人既如此说,如月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得闲,可是就要来讨夫人的茶吃的。夫人到时别嫌我聒噪才好。”

    杨老夫人哈哈大笑:“怎么会嫌你聒噪?你年轻不知道,人老了就怕冷清。虽然有这些婢子们陪着,她们一个个的,跟个闷嘴葫芦似的。大夫的话句句都听,我的话偏不听。唉,哪里是来伺候我的,分明是大夫派来拘着我的。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可恶,想多吃点,大夫说了不能。想出去走走,大夫说了不能。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见了她们就生气。“

    武如月看了春草和秋菊一眼,别的婢子她不知道,这两个可不象闷嘴葫芦。虽然话说得不多,但看神情举止,却是再伶俐不过。再说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看夏荷,便知道她们如何了。

    她微微一笑道:“她们也是为了夫人好。”

    杨老夫人撇嘴道:“为了我好?这句话我可不爱听。真要为了我好,我这般年纪了,就该由着我去才是。大夫是太了我好,敏之是为了我好,婢子们也是为了我好,唉,都是为了我好,可我怎么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痛快呢?”

    这话武如月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得低头继续吃茶。

    “到了我这把年纪,日子都是倒着数了,倘若还要拘着性子处处小心,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拘着自己处处小心,就真能长命百岁了?”杨老夫人大不以然。

    “夫人是有福之人,定能长命百岁。”武如月恭维了一句。

    “你的话我收下了,只是人的寿数,是一定的。阎王有本生死簿,上面记得清清楚楚,大限到了,药石无改,哪是小心静养便能改变的?我是个想得开的,活了九十岁,该吃的不该吃的都吃了,该穿的不该穿的都穿了,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了,这辈子不亏,便是立马闭眼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倒是你们,年纪轻,一辈子还很长,可不能由着性子,遇事儿,得多想想。“杨老夫人关切地望着武如月。

    武如月笑道:“夫人说得是。”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杨老夫人正要继续往下说,外面婢子报:“阿郎来了。”

    杨老夫人坐直了身子,忙道:“快快传进来。”

    武如月暗自松了口气,忙站了起来,就要告辞。

    杨老夫人拉着她不放:“你与敏之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你与他既相处和睦,在我这里,也不用避着了。”

    杨老夫人的话让武如月略有些不自在,却也只能应了声“是”,便低眉垂首站在了杨老夫人身侧。

    杨老夫人将脸一沉,本想佯装生气,一见了武敏之,眼睛一亮,笑容便不由自主地堆了满脸。

    “难得你今日倒有闲,这个时辰竟还惦记着来看我。”杨老夫人斜着武敏之嗔道。

    每日晨昏定省,武敏之一向准时,但也仅限于此了。今日为什么破例,杨老夫人虽然心知肚明,却仍然很高兴。

    武敏之对杨老夫人恭恭敬敬地一礼:“今日敏之闲来无事,突然起兴,去登了九嵕山,顺便杀了两只狼。怕祖母听了消息担心,故而特意过来,与祖母解释两句。”

    杨老夫人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你说得轻松,可我听闻这事儿的时候,倒真是吓了一大跳。顺便?那狼最是凶残,又不是野兔小鸡,是顺便就能杀死的?快过来我看看,可有受伤?”

    武敏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杨老夫人面前:“祖母放心,敏之很好,未曾受伤。”

    杨老夫人拉着武敏之的手,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却仍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孩子,素日也不是这般淘气的,今儿倒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生出了这糊涂主意?这个季节怎么想起要登山的?要登山也就罢了,怎不多带几个人伺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0、感人() 
武敏之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在屋子里待久了,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罢了。”

    杨老夫人蹙眉道:“想透气?昭陵这么大的地方,哪里去不得,偏要去山上?”

    看武敏之脸上浮起浅浅一层不耐烦,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好了,没事儿就好,以后可不许再这么淘气了。我年纪大了,禁不住吓。”

    武敏之懒懒地应了声是。

    见武敏之乖乖听话,杨老夫人的心情不由畅快起来。她笑容满面地望着武敏之:“要说呢,没日没夜地待在这屋子里,确实闷得慌。连我这样的老婆子都觉得闷,何况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过,便是闷,你也千万不能淘气任性,须记得你如今是在孝中当然,出去走走散散心,算不得什么。但登山这样危险的事儿,断不能再做了。虽然如今比不得在家里人手充裕,但左右伺侍的人,也不能少,出了院子更不用说了。一个人跑出去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再做了。这魄渊一向勤谨,今日是怎么了?”

    说着就要让人传魄渊进来训话,被武敏之拦了下来:“他原本要跟着的,是敏之嫌他累赘。”

    杨老夫人不满道:“魄渊跟了你多少年?他的身手虽不如你,却也不输什么人。你嫌他累赘?“

    武如月在心里,将杨老夫人的话补完了:“他再怎么样,也比一个女人强。”

    “往日也没见你嫌他累赘,今日怎么就嫌弃起来了?”杨老夫人絮絮地说了半天,武敏之漫不经心地听着。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自动忽略了在这件事儿中起了重要作用的武如月,武如月也就当没自己的事儿。

    杨老夫人终于说完了,叹了一声:“你也觉得闷,武娘子也觉得闷,正好我也觉得闷。我方才与武娘子说了,不如得闲,就到我这里来吃茶。秋菊煮的茶,难得她倒喜欢。横竖你也无事儿,你也来。咱们几个,说说话,也好打发日子。”

    武敏之正在吃茶,没来得应声。

    杨老夫人侧身拉过武如月,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了下来,对武敏之笑道:“你来与不来,我不勉强,只是这武娘子,可是答应了我的。以前有她陪着,听说你过得很是自在。往后,有她陪着我,我也过几天自在日子。只是倒要看看你,找谁说话去。”

    武如月悄悄地抿了抿嘴,正要回话,武敏之先说了:“祖母教训得是,敏之的确不该只顾自己自在。只是祖母却是错怪武娘子了她曾经提过多次,想要来向祖母问安。敏之想着,一则祖母身子不好,二则不知祖母意思,不敢自作主张。便对她说了,待祖母身子好些了,让瑜娘领着她来拜见祖母。没想到祖母的身子,今日便好了。若虽知道,敏之一早便让瑜娘领着她过来了。”

    春草在一边笑道:“夫人哪里是好了?不过是担心阿郎罢了。”她看了杨老夫人一眼,又道,“不过大夫也说了,夫人需要静养,只是不能烦扰与劳累,并非不能见人。还说若有人陪着说说笑笑,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只因心情好了,精神头自然就好了,这精神头一好,身子自然就好了。”

    武敏之默了一默,对杨老夫人欠身道:“敏之知道了。”

    杨老夫人知道他是应下了,不由得欢喜不已,拉着他的手,仔细地望着他的脸,望着望着,眼睛便湿了。

    春草行至杨老夫人身后,一边替她揉肩,一边劝道:“夫人最是担心阿郎,恨不得时时看着才肯放心。如今阿郎来了,且又答应常来陪着夫人,多大的喜事儿,夫人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了?”

    杨老夫人轻拍着武敏之的手,感慨万分:“我这是高兴,敏之懂事儿了,我自然高兴。”

    武如月心中感叹:太感人了。

    她很应景地掏出绢巾,揾了揾眼睛。

    武敏之神色倒是平静,只将唇角一掀:“是敏之不孝。”

    他看也没看春草一眼,春草的脸色却一白。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话,不由有些后悔,不该只顾顺着夫人的心思说话,自己又心急了些,无意中却得罪了阿郎。

    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当着杨老夫人的面,却又不敢太过露骨。

    踌躇间,只听杨老夫人斥道:“胡说,你最是个孝顺孩子,你的心我都知道。”她拍了拍春草的手,“都是你这丫头口快,说错了话,惹得敏之不快,还不快快道歉。”

    春草忙闪身出来,对武敏之一礼:“春草惦记着夫人,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阿郎莫怪。”

    武敏之淡淡地道:“祖母不怪敏之便好。”

    杨老夫人很大度地道:“好孩子,以前你有公务在身,我知道你忙。后来又遇上你娘去世,你是个孝顺孩子,为了你娘病了一场。如今好容易得了闲,能想着我,我已经知足了。”

    一想到这闲,是因女儿的死得来的,她的神情便黯淡了。

    “三个女儿,独你娘最听话,我虽未明言,心里却最疼她。当初给她取名顺,便是希望她一生顺顺当当。谁想到”杨老夫人用帕子捂着脸哀哀地哭了起来。

    春草偷偷看了武敏之一眼,劝杨老夫人的时候,就谨慎多了。

    “夫人节哀。”她只简单地说了这四个字。

    杨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见老天爷不长眼睛,我这般年纪了,偏老而不死。顺娘正当盛年,偏偏便去了。”杨老夫人又哭了起来,“老天若有眼,怎不收了我?便让我替顺娘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夫人,这样伤心,阿郎看了岂有不难过的?大夫说了,夫人你需要静养,切忌大悲大恸。你便不顾自己,也该为阿郎想想,阿郎才好夫人你想想。”春草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劝道。

    武敏之终于看了春草一眼:“春草说得很对,祖母千万要保重身体。”

    杨老夫人又哭了几声,好容易止住了悲泣,转头先吩咐武如月:“你先退下吧,我与敏之说几句话。”

201、亢奋() 
“也别忙着回去了,闷了这几日,趁今日天气好,四处逛逛去吧。”杨老夫人叮嘱了武如月一句。

    武如月应了,与杨老夫人及武敏之见了礼,便与初一一起退了出来。

    “老夫人看上去可真年轻,一点儿也不象九十高龄的人。”出了杨老夫人的院子,武如月悄声对初一道。

    若不是这是大唐,她一定会怀疑夫人拉了皮动了刀或者打了肉毒杆菌。

    虽然她一直觉得那些仅凭肉眼就能看出别人整容了的人很神奇。

    初一笑了笑,没有说话。

    “的确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武如月又道。

    初一看了武如月一眼,笑容没了,不过还是没说话。

    “先前我还忐忑,见夫人如此和蔼有趣,所有的担心,就都没了。”武如月继续感叹,“夫人真是年轻,若我活到九十岁,有夫人这般模样,死也瞑目了。”

    “阿姊。”初一慢吞吞地叫了一声。

    武如月望向她,她又不说话了。

    “怎么了?”武如月冲她睐了睐眼睛。

    初一看了武如月一眼,又看了一眼。

    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武如月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说。谁知她支吾了半天,说出来却是:“夫人一向注重保养。”

    武如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拍了拍初一的手,又捏了捏。

    “走吧,想太多是没有用的。这可是我第一次出门,不如咱们走走逛逛?”虽然以前来过昭陵,她还是很兴奋。

    仿古遗址与原建筑,能比么?

    初一有些犹豫:“不太好吧,如今,阿姊可是连老夫人都看重的人,多少眼睛看着呢,比不得从前。”

    武如月一扬眉毛:“我可是奉命闲逛,老夫人才说的话,难道你忘了?”

    见初一仍犹豫,武如月推了她一把:“走吧,也许这是咱们这辈子惟一的一次参观昭陵的机会,白白错过岂不可惜?”

    初一心动了:“可是”老夫人不过顺嘴一说而已,怎么能当真呢?

    “别可是了,就当咱们迷路了好不好?”武如月丢下初一,径直往前走了。

    初一忙跟了上去。

    武如月一路走一路用手摸着宫墙,嘴里啧啧连声:“初一你知道吗,这每一块砖头,看上去平平无奇,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可都是文物哎。”

    在她这个外行的眼里,这些堪称文物的青砖,其实与后世的青砖也没什么不同。

    她眼拙,在上面看不到历史的厚重与沧桑。

    相反,她的心里充满了莫名的亢奋。

    久悬于心的事儿终于落到了实处,未来会怎样暂且不去想,此刻她觉得很踏实。

    杨老夫人想利用她,她未必不能利用杨老夫人。

    杨老夫人想利用她做什么,她很清楚。

    至于她要利用杨老夫人做什么,她得好好想想。

    杨老夫人可是皇后的亲娘。

    也许,沾她的光,来个大明宫数据日游?

    巍巍大明宫,毁于黄巢的一把火,留给后人的,只是几段残破的宫墙,却依然让人觉得震撼。

    一千年前的大明宫,该是怎样的瑰丽辉煌?

    武如月背靠宫墙,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身处大明宫中

    真想象在九嵕山上一样,吼一嗓子:“我来了!”

    武如月正陶醉,沛王与明崇俨一行转了出来。

    初一一惊,忙退后两步,恭恭敬敬地对着沛王一礼:“初一见过沛王。”

    待沛王说了“免礼”,她又对明崇俨行了礼。

    武如月被初一的声音打断了暇想,她睁开眼睛,跟着初一对沛王及明崇俨行了礼。

    武如月迅速打量了沛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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