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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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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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深吸了口气,按捺下了心中翻滚的情绪。

    武如月见她独自走了进来,不由诧异道:“来的是谁,怎不请进来坐坐?”

    初一低声道:“是府中的舞姬。”

    武如月蓦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便恢复了平静,笑了笑,淡淡地“喔”了一声。

    心里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未曾纳妾,但是有舞姬,既享了艳福,又得了美名,古人就是这么可笑。

    初一解释道:“是圣人按例赏的。”

    武如月又“喔”了一声。

    见初一没了下文,她笑着问道:“来的都是客,人家能来看我,也是一片好意。况且我这几日闲得发慌,正想找个人聊聊,你怎不请她进来坐坐?“

    她替自己倒了盏茶,慢慢地问道:“那舞姬,可有什么事儿?”

    初一的神情很是复杂:”说是担心阿姊没有冬衣,送了两身未上身的新衣过来。“

    武如月笑道:”难为她了,倒是一片好心。“

    初一慢吞吞地道:”阿郎方才走时,特意交代了。咱们只管听阿郎吩咐,别的人,一概不用理。“

    武如月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考虑,大约怕自己不自在,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发苦。

    她抿嘴笑道:“别的人一概不理?”

    舞姬她当然可以不理。他老婆来了呢?荣国夫人来了呢?是初一敢拦,还是自己敢推?

    初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阿姊不用多想,阿郎既然交代了,自然会有安排,绝不会让咱们为难的。”

    她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又道:“少夫人虽然不理庶务,但这几日,老夫人身子不好,阿姊的一切,却是少夫人安排的。就说这院子,不知道阿姊觉着怎样?初一看着,真是非常好。紧邻阿郎的院子,又独门独院的。”

    既方便阿郎照应,阿姊又不用每日去向老夫人请安问好。——虽然最终是要去的,但目前,老夫人既然装作不知道阿姊的存在,阿姊当然就可以托懒了。若住在一个院子里,却显然是不行的。

    初一心里感激杨氏,忍不住为她说了句话:“少夫人性子和软,待人最好,只看她怎么待那些圣人赏的舞姬便知道了。为了这个,老夫人没少“她自知口快,后面的话忙咽下了下去,改口道,”老夫人也是个慈善的,她待身边人的好,阿姊你不知道,比少夫人更甚。“

    武如月似笑非笑地望着初一:”方才是谁说,身为婢子,不该议论主人的?“

    初一道:”初一不是怕阿姊担心么,所以多说了几句。总之,阿姊放心就是了。“

    武如月故作不以为然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初一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阿姊说得对,有阿郎在,有什么不放心的?”

    武如月忍不住逗她:“听你这么说,莫非这世上,就没有你家阿郎解决不了的事儿?”

    初一神色一黯,却又马上笑道:“阿郎解决不了的事儿,也许阿姊能想出办法来?初一却是不能。既然不能,想它干什么?”

    武如月笑道:“你难是想得开。“初一刚想解释,她又点头赞道,”不过,如此甚好。”

    初一的神色依然黯淡:“想不开又有怎样?”

    当初小娘子去了,她连随小娘子而去的心思都有。可是小娘子早就留了话,要她替她看着阿郎和月奴月奴还好,可阿郎,哪里是她看得住的?

    初一看了武如月一眼,如今有阿姊在,看上去阿郎也肯听阿姊的话,阿弥托佛,她这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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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多事() 
舞姬让婢子将盛着衣饰的托盘捧回了房中,自己则去院子里的小佛堂找杨氏。

    进了佛堂,看见杨氏正埋头为郑国夫人抄经书。她也不打扰,四下转了一圈,见并无旁人,便放下心来,回到杨氏身边,静静地看她抄经。

    看了好一会儿,见杨氏不理她,舞姬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夫人。”

    杨氏运笔如飞,并未抬头:“何事?”

    舞姬道:“夫人不是担心那”

    杨氏道:“大郎问清楚了,她原本姓武,在家时排行第二。”

    舞姬一怔:“武?”

    杨氏终于抬头看了舞姬一眼:“很巧是不是?我也觉得巧。”她微微一笑,“这便是缘分吧。”

    舞姬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杨氏揭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舞姬抢在婢子之前,殷勤地铺好了另一张,用墨玉镇尺压好,退后两步,站定后又道:“夫人不是担心那武娘子未带够冬衣吗?”

    杨氏道:“我不过顺嘴一句罢了。横竖她自有人照顾,担心不担心的,倒说不上。”

    舞姬也未多想,接着道:“萱娘正好有几身新添的冬衣,还未上身,便替夫人跑了一趟。”

    杨氏摇头道:“你也太多事儿了。大郎待她,你也看见了。她的事儿,哪里就轮到你操心了?”

    舞姬很是愤然:“可是夫人说的,萱娘的确是多事儿了。夫人你猜怎么着?萱娘一片好心,巴巴地跑过去,连院门都没让进,更别说见上一面了。这也罢了。她那婢子,说的那话,夫人你听听,说什么阿郎吩咐了,让她只听阿郎吩咐。夫人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杨氏气定神闲,与在荣国夫人面前跟换了个人似的:“什么话?实话罢了。”

    “实话!”舞姬尖叫起来,“萱娘倒也罢了,难不成,夫人的话也不听?老夫人”

    听到“老夫人”三个字,杨氏脸色微变,她横了舞姬一眼,凉凉地道:“萱娘操心的,实在太多了些。第一,你不用为我操心。大郎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一贯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夫人那里,更不用你操心。你只想想,老夫人身边的人,只春夏秋冬四个,哪个不比你强?轮得到你操心?”

    舞姬怔了怔,脸色白了又红:“萱娘只是为夫人不平,武娘子倒也罢了,一个婢子”

    杨氏缓和了语气:“那婢子可不是寻常婢子。她年纪虽轻,却是自小伺侍月娘的老人了。往日月娘待她,可不差。再说了,她身为婢子,听大郎的吩咐做事儿,有什么错?为我鸣不平?合着听了大郎吩咐,就委屈我了?罢罢罢,这话休得再提,我可当不起。”

    舞姬被杨氏一席话,说得回过神来,不由又是惶恐又是害怕。

    “夫人,萱娘糊涂”她急得出了身冷汗。

    杨氏拧眉道:“你急什么,我素日如何待你的,莫非忘了?”

    舞姬忙道:“夫人待萱娘自是极好,只是”

    杨氏道:“这话你知我知。你放心,初一也不是那喜欢生事儿的,不然,月娘走了两年了,也不会让她守了两年望月阁。”顿了顿,她的唇边浮起一抹奇异的笑意,“她那些话,我倒有些想知道”

    她没有说下去,转而向眼珠滴溜溜乱转,不知在想什么的舞姬话起了从前:“你进府时间不长,原不知道府中规矩。你去问问先你进府的秋娘,当时是什么规矩。月娘在时,她所住的望月阁,便自成天地。莫说你们了,便是我这个嫂子,轻易也不得踏足半步。虽说是大郎宠爱月娘,却也有他的道理。月娘到底是闺阁千金,你们是什么身份,若混在一处,成什么话?”

    舞姬应了声:“夫人说得是。”

    心里却颇不服气,小娘子是阿郎的嫡亲妹子,她自然无话可说。可眼下这个,都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她问过夫人,夫人支支吾吾的。问八娘,八娘也含含糊糊,可见不是什么说得出口的来头。虽说救了阿郎,到底名不正则言不顺的,凭什么跟小娘子比?

    耳边只听杨氏又道:“不过老夫人,却是谁也不敢拦,也拦不住的。”

    舞姬笑道:“敢拦老夫人,那不是忤逆么,谁敢?”

    她突然很想看看,若是老夫人要见那武娘子,那婢子怎么办,那番话是不是还能说得出口。

    “老夫人一颗心都在大郎身上,哪有那么闲去管别的人。”杨氏搁了笔,对舞姬道,“横竖无事,与其乱跑惹事儿,你不如也替郑国夫人抄抄经书,倒是正经。”

    舞姬只得应了。

    唤了婢子进来,伺候杨氏净了手。杨氏捧了盏热茶,闲闲地坐在一边,看萱娘埋首抄经。

    这许多年来,圣人赏了府上多少舞姬,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到如今,留下来的,不过秋娘、萱娘、蕊娘和薛娘四个。

    老夫人总说她容不得人,是拈酸吃醋之辈。

    她容不得人?

    她浅浅地啜了口茶,容不得人就容不得人吧,老夫人说她容不得人,她便容不得人。

    老夫人怎么会错呢?

    老夫人对她百般挑剔,对舞姬们,倒是真好。

    对婢仆们,也是真好。

    要不怎么,京中人人都夸,老夫人是菩萨心肠?

    她以前也觉得老夫人是菩萨心肠。

    想起幼时,常随阿娘到国公府中陪伴老夫人,老夫人携了她的手,慈眉善目的,不住地夸赞她长得好,性子也好,不住地往她手中塞好吃的

    杨氏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扶着婢子的手站了起来。

    “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好,早上只浅浅吃了碗粥,连句话都没和我说,我得再去看看。”虽然怕老夫人,杨氏却不敢躲着她,躲也躲不过,到时又是一场事儿。

    她转头吩咐萱娘:“差不多了就歇着吧。夫人一向仁厚,不会计较的。”

    萱娘应了声“是”,目送杨氏走了出来,回眸时下意识地扫了眼杨氏抄好的那撂经书,心里想着,再怎么样,不能比杨氏少。

    她是什么身份,能跟杨氏比?身份不能比,用心上,就得更下功夫。

    这是她从老夫人身边的婢子冬梅身上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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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大小() 
萱娘正想着冬梅,冬梅便进来了。

    “正想着怎么没见你,”萱娘停住笔,望了她微笑道,“这么冷的天,你方才去哪里了?”

    冬梅将手捧在嘴边,呵了好几口气,道:“的确冷,比京都冷多了。抄经久了,眼睛花,出去转了转,顺便去了趟净房。”

    萱娘知道她是怕打扰杨氏与自己说话,算着时间提前躲了出去,也不点破,只对她点了点头。

    心里止不住暗想,难怪夫人总说,老夫人身边四个婢子,都是好的,冬梅更是妥当。要她们几个多与她亲近,多学着些。

    学自然是要学的。

    亲近?萱娘翻了页经书,心里冷笑了一声。

    夫人性子好,她可不是糊涂的。

    不只冬梅,春草夏荷秋菊,心里都打的什么主意,她可是清清楚楚。

    碍于她们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子,从前她见了她们,明面上固然亲近得不得了,心里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不过,眼下要紧的,不再是春夏秋冬四个人。外敌当前,到底是自家姊妹,以前那些小心思,先搁一边儿再说。

    萱娘很亲热地唤了冬梅一声“姊姊”:“姊姊的字写得好,连老夫人与阿郎都赞的。听说当年姊姊与阿郎师从同一人,更得阿郎指点”

    她是真的羡慕春夏秋冬四人有这际遇,可惜自己进府太晚,若不然,以她的容貌手段,必能得阿郎亲眼。

    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瞧不上春夏秋冬四人,进府近二十年了,依然没个着落,真是白白浪费了这般际遇。

    她脸上的笑更为亲热,挽了冬梅的手:“姊姊快看看萱娘这字,如何?可见得人?萱娘不管,今日姊姊一定要指点一二。”

    冬梅连忙谦虚道:“姊姊太抬举冬梅了,因夫人心善,担心冬梅身无长物,倘若出了府,恐不能立足。正好阿郎请了先生授课,便吩咐下来,让冬梅几人与阿郎一起习艺。夫人愚笨一片苦心,可惜冬梅最是愚笨,学了这许多年,及不上阿郎万中之一。姊姊不笑话冬梅便罢,冬梅多厚的脸皮,如何敢指点姊姊?”她口中的夫人,却是荣国夫人。

    萱娘心里说,出府这话,骗鬼罢咧。谁不知道,你们四个,有老夫人撑腰,进府的时候,就没打算出府。

    两个人虚情假意客套了好一会儿。冬梅扭不过萱娘,到底指点了几句。

    然后自去抄经。

    萱娘站在冬梅身边,看她抄了半日经,一边看一边感叹:“到底是得阿郎亲自指点过的。在宫中的时候,便宜听说阿郎的字,圣人很是赞赏。萱娘若能得阿郎指点一二,想来虽不如姊姊,也不会差太多。”

    冬梅运笔如飞,气定神闲道:“姊姊聪颖,只会比冬天梅强上百倍,冬梅拿什么与姊姊比?”

    杨氏坐在外间,掏出绢巾对着铜镜仔细地理了一遍妆容,得以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的眼中浮起一抹笑影。

    出了佛堂,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吹的,她又变得有些瑟缩。

    在冷风中疾走数十步,灌了一肚子风,她总算平静了些。

    想到老夫人,她心里只是打鼓。

    婢子要传软轿,杨氏摆手制止道:“虽然远了些,到底也没多远,方才在佛堂站了半日,腿脚都酸软了,正要走动走动。老夫人那边,也没什么急事儿,还是慢慢走着去吧。”

    婢子应了声是,虚扶着杨氏,一步一停地往老夫人的住处挪了过去。

    杨老夫人此刻正躺在床上,望着帐底想心事儿。

    杨八娘在她耳边,嘁嘁喳喳的。

    ”他真这么说?“杨老夫人霍地直起身子,杨八娘忙扶住了她。

    得到肯定答复后,杨老夫人又躺了回去。

    ”这孩子,到底是我一手带大的,心地善良,知恩图报。“杨老夫人点头道,似在对杨八娘说,又似在自语,”我带大的,哪有不好的。“

    杨八娘陪笑道:”可不是。到底是老夫人带大的。“

    ”按理说,倒也应当。“杨老夫人又点头,”虽然不过是尽了点儿本份,不过求的就这么点子事儿,倒也不算什么。那孩子,倒也是个心实的,并没有挟恩图报,漫天要价。“

    这次杨八娘没有说话。

    “人是你找到的,这一路上,你与她又同乘一辆车,总算有些了解。依你看,那孩子到底如何?”杨老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这话了。

    杨八娘先欠了欠身子,坐回去后,才道:“夫人恕罪,老奴一路上,只是惦记着夫人”她沉吟道,“老夫人又吩咐了,只捡要紧的说,别的没必要告诉她。故而老奴并未与她多说什么话。老奴看着,是个不多言不多语,心细谨慎的。”这话,她也答了很多遍了。

    杨老夫人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是那不知好歹的就好。”她叹了一声,“你在府中几十年了,想也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万可不敢掉以轻心。”

    杨八娘屏息不语。

    杨老夫人蹙眉道:“敏之如何与她认识的,可真打听清楚了?”

    杨八娘回道:“回老夫人,一再打听过了,错不了。大郎与她,平时并无交情。只不过,上次夫人病重,情急之下,大郎带了她去见夫人”她小心地看了杨老夫人一眼,“老夫人你都知道的。”

    杨老夫人面无表情,只简单吐了一个字:“让你说你便说。我总觉着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不妥在何处。多说几遍,多听几遍,也许就知道了。”

    杨八娘掩住嘴,轻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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