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春四娘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初一望了春四娘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意思。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呵呵,青梅竹马能终成眷属,最有爱了。佳话!佳话!”
她想起前辈自传中那些年纪一大把,却未曾娶亲,单等着穿越女主一起,谱写感天动地的爱情佳话的古代高富帅,不知怎么,心里竟生出了丝丝遗憾。
她这次的穿越质量,委实有些差。
感觉写自传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如实下笔。
初一怔了怔,又望了春四娘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春四娘很兴奋地坐直了身子:“莫非,周国公与杨娘子”
初一回过神来,忙摇头道:“主人的事儿,初一身为婢子,不敢揣测。”
春四娘很失望地坐了回去,将月奴抱入怀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初一若有所思望着她,一直望一直望,望得她不自在起来。
“你这丫头,眼神莫名其妙的,在想什么?”她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初一。
初一依然是若有所思的表情:“阿姊虽姓武,看着与阿郎同姓,可阿郎其实并非武姓,而是原姓贺兰”
春四娘突然回过神来,吓得脸都红了,这丫头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
她忙解释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可千万别乱想,我没那意思,我啥意思都没有。真的,你可别乱想。你才多大呀,都不懂爱”情字生生地咽了下去,“男女之间的事儿,你不懂,可别揣测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古人能知道什么是爱情么?这个词儿听说过么?武敏之与杨氏这样的,青梅竹马,大约便是难得的了,可最后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武敏之成亲多年,或许都不懂什么是爱情,何况初一这个男人都没见过两个的小丫头?
春四娘很不满意地斜了初一一眼,在她心里,她家阿郎大约便是世上最好的男儿,天下女子见了他,都会生出恨嫁之心。
别的人春四娘不敢保证,她可绝对没这心思。单凭他顶着张武如日的脸这一条,她就不可能对他动心思。他呢?都不用想,同理,自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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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诡异()
初一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春四娘的反应却让她心中一动,眼睛跟着一亮,眉梢眼角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笑意。
“阿姊别急,初一并未揣测什么,也并未多想。”她紧盯着春四娘,细声慢语道。
春四娘红了脸,嘿了一声,想笑又没笑出来。她躲闪着初一的目光,又觉得这躲闪实在莫名其妙,索性瞪了初一,语气颇为不善道:“没有就好。”
初一认真点头:“阿姊说好,初一自然也觉得好。”
春四娘继续瞪着她,语气更不善了:“好什么好,这些事儿,是能揣测能想的么?”
初一更为认真地点头:“阿姊说不好,那就不好。”
春四娘顿了顿道:“本就没影儿的事儿况且,若不是他你家阿郎正好与我家兄长有几分相似,我又正好与你家小娘子有几相似,我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他同样,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这丫头实在太狗血了,春四娘试着顺她的方向想了想,虽然他与她并非兄妹,可顶着这样的脸,根本就想不下去好吧?
初一抿了抿嘴,眼睛弯弯地应了声“是。”将目光移向远处,不说话了。
春四娘等了半日,见初一久不开口,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初一“啊”了一声,慢吞吞地反问道:“什么然后?然后什么?”
春四娘恨不得掐她一把。
“你家阿郎娶了青梅竹马的杨娘子,然后呢,是不是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她自己也觉得问得有些无聊。
古时候的夫妻,再幸福美满,不就那么回事儿么?况且,生活又不是童话故事。童话故事写到这里,统统都戛然而止。后面的柴米油盐一地鸡毛,你愿想就想去,不愿想也没关系,反正与这个故事没有关系了。
生活却还在继续。
初一认真地想了想。
“老夫人体贴少夫人年轻,带孩子又辛苦,所以,国公府一直是老夫人主持中馈少夫人既无庶务烦恼,阿郎又幸不幸福,美不美满,初一不敢妄言。不过,这么多年,阿郎未曾纳妾。”
虽然常常夜宿平康坊,不过,对古人来说,那是正常的娱乐活动,算不得什么。
还真是幸福美满的一对。
春四娘突然没了兴致。
怀中的月奴突然直起了身子,对着月亮门的方向,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春四娘在它的头上敲了一下,月奴呜了一声,挣开了她,屁颠屁颠跑远了。
没一会儿,它又跑了回来,还带来了一个人。
武敏之跟在摇头摆尾的月奴身后,在春四娘与初一的注目礼中,施施然走了进来。
初一到底是国公府长大的,训练有素,先回过神来,一礼道:“阿郎。”
武敏之一摆手:“下去罢。”
初一退了下去。
快退到院门处时,趁阿郎背对着自己,她抬眸飞快地扫了春四娘一眼。
只见春四娘仍怔怔地望着武敏之,一双与小娘子极其酷似的眼睛,波光潋滟,泪光盈盈,仓促中辩不出是喜是悲。
武敏之轻咳一声,大模大样地在春四娘旁边坐了下来。
月奴看看武敏之又看看春四娘,似乎拿不定主意该跳上谁的膝头。
它索性伸出舌头,先舔了春四娘的手,又舔武敏之的手,然后又去追自己的影子玩儿了。
春四娘觉得这小家伙都成精了,很是怀疑它的身体下,深藏着一个不羁的穿越者的不幸灵魂。
见武敏之久不说话,她将目光从月奴身上收回来,移到了武敏之脸上。
他没有看她。
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天空下是连绵的群山,山顶上履着薄薄一层积雪,积雪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那便是九嵕山。”他慢慢地道。
春四娘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了,泪水突然流了满脸。
她用手捧住脸,泪水比银质面具还凉,半边脸颊却滚烫。
自己也觉得很是丢人。
悄悄溜了武敏之一眼,幸喜他仍望着远处,并没有看她。
还是觉得很丢人。
更丢人的是,眼泪似水坏了闸的水笼头,怎么样都关不住。穿越以来,不,她这一生,流的泪加起来也没此时多。
他终于来了!他终于来了!
她久悬着的心,莫名地一下子便落到了实处,竟生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
“那是太白峰,那是终南峰。”武敏之伸出食指,虚虚地往远处指点着。
春四娘并未看出哪里是太白峰哪里是终南峰,却一直嗯嗯连声。
“那九道山梁看到了吗?就是九嵕山周围的那九道,高高拱举着的,看到了吗?九嵕山的名字就是因这九道山梁得来的。”武敏之象个最喜欢传道授业解惑的夫子,解释得很认真。
春四娘嗯了一声,在心里数了起来:“一、二、三”她数得也很认真。
武敏之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才意识到自己数出了声。
年纪也不小了,竟做出这等天真幼稚的事儿来,感觉好羞耻。
比蹲在地上数蚂蚁更让人觉得羞耻。
“七,不对,六,是六吧?也许八?七还是八?”嘴却不受控制,语无伦次地继续道。
“七。”武敏之将目光又投向了远处。
春四娘嗯了一声。武敏之竖着耳朵听着,等着她继续数下去。她却没了动静。
武敏之没想到她会突然沉默下来,他想要接着继续介绍九嵕山,经过了方才的停顿,张了张嘴,却突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春四娘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春四娘的影响,武敏之也不自在了。
其实,武敏之的不自在,从走近这个院子的时候就有了。
这两天,他数次拚着一口气,冲到这个了院子外。
犹豫又犹豫,徘徊复徘徊,数次想离去,又数次停了下来。
最终,他还是离去了。
今天可能是走得近了些,让月奴闻到了他的气息,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
月奴叼着他的袍摆,领着他往院子里走。他有些恼怒,却又暗地舒了口气。
他只是没想好,见了她要说些什么,并未想过,自己会这般不自在。
不自在的感觉,年少时候的他,并不陌生。
阿耶尸骨未寒,族人便让他不自在。初至京都,人地生疏,对未来的担忧,让他不自在。姨母坐上了后位,那些谄媚与讨好的笑脸,让他不自在。
年岁渐长,经的事儿多了,就只有他让人不自在,而没有人会让他不自在了。
今日,他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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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机会()
武敏之既诧异,又有些恼怒。
这十多年来,他什么人没遇到过?什么场面没见识过?蟮氏何等嚣张,皇后何等厉害,朝堂下的风言风语,朝堂上的明枪暗箭,甚至,蝮氏兄弟借着醉酒,直取笑到他脸上来,他可有不自在过?
一个连兄长都会认错,如今更只会偷偷流泪,却自以为他没看见的小娘子,怎么就令他不自在起来?
想了半日,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是因为春四娘见过他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
那些过往,鲜活而又清晰,一幕一幕从他的心上划过。最后停在了崇圣寺
他觉得更不自在了
他斜了春四娘一眼,正好发现春四娘也在偷眼看他。
两个人急急地转开了脸,又同时轻咳了一声。
“我”又同时开了口。
他顿住了话头,虽未明言,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你先说。
她却尴尬地笑了:“你先请。”
武敏之犹豫了一瞬,鬼使神差般又指向了对九嵕山:“那处,可看见了,那是玄宫,文德皇后就葬在那里。那里原本有通往文德皇后陵寝的栈道,供侍奉的宫人们出入的”
耳边突闻春四娘噗嗤一声笑,武敏之一怔,只见春四娘抿嘴道:“九九嵕山的一草一木,你都要讲一遍么?”
回过神来后,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也不看对方,遇上了天下最好笑的事儿一般,乐不可支笑了好半日。
春四娘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其实,我不过是和僧人们学着辟谷罢了。”到彼此笑声停了,武敏之慢慢地来了句。
春四娘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便好。”武敏之也点头。
他自己却有些不明白,未对荣国夫人解释,未对杨氏解释,为什么偏要对春四娘说上这么一句。
她明不明白,又有什么好不好的呢?
两个人又沉默了。
“虽如此,到底还是要谢你。”武敏之慢慢地又开了口,“我阿娘走得并无遗憾。”
春四娘叹了一声:“我到底叫了夫人一声阿娘我说的那些话,其他的不过是情势所迫,想激你一激,有一句却是真的,我自小没见过自己的阿耶阿娘。”
武敏之望着春四娘,春四娘也望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武敏之沉吟不语,春四娘突然冒出了一句:“我其实也辟过谷。”
武敏之一愕,跟着“喔了一声。
“我是为了减肥。”春四娘很认真地解释道。
“减肥?”武敏之不解。
春四娘用手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就是想瘦些。”
大唐以肥为美,她却要减肥,武敏之更不解了。
春四娘不解释了,要解释清楚,话可就长了,没准儿得说到后世那畸形的审美观上去。
她摊了摊双手,长长地叹了一声:“辟谷的滋味,对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来说,太难受了。”
武敏之抿紧了嘴唇,虽未说话,看神情,显然是赞同的。
“结束辟谷的第一天,我就狠狠地大吃了一顿,吃得眼泪都下来了。一边吃一边哭一边发誓,以后就算胖成球,我也绝不辟谷了。不但如此,我还要天天大鱼大肉,不,顿顿都大鱼大肉。我真那么做了,连着一个星七天,顿顿大鱼大肉,辟谷减掉的肉,全长回来了不说,胃还给撑坏了”
武敏之看着她捂着腹部,一脸痛苦的表情,本想安慰她几句的,话没出口,一个没忍住,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春四娘瞪了他一眼:“你有太医守着,自然知道辟谷后该怎么调养,我”其实她也有乔之仪守着,不过乔之仪这人,对她要做的事儿,从来只分析利弊及可行性,却从不过度干涉她的决定。
事实证明做出的选择是错误的后,她有时也会抱怨乔之仪一开始为什么不拦着她。乔之仪是怎么说的?乔之仪说:“有的事儿,做了,只后悔一次。若不做,很可能后悔一辈子。”
为了避免她后悔一辈子,所以,他不拦她。就象她想要穿越,本以为乔之仪会认为她疯了。没想到,乔之仪仔细分析了她穿越后可能遇到的困境后,见她仍意志坚决,便转而问她想要去的是哪个朝代,然后便为她恶补相关知识。
春四娘望了武敏之一眼,又想起了纠结于心的老问题,不知道乔之仪的大唐三百年里,有没有武敏之的名字?
武敏之见她怔怔地,不笑了,问了句:“你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很悲催就是很倒霉。”春四娘摇了摇头,想了又想,忍不住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就叫nozuonodie。”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自找苦吃。”春四娘笑得喘不过气来,咬牙解释了一句。
“还真是”武敏之想了想,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
这一次比刚才,笑得更开心了。
初一在外面,听得又是开心,又是担心。
开心的是,好多年未见阿郎笑得如此开怀了。
担心的是,这里毕竟是昭陵,郑国夫人又刚刚才落葬,阿郎与阿姊笑成这样,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会怎会想?
月奴被他们的笑声所吸引,不追自己的影子了,跑到春四娘面前,竖起身子,两只爪子合在一起,不停地对她作揖。
那是月娘教它的。
武敏之很是感慨。
月奴好久未做这动作了,他也,好多年未曾笑得如此痛快了。
春四娘握着月奴的一只爪子,轻轻摇了摇:“这小家伙,真成精了。”她对武敏之道。
武敏之的目光在月奴与春四娘之间转了数个来回了。
“今后,你有何打算?”他突然问。
他表面平静,心里却很是紧张。
只是不知道,为何紧张?又在紧张什么?
她的机会终于来了吗?春四娘的心也是一阵狂跳。
也不知道怎么了,在脑子里盘旋了几天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我曾经应允过你的,若有需要,你尽管开口。”武敏之等了半日,不见她开口,慢慢地又道。
春四娘低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从拇指到小指,一根一根看了过去。又从小指到食指,一根一根看了回来。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武敏之心痒痒的,有一瞬间,几乎想要握住她的手,也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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