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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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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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等到天黑,阿娘都没有回来。

    来的是宫里的人,带来了姨母的口谕,说从今往后,阿娘将长留宫中,因为姨母身体抱恙,需要阿娘照顾。

    姨母还赏了他与月娘许多宝物。

    许是与月娘玩得太疯,汗湿了他的衣裳,一阵风过,卷起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地挟裹了他一脸一身。经他的体温一暖,又化成了水。

    雪水夹杂着汗水,他呆立在那里,突然觉得好冷,彻骨的冷。

    风卷雪花的声音在耳边疯狂地呼啸,雪花大片大片向他脸上扑来,封住了口鼻,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摇摇欲坠。

    一双手怯怯地扶住了他。

    指尖上的温度,传递到了他的身上,激起了他内心深处,难以遏制的对温暖的渴望。

    他抓住了那双手,严严实实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然后用力,将那双手的主人,拉入了自己怀中。

    柔软而温暖的身体,在他的怀中轻轻颤抖。他如此地贪恋她身上的温度,一刻也舍不得放开。他紧紧地搂住了她,那么用力,恨不能将她捺入自己的身子里。

    风雪声依然在耳边呼啸,他却没有先前般冷了。

    他吐了口长气,用下巴在她的脸上摩娑着。她的脸光滑而滚烫,他觉得很舒服,也很满足。

    春四娘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她还没被男人这样过呢。后世,男女不再授受不亲,这也算得上性骚扰了吧?

    这可是在古代好不好?

    她想起那个被男人摸了一把,就自断胳膊的节妇,一时间很是发愁。

    她当然不会这么想不开,大唐的男女大防也没那么严,但是也没开放到可以这样吧?

    这个事儿,大唐的古人们会怎么看?会不会认定自己就是武敏之的人了?若他不死,自己就必须得给他作妾?若他死了,定要逼着自己守节呢,或者要自己殉葬?

    她看了眼门,还好,自己将门掩上了。

    嗯,守节或者殉葬应该都不至于,毕竟大唐的女性地位高,改嫁是很正常的事儿。

    “月娘”一声充满深情的呼唤,将春四娘拉回了现实。

    她的脸阵阵滚烫,怎么就想到改嫁上了?

    武敏之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春四娘的脸,连呼吸都屏住了。

    是月娘,果然是月娘。

    他的抚摸温柔而小心,怕稍一用力,这张脸就会象许多次在梦里的那样,在他的指尖下变成齑粉消失。

    “月娘。”他的指尖从她的眉眼唇边一一划过,嘴里一直喃喃地低唤着月娘的名字。

    春四娘先是悲叹,突然又是一喜。

    武家人不敢用强,将武敏之拖出灵堂,一是因为他是主人,没人敢逆他的意。

    当然,生死关头,古人也不致迂腐至此,只是这里是古代,不能输液,也不能注射营养液,拖他出了灵堂又如何?

    若他自己没有求生意志,不愿意进食,还不是个死?

    他们不能对武敏之用强,对春四娘用强么,是看得起她。

    万恶的封建社会。

    他一向疼月娘,春四娘的话不肯听,月娘的呢?

    春四娘迅速打定主意,趁他神智不清认错了人,尽量多喂他吃点东西,先吊住这条命是正经。

    她轻抚着他干裂的唇,撒娇道:“你弄疼我了。”

    为了效果,原本很想唤一声阿兄的。

    不过她很清醒,怕他事后算帐,反扣自己一顶亵渎月娘的大帽子,还是罢了。

    反正叫与不叫,他都当自己是妹子了,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挖个坑?

    武敏之有些惊慌,抿了抿嘴,想润润嘴唇,可是嘴里早干得冒烟了,哪有一丝唾沫?

    春四娘笑了,柔声道:“我替你倒盏茶吧。”说着便想从他怀里挣开。

    他舍不得,仍紧紧地搂住她不放。

    “我也渴了,不但渴,还饿。”她可怜巴巴地道。

    武敏之忙松开了手。

    “我一会儿就回来。”她对他笑了笑。

    打开门,初一端着食盘已经等在了外面。

    见她出来,小丫头松了口气。

    春四娘冲她竖起了大拇指:“配合默契,来得正好。”

    “阿郎”初一满脸焦灼,想往里探头,又不敢做得太明显。

    “应该没什么问题。”春四娘接过托盘,“可都准备好了?”

    她说得不明不白,初一却听懂了:“大夫正候着呢。”又说,“娘子好生厉害。”初一很是佩服。

    春四娘不敢居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

    初一虽听不懂这话,猜也猜出来了,立即又堆上了满面忧色。

    “你且候在外面吧。”春四娘端着食盘进了禅房。

    武敏之的目光,从她进屋起便粘在了她的身上。

    目光中的依恋,让她的心一颤。

    她两步便小跑回了武敏之身边。

    初一果然是个好丫头,熬的粥色香味俱全,别说武敏之这个饿了几天的人了,连春四娘都想吃上两碗了。

    茶的温度也不烫不凉,刚刚好。

    春四娘先让武敏之饮了盏茶。看他嘴唇润了些,才端起粥碗,舀了一银匙,对他微笑着,轻声道:“乖,快尝尝我做的粥合不合你的口味。”

    武敏之一瞬不转地望着她的脸,乖乖地张开了嘴。

    一盏茶,一碟粥下肚,武敏之的掌心有了温度,脸色也好了些,连眼睛里,也浮起了一层浅淡的笑意。

    春四娘又借月娘之口,将方才说过的话重述了一遍。方才不敢说的,也说了出来:阿娘在天有灵,肯定不愿意看到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希望你活得好好的。还有,咱们这一脉人丁单薄,家族的荣辱兴衰系于你一身,繁衍生息的重担也在你肩上,责任重大啊。

    这一次武敏之陷入了沉思。

    春四娘心里暗喜,怕他回过神来闹别扭,又特意加了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说完才想起令妃娘娘说这话,是向渣乾推销自己的,心里不由有些不自在。

    不过看武敏之听得很认真,便把这不自在抛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8、发威() 
“时辰已是不早,我困了,这里都是和尚,禅房又不甚干净,我住不惯。“春四娘悬着的心,渐渐落到了落到了实处,笑微微地望着武敏之,”咱们回寝殿吧。”

    她扶住武敏之,想要把他拽起来。武敏之站直了身子,先还痴痴地笑着,粘在她身上的目光里满是宠溺。谁知一个错眼,扫到了自己身上的孝衣,一怔之下,便僵在了那里。

    他慢慢地抚摸着春四娘的脸,眼睛里已经流露出震惊和绝望,但仍舍不得放开手,象是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那情景,春四娘看了也觉得很是心酸。

    看着他再次跌坐在地上,她不由悲叹了一声:倒霉,该拖戏的时候不拖,这次转折为何来得这么快,就不能等她出了这屋子么?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骂那些导演狗血了。

    不过,这样反反复复的,你累不累啊?

    春四娘捏紧拳头,一直提醒自己尊卑有别,自己的身份惹不起人家国公,好容易才控制住了胖揍他一顿的冲动。

    其实她误会武敏之了,他的身子到底虚弱,兼之刺激过大,一时没站稳罢了。可是跌坐下去之后,倒真是不想再起来了。只觉得心里一片茫然,想着要努力理出个头绪来才是。

    春四娘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解释道:“不是我想来的,是令慈,托人送了封信给我。”怕武敏之不信,她掏出韩国夫人的信,举在他眼前晃了晃。

    “令慈的字,你必然是认得的。知子莫若母,令慈大约料到了你会如此,故而”武敏之肚子里有货,春四娘不那么急了。可又不能不急。吃饱喝足,神智清明,只怕他比先前更难缠了。

    再说好的歹的,她既动之以情也晓之以理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要把刚才的话又重述一遍?写小说的话,读者都要骂作者水文了。

    再说了,他愿意听,她还没这么无聊。

    春四娘气咄咄地想了半天,只不得主意。

    一时火起,索性将脸明白无误地一沉。

    穿女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

    掩藏数月的本质终于显露出来,那就来得更猛烈些,把心里那里话都明说出来吧。

    “本来呢,你的死与活,与我毫无关系。我一向看不起自轻自贱的人,女人尚且如此,更别说男人了。要我身边有这样的人,莫说劝了,只怕我还会上前补上两刀,帮他快些了断。可是我唤令慈一声阿娘在先,令慈救我脱离火坑在后,这世上忘恩负义的人多了,我却断不是那样的人儿。她嘱咐的事儿,虽然艰难,我却不能不照办。”

    忘恩负义的人中,你算出类拔萃的一个了。这话虽没出口,轻蔑的眼神却表露无余。

    春四娘再冷笑一声:“我的时间宝贵,咱们长话短说吧。”

    她冷笑一声:“你不是要绝食么,怎么又吃喝起来?嘴里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父母在世的时候,各种忤逆不孝,各种格格不入。待父母去了,又各种后悔莫及,各种寻死觅活。你以为那是孝顺?自欺欺人罢了,其实不过是心里愧疚,做样子给活着的人看,以期别人夸一句孝子,想求得良心上的安宁罢了。如此作践父母给的血肉之躯,孝顺?呵呵,心里哪里还有死去的人?”

    “也是,人死如灯灭,活着的时候尚且如此,死了还能指望什么?都说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只可怜令慈,到死都不明白。”

    “你究竟是想以身殉母呢,还是惺惺作态给人看呢?若是想给人看呢,这几日不吃不喝,也差不多了,再玩下去,没准要弄假成真呜呼哀哉了。若是要殉母呢,多简单的事儿啊,要不我教你?我保证教你八十种死法,干净利落而且毫无痛苦。绝食算什么?不过是最愚蠢的法子,不但精神上痛苦,而且死相难看,但凡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选择这种死法。”

    “那日令慈一直与我念叨,她的儿子相貌如何英俊,文才如何风流,在狩猎场上如何英勇,在马球场上又如何厉害,从小到大,又是如何孝顺贴心,从来没让她操心过。说得我都好生仰慕。谁知道今日一见,唉,不知你是否另有兄弟?我怎么觉得,令慈说的,与你并不是同一个人?或者令慈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武敏之被她说得脸都白了。

    他终于冷冷地横了春四娘一眼。

    “令慈还说,她曾经替你算命,说你命犯桃花。我看得出来,作为母亲,她其实是很得意的。因她觉得贺兰家至你一脉人丁单薄,怕九泉之下,见了令尊无法交代,故而一心盼着多几朵桃花为你开枝散叶。放以前呢,我倒是不怀疑令慈的话。可是现在”

    她伸出手,抚摸着武敏之的脸:“别说桃花了,只怕桃树都要被你吓得枯死,还开枝散叶咧。”

    武敏之拂开了她的手。

    她抿嘴笑道:“怎么,你不信?我知道以前你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你自己看看,你那些歌姬舞姬现如今在哪里?只怕睡得正香,没睡的恐怕正在自谋前程,你自己糊涂,莫非还要她们为你守一辈子不成?你还是不信?要不,你列个清单,在你死后,我去通知你的女人们,人前她们自然要做做样子,至于人后,你不妨看看,她们会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你瞪我干什么?没听说过么,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春四娘上上下下打量了武敏之好一会儿,生怕他看不出自己的嫌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当爱惜。可是你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把父母给的这具好皮囊折腾成了什么鬼样子?你对得起他们么?要想死还不容易吗?最简单的烧碳啊,一点痛苦都没有,而且死后面若桃花,还可以做个风流鬼。可你看看你现在这怂样,阎王见了你都要吓跑好吧?你玩什么不好要玩绝食?令慈这么聪明,怎会有你这么蠢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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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笑话() 
武敏之眼里有寒光一闪。

    春四娘看在眼里,却恍如未见,只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不说话算了,我不陪你玩了,你可有遗言,要我捎给什么人?”

    “放肆!”武敏之终于迸出了两个字。

    春四娘头一点一点地笑得甚是开心:“你不过是将死之人,我便再放肆,你又能奈我如何?”

    见武敏之气得脸色铁青,却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她将脸一沉:”没有就算了。不管你是惺惺作态也罢,想以身殉母也罢,我都会告诉世人,你本是想惺惺作态,以博个孝子的美名,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没博得美名,反枉送了卿卿性命。”

    武敏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在春四娘眼里,却灿若春花,真是好看极了。可惜没有手机,若不然拍上几张发条微博,一定会在长安名媛中间引起轰动,没准儿还能送上热搜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如此,也好警醒世人,不要再做这种沽名钓誉的傻事。”

    “你敢。”武敏之又迸出了两个字。

    春四娘眉毛一挑:“你不过是将死之人,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你你跪下。”武敏之指着她,也不知是虚弱还是生气,连指尖都在颤抖。

    “我为什么要跪下?”春四娘指着自己的鼻子,很诧异的样子。

    她站在那里,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哈哈大笑道:“放在以前,你身为国公,要我跪,我自然不敢不跪。可是现在,一个将死之人,我怕什么?我还要赶着去通知人来为你收尸哩。依我说,你莫要浪费时间了,到阎王那里去摆国公的架子吧。”春四娘很刻意地露出一副刻毒的样子,一席话说得又傲慢又无礼。

    “不过我听说阎王那里有本生死簿,每个人的寿数都写得清清楚楚。阎王忙得很,照顾那些寿终正寝的都忙不过来,象你这种不请自来的,阎王最烦了,估计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也许一脚就踢入十八层地狱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的投胎转世。好了好了,我也是糊涂了,与你这糊涂之人罗嗦什么?”

    放以前,武敏之早一顿马鞭照春四娘劈头盖脸狠抽过去了。可如今,他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武敏之的心里不由很是悲凉。

    春四娘偏还可恶地轻描淡写道:“你已经绝食整整数日,大限将至。兴许黑白无常已经在门外晃荡了。说起来,你今日死了,令慈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但是这崇圣寺的人,一定会松口气。这几日他们一定被你折磨得烦死了,你这一走,省却了他们多少事儿。你呢,也正好陪着令慈一起上路,只是隔了这十数天,不知道你追不追得上她。纵然追上了,令慈是高兴还是生气,是夸你乖儿子,还是骂你不孝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因为一碗孟婆汤下肚,你们就是陌路人,从此谁也不认识谁了。唉,如此看来,你这殉母之举真是毫无意义。死了的人一无所知,活着的只会说你糊涂。唉,你以为是佳话,其实不过是个笑话罢了!真正是可笑至极。”

    武敏之气得差点没晕死过去,他狠命掐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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