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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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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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四娘兴兴头头地在各家商行中出入,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样样件件都赞不绝口。因为担心绿珠拿不动,所以她只能忍着心痛,捡最喜欢的挑上了几样。店家很殷勤地表示娘子不妨留下府上住址,他们可以提供的服务。

    春四娘与绿珠对视一眼,看得出绿珠并不介意,她作为现代人的廉耻心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忙心虚地谢绝了店家的好意。

    半条街逛下来,春四娘虽然看上去仍兴致颇高,心里却有些急了。前辈的自传上都说,街道也是艳遇的高发地,不比青楼差。所以那些穿越成王妃或者公主的,都常常会连面都不遮轿都不乘只带个贴身丫头就上街闲逛去。而这一逛,只要运气不是太坏的,都能撞上一两个……或位高权重,或身怀异鼎,或痴心绝对,或姿容绝世,更让人没脾气的是甚或几者兼俱……的仰慕者,从此坐拥美男,走上人生巅峰。

    春四娘并不奢望自己有这样的运气,她只是希望能撞上个愿意带她离开平康坊的人,长相地位钱财她都不计较,只要能给她提供个落脚之处就行……能计较当然更好。她暗地里留心着,倒也不乏有人将目光投向她的身上。可惜的是,虽然她自认身姿婀娜体态风流,但那些目光却统统在一瞥之后,便转向了别人。显见得,并非被她所吸引,不过是遇见个障碍物的本能反应罢了。

    春四娘脸上微笑不变,心里却不住重重叹气。她以前看那些前辈自传,男配之一遇上王嫂,一句下“哎哟我的好嫂子”,几乎没牙酸至死。如今倒真希望自己能遇上这么个不知死活的。可惜这一路走来,半点艳遇的迹象都没有。

    是自己人品欠佳呢,还是魅力有限?或者,她的确是遇上了假穿越?

    她正自腹诽,突然觉得裙角上一紧,身子不由就是一僵,心怦怦好一阵乱跳,忍不住暗想,莫非,来了?

    惊喜之下,春四娘忙挤出满脸自认为最具魅惑的笑容,然后缓缓回身。

    谁知身后并无人影。她一愕,不由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才想起低头看下去。原来不是什么仰慕者,而是,一条狗,一条京巴儿狗。

    春四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掐了自己一把,再定睛细看:雪白的毛,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是京巴儿狗是什么?

    春四娘知道,京巴儿在唐朝是稀罕物,那个姓杨的胖子就有一只,最大的用途是在李隆基快要输了棋局时,搅局撒赖用的。按她与乔之仪说的穿越规划,或许,那只在史书上留下了名字的拂林犬,应该在大明宫中,太液池畔,也许躺在她的怀里,与她一起关注着李三郎的棋局。而不是,那,在这大街上

    许多事情浮上心头,春四娘怔了好一会儿,竟生出他乡遇故知之感,虽然这故知只是一条狗。此时这小可爱正紧紧地抱住她的腿,歪着头,伸着粉红的小舌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只觉得百感交集,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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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重遇() 
春四娘情不自禁蹲下身,对京巴儿伸出手,哽咽着道:“狗狗快来,让我抱抱。”

    蹲下去了她才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已这般举止,和那些前辈们数蚂蚁及与小白兔对话并无二致。

    京巴儿虽然地位尊贵,但一点都不矜持,只是眨了眨眼睛,便摇着尾巴投入了春四娘的怀抱。能遇上春四娘,它似乎也欢喜得很,湿润的小鼻子不停地在春四娘脸上颈上嗅来嗅云,小舌头也没闲着,在她的脸上颈上舔了个遍。看样子它对春四娘的味道很满意,一边舔一边发出嗯嗯呜呜的声音。

    绿珠早躲到一边儿去了,见春四娘与这小家伙如此亲热,她忍不住问道:“敢问娘子,这是何物?”她觉得应该是条狗,可又没见过这样的狗,春四娘又与它如此亲密,一时倒有些好奇。

    春四娘捧着小狗的脸,狠狠地与它顶了个牛,才回答绿珠的问题:“不认识吧,其实它是一条狗。”

    小家伙似乎对这介绍不太满意,愠怒地瞪了春四娘一眼。

    春四娘大乐,捏着小家伙的鼻子,一迭声问道:“我知道你现在是个稀罕物,地位很高,但地位再高也是只狗对不对?”小家伙又瞪了春四娘一眼,看样子真生气了,蜷起身子,将头埋入了春四娘怀中,再也不肯看她一眼。

    “真生气了?”春四娘对绿珠笑道,“这狗真成精了。”可以想像,它的主人在它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既然如此,怎么会舍得放它独自出来乱跑呢?

    春四娘转头又逗弄它半日,见它仍不理它,忍不住道:“真小气。好了,好了,一看你就是条有文化的狗,我不叫你京巴儿狗了,叫你京巴儿犬好不好?”

    “它叫拂林犬!”身后有人慢慢地道。

    那声音挺好听的,是前辈们自传中的魅惑磁性的声音。拥有这种声音的人,长相一般都不会差,地位一般都在大唐,养起得这拂林犬的,都是贵族。能认得它的,地位自然也不会低。

    是狗的主人么,莫非心想事成,她的有缘人真的来了?

    春四娘喜不自胜真如此,抱着那小家伙又狠亲了几口,暗想或许她以后写自传,书名可以叫穿越之狗为媒。

    她定定神,缓缓地转身之前,先努力堆起了满面的笑容,为求达到“回眸一笑百媚生,东市粉黛无颜色”的效果,费了她好半天工夫。扫兴的是,刚转身至一半,便看见绿珠已经恭恭敬敬地礼了下去,口中还朗声说着:“绿珠见过周国公。”

    春四娘觉得自己又遭了雷击,笑容便僵在了脸上。还好,武敏之淡淡地扫了绿珠一眼,刚好错过了她的回眸瞬间。

    一身胜雪白衣,眉目如画的脸,不是那武敏之是谁?多日未见,他似乎也清减了好些。

    春四娘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低眉顺眼地对武敏之一礼,轻声道:“见过周国公。”

    武敏之望望春四娘,又望望她怀中的狗,脸上虽无表情,心里却很是惊诧。

    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是清楚,拂林犬本就是稀罕物,加上自小在月娘身边长大,随主,最是个心高气傲的,寻常人,莫说要抱它,便是想走近它几步,它亦会狂吠不已。

    今儿它却是怎么了?

    春四娘见武敏之久不回话,亦觉得诧异。她抬起眸子,迎上了武敏之的目光,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去。这一看只觉得火冒三丈。仗着有帷帽遮挡,她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立刻,她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武敏之柔声唤起了趴在她怀中的京巴儿狗,不,拂林犬:“月奴,过来。”

    月奴支起脑袋,亲热地望着武敏之,殷勤地摇着尾巴。武敏之对它伸出双手,它却仰起脸来看了春四娘一眼,侧头想了想,低呜一声,又缩回了春四娘怀里。四只前爪紧紧地抓着春四娘的衣襟,不肯松开。

    春四娘对京巴儿的反应很满意,她悄悄对它竖起了大拇指。

    武敏之就很不满意了,他又唤了一声:“月奴!”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月奴立起脑袋,讨好地对武敏之哼叽了一声,怯怯地将头埋在春四娘怀里,仍赖着不肯离开。

    春四娘忍不住笑道:“这小家伙的确是稀罕物,周国公果然识货。不过,国公想是认错了狗吧,这狗虽稀罕,却也并不只一只不是吗?”

    武敏之斜了春四娘一眼:“四娘如此肯定?”

    春四娘轻轻抚摸着京巴儿的毛,那动作,优雅得都近乎造作了:“自然。若周国公未认错,它为何不肯跟国公走?”

    武敏之看上去并不恼,而是轻笑了一声。笑毕,他斜睨着春四娘,提高声音唤道:“月奴!”这一声月奴里,却带上了五分恼意。

    月奴蓦地直起身子,瞪大眼睛望着武敏之,见他真的生气了,呜咽一声,直起身子,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春四娘的脸,然后挣开她的手,跳到地上,慢慢地走到武敏之身边,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袍摆。武敏之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小狗依依不舍地望了春四娘一眼,犹豫再三,终于摇着尾巴随武敏之去了。

    魄渊忙忙地跟了上去。

    到底是畜牲,再通人性也不过是畜牲,春四娘有些心酸。又想果然随主,真是翻脸无情。她将目光从月奴身上移到了武敏之身上,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远,心里一片茫乱。

    她想过很多次与他的重逢,没想到,今日果然得以一见。可是,这算重逢吗?若算,此情此景,倒真是应了一句话:相见争如不见。

    “娘子!”绿珠眼见武敏之已经走远,春四娘仍呆立当地,不由压低声音,急急地唤了她一声。

    春四娘似乎并没有听见绿珠的话,她呆呆地站了半日,才醒过神来。武敏之早已不见踪迹,她急了,顾不得向绿珠交代一句,拔腿便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东市已经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这许多闲人,大白天不用上班挣钱的吗?窝家里喝茶聊天打麻将陪老婆孩子不好吗?为什么偏要跑出来碍她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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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别过() 
春四娘一口气跑过了半条街,终于气竭力衰,不得不停了下来,一边捧着胸口大口喘气,一边举目四望。

    身边的人和店铺,象电影里的镜头,一下子往后退了几百米,眼前只是雾茫茫的模糊一片,哪里有武敏之的影子?

    她的额头上,细细密密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武敏之抱着月奴,正端坐在马车里。

    他抱着月奴,脸上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唇边却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

    月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一直怯生生地蜷缩在他怀里,不时抬起眼睛偷偷看他一眼。他不看它,它就闷闷地垂下头去。见他看它,便讨好地冲他吐着小舌头。

    武敏之暗叹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正要命魄渊走。月奴却突然直起了身子,一边狂吠,一边用力想往外挣。

    武敏之拍了拍月奴的头,斥道:“方才乱跑之事,还未与你计较,怎地又放肆起来?月娘真是把你惯坏了。”

    听他提到月娘,月奴更激动了。

    武敏之还想训斥月奴两句,眼前突然一亮,是马车的窗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了。他一侧头,便看见了春四娘鬓发散乱、汗水涔涔的脸。

    春四娘目光熠熠地望着他,脸上露出劫后作余生般的笑容,倒看得武敏之一怔。

    未待武敏之回过神来,春四娘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怕他再走开般,再也不肯松手。

    月奴与春四娘明明不过初识,却如同见了旧主一般,它的上半身已经扑在了春四娘的身上,下半身仍紧紧地被武敏之抱在怀里。虽然姿势别扭,它却似乎很开心,一边呜呜地叫着,一边用小尾巴在武敏之脸上扫来扫去。

    “不知四娘有何事?”武敏之的目光一会儿落在春四娘脸上,一会儿落在月奴身上。只觉得今日这一人一狗,都奇怪得紧。

    春四娘好容易才说出话来:“你,还会来吗?”她虽然努力想使自己保持平静,但声音里,仍有掩饰不了的哀恳与期望,还有淡淡的怯意。

    武敏之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

    “你,还会来吗?”

    阳光太灼人了吧,眼睛一花,眼前的人变成了月娘。

    大明宫中,月娘初经人事,可是脸上并无初为人妇的幸福,甚至连寻常初嫁妇的羞涩都没有。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平日灵动的大眼睛,不过一夜,便变成了两汪看不到底的深潭,黑沉沉冷冰冰的,一点波光都没有。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的手,那么冷,那么凉。他捂着她的手放入怀中,然而,他温暖不了它。

    明明是盛夏七月,明明是她自己执意要做的选择,他还因此第一次对她动了怒。她一反常态地决然,固执地不肯听他的。如今,终于心想事成,她不是应该幸福,不是应该开心吗?他想过,她可能会很是羞涩,眼睛躲闪着都不敢看他。

    她决不应该是现在这般模样。

    为什么?

    无论他怎么追问,月娘只是不语。他临走时,她终于说了一句话:“你,还会来吗?”

    她脸上的神情,让他的心一阵绞痛。那是他的月娘吗?月娘明明对他言听计从无话不谈,在他眼里,她晶莹如玉,纯净如琉璃,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秘密。

    可现在,他看不透她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现在依然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步上母亲的路?为了权欲富贵?

    大明宫也许是天下所有人的心之所向,可他知道绝不是月娘的。相反,因为夺走了娘,月娘对大明宫一向提都不愿提。当初母亲要带她进宫时,她便是抗拒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用力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触上了春四娘的面具。

    不,她不是月娘。他早就知道,她不是月娘。他也一直在提醒自己,她不是月娘。

    再不甘心,又何苦自欺?他苦涩地笑了笑,替春四娘理了下帷帽上的面纱。面纱下,她的脸变得虚糊起来,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的目光在那双眼睛上停留了她好一会儿。里面的波光,映得他的心一片茫乱。

    “你还会来吗?”春四娘固执地又问。

    月娘当日只问过他一次,他只想追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没顾上回答,她便拉上锦被蒙住了脸,再也不肯理他。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并非你要找的人。”他慢慢地道。

    “你还会来吗?”春四娘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一面之缘而已,来与不来”他只是推托,也不知道怎么了,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囗。

    “那,你还会来吗?”春四娘急急地打断了他,一双眼睛更亮了。

    武敏之无奈地笑了。见她显然误会了自己的笑,他忙一正脸色,稍作犹豫,便果断摇头道:“何苦?你我就此别过。”

    春四娘如坠冰窖。

    她颓然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若不是绿珠及时扶住了她,只怕就要当街跌坐在地上。

    她死死地望着武敏之,望着他放下了窗帘,窗帘后,他冷声吩咐:“走!”车轮滚滚,他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这一次,她泥塑般站在那里,并没有追上去。

    “娘子。”不知过了多久,绿珠只觉得一双腿都站酸了,更担心春四娘,终于轻唤了一声。

    春四娘偏头对她笑了笑:“回吧。”不知是否受了暑热,她的唇色都有些发白。

    “娘子”绿珠忍不住又唤了一声,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二娘还等着我们呢。”春四娘又一笑,然后推开绿珠,快步往方才的酒楼方向去了。绿珠忙跟了上去。

    武敏之也是一路恍惚,待醒过神来,他已经远离了东市。

    “停!”他喝令道。

    “吁。”驾车人一声长呼,马车缓走几步,停了下来。

    停下来干什么呢?他想了半日,想不出个究竟。

    春四娘,武如月,月娘。

    明明不相干的两个人,却那么相像。只是外形倒也罢了,连气息都一样。总以为是自己思念心切产生的错觉,原来并不是。

    不然,月奴怎会对她如此亲昵?

    冥冥中,莫非真有渊缘?

    或者或者,他应该进宫去见见母亲,或者母亲能给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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