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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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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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春二娘的心如针扎般痛,唇边却泛起了一抹冷清的笑意:好诗,真正是好诗!

    如今四娘以舞取胜,在后院四个姊妹中排在第三,仅强过大娘。若是凭这文采,要排在三娘之前,应该毫无问题。只不知是因初来不知规矩吃了这亏,还是有心藏奸?

    若是有心藏奸,这四娘的心机,真是深不可测。自己今晚送上门去,岂不是

    春二娘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纠结半日,忍不住又笑了。藏奸?藏什么奸?想着在有缘人面前一鸣惊人么?

    春二娘决定选择相信春四娘是不知规矩。人都这样,总是喜欢作出于自己有利的决定。春二娘如此,春四娘身为穿女,却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春四娘不知这平康坊的规矩,白白浪费了好文才,实在可惜。

    不过春二娘是决计不会提醒她的。其实她知道春四娘绝计撼动不了不了她这都知娘子的地位。会作诗的娘子多,但能做席纠的不多,能将席纠做到她这般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只是是怕怕春四娘撼动她在武郎心中的地位。比之都知娘子这个虚名,她更不能忍的是这个。

    她自己也觉得很可笑。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出口成章,这春四娘真是好文才!

    春二娘冷笑了一声,武郎若知道了,必定喜欢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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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旧衣() 
那被春二娘唤作武郎的白衣人周国公,此刻正闭目斜躺在宽敞华丽的马车上。

    车厢四壁悬挂着的琉璃风灯,随着马车的行驶轻轻地晃动着。明灭的烛光下,他的脸色显得阴晴不定。

    他感觉到自己在做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许多过去的人和事纷至沓来。可是,却模糊成一片,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他在梦中睁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个究竟,却被魄渊的声音惊醒了:“阿郎,到家了。”

    马车已驶入了国公府的大门,停在了外庭的马厩外。听得动静,看管马厩的福生忙忙地披上外衫,忙忙地迎了上来。

    福生想是没料到这么晚了周国公还会回来,已经睡下了,看上去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待看清了来人,他忙不迭地赔罪,听周国公说了“无妨”,才舒了口气。

    周国公下了车,目光一扫,便被停在马厩里的一辆华丽马车吸引住了。他站在那里,定定地看了那马车好一会儿。

    看周国公一直望着那马车不放,福生忙赔笑解释道:“回国公,夫人午时就来了。因夫人吩咐过了,今儿不再出府,老奴看时辰不早,所以才歇下了。”

    周国公淡淡地“喔”了一声,就见二房处人影一闪,是杨管事闻得门房报讯儿,也急急地迎了上来。杨管事是府中老人,一向处事稳重,这大半夜的仍然候着,又这么急匆匆的,虽说不是第一次,却也次数不多。

    杨管事倒是衣衫整齐,头发束得纹丝不乱,显见得一直在等着他,压根就未安寝。

    周国公眉头微皱,淡淡地问了句:“何事?”

    杨管事在躬身禀道:“大郎可回来了,夫人在大郎房中,等候大郎多时了。”

    周国公抬头看了看夜空,月亮已然偏西,时辰真是不早了,他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杨管事忙解释:“老奴一早便告诉了夫人,大郎有要事外出,照往日惯例,今日应不会回府,让夫人先行歇息。可夫人她”

    周国公摆手止住了杨管事底下的话。

    他这母亲,素日看着虽然温顺,但任性起来,谁又能奈何得了她?他尚且拿她无法,何况杨管事一个仆人?

    年轻时这样也就罢了,都这般年纪了,依然如此不知轻重,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儿。真是不知所谓。

    杨管事陪着周国公转入二门,穿过内庭,拾阶而上,行至堂上,便停了下来。早有两个婢子挑灯等在了那里,两人引着周国公走了不到两步,嫌她们走得太慢,他抢过一个婢子手中的灯笼,让她们等在原处,一个人先走了。

    周国公穿堂入户,沿着抄手回廊急急进了自己所住的院子。守夜的仆妇忙忙地迎上来,正要行礼,他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他遥看着自己的寝房,原本该漆黑一片的,此刻却透着昏黄的灯光。

    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步子不由得就慢了下来。

    寝房外间,恭恭敬敬地伺候着好几个婢子,皆低眉顺目大气都不敢出。周国公眼光一扫,发现除杨氏是府中的老人外,其他的,都是母亲从宫中带来的年轻宫婢。他挑着灯笼的手,不由就是一紧。

    宫婢见他走了进来,表情虽无变化,却都松了口气。几个人默无声息地对他一礼,其中一个伶俐的,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灯笼。

    周国公的目光在几个宫婢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转头悄声问杨氏:“夫人可是从宫中过来的?”

    杨氏也悄声回答:“回大郎,是。夫人不肯回房歇息,非要等着大郎回来,老奴怎么都劝不住。”

    周国公抬步进了屋。只见母亲靠在榻上,一手支额,早已经睡了过去。

    他站在那里定定地望了母亲好一会儿,脸上并无表情,但一双眼睛却阴睛不定。

    他那母亲早已年过四十,但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五官美得象从画中走出来的。她手中握着件他的寝衣,睡得很香,后来竟微微张开了嘴,而且再也没有合上,那张美得不可言述的脸上,便添了两分与她的年纪及其不相符的幼稚的蠢相。

    周国公冷哼了一声,又望了她好一会儿,神情却渐渐柔和起来,原本冷漠的眸中,也浮起了一层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

    他缓步上前,小心地想把母亲手中的寝衣取出来,动作虽轻,他的母亲却一下子被惊醒了。

    “敏之,孩儿”母亲先是一脸茫然,待看清站在面前的正是自己的儿子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里迸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光芒。

    她那声娇嗲的“孩儿”,自己认为充满了感情,却让周国公眉头一皱。

    他的母亲,擅长的是做宫中的夫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做母亲。

    见母亲醒了,周国公不再客气,一把抓过了寝衣扔在了一边。手上似乎被什么扎了一下,生疼。

    他忍着,没有表露出来。母亲却紧张了,哎呀了一声,站起身就要捉过他的手察看:“孩儿的袖口破了一处,娘想着帮你补补,针还没取,就睡了过去。孩儿快让娘看看,可扎着了?”

    周国公后退了两步,夫人伸出来的手便落了个空。她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眸望向自己的儿子,美丽的眼中,渐渐浮起了一层让人心酸的水雾。

    “孩儿”她颤声叫道,那声音让周国公不悦,但那眼中流露出的哀伤,却又让他的心一滞。

    他沉默少倾,直起身子,冷冷地道:“有劳夫人。”

    “夫人”两字,从他口中用那样冷淡的语气说出来,他母亲的脸色不由一僵。

    “这衣裳既破了,扔了便是,何必再缝补?缝补得再好,能回复原样么?府上哪里就缺一件衣裳了?”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何况,夫人在宫中忙着伺候那夫妇二人,有多久没动针线了?

    “扔?”他母亲弯腰捡起那件寝衣,那是几年前,她亲手为儿子缝制的。

    儿子向来是个不知节俭的人,连浣濯过的衣服,都不会再穿。

    是以,当她看到那袖口的绽线处,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无论如何,儿子对自己这个娘亲,是有感情的。

    否则,怎会连一件多年前的旧衣都舍不得扔?

    没想到,他却说出这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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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母亲() 
她叹了一声,伤感地道:“孩儿既嫌弃这衣裳破旧,娘替你扔了便是。”

    “况且,府上现放着好几个针线,哪里就至于劳夫人亲自动手了?”周国公淡淡地加上了这话,让她的心里又欢喜起来。

    周国公将母亲的神情全看在了眼里,不知为何,并未觉得开心,反而有些莫名的焦躁。

    他与母亲,原本不该是这样的。正常的母子,本就不该是这样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开口问道:“夫人此时不是应该在洛阳九成宫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母亲脸上一红,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周国公勾起唇角,无声地一笑:“莫非又是夫人淘气,与那夫妇二人闹别扭了?”

    他母亲的脸更红了,忙否认道:“并无此事,是娘是娘有一事要急着告诉孩儿,”她小心地看了看儿子脸色,“事关月娘”

    周国公瞟了母亲一眼,又是一笑:“难为夫人,远在九成宫,居然还惦记着我那苦命的妹子。”

    他的心里泛起难言的酸涩,母亲你可记得,上月十五,八月仲秋,人圆月圆,却是月娘的忌日,母亲你在哪里?

    “孩儿”他母亲哀哀地叫了一声。

    周国公这次却毫不心软,他又笑了一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道:“有夫人这样的娘,我那若命的妹子,若泉下有知,必定,安慰得很。”

    他母亲身子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周国公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她。待她站稳了,马上又甩开手,踱到了一边。

    他到底还是关心的,便主动问道:“不知夫人这么急着找我,究竟何事?”

    他母亲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道:“你姨母已经答允我了,准许月娘的骨灰落葬洛阳,过两日太子应该便会下诏了。”

    周国公“喔”了一声,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他母亲低了头,很是不安,轻声问道:“月娘虽在长安长大,但魂归故里一直是她的心愿。如今心愿得偿,孩儿,莫非不高兴?”

    周国公停了一会儿才答:“我自然高兴。”顿了顿,他又道,“我怎会不高兴?”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这的确是月娘的心愿。可她已香消玉殒,而且迟了两年,这样的心愿得偿,对她而言有何意义?

    都说入土为安,可他那苦命的妹子,却孤独地睡在京郊的尼庵里,整整两载。

    她生前就不喜欢姑子,自从母亲长留宫中,他骗她母亲是去了尼庵,为那对夫妇诵经祈福后,她就开始讨厌姑子。说不明白好好的女子为何非要秃头缁衣。这也罢了,不管豆蔻如花还是上了年纪,全都面无表情暮气沉沉。

    其实,他知道,她讨厌的不是那些姑子,是她们夺走了她的娘。

    两年了,那么多个日夜,她被姑子们的诵经声烦扰了两年,不得安宁,她一定早就烦死了。

    他母亲仔细地望了他一眼,呆了一呆,呐呐道:“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我会很高兴?周国公心里又冷笑了一声。

    他望了母亲一眼,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已过不惑,母亲为何还这么幼稚?

    被人利用了还心生感激,这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他这母亲一人了吧?

    她就没有想过,也许皇后早就希望月娘永远离开长安,离得越远越好?

    皇后当然不会说,她想做的事儿要做的事儿,都不会亲口说,而是要借别人的嘴说,还要借别人的手做。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声音却依然平静:“改日,我定会向皇后当面谢恩。”

    夫人舒了口气:“娘一直担心孩儿舍不得月娘”

    舍不得又如何?她已经不在了。

    长安还是洛阳,他舍得或者舍不得,对她来说,有意义吗?

    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直躺在尼庵吧?

    还好月娘是火化,否则他的心里一痛,他实在想不明白,一向爱美的妹子,脸上长个痘都不能容忍,为何定要将自己的身体化成灰烬。

    “皇后如何想起来的,以前不是一直不准吗,怎么突然就准了?”他沉吟着问道。

    “不是你姨母不准,是圣上舍不得月娘。”他母亲小心地解释道,“近日你姨母总做噩梦,几次梦到月娘前来找她哭诉,说想回洛阳。圣上虽舍不得月娘,却也不能无视她的遗愿。”看得出来,他母亲是真的为女儿高兴。

    圣上?周国公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圣上有自己的主意么?

    明摆着的事实,只有母亲看不清楚。他的眼中,有火苗一闪,随即便熄了。

    “太子迟早会下诏,夫人何苦亲自跑上这趟?”他掸掸衣袖,淡淡地问。

    他母亲看他一眼,道:“不止这事儿,娘另有一事,要与孩儿说”

    周国公“喔”了一声。

    “琬儿”

    两个字刚出口,周国公就挥手打断了她。他叫来了一直候在外面的杨氏,面无表情地吩咐她道:“带夫人回房歇息。”

    这杨氏是府中老人,也是他母亲的贴身仆妇,忙应了声“是,大郎。”便上前去搀扶他母亲。

    他母亲虽然无奈,但一接触上他冷冰冰的目光,再看一眼杨氏,终于还是听话地随杨氏去了。

    周国公望着他母亲离去的方向,默然站立了好一会儿。他的面容虽然平静,眼中的火苗,却又燃了起来。

    他快步来到外庭,让他安慰的是,魄渊仍候在那里。

    他冷冷地吩咐魄渊:“去望月阁。”

    魄渊拍开望月阁的门,一个十来岁的小婢子挑着盏灯笼,眼睛在魄渊身上一扫,又转到了周国公身上,眼里满是诧异,却并不多话。她上前见过了周国公,周国公微一点头,见她不但衣着整齐,连头发也梳得光滑平顺,不由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没睡?”

    小婢的眼圈明显泛青,却轻描淡写道:“回阿郎,婢子横竖睡不着,正好做些针线。”

    周国公沉默了少顷,伸手接过了魄渊手中的灯笼,先吩咐魄渊在外面等他,又命小婢自去歇息,他要一个人走走看看。

    小婢点头应了,却忍不住与魄渊对视了一眼。

    若是十五月圆,或许可以借着月光看清望月阁的亭台楼阁,山水花木,此刻天上的月亮不过浅浅的一勾,望月阁中只看得见黑影幢幢的一片。

    不过,那是他一眼一眼,早已看在了心里的风景,便是没有这盏灯笼,便是闭着眼睛,他也不会走错。

    奈何,风景依稀,却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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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交流() 
日上三竿,初秋的太阳依然毒辣,望月阁中缺少林荫蔽日,更觉灼人。

    望月亭里,周国公武敏之已经用过了早膳,涮了口净了手。小婢子奉/上茶,魄渊看他端起了茶盏,浅啜了两口,才回道:“回阿郎,夫人醒了,说是有事要对阿郎说。魄渊想问阿郎:是阿郎过去见夫人,还是让夫人过来寻阿郎。”

    其实夫人一早就闹着要来找阿郎,但魄渊知道,望月阁对阿郎意义非比寻常。自两年前小娘子去世后,除了小婢子,再无第二人进出望月阁。

    阿郎大约是怕触景伤情,别人,却是阿郎不愿意他们进来打扰小娘子。所以他认为,即便是夫人,无阿郎示下,也不能任意踏进望月阁。

    但他身为下人,不敢擅自回绝夫人,便求杨氏先稳住了她,自己前来讨阿郎示下。

    武敏之果然毫不考虑:“告诉夫人,我有要事在身,晚些过去,让她在房中等着吧。”

    魄渊应了一声,正要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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