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 [美]羅賓.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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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发 [美]羅賓.科克-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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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一次吧,我想。”玛丽莎说。她自己还不清楚要找的是什么呢;或许只是什么能把马卡姆跟杜布切克或CDC联系起来的线索吧。
  阅读机呜呜地开动了,一份份文件闪烁着掠过屏幕。速度太快,看来只是一串串模糊的黑点。那人按了一个钮,演示给玛丽莎看如何调整速度。“如果需要,五分钱复印一份,只要把硬币塞进这儿就行。”她指着一个硬币槽说。“有问题喊我一声。”
  玛丽莎既被这架机器,也被所能查到的资料吸引住了。马卡姆竞选连任的财源相当可观。读着捐助者的姓名住址,她发现他不仅仅得到他所在的德克萨斯选区、而且也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捐助。这是不同寻常的。通常只有众议院议长或众议院赋税委员会主席才有此殊荣。
  她还发现,捐助人士部分是医生。难怪马卡姆有那么多关于医疗卫生的议案了。
  名单是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她仔细查了D字打头的,没有找到杜布切克。她心想,自己真是气糊涂了。杜布切克哪里有钱去影响一个权势显赫的议员呢?即使他跟马卡姆有关系,那也不会是经济关系。
  玛丽莎自个儿笑起来。还说塔德天真幼稚呢!
  不过她还是复印了一份所有捐助人的名单,准备有空时再浏览一遍。她看到一个有六个孩子的医生,分别以自己和每个家庭成员的名义捐了最高限额。这可真是全心全意的支持了。在个人捐助者名单之后,还有一份团体捐助者名单,其中有个叫“医生行动大会政治活动委员会”的组织。它捐献的款额比任何一个德克萨斯石油公司捐的还多。再一查前几次选举,这个组织也都在册。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颇有历史和规模的组织,对马卡姆一定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谢过那个女办事员,玛丽莎出了大楼,叫了一辆计程车。计程车在上下班高峰的车流里慢慢爬行,玛丽莎趁机又看了一遍名单。蓦地她差不多失手掉落了它。拉尔夫·亨普森的大名赫然跃入她的眼睛。
  这太偶然了。世界是多么小啊!不过再一想也不奇怪。拉尔夫有一点一直叫她不舒服,那就是他的保守主义。他支持马卡姆这样一个议员也就十分自然了。
  五点三十分,玛丽莎步入旅馆漂亮的大厅。走过一个报刊架时,她瞥见《华盛顿邮报》的头条大标题:艾伯拉再次袭来!
  好似铁未遇到磁极,玛丽莎登时过去抓起一份,看了副标题:最新的瘟疫威胁兄弟之爱市。ⅠⅠ指费城。Philadelphia在希腊语中意为有兄弟之爱的城市。
  她从提包里翻出一枚硬币,取了那份报纸,一边读,一边走向电梯。宾夕法尼亚州的阿宾顿地处费城市郊。该地的伯森医院发现三个艾伯拉嫌疑病人。文章描述了这个郊区小镇蔓延的恐慌。
  玛丽莎按了所去楼层的钮。文章引了杜布切克的话,说他相信这次暴发会很快被控制住的,大家不必担心。CDC已从前三次暴发中得到了足够的经验。
  彼得·卡博,费城“同性恋权力”组织的领袖之一说,他希望杰里·法威尔Ⅰ注意这样一个事实:虽然这种病跟艾滋一样来自非洲同一地区,但没有一个同性恋者患有这种新的远比爱滋更危险的病。Ⅰ杰里·法威尔,美国当代著名的福音传教士,曾认为艾滋病的流行是同性恋造成的。
  回到房间,玛丽莎翻到照片版。警察在伯森医院大门口设障的照片让她回忆起菲尼克斯的景象。她读完那篇报道,把报纸放在桌上,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虽说是在度假,也正式离开了艾伯拉组,她觉得还应当去亲自了解详情。她对解决艾伯拉之谜许下的诺言叫她别无选择。她进一步自圆其说地告诉自己,费城跟华盛顿比邻相连,她甚至可以坐火车去。一转身,玛丽莎开始收拾东西了。
  出了费城火车站,玛丽莎坐计程车去阿宾顿。结果车费远远超过她的预计。幸好钱包里夹着几张旅行支票,司机也肯收。在伯森医院外面,玛丽莎遇到了报纸照片上的那道路障。尝试通过之前,她先问一个记者这儿是不是被隔离检疫了。没有,那人回答。警察在场是为了万一隔离检疫令下来能马上实施。玛丽莎对一个警卫扬了扬CDC的证件。警卫什么也没问就放她进去了。
  医院崭新而漂亮,很像洛杉矶和菲尼克斯艾伯拉暴发的场所。玛丽莎走向问讯台,心想为什么病毒偏要袭击这些高雅的新建筑,而不是纽约和波士顿那些脏乱不堪的市中心医院呢?
  大厅里人来人往,不过没有像在菲尼克斯所见的那种骚乱。人们有点忧虑但并不恐惧。问讯台的人告诉玛丽莎,病人都在六楼的隔离病区。玛丽莎朝电梯走去。那人突然叫道,“对不起,那儿不接待访客。”玛丽莎又亮出了CDC的证件。“对不起,医生。乘最边上那个电梯。只有它是上六楼的。”
  出了电梯,一个护士请她马上穿戴防护用具,却没有问玛丽莎上来干什么。玛丽莎非常乐意戴上口罩。它既能保护健康,也能掩盖面貌。
  “请问,这儿有CDC的医生吗?”她问,把两个在护士台后聊天的护士吓了一跳。
  “对不起,没听到你过来。”年纪稍大的一个护士说。
  “CDC的人一小时左右前离开了。”另一个回答。“我记得他们说是去楼下行政办公室。你可以去那儿看看。”
  “没关系。”玛丽莎说。“三个病人情况怎么样?”
  “现在是七个了。”第一个护士说。接着她问了玛丽莎的身份。
  “我是CDC来的。”她说,故意不说名字。“你们呢?”
  “倒霉呀,我们是平时负责这个病区的注册护士。我们过去常常隔离那些抵抗力低的病人,从没对付过这种致命的传染病病人。真高兴你们来。”
  “一开始是有点害怕。”玛丽莎同情地说,一边大胆地走进护土台。“不过呢,我经历了前三次暴发,都没出事。”玛丽莎没有说出自己的害怕。“病历是在这儿还是在病房?”
  “在这儿。”年长的护士指了指墙角的架子。
  “病人目前状况如何?”
  “糟透了!我知道这样说不够专业化。可是我还从来没见过更严重的病人呢。我们实行了二十四小时的特别护理。可是不管你怎么想办法,他们还是越来越坏。”
  玛丽莎很理解这个护士的沮丧。垂死的病人一般总是叫人灰心丧气的。
  “你们有谁知道哪个是最早住院的吗?”
  年长的护士走近玛丽莎坐的地方,把病历夹哗啦哗啦翻捡了一番,拣出一份递给她。“亚历克西医生是第一个。真奇了,他居然能拖到今天。”
  玛丽莎打开病历。记录的症状都是她耳熟能详的,只是没提到出国旅行、动物实验或跟前三次暴发的联系。她倒是发现亚历克西是眼科主任。玛丽莎心中一惊,难道杜布切克竟然是对的?
  玛丽莎不知自己敢在这儿待多久,决定还是马上去看病人。她又套上一层防护服,戴上护目镜,进了病房。
  “亚历克西医生神志清醒吗?”她问一个名叫玛丽的特殊护理护士。病人无言地仰躺着,嘴巴张开,凝视着天花板,皮肤已呈灰黄色。这是将死的征兆。玛丽莎在前几次就注意到了。
  “他时睡时醒。”护士说。“这一分钟他能说话,下一分钟就没有了反应。他的血压还在下降。人们说他已是一个除了名的病人了。”
  玛丽莎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听到不予抢救的指示她总会觉得恶心。
  “亚历克西医生?”玛丽莎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病人的手臂。他把头转向她。玛丽莎看见他左眼下方有一大块伤痕。
  “听得见我说话吗?”
  病人点点头。
  “最近去过非洲吗?”
  病人摇摇头。
  “参加过几个月前在圣迭戈开的眼皮手术会议吗?”
  病人的嘴唇动了动,是个不发音的“是”的形状。
  看来杜布切克真是对的。这已不是偶然性可解释的了:每次暴发的主要受害者都是参加过圣迭戈会议的眼科医生!
  “亚历克西医生,”玛丽莎说,小心地选择着字眼。“你有朋友在洛杉矶、圣路易斯或菲尼克斯吗?最近见过他们吗?”
  没等玛丽莎说完,病人又回到了无意识的状态。
  “他一直是这个样子。”护士说,走到床的另一边,又给他量了一次血压。
  玛丽莎犹豫了,似乎是该等几分钟,再试着问他一次。她的注意回到他眼下的伤痕上,问护士是否知道来历。
  “他太太告诉我、他被人抢了。”护士回答。接着又加了一句:
  “他的血压更低了。”她灰心地摇摇头,放下听诊器。
  “就在得病前遭抢的吗?”玛丽莎问,希望证实是听清楚了。
  “是的。我想他虽然没有反抗,歹徒还是打了他的脸。”
  内部电话响了。“玛丽,有一个CDC的医生在你病房里吗?”
  护士从送话器那儿朝玛丽莎瞄了一眼,回头说:“是的。”
  连续不断的静电劈啪声表明电话还通着。玛丽莎听得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她在亚历克西的病房里。”另一个声音说:“什么也别说,我马上去找她。”
  玛丽莎的心一下子扑通起来。那是杜布切克!慌乱之中她环顾四周,似乎想找地方躲藏似的。她想问护士这儿是否另有出路,但一想那会让人觉得太荒谬的,而且也来不及了。她已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
  杜布切克进来了,调整着护目镜。
  “玛丽?”他问。
  “我在这儿。”护士说。
  玛丽莎向门口移步。杜布切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玛丽莎站住了。在一个垂死的病人面前拉拉扯扯实在太不像话。知道自己已经违反了不知多少条纪律,她不敢想象结果会怎样。与此同时,她又为自己出于无奈而愤愤不平。
  “见鬼了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杜布切克咆哮道,紧紧揪住她的一条胳膊。
  “你即使不尊重我,也请尊重一点病人。”玛丽莎说,挣脱了手臂,走出病房。杜布切克紧跟而出。她扯下护目镜,脱掉防护服、手套等,扔进收容袋。杜布切克也照样做了。
  “你就这样蔑视权威吗?”他追问道,掩饰不住他的愤怒。“难道你认为一切都是儿戏吗?”
  “我不情愿跟你谈这个。”玛丽莎说。她看得出来,跟杜布切克在这个时候是毫无道理可讲的。她朝电梯走去。
  “‘不情愿谈’是什么意思?”杜布切克喊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他再次抓住玛丽莎的胳膊,把她拧过身去朝着自己。
  “我觉得应该等你稍微冷静一些再谈。”玛丽莎尽可能平静地说。
  “冷静一些?”杜布切克怒吼道。“听着,小姐,我明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莫里森医生,让他给你一个强制性的留职停薪处分,而不是什么自由的休假。如果他不答应,我就要求召开一个正式的听证会。”
  “好哇。”玛丽莎说,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克制。“这些艾伯拉暴发都有一些非同寻常的现象。我觉得你不愿正视它们。或许一次正式的听证会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滚出去吧,要不我就扔你出去了。”杜布切克咬牙切齿地说。
  “不敢当哟。”玛丽莎说。
  离开医院,玛丽莎发现自己正在发抖。她痛恨这样的冲突,并且又一次经历了正义的愤怒和犯错的羞愧交织的折磨。她确信自己已接近暴发的真正起因了,可是又不能清晰地理出一个头绪。如果自己的推论连自己也不能满意,又怎能让别人相信呢?
  玛丽莎试图在去飞机场的路上再仔细推敲这一推论。可是跟杜布切克冲突的丑恶场景占据了整个脑海,挥之不去。她知道进伯森医院就是冒险,因为她明显地未经许可。西里尔完全有理由发脾气。她只希望能够跟他谈一谈那个奇怪的现象;为什么每个索引病例发病前都遭了抢劫呢?
  在等待去亚特兰大的飞机时,玛丽莎用公用电话拨了拉尔夫。他马上接了电话,说一直在挂念她。打了几次电话没人接,还去她家看了一次。他问她这一阵子都在哪儿,装得对她没说一声就走了而气愤万分的样子。
  “我先去了华盛顿,现在是在费城。”玛丽莎说明道。“不过我正要回来了。”
  “你去费城是因为新的艾伯拉暴发吗?”
  “是的。”玛丽莎说。“我们上次谈过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
  说来话长,不过最基本的是,我照理不该去,杜布切克抓住了我,气得发疯。我恐怕会失去这份工作了。你知道有什么人会要一个还没被雇用过的小儿科医生吗?”
  “没问题。”拉尔夫轻声笑着说。“我可以就在这儿的大学医院里给你一个工作。你的飞机航班号是多少?我去机场接你。我想听听,什么事那么重要,叫你匆匆而去,连我也不告诉一声。”
  “谢谢啦,不过不必麻烦你。”玛丽莎说。“我的本田在机场等着我呢。”
  “那么回家路上来我这儿弯一弯吧。”
  “那可能太晚了吧。”玛丽莎一边说,一边又想,恐怕到拉尔夫家是比回自己家更令人愉快。“我打算到CDC过一过,趁杜布切克不在做一点事情。”
  “那又不像是好主意。”拉尔夫说。“你想做什么?”
  “相信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玛丽莎说。“就是进一次特级控制实验室。”
  “记得你还没拿到许可呢。”
  “我会有办法的。”
  “我的意见是别惹CDC了吧。”拉尔夫说。“你的大部分麻烦都是由进那个实验室引起的。”
  “我知道。”玛丽莎承认说。“不过无论如何我得去一次。艾伯拉之谜逼得我快疯了。”
  “随你的便吧。不过事后还是来一下。我等着你。”
  “拉尔夫,”玛丽莎叫了一声,鼓足勇气提出这个问题。“你认识议员马卡姆吗?”
  片刻的沉默。“我认识他。”
  “你捐过钱帮他竞选吗?”
  “多奇怪的问题啊!这是长途电话呀!”
  “有没有吧?”玛丽莎坚持问道。
  “有。”拉尔夫说。“捐过几次。我赞同他在许多医疗问题上的观点。”
  再次答应了晚上去看他,玛丽莎才挂上电话,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她很满意自己能开口问马卡姆这个问题,也更高兴拉尔夫那么直率地承认他捐过钱。
  然而飞机一起飞,不安重回她的心头。那个在脑海深处尚未定型的推断是那么可怕,她真不敢让它正式出生。
  更可怕的是,她开始怀疑,会不会她的家被人闯入,小狗被杀害也不是像她先前所认为的那样,只是一种偶然事件了。
  11
  5月20日晚
  玛丽莎离开飞机场,直奔塔德的住处。她觉得出其不意地登门比较有利,所以,尽管已过了九点,她也没有先打个电话。
  在塔德的公寓门前停下车,玛丽莎看到二楼起居室的灯还亮着,心中暗暗高兴。
  “玛丽莎!”塔德打开前门,喊了一声,手中握着一份医学杂志。“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要看屋里的主人呀。”玛丽莎说。“我正在调查人们喜欢哪一种牌子的花生酱。”
  “你是开玩笑吧。”
  “当然是啦。”玛丽莎嗔怒道。“你是让我进去呢,还是就让咱们这么在门外站一夜?”玛丽莎的泼辣叫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对不起,”塔德说,往旁边挪了挪。“进来,进来。”
  他的公寓门是开着的,所以玛丽莎上了楼梯,先他进了屋。扫了一眼门厅里的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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