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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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知青部落-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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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问得好,我现在认真地告诉你,是…是龙、卷、风,是大沙漠在烈日照射下,由气流形成的一种龙卷风,由于沙漠缺水,少有水气蒸发,形成不了云彩,所以万里晴空,形成得龙卷风比较袖珍罢了,也只有龙卷风,才有这个力量保持直的形态,在远处,龙卷风就成了孤烟,你才能同时真正看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是大自然在沙漠中的杰作,因为我看到了。”她一推眼睛表示讲完了。

  他听得心中一愣,这个杜美韵了不得,说得合情合理,还真是那么会事。“那么我们就错了一千多年?”

  “对啊,读到诗的人,又没来过,大家以讹传讹罢了。”她一脸的认真。

  “高见,高见,你绝对是个女中状元。”高德全伸出了大母指。

  “你也认可,那就谢了。”她很开心地走了。

  就是这么两个人,一个老江西,排长,一个杜美韵,女状元,到现在还没有归队,连长决定等四十分钟,人不到,再派人去找,先在伙房后面烧上一堆大火,给他们指路。





  天山恋歌 第四章 种 子 工 具



  杜美韵下午一解散,就溜了,她已打听到,在二管处有个子弟小学,强烈的冲动使她一定要去看一看,她沿着牛车道终于找到了二管处子弟小学,那是一个有汉人和老乡合居的小镇,可惜没找到人,老师都回家了,值班老人,操一口四川话,热情地接待了她,又是倒水,又解绍学校近况,最后陪她各教室看了一边,就往回赶,这一来一去,就耽误了时间,场部空空荡荡,早没人了,她心中不免有点着急,刚进了树林子不久,天,就开始暗了,心中有些后悔,今天不该去,时间太仓促了。

  起风了,林涛声声不绝于耳,归巢的乌鸦在头上飞过,惊得她汗毛倒竖,突然窜出的野兔,更是吓得她惊叫连连,举步维艰,杜美韵不免心生恐惧,她把眼镜擦拭了一遍,想看得更清楚一点,这才提着脚向前赶,边走,还不时地回过头,向身后回看一眼,她明知鬼由心生,但架不住诺大一个森林里,没有第二个人,她边走,嘴里边说:“我不怕,……我胆大……。”她就这么叽里咕噜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没想到前面突然传来了“当当”的伐木声,在这空旷的森林里,这声音变的如此地夺人心魂,真是又惊又怕,惊的是,前面到现在还有人,怕的是出来个新疆老乡,或者坏人,那该怎么办,在阶级斗争天天讲的日子里,坏人在脑子里一直有个位置,坏人,想到这里,说她是在走,不如说她在,又躲又逃,前面的砍伐声,突然停了,有人西里哗啦地出了林子。她躲在树后一看,是个知青,他穿得是军装,他又是谁呢?她肯定地判决,老乡好穿白羊皮袄,她兴奋地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大声喊了起来:“喂…喂…你等等我!”她连奔带跳地追了过去。那人身材高大,肩上扛着几根刚砍的树把子,雪亮的斧子闪着寒光,他即不回头,也不快走,他,正是二排长,陈士军。他早以发现后面还有人,人他没看清,那副反光的眼镜告诉他,是个知青,全连就这么几个戴眼镜的,他一算,就想到会是谁了,只是从来没和这个女状元说过话,只是为了等她,看她走的实在太慢,才抡起斧头,给那倒霉的树,来了几下子,用声音给她引路。杜美韵蹦蹦跳跳地来到近前,一看清是二排长,心中大喊‘要命了’,全连那么多人,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他?‘文明流氓’,再文明,那也是流氓啊,谁知道,这里现在没有人,他会干出些什么来。心中叫苦不叠,也只能硬着头皮叫一声:“二排长,是你啊,我们走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地胆怯,连骂自己没用。“你走前面吧。”陈士军发话了。

  “我走后面,我看不清,我跟着你。”她努力放大了声音。他平静地看看她,顺手从肩上抽出一根刚砍的把子,一头用斧子削顺溜了,交在她手里,平静地说:“别掉队,跟紧点。”

  她就这样跟在后面,一路快走,她也搞不清,这根刚砍的把子在手里,到底是给她探路,还是壮胆,反正心里一下就踏实了许多,什么话也没有,他没有嘻笑轻薄的语言,更没有要揩油的动作,这太出她意了了,人顿时放松许多,紧张的心一舒缓,下午多喝的水,立刻刺激着她的膀胱,她心中暗想,‘这真是要命,怕什么,来什么,真是憋不住了,如何是好,’天又黑了许多,因为是他!她又不敢喊他停一下,她咬着牙关硬憋着,谁知叫秋风一吹,打了一个冷战,那怕再憋一秒钟,也会尿在裤子上。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她看看差不多了,一下子拐进林子里去方便去了,又不想让他听见自己的小便声,就向里多走了几步。

  陈士军偶一回头,不见人影,吓的大惊失色,连喊两声,没人应答,使他惊出一身冷汗。那知风向不对,杜美韵她根本没听见,此刻,她就是听见了,也不敢答应他,刚才的紧张,恐惧,沮丧,似乎随着小便一起排出体外,她轻松地不由笑了起来,她笑自己胆小,自己的可笑。她刚笑完,猛一抬头,昏暗中,见一人影向她过来,她惊的头发,一下子全立了起来,她一提裤子,惊兔样地窜了出去。陈士军本能地叫了声:“谁!”杜美韵惊恐地听见是他的声音,竟然软得一下子蹲了下来,连连大口喘气,这才感到魂归魄聚,她感到自己快挺不住了,惊恐慌乱的泪水已挂在脸上了,只是姑娘的矜持没有放声罢了,心里骂到,我在小便,你来干什么?她看着他向自己刚才方便的地方走去,心中惊诧不已,他要干什么啊?见他从地上拿起那根把子,才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陈士军向前走了几步朝她喊到:“给你二分种,把自己整理好,我们要快走了。”说完他转过了身,不再理她。她很快整理停当,抹去泪水,像孩子似地,在他背后轻轻说了声:“我好了,我们走吧。”陈士军转过身,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本想骂她的话,仅一句也没说出来。他放下斧子和刚砍的工具把子,脱下自己的军装,吓的杜美韵后退了一步,他上前不由分说,像大人给小孩穿衣服一样,把她胳膊一架,给她穿上,看着她惊恐起伏的胸部。说:“自己扣,衣服有点脏。我不想看到知青再出事情。”他带着一丝谦意说了一句。她立刻感受到,他衣服上传来的温度。她刚顺从地扣好衣扣。他已经拽着她的空衣袖出了林子,在牛车道上大步跑起来,她才发现,月亮已经出来了,只有车道上一溜银白的月色,密密的树林,十步以外,已看不清了,心中明白,错怪他了,她有点晕晕糊糊地被他拽着,不知自己在走,还是他力量太大,被他带着走。一进入火烧林,已是皓月当空了,林子一下变得空旷了许多,也阴森了许多,那扭曲的树杆狰狞地向他们伸出长长的手,就像魔鬼刚刚醒来。杜美韵实实被眼前的景相吓着了,不由地“啊”了一声。他停了下来问:“是累了,还是…”他把‘怕’字留在了嘴里。她稍稍喘息一下说:“你放开。”他看她一眼说:“好,月亮已经出来了,这火烧林的地也平一点,你走前面。”

  “不是。”她从袖子里伸出手来,“掺着我。”

  “不!我从不碰女孩。”他说得很认真。

  “我真得害怕。我闭着眼睛跟你走,今天没有你,不知会怎么样。”她后两句说的很轻,却是真心。

  “你把脚抬高点,把袖子也放下。”她刚放下袖子,他就抓紧她的手,开始了又一轮冲刺了。杜美韵隔着衣袖,仍感到他手上厚厚的老茧,那传来的热量,她开始感到自己在出细汗了。和他衣服上的汗味混在一起,不知何故,她的心开始变和恬静起来,方才的恐惧和懊恼全烟消云散了,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未穿过他人的衣服,更别说是男生的衣服了。此刻,对他的戒心也不知跑那去了,心情一好,胡思乱想就来了,他一点也不流氓啊,到现在他都不敢碰我的手,真奇怪,为怎么会有那个外号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还说,‘不想知青再出事’,知青出过事了吗……?她想不起来。她就这样闭着眼睛被他拉着走,很奇怪这种感觉。他停下来了,说:“好了,你看看,连队在给我们指路呢。”她睁开眼一看,可不是,连队上方一片火红。他放开了她的手,让自己走,走了一会儿,她问:“我能问个问题吗?”他知道她想问什么问题,抡着说:“别问,我也不会回答你,把你的好奇心丢在这火烧林里吧,回去以后什么也别说,出了林子把衣服给我就行了,这个把子,你要可以拿一根去,干了以后。把你自己的砍土镘把子换掉,这是最好的柳木把子,干活又滑溜又省劲。”说完,他挑了一根直直的给她。她接过把子说:“到时间你帮我换。”他没回答话,算是同意了吧。谁知快到连队,她衣服没还,就穿着他的衣服快步走了。从此,一颗小小的种子,就落在了她的心底……。

  为他们点燃的大篝火慢慢熄灭了。

  第二天休息日,连队吃两餐,女生还好受些,男生真是叫苦不迭,大家只有睡懒觉来熬过那咕咕叫的早晨,袁梦珠才把高德全盐渍斑斑的衣服放进水盆里,高德全就来了。“你有事吗。”她问。“梦珠,把你的砍土镘拿来,我借用一下。”

  “嗳!嗳!侬叫阿拉排长啥么事啊,梦珠,嗲来!排长好随便乱叫啊。借砍土镘?侬自己没有啊!”老阿姨拿腔捏调上海话,把姑娘们逗的开心的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老阿姨,怕侬了。”高德全举着双手,讨饶地说。袁梦珠拿来自己的工具交给他,他往肩上一扛就走了。

  整整一天,不见他的影子,只到连队开完饭,才见他行色匆匆地回来,他把工具和一包方块糖及一网兜鸡蛋给了袁梦珠,又交给她一张便条。她打开一看,葛一鸣把她当妹妹,心中小鹿乱撞,他可是女生背后议论的白马王子,神交很久了。“你怎么见到他的?”她问:他概要地讲了今天的经过。心里一畅快,话也多了起来。

  袁梦珠说:“你把糖留下,鸡蛋给我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不就贪污了,这个犯错误和条件,你别提供给我。”他说。

  “希望你以后少犯一点,每次写信都骗我爸,说你如何关心我,其实啊……恨。”袁梦珠瞪了一眼。

  “梦珠……。”高德全深情地叫了一声。这一声足够了,一个好女人,对感情的索求是有限的,而她们的付出,却大大多于得到。好女人是一部耐读的书,好女人的爱,始终潜流着母性的光泽。好女人是一团火,能点燃绝望冰层中的希望之光……。

  她看看自己的工具说:“这还是我原来的工具吗,哇……好轻。”

  “当然不是原来的那一把,长了一点,反而轻了一点,前面夹了钢。”他得意地说。

  “是吗?为这到现在,你还没吃饭吧。”她心痛地看着他。他朝四处一看,地窝子边上有个小树桩,他向地下有一根手臂粗的树桩走去,挥起砍土镘就是一下,只听“卡楂”一声,树桩整齐地被从地面砍去。“好!”有人喊了一声,连长走过来了,他接过砍土镘一看,刃口丝毫无损,再说一声:“好,对一个战士来说,这就是一挺机关枪,有了它,什么小树根,小树杈,稀里哗啦全解决,还不累人,排长有了好工具,带头作用可大了。”快吃饭去吧。连长十分开心地走了。

  就这一公斤鸡蛋,二十多天后,她用三盏马灯,孵出了十二只小鸡,有六只没出壳,三连成了全场最早自养鸡的连队。那是一个多梦的青春年代,一个为追求美梦甘愿牺牲的年代。

  她哪里知道,他今天发生的故事。空着肚子一大早,赶到场部小铁匠铺,一看没人,四处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这是他昨天和他们说好的,请他们改一把砍土镘,好话说了一箩筐,没想今天仍然爽约,心中不免有点上火。

  “喂…,是高德全吗?”有人向他走来。他回头一看,立刻认出,是政治处的那个助理,葛一鸣。“是,我是三连的高德全。你怎么认识我。”

  “我见过你们的材料。”他故意把党案说成材料。“全场就两个从上海团校来的,都在三连对吧,一大早,赶的满头是汗干什么?还带着工具。”

  他举着手里的砍土镘说:“昨天我和二个铁匠师傅说好的,请他们帮我改一下工具,谁知他们…”他四处看看说:“到现在还没有来。”

  葛一鸣接过这又小又重的砍土镘在手里掂了掂说:“是袁梦珠的吧。”

  高德全这下有点吃惊了,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诡秘地一笑,说:“这么小,男生不会用,女生么,嫌太重,轻的大家都拿走了,剩下重的只能给排长罗。”高德全点点头,心中十分佩服。

  “来吧,这么早,连队还没开饭呢,到我那里洗一下,吃完早饭他们就来了。”葛一鸣说。

  “不,万一他们来了,我不在,岂不白来了。”他站着没动。

  “不要朋友帮忙…我可走了。”葛一鸣做出要走了样子。

  一听有门,高德全问:“你能找到人?”

  “那,当然,但必须跟我走。”他的镜片在阳光下闪着光,一脸的得意和神秘,那一见如故的,男人之间的友情,汉子情怀,彼此的坦诚,使高德全放弃了一切怀疑,他信任他。人就是这样一种高级动物。相处了几十年,猛然发现彼此并不真正了解。而有些人,只匆匆一眼,就可以看透,并可以相托终生。“那么跟我走,高排长。”

  “你千万别叫我什么排长,在你面前,最多是个学生。在家我妈叫我全子,你叫我全子好了。”“行,我长你几岁,你就叫我老葛吧,我叫你全子。”他们来到他的宿舍,葛一鸣说:“给你半小时时间,洗完后把桌上东西全吃了。我去找人了。事办完后,上我这里再来一下。”说完走了。

  铁匠铺已点火开张,一汉一维两个师傅,大家相对一笑,还是四川师傅先开口:“你昨天,又不说啥子时间来,好不容易捞个休息天,多睡会嘛。”老乡一顶小花帽扣在光光的头上,把退了把子的砍土镘,在手中掂了掂:“阿大母,(同志)自己劳动?”高德全连忙摆手,拉拉自己的头发,做了个长发的样子。老乡大笑起来:“噢…洋冈子(姑娘)劳动不买到。(不行)。”大家一起跟着大笑起来,高德全勤快地拉着风箱,砍土镘,被冷截去了一半,放进了火中,烧红后又打薄,一个轴承的大外圈,被打成月牙形夹在头上,在火与铁的锤打中,成为一体。老乡的铁锤重量在一个方向,像个7字形,和汉人丁字形的不同,没有用过的人,第一次跟本不会使,老在手里打转,而在他们手里,铁锤在他们手中上下翻飞,得心应手,火星四溅,这是一种艺术,水于火的艺术,再好的钢,没有火的锻烧,千锤百炼的击打,水的淬火,也难成材,人生莫不过也是如此?高德全满脸红光想着。一些破铜烂铁,在他们手中,在锻烧和锤炼的过程中,获得新的生命,柱子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马掌、链刀、和各种工具,无不证明了这一点。他虽满头大汗,却兴奋异常,他对袁梦珠的全部的爱,都在这用汗水拉红的炉火中。火工一完就剩最后一道打磨工序了,他把那破自行车架改得砂轮机,蹬得飞快,那刺耳的打磨声,在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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