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但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效果。他盘算著———先刺向肚子吓她,就能利用那个破绽宰掉她了吧!
女孩的身躯动也没动,剑身刺入纤细的腹部。
“呜哇!”年轻人往前一摔。
完全没有刺入的感觉或是什麼触感,长剑就这样没有受到肉体抵抗似的,插入少女体内直到没柄,接著他自己也猛地穿了过去。
“你在做什麼啊?”
年轻人的鼻子狠狠地撞上地面,含含糊糊地嚷嚷著什麼,不过还是迅速爬了起来;而这句无疑是嘲讽的话从他背後传了过来。
他愕然转身。
女孩的身影忽然消失後,又出现在和他一样转了身的同夥面前,约三公尺的地方。
她左手抱著仅有一片薄皮向後吊著头颅的断头年轻人———就是车夫,右手盖著他颈部的切口。
“你、你这家伙?!”
“欢迎。这次可是我本人呦。”
声音清澄无比,令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头上的月亮出声说话。
没察觉到那话里隐藏的讯息,除了首领以外的年轻人都举起了火枪。
轰隆枪声与火焰搅乱了夜气,由於装填了许可量以上的火药,重型来福枪向上跳起了近九十度。
因为中弹的冲击力而凄惨颤抖的人,是车夫的屍体,少女拿他来做盾牌,但尽管知道原因,看起来还是觉得像他自己走到火线前面挡著一样。年轻人们瞬间被恐惧的风拂过,停下扣动扳机的手指。
“因为我想要替代品。”
看不见的少女出声说了,宛如无头死屍在说话一样。
“我只需要你们其中一个人———剩下的就没用了。”
在屍体的脖子上,一下子竖起了雪白的纤细物体。因为盖住切口的五指松开了。
有液体反射月光灿烂喷起———就在看到这景象时,它在空中散开,如黑色纱幕般沾到这群年轻人的全身,将他们污染成黑色。是血,是车夫的血。这种情形,与其产生车夫担任帮浦的心脏应该已经停止跳动的疑虑;不如理解成虽然脖子被割断了,但心脏仍在跳动,或许比较好。
被染成黑色的年轻人们茫然呆立了一会儿,之後忽然发出死前的惨叫,倒了下去。
沾到他们身上的血,并非普通的血。应该是被少女的手触摸过的效果,那血变成了某种药水,一旦进入人体内便会与体内的血液发生化学变化,转变为一种未知的剧毒。
他们的骨骼、皮肉融解腐烂。讽刺的是,平安无事的地方只有最初沾染到黑血之处。
首领茫然望著,变得像是附有眼鼻和手脚的布袋,烂成一团的同伴们。
“敬请过来吧。”
少女招招手。把已经没用的车夫屍体扔到脚边。
对首领而言,幸运的是少女的招手动作只是半开玩笑的———尚未含有任何拘束力。
还有逃过一劫的方法。他把手中长剑抵到脖子上,然後在女孩的目光或声音传来之前,一口气割断了颈动脉。
“怎麼会?!”
少女的声音中头一次充满了憎恶与动摇。
“要把他就这样当作仆人吗?还是再去哪里找找比较好呢?不,要是还没死透的话,就用他吧。”
少女像是想出了好主意似的,欢欣雀跃地往趴著的首领身边走去。即使已经死亡,只要透过“贵族之吻”,就能够将他变成活死人,轻易地为她办好必需的杂务。
轻轻松开他紧握的长剑後,她一把抓住首领的脖子,要将他翻面朝上。
此时,她并未注意到在他附近,散落著折断的车轮轴。
首领微微睁开眼。
“真是太好了,从现在起敬请多多指教喔。”
白皙的美丽容貌迅速接近他的颈子,下一瞬间———“呜啊啊啊啊!”超乎寻常的惨叫从少女口中迸出。
吸食无法抵抗的濒死之人的血———到了最後的最後,她粗心大意了起来。
彷佛是要诅咒雪白礼服胸部上的丰满隆起,卡在车辙里的木制车轴刺入了正中央。首领在要断气的一瞬间,挤出最後的力量,把有著锐利断口的那根车轴刺入了少女的胸口。或许是对那惨叫心满意足,他随即断气的脸上,浮现了阴森的死亡微笑。
“该死———该死的!”
手一按到胸前的车轴,少女放声惨叫。
其实伤口并不深,因为年轻人的体力已经消失殆尽;但纵使如此,少女仍然无法拔出。
啊,看吧,原来车辙是两层,木轴穿过车辙内侧的轮子後凸出,而那轮子已经碎掉,有一部分往左右伸出,构成了一个十字。
发不出声音痛苦翻滚的身躯,突然被翻仰了过来。
还来不及惊讶,车轴便被拔起。
“你是———?!”也许是因为十字符号的效果还残留的缘故,少女气息奄奄地问道。
“我是巴龙.博拉珠男爵。”
语毕,蓝色人影一面将车轴折成两段远远扔开,一面问:“你在这里做什麼?”
少女以手按住绽开著鲜红蔷薇的礼服胸襟,松了一口气;因为认出了同类。
她郑重地曲身行礼。
“我是南部边境管理委员会理事格鲁涅乌斯.朵雷克公爵的孙女蜜丝卡,因有事而需前赴格拉哈治村。”
“这真是……”
大概是从低声喃喃自语的男爵脸上读出了什麼,她央求道:“莫非您也要去那里?若是方便,能否让小女子一起同行呢?”
“这个……”男爵犹豫不决,因为他并非单独行动。
“不可以是吗?”
绝望在少女的脸上有如黑蜘蛛的脚一般扩展伸开。此时她突然转身,因为她注意到了男爵正在看著什麼东西。
距离约十公尺的巨树旁,D站在那里。
“这一位是?”
少女———蜜丝卡忍不住发问,因为D凄怆的身形与典雅的美貌太不和谐的缘故。那外表除了贵族以外绝不可能是其他生物。
“是我信赖的护卫,名叫D。”
如此介绍後,男爵问道:“怎麼样?”这是在问蜜丝卡要同行之事。
在D回答前———“D———怎麼可能?!”
少女愕然地脸色大变。
“吸血鬼猎人”D“———这名字我听说过无数次了,他是我们的宿敌呀!”
“他正在和我一起旅行,换句话说就是同伴。”
男爵的话让蜜丝卡的脸色惊疑不定。
“———是你的仆人吗?”
“很遗憾不是,我还没碰过他一根指头。正如先前所讲的一样,他在保护我一同前往格拉哈治村。”
“怎麼可能———”
蜜丝卡以手掩口低声说著。
“怎麼可能!贵族会和猎人一起旅行……真无法相信。”
男爵问:“刚才那件事的答案———怎麼样呢?”
“会成为累赘的。”D说了。“在能力范围内帮助她。不过,之後她可别抱怨明明见到女性有难,却不帮助自己之类的话。”
“知道了。”男爵死了心,用力一点头。“就是这麼一回事,尽管抱歉但也只能告辞了。你最好在天亮之前到达没有人的地方。容我告辞。”
“贵为贵族的您,竟然要对半吸血鬼这种东西言听计从吗?”
蜜丝卡毅然直言不讳,用灿烂生光的双眼瞪著D。“既然如此,那我也有个请求———希望您能送我到安全无虞的场所。”
听到这个令人吃惊的要求,男爵头痛了起来。身为贵族无法对淑女的困难视而不见,但他有个重要的目的,为了完成它,D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蜜丝卡用像是愤怒的表情凝视著男爵。
男爵说道:“那麼,接下来便请容我护送你至安全地带吧。”
蜜丝卡的表情恢复了活力,就像有星星光辉散漾开来一样。这就是贵族。
“只是,就只有今晚而已,天亮之後,我的旅行极为危险,就算有他跟著,恐怕也还是你一个人行动比较安全。绝不是对你见死不救,希望你能够理解这一点。”
“我了解了。”蜜丝卡板起脸孔说道。
果然!男爵的表情一暗。
“我能理解您的立场与窘境,然而,我却无法原谅!竟然为了自身的方便而抛弃弱女子,身为贵族的尊严一辈子都会指责你的!”
男爵沉默不语。对他而言,这些话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效果却强烈得超乎想像。
数秒内,他懊恼得几欲呕血。
“只能在今晚护送小姐,虽然大概会被贵族的礼法嘲骂一辈子,但我已有心甘情愿接受的打算了。”
蜜丝卡的脸色再度一变。
※※※※
在那之后奔驰了约莫一个小时,望见了一处极其深黑的森林。
重新拴上马匹的马车,载着蜜丝卡进入那里后,男爵出声叫唤道:“天一亮,我们就要告辞了。”
“承蒙远道相送,不胜感激。”
像在朗诵声明文一样得回答传了过来,之后蜜丝卡得马车便陷入了沉默的深渊。
男爵带着苦笑,靠近站在自己马车旁的D。“贵族也好,人类也好,都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女子杀了四个年轻人。”D说了。
“那应该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吧。”
“我并非是在指责,即使是贵族也必须保护生命;然而,若贵族的年轻人做了同样的事,人类充其量也只能生气了事而已。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女孩,真的不能带着她吗?”
“她或许是刺客。”
“哪有可能!”
“无法保证不是,这世上什么事都会发生。”
“这倒也是。”
“有问她为何要去格拉哈治村吗?”
“没有。”
摇摇头后,男爵说:“恩,大概是碰巧吧。”又说道:“果然,分开才是正确的。”
他才刚释然,“叽!”的一声,铰链响了起来。
蜜丝卡的马车车门打开,一个白亮光芒降至地上。是蜜丝卡。她对两人瞥都不瞥一眼,朝主要干道得方向,踏出了有如在水中行走的脚步。
“那是?”男爵眯起了眼睛。
“待在这儿。”
留下这句话后,D开始朝发光得蜜丝卡追去。
她的速度并不快,D一转眼便追上了‘但在此时,简直就像被D所带起的风给推开,她轻快地飞到了十公尺远的前方,D仿佛是在追逐一个肥皂泡。
在月光照不进去,郁郁苍苍,枝繁叶茂的森林一角,她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D已经停下脚步伫立。在连鼻头都看不到,名副其实的一片漆黑中,他的双眼,一如在白昼的日光下,能清楚看到这个世界。
“一下子就骗出来了嘛,该死的妨碍者。”
蜜丝卡的声音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那位先生之所以对我冰冷绝情,一定是因为你灌输了他毫无必要的讯息之故;要不是这样,真正的贵族是不可能抛弃有难的女性。掺杂了下贱者之血的该死假货——我就在这里亲手解决你!”
“有难的女性是吗?”D静静说着。“会说要杀死猎人的女性——想必是个纤弱少女吧。”
“住口!”
有如要呼应这激动的大叫一般,在D的前方瞬间出现了人形的光华——是蜜丝卡。
没有挪动双脚的样子,但她却转向了D的方向。
“有趣。”
有人说道;但不是D,而是在他左腰附近的沙哑声音。
D左手一动,有东西破空射去,打穿了林木。
女性的声音“啊?!”地叫了一声,随即安静了下来。就在发光的蜜丝卡消失的同一时间。
无声跃至叫声的地点,望见钉在树干上的白木桩后,D背转过身。
有黑色的雾状物体在那前方无声地喷了出来。
D一蹬大地,几乎是在同时,那东西包围住他。
又过来数秒后,五公尺外的草丛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没有中我的障眼法,的确厉害,不过死之雾是防不胜防的。真不愧是吸血鬼猎人D,可是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让你疏忽呢。”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白色人影说道,那是蜜丝卡,似乎从一开始就计算到了D会看穿她的幻象。
“我的血只要进入体内就会变成毒素,即使是贵族也会三天无法动弹呢,更何况是像半吸血鬼这种货色。”
随着踩踏草皮的脚步声,她走近D的著地处,右手握着不知藏于何处,刀刃足足有三十公分长的大型匕首。
如她所料,D仰倒在树木的根处。
“虽然可能会被那位先生责备,但我就任命承受吧。”
匕首举起,挥下——它在空中被“喀哒!”一声挡了下来。
“怎么可能?!”
在愕然睁大双眼的蜜丝卡的下方,美丽远胜于她的青年缓缓站起。
D说道:“这是本人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血雾没用吗?你——是不死之身吗?”
在D抓住蜜丝卡的左手接触部分,仿佛有低微的笑声响起,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杀了我。”
蜜丝卡呻吟着,语调跟嘴唇都在颤抖。自己的招式被人类与贵族的混血儿破了,对身为贵族的蜜丝卡而言,这是更胜于死亡的屈辱。
原本,D就不是一个会对要谋害自己生命的人留情的青年,蜜丝卡的命运唯有葬身此地而已。
他右手一闪,长剑迸斩,砍向她头上。
从树上跃落的人影被无声斩成两段,数量多达六个。
“还没完呢。”
蜜丝卡凝视着人影说道。她明明应该惊讶,看起来却似乎相当高兴。
D也知道尚未结束,因为在被砍成两段,总共六个的人影,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之前,长剑早已将斩中的一样触感传给了他。
“好象有比我更想收拾你的人来了喔。”蜜丝卡的眼睛望着那六个人影。
人影停止不动。明明已经复活了却不动,恐怕是因为领教过D长剑的威力之故。他们的右手上有光闪烁,那是刀子。
D保持着面对他们的原来方向,一抬左手,空气“咻!”地鸣响。
同一时间,人影们猛然跳扑而来。
D的剑刃斩落的,只有最前面的人影而已。
因为剩下的人影,虽然上下半身一起跳到了空中要扑过来,却宛如丝线被切断的傀儡一般,“碰!”地直落大地。
枝叶摇动,洒下月光。
在这件事的数秒之前,树上响起了“呜!”的一声痛苦呻吟,D并没有漏听;那是由于白木针已经射中了目标。
“人偶游戏结束了吗?”D向高处说道。
蜜丝卡蹙起柳眉。她并不清楚D的意思。
阴森的声音从树上流了下来。
“真不愧是那家伙无论如何都要请来当护卫的男人——能看出我藏身处的,你还是头一个。”
D说:“是傀儡师?”
“正是如此。人称我〔人偶马力欧〕。我先说明,刚才的玩意儿,只是微不足道的试探,不知道接下来,你还能不能看穿我的人偶呢?”
话声像是忘却痛楚似的笑了起来。
D的右手再度射出光烁箭矢,树木摇晃后,同一声音从D背后的树林中冒了出来。
“俊美的猎人啊,迟早会再碰头的。不过说不定下次碰面时,你已经万劫不复了。”
之后树木枝桠间“飕!”地响了一声,便安静下来。
D用手拂开落到眼前的东西。蜜丝卡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东西,她问道:“那丝线是做什么用的?”
说完之后她恍然大悟,往脚边的人影们看去,点了一下头。
“喂。”她出声叫了D之后,注意到了一件事,随即脸色大变。她的右手仍旧被D抓着,在这种状态下,他是如何出剑、射出木针的?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那是打从决定要处置她之后,便未曾改变的冰寒眼神。
“还是……要杀我?”
蜜丝卡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