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是一辆红sè的玛莎拉蒂coupe,xìng能卓越,价值不菲,它的主人似乎也被吓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停住的汽车里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居然是刚才那个慈善机构办事处的小姑娘。小姑娘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上身穿着一件齐腰皮草,毛茸茸的貂皮毛领遮不住呼之yù出的饱胀酥胸,下身是一条短的不能再短的皮裙配上腿上薄薄的黑丝,让人觉得冻的慌,夸张的红sè高跟足有二十公分,把笔直的小腿衬托的更加高挺。
本来在路上看到一个这样的美人,我肯定要驻足欣赏下,可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情。只见那姑娘慢慢地踱到那堆血肉边上,捂着口鼻轻轻的用脚尖触了触,之后尖叫着跑回了车里,那惊慌失措的表情配上如此装扮,让人着实感到怪异。
此时我们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两个青年一下扑到汽车前面,反而是我去查看被撞飞了的人。被撞的就是刚才做鬼脸的小伙子,血肉模糊显然已经没有了生机,而那边黄毛小子则一边踹着车身,一边捶打着车窗,骂骂咧咧的要那姑娘出来,里面的姑娘显然慌了神,神sè慌张地拨打电话,看样子似乎是在找哪个干爹来帮忙!
本来冷清的路边凭空般冒出不少看热闹的人,我努力地寻找着刚才喊他的那个孩子及父母,可目光巡视了几遍仍然不见踪迹,想必是刚才发生事故的时候走了!乡下人不想惹事,碰到这类事情自然是敬而远之。刚才要不是因为那孩子的那声大喊,现在路边躺着的可能就是两堆血肉,现在那一家人都不见了,我连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不一会儿,jǐng车就来了,拉起来横线,有易个交察在勘察现场,收集各种数据;另外一个jǐng察扯着黄毛小子问话,小姑娘仍旧坐在车里,眼神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想来能开这样的车子,在街上敢飚如此高速的车,想必不是她干爹厉害,就是他妈上面的人厉害,估计最后也是花点钱了事,不是大问题。
正想着,一个交jǐng拍了下我的肩膀,周围也没多少目击者,我自然是询问的目标。我把这起事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jǐng察详细地做了记录后问我要了电话号码,说有事再找我,现在我可以走了。正说着,又来了一辆jǐng车,车牌九字开头,是公安局不是交通局的。车门一开,从车上冲下来了四个jǐng察,一把将那黄毛小子按在地上,双手反绑在身后挂上了手铐!另一个青年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三个jǐng察立刻追去,围追堵截之下没跑多远也被按住了。
问我话的那个交jǐng凑过去问什么事情,负责看守黄毛的jǐng察狠狠地踹了一脚趴在地上的黄毛,咬牙切齿地说:“前几天,这几个小流氓在酒里灌醉了一个小姑娘,拖到宾馆与那姑娘轮流发生了xìng关系。躺地上的那个,身上还背着一件抢劫杀人案,这几天我们全局为了抓他们,已经加班加点好几天了,这边一出事,我们赶紧就过来了。除了这三个,还有两个没抓到,不过也被控制了,跑不了的。”
我在一旁苦笑了一下,人命如此轻贱的社会,凡事还是自己小心为妙!紧了紧领口的拉链,我跳上了回家的公交,哪里有家中温暖呢?
三、归乡探亲
过年的前几天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说老家的房子过完年要拆迁了,让我赶紧回去合计一下。
其实事情很简单,老家的房子本身就不大,拆迁是按户口本上的人头分房,每人六十平米。因为老家那块地拆迁闹了很多年,所以我大学毕业户口就迁回去了,因此就能分一百八十平米。父亲的意思呢就是花点钱买点平方,拿两套房子。因为是拆迁户买房有优惠,两千一个平方,比外面卖的价钱便宜一半,多拿的那套房拿到钥匙就可以转卖,也能赚一笔。当然这事也是个由头,老两口其实更想让我回家一起过个年,热闹热闹。
老家其实也就一百六十多里地,早上起来坐四十分钟高铁,再转个公交,几站路就到了。下了车,老远就看见父母站在寒风里等着,我眼睛还是有的湿润,因为工作的原因,一年也回不来几次,想想也真够不孝的。父亲接过行李走在前头,母亲则一路问东问西,三个人一会儿就回了家。
家里一点没变,几间平房围着一个小院,院里有棵大榆树,树下一张石桌,石桌前面是一口小井。小时侯我每天趴在那石桌上写作业,母亲就在井边洗衣服、洗菜,一晃那么多年也过去了。家里还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母亲爱干净,每天闲着没事就是擦啊洗啊!几十年没变过,家里从来看不到一丝灰尘。我的屋子,床单、床套都是新洗过的,被子里装的、床单下垫是新弹的棉花被褥,厚实有斤两,盖在身上严严实实的。我到现在还盖不惯什么珊瑚绒、蚕丝被,就惦记老家的棉被,这回倒是称心如意了。
母亲听我说饿,赶紧去灶台上炒了碗蛋炒饭端来,米粒金黄,蛋花一丝丝的有黄有白,点缀在其间的少许碧绿葱花让整碗饭更加香气四溢。吃了饭,父亲招呼我往屋外走去,两人前脚后脚的来到院里。
父亲说:“慕叶,咱们拆迁的事情,你没意见?”
我从小就怕父亲,赶紧回答:“没意见,买房的钱您有吗?”
“这个你别cāo心,村里征了咱家的地,一亩三万,咱家四亩七分地,你算算有多少?再加上那些河浜、路基、荒地,村上每个人都能再领个一万多,咱家三个人,又是三万,钱不用你急!”父亲的帐算的很分明,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走,买两条苏烟去!”父亲又往外走。
“买烟干什么?你戒了那么多年,我也不抽!”我跟在后面问。其实我是抽烟的,但回家基本不抽,也就说不抽了。
父亲回过头,指了指河那边的老村说:“去看你小爷爷啊!你回来要不去看他,他还不怪怨我啊!”
说起小爷爷,他就住在后面的老官庄里。至于为什么要叫老官庄呢?原来在几百年前开始,老家这个地方有一家姓杨的大户人家,那户人家人丁兴旺,百多年间出了好几个大官,一直到解放前,都有杨氏后人在国民党zhèng fǔ里当大官,因此这个村子就被称为老官庄。老官庄里还有一个传说,当时杨家先祖曾经为了不使后代受苦,每出一个大官,就在村里秘密的地方埋下一缸金银,百多年来一共埋了十八缸。
当然这也只是个传说,因为现在村子里还住着不少杨家后人,却没听说哪个挖出过金银,唯一还保存着的是一座杨家老宅,前后三座楼,两个花园,全围在高墙里头,一条青砖路贯穿其中。门前的大石狮子、上马石,宅子里的各种家具器皿都在破四旧、三反五反运动中给砸掉了,现在就剩下一个院子和几座空宅,而我的小爷爷就住在里面。
为什么他会住那呢?又有一个故事,小爷爷当年参加过抗美援朝,受了伤立了功回到地方,地方zhèng fǔ就把那座宅子分给了他。小爷爷受伤的地方比较尴尬,伤好后也一直没有结婚,自然没有子孙,退休之后就更显冷清。村子里年青人越来越少,平时也就父亲和几个叔伯去看望他。这次我回来,自然是要去看望一下长辈,况且我小时侯没少得老爷子的好处,退休干部发的那点好东西,大半进了我肚子里。当初念书时家里经济困难,还向老爷子借过不少钱救急,这层关系让父亲更是心怀感激,对老爷子分外关心和尊重。
买好烟酒,两人来到老宅门前。父亲掏出钥匙打开院门。推开厚实的院门,院子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青石路两边分别有两棵桃树、一棵梨树、一棵枣树和一棵石榴树,每一棵都起码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因为从我能记事开始就一直惦记着这院子里的每种果实,只要开始结果,我每天都会来看,哪个熟了就让小爷爷摘给我。因此这些现在光秃秃的高大树干,着实让我感觉到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第一栋楼是主人会客的地方,偌大的空间里原来据说摆着一整套的红木桌椅,玉石屏风、七彩瓷瓶……现在则空荡荡的,各家收的稻谷都堆在一角,几十袋粮食堆在那边也只占了一小块地方。穿过第一栋楼是一个天井,中间是一个小花园,两边有回廊相连,顺着回廊来到第二栋楼,楼下是小爷爷吃饭的地方,三十厘米左右宽窄的方形石砖铺成的地面还是原来的老宅留下的,那么多年依然完整光滑。
整个楼下就放着一张老式八仙桌和四条长凳,冷冷清清的。记得小时候夏天小爷爷就铺张凉席与我在地上午睡,特别清凉,穿堂而过的清风特别舒爽。西面墙边上一道木结构楼梯连接着楼上楼下,那也是原来老宅留下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很有感觉。楼梯的每一级都比较平,慢慢的向上延伸,以至于多出不少的级数,和其他老房子的楼楼完全不同。楼梯下还支撑着四根柱子,柱子底部都压着圆形的青石。虽然年代久远,依然看上去很牢固。
刚踩上楼梯,楼上的小爷爷就问是谁来了。父亲回答:“是我,带着慕叶来看你了。”
“哦,小叶回来了啊!快上来!”小爷爷苍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虽然尽量放轻脚步,但楼梯还是咚咚的作响。飞舞的细小灰尘在气窗中投进了的阳光下纤毫毕现,仿佛在述说老屋的rì子。
二楼保存完好,能用的房间也不多,一间住着小爷爷,一间常年紧锁,老式的锁头上斑驳的锈迹明显的告诉我,已经多年没人进出过。
小爷爷的房间门窗都朝南开,冬rì的阳光虽然无力,但还是斜斜的铺洒在木质地板和半张老式木床上,木床的花纹雕工还是非常jīng细的。虽然许多年过去了还是油光发亮,一点没有腐朽的痕迹。这张床据说是晚清时期做的,用了快一百多年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小爷爷背靠床头坐着,身上还披着他宝贝似的军大衣,床头柜子上的军用水壶里不用问就知道装的是白酒,闲下来就喝几口是小爷爷的老习惯了,比喝水还自然。
我毕恭毕敬地向小爷爷请安,细算也有大半年没见了,小爷爷依然jīng神矍铄,满头的银白短发配上红润的脸庞,看起来十分的健康。
小爷爷起了起身,从枕头下摸出几个核桃塞我手里,核桃已经磨的很光了,想必是经常摩挲。我从小就爱吃核桃,院子里的那颗核桃熟了之后小爷爷就收起来,等外面的皮都烂光了再放在手里转啊转,转的光滑溜溜的才肯给我吃。这些肯定也是藏了许久,就为了给我留着的,想到这我心头又是一暖,家乡的亲人才是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啊!
小爷爷问了问我的工作情况,又督促我赶紧成家立业,说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抱抱重孙之类的话,不知不觉就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时近中午,小爷爷让我们在老房子里吃饭,于是大家又来到楼下,小爷爷拿出两瓶白酒,又端出点花生米,豆腐干之类的下酒小菜,就招呼我们喝酒了,至于饭菜什么?就让我爸打电话回去就我妈随便整几个送来,就像平常吃饭一样。
平时我也很少喝酒,这次小爷爷非要我喝上一些,给我倒了约莫三两白酒,我喝完就飘飘然了,整个人像浮在云端,脚下似乎没有着力点,晃啊晃的晕了。我酒量不好,喝酒就飘,飘了就想睡觉。
“唷,出去几年,小叶子的酒量还是那样啊!一点长进都没有呢!”小爷爷见我喝醉很开心,就像小时候我偷他酒喝,醉倒在楼梯上一样的表情。
“是啊!酒量不行,还得练啊!”父亲也跟着说。
“想睡就去楼上,我床上睡!你妈送饭菜来,我们喊你!”
听了小爷爷的话,我就一步一晃的扶着墙往楼上去了,来到小爷爷房间,就倒在床上了,模模糊糊的似乎看见小爷爷来给我脱了鞋子,盖上了被子。虽然是旧被子,但小爷爷很爱干净,一点异味也没有,很舒服,很暖和,我心里也暖暖的,很快就睡着了。
四、宅仙入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我迷糊的坐起来,阳光刺眼,眯着眼睛,模糊看见小爷爷站门口,他背对着太阳对我招手。我以为我妈送饭来了,就挣扎着起来,但似乎酒劲还没过,浑身无力,整个人就仿佛不着地一般跟着小爷爷的背后往楼下走去。跌跌撞撞的下了楼,小爷爷突然又转到楼梯下的夹角边站住了,在那指指点点。我好奇的凑上前去,只见小爷爷指着楼梯夹角的最里面不断比划,然后突然又猫下腰,钻到最里面的角落里敲敲打打。
我见小爷爷一直在里面摸索,以为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赶紧钻进去帮忙,可是那地方是楼梯与地砖接壤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夹角,小时候躲猫猫倒是爬进去一次,现在长大了,只能趴着。
我好不容易挤进去,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就想问小爷爷到底是什么丢了,谁知一扭头,差点就和小爷爷脸对脸的贴上。刚想开口,突然发现,这张脸根本不是小爷爷的脸。这张就像个倒三角,尖尖的下巴上方长着一张大的过分的嘴,相对于嘴巴,鼻子又显得过分小了,似乎就两个鼻孔,一点鼻梁都没有,平平的贴在脸面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黄褐sè的眼珠却露着jīng光,明明是光线昏暗的角落,但我却清晰的看到了这人的模样。一股凉意从那人身上透过来,即使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我的脊背也感受到了冰凉的寒意。
我惊愕的长大了嘴,却发现怎么也叫不出声,而那人却咧开了巨大的嘴,露出了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笑容,指了指我趴着的地方,说了四个嘶哑的字:“就是那儿!”
看着他恐怖的笑容,冷汗一下就从额头上淌了下来。我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刺骨的凉意一下让我清醒过来。
“啊!”一声大叫,我一下就竖了起来,感觉又回来了,我还是躺在小爷爷的床上,只是不知道是酒力还是刚才的梦境,全身都是汗,衣服贴在身上好不舒服。
楼下小爷爷和父亲还在喝酒,似乎时间根本没有过去多久。躺着不舒服,我还是起来去陪他俩聊天。酒力似乎随着汗水被排出体外,不适的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了,我快步走下楼,刚才的梦境太逼真了,我走下楼梯,还是忍不住探头往那角落里瞧了一眼。
不看还不要紧,一看之下,yīn暗的角落里居然又一丝黄光一闪而逝。什么东西?我的心里一紧,小心的慢慢靠近,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盘在角落里,难道是小爷爷用的麻绳?我弯下腰,用手一探,好粗的绳子,入手冰凉。不对,那绳子还会动,不是麻绳,那是蛇,一条手臂粗的蛇。
我急忙甩手,像触电似的弹了起来。砰的一下,脑袋撞到了楼梯。
“你在弄什么事情啊?”小爷爷问:“是不是酒还没醒啊?”
我颤颤微微的说:“小爷爷,楼梯旮旯里有条大蛇,你快来看啊!”
“瞎说什么?大冬天的哪有蛇啊?”父亲和小爷爷一起过来了。
“我看看,不要急。”小爷爷拿起靠墙的扁担,伸进旮旯里一挑,那蛇就被拖了出来。刚才还看的不是很清楚,现在一看,我又吓了一跳,这蛇不仅粗,长度快接近两米了,通体雪白,白的就像快透明了似的。
“不用怕,我认识这蛇。”小爷爷平静地说:“它比我还先住进来呢?我们是老朋友了,每年要吃我好些鸡蛋呢?呵呵!”
那蛇也不逃,似乎一点不怕我们伤害它,居然慢慢地盘在了扁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