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墙上的铭文全是真的话,就难怪曹操的这座衣冠冢会座落在最凶险的地方,也难怪他的墓中会有百鬼招魂、七星祈命、九鼎烹身和阴阳双镜这样的凶咒,归根到底他根本不相信这个,很有可能这些凶咒,魔阵根本就是他编造出的谎言!
“我靠,曹操真不愧是曹操!”胡海听得津津有味,他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我就喜欢这样的,要算计,那就把全天下人都算计进去!不光如此,还要把从古到今的那些个大名人,大财主,大军阀都給一并算计啦。”
“你喜欢才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孟楼在心中暗骂了他一句,不过,转念一想,这种行为倒是挺符合演义中曹操“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行事风格的。
“别再夸曹操了!如果墙上文字真是曹操所留,那么……我们不就白来了一趟吗?”阎世铭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我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最后是空欢喜一场?”
“那也未必,虽然曹操很可能并未葬在这里,但你看看这周围的器皿,随便搬两件回去也是价值连城的了。”酒井贪婪地看着周围的器皿,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石椁:“如果椁中不空的话,我们更是会满载而归的!”
他们窃窃私语如何不空手而回的时候,孟楼与张许仍在看着那段文字,再往后看,却发现上面又提到了方士左慈。在孟楼印象中,这人在作为正史的《后汉书》与《三国志》中都有记载,倒不象南华老仙那样是小说家杜撰的人物。铭文中详细讲到左慈善于炼丹和幻术,是先秦时代修道的方士们的传人,当年就是他把金匮六壬盘献给了曹操;曹操再将之交给管辂,他也极力向曹操推销方士们的风水玄学之说,曹操却很不以为然,在铭文里称他“每大言以哗众”。但左慈炼丹所炼出的一些东西却“颇堪所用”,只可惜数量极为稀少,比如说涂在金属之上使之不至锈损的油漆、令人发狂的毒水,机关重重的迷魂阵等等,这些东西由于制作艰难,数量极为稀少,所以在曹操看来对于治国发展和争霸天下没有什么帮助,却正好当做道具,放在墓中做为致命的机关,再辅以各种诡异传说,以从侧面来推广风水墓葬术的骗局,好让天下人能更加安心地大肆建造墓室,并且把财宝带入其中,而不怕被外人来取走……
“原来陈香姬墓中那些让人疯狂而死的尸液竟然是左慈炼丹的附带产品。”看完这一段后孟楼恍然大悟:“难怪检查不出是什么病毒了,很有可能就是某种在古代才存在的神经毒素!”
“还有这地宫里的机关,虽然年代这么久了,仍然在运转!”张许接口说道。
“你们这样说的话,我可以理解成――左慈这群古代的方士在炼丹修仙时顺带发明出了不少“高科技”产品,而曹操老爷子又把这些“高科技”給放在了墓里吓人,或者是举办了一个长达两千年的“高科技产品展示会”以夸耀自己的业绩?”胡海在那边挠头叫道。
“嘿嘿,古代的高科技么?可是害得我们好苦啊。”孟楼喃喃自语。
张许却咬咬嘴唇:“其实你们说曹操用风水墓葬术骗了世人千百年,也不是完全对的。因为在之后那么多年里,有那么多的聪明才智之士都在不断的給这门学问添入很多新的注解和各个时代所特有的新的内容,这才成为了今天我们中国人所认知的“风水墓葬术”,如果说这只是一场骗局的话,还不如说这就是自古及今的无数代人共同用智谋和血汗编造的一个梦吧……嘶,到底是好梦还是恶梦呢。”
孟楼,胡海听张许如是说,都默然无语,三人各怀心事,继续看接下去的铭文。
“能入深入此间墓室者,必为有非常手段之非常人也。”
孟楼看到此处,笑着对大家说,看来曹操是在夸奖咱们呢。
“然以子之能,不思上报社稷,下拯黎庶,扫定宇内,芳泽百世,而行此鼠盗之事。劳苦钻营,翻山掘土,以动亡者之器物,泻先祖之灵骸,则尚不知自悲,大缪矣。”
几人看到此处,都不禁脸上发烧,露出惭愧的神色。心想曹操做为摸金盗墓的祖师爷之一,竟然早就预料到无论把自己的墓隐藏的多好,在里面布置多少的机关暗算,到最终却也逃不了被后人盗掘的结局……
那壁上的铭文接下去写道“老夫曹瞒,虽曾设”摸金校尉“等职,遣人盗发墓丘,盖因其时天下板荡,欲救黎庶无门,不得已而为之矣。及至暮岁,对此常怀愧疚之心,亦深知人生朝露,来去乘风,既今日盗掘他人之丘,殊不料孤死之后残躯于墓中终为何人,何时所辱?念及此,遂遗命将孤之尸身深埋于战乱丧没者之万人荒冢中,素衣草席,不殉他物。想此万人冢中枯骨,皆黄巾,董卓之乱时疫没者,向时老夫实无能哉,不及拯其于倒悬,坐看丧乱,白骨盈野,方才定志奚招摸金发丘之众,筹措资费,以整军阵,尔再建太平!老夫此意此心,却不知为后世来此者,能解得几许哉?
众人看罢这段曹操自述的铭文,唏嘘不已,张许低眉轻轻叹了一声:“曹操。”
孟楼也感叹:“好一个曹孟德,枭雄胸怀,自是与别不同。”
而胡海也在后面跟着:“啊,好一个曹阿瞒,算你老头狠哇。”
“这是我的!”
“是我的!”
他们的注意力仍在铭文上时,其余的人已经开始争抢起室内放置的各种器皿来。
三十二、大骗局(下)
孟楼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正想继续把铭文接下去看完,突然间一声异样的声响让他心中发麻,那种冰冷的感觉再度袭来,而且瞬息间就席卷他全身!
“唉……”那是轻微的叹息声,问题是这叹息声竟然传自石椁之内!
铭文中分明说,这只是曹操的衣冠冢而已,椁内怎么会传出叹息声?难道说这是自己的错觉吗?
一阵炽热的卷着刺鼻气味儿的气流从楼梯口卷了上来,但这丝毫没有缓解孟楼身上的寒意。
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正在拼命往包里塞着器皿的酒井等人也听到了,他们都收了手,脸上露出惊疑的神情。
有某种危险仍在他们身边!
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荷恩与生死不知的罗兰德,还有仍然陷入混乱中的蚯蚓王。
“不对……捂住口鼻!”那种冰冷的感觉虽然让孟楼眉宇间结上了寒霜,但也让他头脑清醒了许多,他猛然间意识到,进了这里之后,众人的神志似乎都有些恍惚。
清冷沉默的阿芸为什么会只凭借一眼所见就向张许挥刀,张许为什么到了这儿后正常了些,蚯蚓王为什么会到现在还神情恍惚,生死眼、酒井为什么表现出这么明显的贪欲……甚至自己与胡海,刚才也找不到两人间的默契。
一定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影响着众人!
其余人仍然站在那儿,有些愣愣地看着孟楼,对于他喊的捂住口鼻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他们进入地宫时准备做得非常充分,甚至都带了简易的防毒面具,因此,孟楼从胡海的背包里替他拿出简易防毒面具后给他戴上,再为自己戴上了面具。胡海似乎对此还是不适,他有点想摘下面具,孟楼将半瓶纯净水倒在他的头上,然后大喊道:“别摘下来!”
众人虽然精神陷入不稳定状态,但倒没有失去意识,这时也都反应过来,纷纷给自己戴上防毒面具。
胡海用力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我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些晕沉沉的……”
“空气有问题!”傅德高沉声说道,他看了仍陷在迷糊中的蚯蚓王一眼,想了想还是给他戴上面具,在这墓中,虽然蚯蚓王已经数次算计他们,可还是有必要借助他的经验。正这时,突然间那石椁中再度传来一声轻叹。
傅德高手颤了一下,防毒面具几乎掉在了地上。
“那里面是什么?”胡海踢了石椁一脚:“打开来看看?”
仿佛是回应他这一脚,石椁中再次传来声响,这次声响明显要大些,所有人都确信这并不是他们的幻觉。
“师傅……师傅在里面!”蚯蚓王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戴上了防毒面具,说出的话来却仍来没头没脑。孟楼觉得颇有些感慨,在他眼中蚯蚓王是一个狡诈无情的人,却没有想到当面对他的师傅时会变得如此失态,听说他是他师父土龙孙从野狗嘴中救下的,看来此言非虚。
“靠,那就把这大棺材打开!”胡海眼睛闪闪发光,露出兴奋的神色:“虽然那墙上的文字说曹操没把自己埋在这,但谁知道那是不是曹操撒谎呢,嘿嘿,既然来了,那无论如何就要打开来看看!”
阎世铭看了看众人,期期艾艾地说道:“万一……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该怎么办?”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东西?”胡海捋起衣袖:“这不比外边,我们总是被偷袭,在这里有了准备还怕啥?而且,这么大棺材,里面陪葬的宝货肯定不少,比起外边这些大件恐怕会更贵重,你们就不想带几样回去?”
他这番话将众人彻底说动了,酒井用日语嘀咕了一句什么之后说道:“开!”
石椁非常大,要打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胡海将荷恩的尸体搬到一边,傅德高与生死眼拿出撬棍、绳套和短杠等一堆工具,他们将一切准备好之后,正准备发力将棺盖移开,突然那石椁“砰”一声,竟然自动从石床基座上移动了几步!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众人心惊胆战,蚯蚓王与生死眼甩了工具跳到了楼梯口处,众人屏息凝神看着那石椁,那石椁晃了一下,又移回到原位上去了。
“这……这……”蚯蚓王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来:“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听出他话中有话,孟楼问道:“怎么了?”
“我师傅曾经说过,他当年与孙大帅一起挖开乾隆的裕陵时也遇到了这种事,乾隆的棺椁会自动移位堵住大门,我师父亲口所说绝不会错,没想到今天我也看到了!”
那石椁的移动让众人吓了一大跳,但这一次惊吓反而使得蚯蚓王正常了些。听了他的话后,胡海撇了撇嘴:“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啥好怕的,继续继续!”
他胆子大,因此直接回到了石椁前,一脚踏在石椁上,那石椁又左右摇了摇,却再也没有移动了。胡海哈哈大笑:“看来它怕我了,快动手吧!”
众人将信将疑地靠了过去,才将那工具拾起,石椁中再次传来了异样的声音,险些把众人又吓跑了。见除了那诡异的声音外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发生,蚯蚓王与傅德高才将棺盖撬起移开来。
让众人失望的是,椁中空荡荡的,除了内棺什么都没有,只是在椁底,积着一层黑褐色的类似于干涸了的血迹的沉积物。胡海用枪拨拉了一下,众人都戴着防毒面具,因此没有嗅到什么味道。
“我靠,一定在内棺里面。”胡海有些失望地说道。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内棺中又传来了细长的声音,象是一个久居深宫的怨妇,发出惆怅郁愤的叹息。胡海砰一脚踢过去,那内棺纹丝未动,里面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声响。
三十三、血池莲(上)
“打开它!”
蚯蚓王终究是有着多年经验的老摸金校尉,在经过开始的慌乱后,他已经恢复镇定,他的目光扫过这内棺,略一沉吟后制止胡海准备蛮干的行为,而是将内棺推到了石椁的一端。内棺相当重,他和傅德高两人动手还是显得很吃力。完成准备之后,蚯蚓王拿出一根长长的红绸布绳,将之打了两个活套,一头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头则拿在手中。
“这是做什么?”胡海奇怪地问道。
“这是江西派的破棺盗墓法。”张许说道,防毒面具下看不到她的脸色,但从她微颤的声音可以判断出,她相当紧张:“生死眼最善长这个,蚯蚓王……蚯蚓王怎么也用这方法了?”
蚯蚓王用撬棍和几样小工具,仅费了二十来秒的时间,就将内棺大的那端顶板给拆了下来,众人都向后退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好奇,借着探灯的光向内棺里看过去。内棺里堆了不少东西,最重要的是,他们发现那儿有一具人体!
“不是衣冠冢!”胡海嘿嘿笑道:“果然,曹操在墙上的话是骗人的!”
“嘘!”蚯蚓王不满地对也嘘了声,眼色非常严肃,他慢慢俯下身去,猛然间将抓着绳套的那只手伸进了内棺中。他动作非常迅速,众人都没有看清他手中的动作,只知道他将那红绸绳套套在内棺尸体的头上。然后他迅速一退,那尸体带着一阵金玉交鸣声,被他从棺中拖出半截身来,然后霍然坐起!
“啊!”张许禁不住发出尖叫声,身体无力地靠在孟楼身上,孟楼可以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
就在张许尖叫的同时,蚯蚓王出手了,他一拎那红绸绳套,将尸体拉得离自己最近,然后挥掌就掴了那尸体一个耳光:“前世欠我,今生来讨!”
他一系列动作熟练无比,当看到这里,孟楼才恍然大悟,无论是从顶部横板开棺,还是套红绸绳套,甚至连掴耳光说上这一句话,都是生死眼所属的江西派盗墓者的习惯仪式。蚯蚓王这一派本来善用洛阳铲与镇魂烛,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却改用起江西派的手法来了。
“发了,发了!”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那具尸体靠在外椁上,蚯蚓王还在慎重地摸索时,阎世铭突然叫了起来。他如此失态并不意外,事实上所有人都如同他一样,为自己所见而震惊。
金缕玉衣,竟然是金缕玉衣!
那具被拖出的尸体,之所以会发出金玉之声,就是因为它套着一副完整的金缕玉衣。象这样的金缕玉衣,绝对是无价之宝,如果连这具尸体一起带出去,恐怕世界上任何一家大博物馆都愿意用天价将之购去,更何况那些钱多得烧手的富豪收藏家!
“这金缕玉衣应该是墙上铭文说的,左慈炼制出来献给曹操的宝物……”张许也为这些亮闪闪的东西而倾倒:“实在是太漂亮了,铭文中说穿了这个就能让人不生不灭,徘徊于阴阳两界之外,曹操试穿过,却没有任何特殊感觉,所以认定左慈是在骗人!”
墙上的铭文字数实在太多,这短短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让众人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看,而张许为了不让自己回忆开始神智不清时发生的事情,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铭文上,因此她对这铭文知道得最多。胡海听了后笑道:“我看也是骗人的,如果能徘徊于阴阳两……”
他话还没有说完,蚯蚓王突然怒咤一声,将另一只手准备好的黑驴蹄塞向那尸体面部。与此同时,傅德高也大叫起来:“血!”
那具金缕玉衣中的尸体,从全身向外渗出鲜血来,无论这具尸体是不是曹操,但都应有一千八百年的历史,怎么可能有血?
从神农寨到岳城水库的中上,孟楼等人没少听到蚯蚓王谈起古墓中的种种可怕之外,象这种隔了多年仍鲜血如泉的便是其中之一。蚯蚓王将这玩意称作血尸,据他说常在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古代将军墓中发现,这些古代的将军生前杀人过多积怨太深,因此进不了轮回,便在地下受那血流不止之苦,只有将他们生前残杀的无辜者偿尽了,他们才能得到安息。因此,这种血尸往往怨气冲天危险至极,它们也极为凶悍强大,一般的盗墓者遇上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曹操当年杀人如麻,仅以为父报仇为借口攻打徐州,就杀害了数十万平民百姓,他变成血尸,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黑驴蹄没能塞进尸体嘴中,尸体脸上罩着的黄金面具将之挡住了,它的血一滴滴落在椁内那黑褐色的泥垢上,迅速被吸收进去。那尸体发出含糊的声音,象是呻吟,又象是咒骂,然后向蚯蚓王伸出了手。
蚯蚓王猛地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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