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金匮六壬盘的分析结果。
“和我猜想的一样,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孟楼晚上总做噩梦了。”张许第一句话就将孟楼与胡海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了:“孟楼,你是不是有个习惯,总喜欢枕着包睡觉,即使是住在宾馆里,金匮六壬盘也一定放在你的枕头下?”
孟楼用力地点点头,他有些明白张许的话了。
“检查的结果说,金匮六壬盘有一定的电磁辐射,虽然对人体没有害处,但是人的大脑是非常奇妙的器官,即使是科学昌明的现在,对人大脑的研究还只以说是刚起步。人的大脑能够产生脑电波,这是被科学研究证实了的,带有电磁辐射的金匮六壬盘放在你的枕头下面,自然就会影响到你的脑电波,让你做梦了。”
“可是为什么只是晚上做梦,白天他也总抓着金匮六壬盘,怎么没事呢?”胡海张大了嘴,问出一个在孟楼与张许看来很简单的问题。
“白天的时候,准确的说是清醒的时候,人的理智可以控制自己,脑电波会比较强烈,所以不容易受到金匮六壬盘的影响。而且,孟楼在白天也不是完全不受影响,他有时候会有强烈的危机感,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其实都是金匮六壬盘在影响他。只不过这个影响的原因,我还有些地方无法解释……”张许说着说着,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她轻轻咬着唇,露出一副相当苦恼的模样来。
“我还有一个地方不明白,他为什么只做噩梦,而且是同一个噩梦?”胡海听得似懂非懂,也不想问这个原因去伤脑筋,因此又问道。
胡海的这个问题让张许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听孟楼说过自己的梦境,知道那梦境中苍凉凄惨的战场,她坐直身子说道:“那个梦其实并不只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曹操曾经写过一首叫‘蒿里行’的诗,蒿里就是坟场的意思,那描写的就是大战之后的中原。‘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你梦里见到的,其实就是这个场面。”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小楼梦里见到的是曹操诗里面的场面?”胡海觉得头昏脑涨,不由得问道。
“刚才金匮六壬盘的检测结果里面,那个多嘴的研究员提到一件事,就是金匮六壬盘的表面有一层磁粉。我猜想,这层磁粉的作用恐怕不只是他说的保护内层防止锈蚀,你们记得以前的录音带和录影带吗?”
胡海不爱动脑,却并不意味着他愚蠢,有了张许的提示,他立刻反应过来:“我明白了,这些磁粉就象录影带上的磁粉一样,可以记下周围的图像声音,再通过电磁的方式放出来,这样当人睡着的时候,就受到这电磁的干扰,梦到里面记载的场景!”
张许点了点头:“大致就是这样,可是怎么样让金匮六壬盘上的磁粉发挥作用,记下周围的场景,这就是另一个问题,我现在还没有好的想法。”
见孟楼与胡海都专心致志地听着自己分析,张许脸微微一红,然后又说道:“不仅如此,还有,你们记得陈香姬墓被发掘出来时的那些疯狂而死的人么?电视里面说是未知病毒,但是却又没有检测出什么来,我怀疑是不是也和金匮六壬盘的电磁辐射有关,比如说,现场也有类似于金匮六壬盘的辐射源,专门破坏人的脑部神经系统……”
“小许,你可真是天才,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别的女孩子,如果长得漂亮的话大多愚蠢,你可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尽管张许的解释还有漏洞,也算不上完满,但对于胡海而言这足够了,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拍张许马屁的机会而已,因此奉承之辞如滔滔江水从他口中绵绵而出,大有开始那个研究员唠叨的模样。
不过在张许面前,他的恭维明显没有什么效力,张许只是带着淡淡的笑,一边听一边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孟楼也同样在思考,张许的推测是非常有道理的,而且从张许的推测中,孟楼还想到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说,那夜在废弃了的隐者村,他们看到的恐怖一幕。
“我想……”
“我想……”
他与张许竟然同时开口,说出了同样的词语,两人相视一笑,把摸不着头脑的胡海气坏了。
“你们!”自觉没有两人间那种默契的胡海眼睛瞪得老大,他咆哮着将孟楼推翻了一个跟头,没敢向张许发火,只能将怒气发泄到孟楼身上了:“小楼,不许学小许说话!”
“哈哈,我们大概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上。”孟楼借着他推的力量在席梦思床上翻了一下,接着意识到这是在张许的房里,立刻爬起来坐得端端正正的:“我们想到在隐者村那晚看到的所谓鬼魂了。”
想到那晚,数以百计的亡魂在绿色的磷火中哀嚎挣扎,胡海的脸色也变了,他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怎么了?”
“那些并不是真正的鬼魂,只是幻象而已。”张许接过话来:“记得我们离开神农寨不久就发现指南针没用了吗,接着又是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了。原因很简单,在隐者村附近,甚至有可能就是在村子底下,有一个大型的磁铁矿,下雨天的时候,电闪雷鸣的情况下激活了地下的磁铁,就象磁带一样,会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记下来。”
“那是一个大型的金匮六壬盘!”胡海叫了起来!
“差不多吧,我们在的那个晚上,正好雷击中了豫楼,所以就看到那一幕了。哼,当初隐者村的叛徒,也就是被这幻象吓走的,而且这幻象对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张许对于当初叛徒出卖使得隐者村被屠杀、特别那么多的妇孺惨死,一直耿耿于怀。
胡海呆呆坐在那儿,张许说的这一切都只是推测,因为过于玄乎所以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不过,心思粗直的人有心思粗直的人的好处,想不明白他就扔开不想,又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奇书网真陪那些人去找曹操墓?”
“走到这一步,我们也骑虎难下了。”张许苦笑了一下,聚宝堂张家可以让她在蚯蚓王生死眼面前保全自己,但面对荷恩、酒井忠男和阎世铭则没有任何用处。在找到曹操墓之前,他们绝对不会放知情人脱离自己掌控,更何况孟楼手中还有金匮六壬盘。
在张许心中,还有一个更大胆的假设,金匮六壬盘与孟楼在冥冥中定然有某种联系,所以只有孟楼才会受到它的影响,比如说,因为金匮六壬盘带来的恐惧感而浑身冰冷,甚至于结上一层冰。
胡海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好奇地问道:“小许,你知道小楼身上为什么会结冰吗?”
“这恐怕还是金匮六壬盘造成的……什么原因我现在还没法解释。”张许说了一句,见到胡海瞪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模样,她突然笑了:“我只是瞎猜的,不过,请相信女孩子的直觉,很灵的哦!”
“那是,那是,小许不但聪明漂亮,还有超人一等的第六感。”胡海也无意深究,又有了称赞张许的机会才是正事。他们说说笑笑,孟楼则懒懒地靠在床边上,带着笑意看着他们。张许与胡海说着话,偶尔还瞄上孟楼一眼,她很清楚,孟楼眼睛盯着他们,心却不在这里。
从得到金匮六壬盘开始,孟楼就被众多的麻烦所困扰,一个又一个危机找上门来。如果换了别人,早就将那金匮六壬盘当作灾星扔了,可是冥冥中有种力量,让孟楼不仅没扔掉金匮六壬盘,甚至不能容忍金匮六壬盘被别人得去。想到金匮六壬盘发射的电磁波可能会影响人的脑电波,张许就暗暗为孟楼担忧,为什么这电磁波不影响别人,偏偏就影响孟楼呢?
还有,那让孟楼突然间感到寒冷甚至产生冰冻效果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在什么情况下还会再次发作,这可是直接关系到孟楼的生死!
心思粗疏的胡海或许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但是张许与孟楼却不会忽略于此。检测的结果表明,金匮六壬盘的电磁辐射对人体是无害的,但象孟楼这种情况,会不会受到伤害就不是检测结果能说明了。
良久之后,孟楼还是那副模样,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个,这下连胡海也意识到不对了。他们本来就是损友,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在漂亮女孩面前“相互出卖揭底”几乎就是家常便饭,就算由于某种原因这次重逢之后孟楼安静了许多,可是象这样一言不发还是首次。
“小楼,你没事吧?”与张许不同,胡海是想到就说的性格,因此向孟楼问道。
“哦、哦,我没事,就是走了会神。”孟楼坐正了身躯,他不想胡海多担心,因此虚言以对。
胡海疑惑地摇头,他非常了解孟楼,孟楼越是如此,就证明事态很严重。想了想,他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发现这金匮六壬盘后,咱们遇到了好多巧合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都指向一个地方,那就是曹操墓。不管你现在担心的是什么东西,只要到了曹操墓,全部都会解决掉,我有这个预感!”
他的话刚说完,张许与孟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许学着他的口气:“那是那是,大海不但聪明漂亮,还有超人一等的第六感……呵呵呵呵……”
胡海起初当她是在夸自己,正得意洋洋间,见她笑得花枝乱颤,突然间明白过来:“这话我觉得好熟,不是我开始夸你的吗?好你个小许,说我是女孩子!”
笑声再次在屋里回荡起来,在这笑声里,孟楼也抛开了心事,正如胡海所说,这一切,在曹操墓中终会有个解决!
十九、岳城水库
岳城水库是一座上世纪五十年代建成的水库,本来目的是防洪灌溉,但高峡出平湖之后的湖光山色,使得这儿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旅游点。这里曲径通幽风景秀丽,在附近的大山中还有“天井洞”、“十里洞”等溶洞,前几年传说还有人在这看到了飞碟,因此吸引了不少自驾车旅游的人。
站在水库边上的山顶上,孟楼极目四顾,莽莽群山间,水库湖象块闪闪发光的琥珀,呈现在他的面前。孟楼已经站在这儿足有半小时,却仿佛是看不够一般,丝毫没有露出厌烦的表情。
和他一样的还有另外三个人,这三个人是三老头请来的帮手。听他们介绍,荷恩请来的那个穿着修士服的是美国一位著名的惩戒牧师,名叫罗兰德,非常善于对付诸如吸血鬼、狼人或是幽灵之类的灵异事件;酒井找来的那个穿着日本传统服装还戴着高高帽子的冷漠女孩,则是日本妙法八幡宫神社的当主,一个为日本权贵所敬奉的阴阳师,酒井称她阿芸;相比而言,阎世铭请来的赖长安最不起眼,看上去还有些贼眉鼠目,衣服也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蚯蚓王、生死眼和傅德高对这人却最为客气,因为阎世铭在介绍他时说他是一位“寻龙师”,而且是传说中的赖布衣的后代。
赖布衣本名赖风岗,字文俊,是宋朝著名的风水堪舆大师,最善为人相墓,对于蚯蚓王、生死眼和傅德高而言,他就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
事实上,当年风水学分为南北二宗,南宗一脉多奉郭璞为祖,赖布衣也好堪舆宗也好,甚至连傅德高的阴阳宗,都是南宗的分支;北宗则以管辂为祖,孟楼的望气术与堪地术便是源自于此。两者虽分二脉实属同源,只不过由于中原战乱不休,北宗渐渐衰弱而南宗分支流派越来越多,出现了不少大师级的人物。
“发现什么没有?”胡海瞪着眼睛,颇为期盼地等着他回答,他才不管什么惩戒牧师阴阳神官或者赖布衣,他只相信孟楼的望气术与堪地术。
他问到第三遍,孟楼才回过神来:“白天望气效果不是很好,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虽然嘴巴上这样讲,孟楼心中却又满是疑惑,虽然白天不适用望气术,但堪地术却可以用。从水库附近的山川走势来看,这水库分明是一个“聚元阵眼”,可以将周围山脉河流的“气”聚集于此。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孟楼看到这时,忍不住就想到神农寨的石板地图,那石板地图上标出的全是凶山恶水,而这些凶山恶水的凶气被聚元阵眼吸纳,全部凝聚在这湖底。
“赞美全知全能的上帝,赐我真实之眼,看透眼前的虚幻!”罗兰德这时突然跪了下来,捧着银十字架虔诚地祈祷。
“他在干什么?”胡海的兴趣立刻被吸引过去,孟楼摇了摇头,还是张许的英文比较好,将罗兰德的祈祷词翻译了一遍。听到这家伙是在祈祷,胡海撇了撇嘴:“没意思。”
“请赖大师指点一下我们。”胡海缠着孟楼,而蚯蚓王、生死眼和傅德高则围着赖长安。如果赖长安不在的话,他们也一定是围着孟楼听孟楼的意见,因此,当胡海见着他们在赖长安面前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嘴撇得更凶了。
“不敢,不敢,这里有西洋和尚,还有东洋的神官,还轮不到我说什么。”赖长安声音有些尖细,说出话来四平八稳,与他那令人生厌的模样很不相称。
“那我就不客气了。”被酒井忠男称为阿芸的日本女孩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汉语说得很好,只是吐字稍有些慢,赖长安说了句客气话,她便接过了话题,仿佛不知道什么是谦虚似的。
蚯蚓王眼中寒光一闪,他才不相信洋和尚,这个日本女人他更不相信,但他毕竟是老江湖,没有挑这个头,而是看向胡海。以他对胡海脾气的认识,这日本女人一副清傲的模样,肯定会让胡海忍不住出言讥讽。
出乎他意料的是,胡海只是把嘴角撇得更向下弯了,不屑的表情溢于脸上,却没有说一句话。
蚯蚓王对人情世故都极为练达,在发丘盗墓这个行当里更是第一流的人物,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是雄性荷尔蒙,也不知道什么是男人的骄傲。象胡海这样的人,只要阿芸没在他面前做什么坏事,即使这女孩狂傲些,胡海也绝不会主动去搭理。
这一点,孟楼与胡海是一样的,对待表现得过于骄傲的异性,他们的本能反应就是“我比你还要傲”。这当然是两人性格上还不成熟之处,不过,却恰好能让二人免于成为蚯蚓王打击阿芸的武器。
“根据我们妙法八幡宫的八字真言,这座水库是九煞之地,周围山川河流的煞气,被水库吸纳过来。”阿芸没有正上瞧人,仍是那副清高傲慢的表情:“我可以肯定,水库建成时发生过事故,因为我还看到了怨灵。这是怨灵的生祭,他们的死激发了水库积聚的煞气,似乎会有非常可怕的邪魔……”
孟楼仔细听着她说话,随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话语,孟楼觉得心中麻麻的,接着,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出现了。这一次来得非常快,仅仅是一瞬间,他整个人就象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发起抖来,眉毛额角都凝出了淡淡的白霜。
“我靠,又发作了!”仍然是胡海最先发现他的异样,胡海的吼声让众人的注意力都从阿芸的话中转了过来。阿芸一皱眉,被别人打断话让她心中非常不快,但当她看到孟楼身上的异常变化时,也禁不住发出惊呼声。
“阴煞!”
阿芸与赖长安同时惊呼出声,只不过一个是以日语一个是以汉语喊出来而已。孟楼此时觉得那寒意已经渐渐开始消褪了,他的身体似乎适应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恢复的速度变得很快,片刻的时间里,他便恢复正常。因此,他向胡海与张许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无碍,然后问道:“什么是阴煞?”
赖长安看了阿芸一眼,开始他嘴上谦虚,这个日本小婆娘就真顺杆上爬,这让他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快,因此这次他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等着阿芸的结论。
阿芸微闭着眼,双手结了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辞,她在念动咒文的时候非常专注,长长的睫毛垂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