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乱跑,哪里乱跑了,这些天天气虽然冷,但是哪一家不备着火炉啊!死人躺在棺材里不怕,陪着的活人总要取暖的罢!别的地方就不说了,二十九爷这边总归要去吧!明天都要出殡了,这都还没有去帮过忙呢!”久园听着嘟囔了一句,心里也有些不耐烦。
说起来二十九爷传下来这些兄弟,也算是弘政堂搬出去的。虽然和唐一元、唐四元这些兄弟不算是一房血脉,但也总算是近邻和同姓。平时乡邻家里有这种大的红白喜事,邻居都是要主动前去帮忙的,试想谁家会没有一点大事呢!唐久园说出这番话来,倒是还有几分让人感觉到成熟。
其实昨晚在弘扬堂打牌,唐久园的运气不好,后来更是出了琼翠花上吊这档子事。常言说得好,偏门多古怪,唐久园经常打牌的人,自然心里想法便多了,当时也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沾了秽气,导致自己打牌输了不少。最终因为涉及到了唐八天头上,虽然大家不敢直说,但是大家的意思有些明显了。
唐久园也是在场的,作为唐八天这一房的子侄,虽然也超出了五代,但是唐久园也一直以唐八天为荣的。虽然看到脾气暴躁的唐八天都没有发作,但是输了钱的唐久园后来心情也不好了。
这个时候唐久园确实是想出门打牌的,听到母亲在自己面前说道,本来不想回话的,但是听到说起牡丹的事,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坐在火桶里的两个妹妹,眼睛却是对着妹妹华园问道:“华园,我怎么听有人说咱们老屋这里闹鬼?”
坐在火桶里的华园本来和姐姐在织着毛衣,忽然听到哥哥这么问自己,不由打了个机灵,忍不住紧张的四下看看,才想到这是在自己家里,心里便安定了许多。不过看着哥哥盯着自己不放,便神叨叨的低声说道:“还不是殿风家那孩子没了引起的!外面怎么传还不是有人嚼舌!“
“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我在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多说道,转身到那边去,人家说什么的都有了!”想到那对美丽的眼睛,和那满脸哀伤欲绝的神态,唐久园忽然心里也有些伤感了起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梦,唐久园心里也有一个,但是这个梦不能公开说出来而已。
”谁知道了,大屋里这么多人,指不定话就传出去了。你想想突然间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就不见了人,搁谁心里不嘀咕不害怕啊!“华园有些不满的盯着哥哥,虽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问这出,但是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面,哥哥心里有些什么想法,华园大概还是知道的。
“嚼舌头的人真多,人家两公婆这么惨了,还非要和鬼神扯上关系,嫌不够乱吗?”唐久园恨恨的说道,不知道他究竟在诅咒谁。
“鬼神!你师傅不也是会捉鬼请神吗?”华园不知深浅的忽然接口,马上想到什么,不由紧张的看着哥哥。
果然唐久园听到华园这么口不择言,不由愤怒的瞪着自己妹妹,低声吼道:“你懂什么?彭师傅根本就不是操纵鬼神的师公,他是真正学习苗疆功夫的传人,你看看我学的那套棍法,那可是正宗的少林传下的功夫,骆伯伯那种装神弄鬼的师公,怎么和彭师傅这种高人比?”
”好了好了,你师傅是高人,骆伯伯是骗子!“华园马上低声搪塞自己的尴尬,看到哥哥没有再追究下去,便又讨好的接着说:”向茜菲因为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来神叨叨出现的事情,搞的小雨胆战心惊的,今天都跑回娘家住去了!”看到哥哥瞪着自己,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殿风一直说骆伯伯是骗子,这两天都是达风老师和康宝陪着他呢!”
“咦,毓园送持节公还没有回来么?那向茜菲究竟怎么回事?”一直沉迷于纸牌的唐久园显然愣住了,这次看向了自己母亲。
“唉,那堂客也真可怜,疯疯癫癫的半夜三更起来烧纸,一直遥巨村她妹妹陪着呢!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不见了人!早上人就傻傻的坐在堂屋棺材上!“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似乎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孩子重视,她居然把半掩的门合上了。
唐久园兄妹虽然听到过这些,看到自己母亲慎重的样子,不由也紧张了起来。即使唐久园有些不以为然,这个时候都感觉到空气有些凝固的寒冷了。
”你说说这吓不吓人,昨晚大屋里所有人都起来找了几遍,愣是没有看到她的人影,今早她自己就出现了。你们伯娘过来说这是鬼蒙眼,下午发高烧遇仙过来给她打了一针!下午去二十九爷那边帮忙,听虎胜公他们也说了,这是被鬼蒙住眼睛了!”十四娘说的战战兢兢的。
“鬼蒙眼!还真有这种事?”唐久园听的有些目瞪口呆。
“怎么没有!你可别不信邪!”十四娘怒声说道:“这两天村里出了这么多事,到处都阴气森森的,你去那边带着手电筒!“她语重心长的警告自己儿子。
唐久园拿着手电筒出来弘政堂,心里记得母亲说的事,其实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耳朵还是很警醒。山脚下那边声乐喧天,二十九爷明天出殡,今晚前来吊唁的宾客很多。唐久园昨天输钱了,刚刚这边的晚饭都没有去吃,这个时候只想过去溜一圈,省的到时候被邻居门说起。
路过唐大华家门口的时候,唐久园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人看着自己,他不由浑身寒毛直竖,一眼看过去却没有人影。随即手电筒也照了过去,唐久园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确实没有看到哪里有人。摇摇头示意自己太过敏了,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偷窥的情形。
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唐久园,那是一双在黑暗中的眼睛。唐久园飞快的偏头,突然便看到了这双眼睛,好像黑暗中的一股诡异的鬼光。唐久园几乎炸毛了起来,但是他平时不信鬼神,即使眼睛的余光看到,甚至吓得浑身发毛,依旧喝问道:”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应唐久园,唐久园站在那里不敢动,用手电筒紧紧的照射着那个方向。除了砖墙和柴垛,没有别的东西,唐久园心中稍定,拿着手电筒大步走了过去。
一个淡淡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大屋后,唐久园几乎只看到了一阵眼花,但是他敢确定自己是看到了什么,忍不住便操起旁边一根手臂粗两三尺长的干柴,快速的跟了过去。等唐久园跟到后院的时候,他依旧只看到了一阵影子,不过他敢肯定自己是看到了东西,因为后院没有融化但是已经变硬的积雪上,有着一对浅浅的脚印。
虽然令人感觉到害怕,但是唐久园知道这是一个人。但是,是什么人有这么快的速度?而看积雪上的脚印,显然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成年男人的,难道是一个女人?
虽然想不通,但是唐久园还是在站了一会儿之后,慢慢走回大院门口来。想到那个淡淡的身影似乎陌生,但是那对渗人的目光却似乎阴冷中有些熟悉。摇摇头摆开心中烦乱的思绪,唐久园继续往二十九爷家那边去了。
一对茫然的眼睛看着手电筒光线的远去,慢慢的出现在弘政堂回廊中。看了眼弘政堂那三个大字,慢慢的穿过回廊,钻进了一旁寂静的左边弄廊,往后院的方向移动。最后这对凄冷的目光出现在后院毛竹林旁,看着白皑皑的大地,沿着那条浅浅的小道,快速的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那是一个人形的身影,却好像比一般人要敏捷快速很多。它快速的在小路积雪上移动,好像脚下装了雪橇一样,一下便移开好远,等再去看的时候,它已经靠近了遥巨村的地盘。
这个身影没有停留,尤其它看到前面是一处独立的环境,一块小山坡一样的地形上,建立着几处宅院的时候,它那清冷孤寂的眼神居然停留了一下。这些宅院靠近弘扬堂这边极近,居住着唐、牛两个姓氏的人。因为和弘扬堂太近,他们往往和弘扬堂的居民更显亲近一些。这些宅院在寒冬积雪覆盖下,显得有些冷清。
这个身影没有停,似乎某个方向有些什么在吸引着它。它整个身形被覆盖在巨大的麻布下,在寒冷的冬夜里,在白雪皑皑的野外,就像一个快速移动的影子。它移动的方向居然是弘扬堂所属的荒山,这里本来有不少茶树,但是在近十来年已经被废弃了。
荒山被积雪覆盖,但是它行走移动的线路似乎被人踩出了一条路来,所以它快速的到达了半山。这里是一处方圆三四米没有积雪的地方,新鲜的黄土在雪地里显得令人惊讶。而且这里也没有杂乱的茶树,只有一个水缸大的黄土包,边上飞乱的炸飞着一些鞭炮的纸屑。
黄土包上扣着一个没有把的粪箕,这是一处新坟!
看着这个黄土包,这个灰色的影子先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它忽然发疯一样的扑上去,便伸出了一双手来。对的,那是一双白嫩修长的手指,直接的插进了黄土里面,然后疯狂的把黄土扒拉开。它居然要把这小小的新坟掘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它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刚刚修好的新坟,马上就被她掀开了大半的土包。。。
第二百章 血海阴魂阵眼()
”赫赫赫!“
影子发出了野兽一般的低吼,那对修长的手指却像是一把耙子和铁锹一样,快速的分开着这没有夯实的黄土包。
四周是白皑皑的积雪,和那呼啸不停的北风。在旁边两三尺深的积雪间隙里,这个灰影疯狂的把冰冷的黄土包扒拉开。它似乎不知道泥土的冰冷,也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东西,它只想把这泥土都尽快扒拉开。
就在它快要扒拉到和这斜坡持平的位置,它忽然停了下来。它没有看着那对已经沾满了泥土,冰凉生硬的手指,而是忽然侧头看向了自己的右侧。
那里原来是一溜溜的茶叶梯土,如今是一排排依旧有型的积雪围城一般。在黑暗阴冷的寒夜,在呼啸的北风中,虽然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但是它还是静静的看着那里。
它似乎想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挣扎了一下,最终没有起身,而是似乎跪在了刚刚那个黄土堆前。如今这小小的黄土堆已经不是一个圆包了,它已经被完全的摧毁,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件衣服,或者说一床被褥,就那么被黄土掩埋着。因为没有拿开它,所以也看不到下面的东西。
这团灰色的影子忽然浑身颤抖,看着这土堆里的东西,不由居然不敢马上靠近。而是静静的看着,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它想去掀开,却又有着什么顾忌不敢去触碰一样。
它先是耸动着那肩部的部位,继而口里发出一种近似于呻吟的呜咽,接着便是一阵嘶哑般的低吼:”嗷,嗷!“那种压抑的嘶喊,可以看出来它所承受的痛苦。
这个漆黑的夜里,这个荒郊野外的地方,这个刚刚掩埋着的新坟。
一个近似于人类的物体,一种近似于野兽的声音,一种令人心寒的声音,一股不寒而栗的情形。
就发生在弘扬堂的私留山坡王家园子。
如果有人看到这种情形,如果刚才唐久园跟着一起过来,他看到这个灰影的举止,他会做出如何的反应呢?没有人真知道,因为这些假设只是假设,而这个灰影似乎也极尽疯狂,忽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那双已经沾着血迹和泥土的手指,再次疯狂的伸向了土堆里。
”啊!“
一声低低的惊呼响起。
就像戛然而止的钟声,这个灰影被这声突然响起的声音震住或者犹如一声惊响发出,被人突然便掐住了脖子一样。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触手可及的手突然便凝固在空中,手指离那土堆里黑色的衣物不过两三厘米。
声音来自于灰影右侧,这次听的很清晰,就是那几排原来是茶叶树的雪雕位置。灰影似乎凝固了一两分钟,空气中的安静令人心寒,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
就在这种安静要让人崩溃的时候,这个灰影缓缓的再次收回了僵硬的手,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它缓缓的偏过头来,看向了自己右侧出声的位置。
除了白皑皑的积雪,就是一面被北风吹拂露出来枝叶的茶叶树。因为没有人打理和修剪,当初这些茶叶树已经长的差不多有一米多高,甚至有些枝叶还达到两米左右。几天的大雪把茶树都掩埋了起来,朝着北面的方向,积雪被吹拂开,露出了茶叶树的影子。
如今北风催冻,这些茶叶树都像一个个冰雕一样。当然,这一排排的茶叶林,也变成了巨大的冰墙,站在某个位置看去,这冰墙就是最好的屏障。如果有人蹲在里面的话,外面的人还真的很难看到。
灰影在夜色中像个幽灵,它看着右边这处方向,忽然便移动了过来。它移动的不是很快,但是它那一堆影子带来的威慑,确实令人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就在它快要靠近这一溜溜茶树林的时候,终于可以看到它那对闪着乌光的眼睛,有些空洞和迷茫,却又让人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
但是更让人惊悸的是,它在靠近茶树林的时候,忽然便再次站住了。因为它似乎再次的感受到了什么,就在它似乎有些迷茫的时候,它偏头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这个黑色的影子是一个人,他就站在自己刚刚扒拉开的那个黄土堆前。灰影先是一阵迷茫,继而浑身剧烈的抖动了起来,那是一种剧烈的波动,那对骇人的眼光中,竟然闪射出一阵疯狂的愤怒。它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威胁,居然快速的朝着这黑影冲了过来。
”嗬嗬!“
灰影口里发出骇人怒叫,疯狂的冲向了黄土堆前的黑影,一对修长的手指更是高高举起,似乎要抓向面前这个侵犯领地的黑影。不管这种怒吼是示威,还是表达它内心的焦躁,反正它绝对不允许这个黑色的影子靠近黄土堆。似乎那被扒拉开的黄土堆里,有着它最珍贵或者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走开!“
一声低低的呵斥,却似乎有着无尽的威严。这个黑影忽然右手举起了一块木牌,这块木牌不过三指宽窄三节指节长短,甚至看不清上面有着什么东西。但是当这个灰影就要靠近的时候,它突然就收起了自己双手,恍如碰到了一块烧红了的烙铁一样,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然后灰影居然快速的退了两步,那对凄厉的眼神中,居然首次充满了恐惧,看着面前这个黑影浑身抖动了起来。似乎这个黑影手中的木牌,似乎是一件令她恐惧,却又无法摆脱的东西一样。
”嗬嗬嗬嗬!“灰影发出不安的低吼,这是一种想逃却又似乎无法摆脱的情形。看着面前这个黑影静静的看着自己,灰影那巨大的身子却一直微微的摆动着。
黑影似乎料到了这一切,看到灰影这个状态,居然朝着这边走了一步,更是把手里的木牌再次扬起,直接的晃到了灰影面前。灰影抖动的更是厉害,居然站在那里不敢异动。
”你们出来吧!这里可能需要你们帮忙!“黑影忽然发出一声苍老的声音,在这荒山野岭冰天雪地里,让人感觉到有些突兀和惊奇。
灰影低吼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它居然没有闪身逃窜。而是惊恐的看着黑影手里的木牌,眼神里似乎有着一丝不甘的绝望。尤其听到身后的茶树林传来动静,然后看到两个身影窜出来,快速的站到黑影身边的时候,它居然眼神再次变化,首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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