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杰西卡回答时,阿曼达盯着特里西亚,只见她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特里西亚,”她温和地说,“你觉得呢?你认为安德鲁有罪吗?”
特里西亚不安地看看大家,似乎怕得罪了哪位。接着,她对抗性地摇摇头。“不,我不认为。”
“为什么?”
“你们不理解他,”她边说边埋怨地看着家人,“你们不知道他内心的感情多么强烈,如果莱内特真的象妻子那样爱他的话,一切会很美好的。”
阿曼达心想,如此深厚的忠诚极有可能导致致命的谋杀。“你和安德鲁熟吗?”
罗杰斯先生打断她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曼达并不慌张,虽然面对着罗杰斯先生愤怒的眼光。“我只是想问问特里西亚和安德鲁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特里西亚不等她父亲要指责阿曼达,就点点头。“我们谈得来,”她说,“她比谁都理解我。”
阿曼达和唐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转向特里西亚。“你认识一个叫贝齐·泰勒的女人吗?”
特里西亚犹豫了一阵才说话。难道她是在努力回忆,还是想掩饰什么东西?阿曼达很纳闷。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她终于说道,“但我不认识她。”
“劳伦·布莱克利呢?”
她立刻摇摇头。“不认识。”
“乔伊恩·兰德斯?”
罗杰斯先生站起来,不管特里西亚要作何回答就打断了她的话。“我想已经够了,”他冷淡地说道,“你打扰我们很长时间了。”
很显然,除了罗杰斯先生.没人知道阿曼达要把话题引到何处。他们都被罗杰斯先生的逐客令吓了一跳。
“噢,上帝。”罗杰斯太太叫了出来,但她的声音又被丈夫的厉声斥责压了下去。
阿曼达觉得再呆下去将自讨没趣。“多谢你的合作,”她对特里西亚说,“如果你想和安德鲁谈谈,就给我打个电话。”
她不顾罗杰斯先生眼神中的反对之意,递给特里西亚一张名厅。
“她没什么要说的。”罗杰斯先生说。
出了门之后,阿曼达看看后奈利。“你怎么想的?”
“我想她对姐夫很迷恋,但我并不认为她会妒忌得杀了与安德鲁接触的所有女人。”
“怪事往往会发生的。”
“你看看她,阿曼达。她根本不象个运动员,那么瘦弱。说真的,你觉得她有本事空手掐死任何人,或者拿刀向她姐姐刺去吗?”
阿曼达叹了口气。“没有。”她不情愿地承认道。“算了,她根本不认为安德鲁对谋杀负有责任。如果她的直觉是正确的话,我同样有此预感安德鲁与此案无关。”
“你什么时候得出这个结论的?”唐奈利觉得很好笑,因为她似乎被一些表面的东西迷惑了。
她假装笑了笑。“当我在车里接到杀手的电话,而且确信安德鲁·斯通不可能打这个电话时,我就有此预感。”
唐奈利脸上的笑意殆尽。他严肃地问;“什么时候?”
她觉得无法不说出口。“今天晚上,当我从警察局里出来,等候安德鲁的时候。”
唐奈利刚想发火却又制止住自己。“忘了它,你只是在干你的工作。”
“对。”她平静地说道,非常高兴听到唐奈利的安慰。“我想今天的采访全是浪费时间。”
唐奈利朝她笑笑。“不全是。你今晚还得和我呆在一起。”
阿曼达看看他,觉得他一点都不坏。
第二天早上,阿曼达从床上爬起来时,太阳已升得很高。唐奈利不在身边,他在厨房的柜子上贴了一张条,告诉阿曼达他在种西红柿。
阿曼达端起旁边的一罐新鲜咖啡,倒了一杯,然后光着脚出去找他。小草挂着露水,冰凉冰凉的。当她来到唐奈利干活的地里时,那里的泥土干燥而温暖,在她脚下透着一种清香。虽然干裂的土扎得她的脚有些疼,她还是非常喜欢这种感觉,这使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夏日,在长岛祖母家的院子里光着脚丫奔跑。
“你让我睡过头了。”她边说边蹲下来吻着他裸露的肩膀。太阳将他的皮肤晒得暖暖的。
“你该多睡一会。我给奥斯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你咋天工作得太晚。”
“多谢。”她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他微笑地看着她。“味道好极了?”
“不一定。”
“你准备在这里永远地住下去吗?”他一边插着秧苗,一边随意地问她。
阿曼达不假思索地说了句“是呀”,然后把近来一直缠绕她的一个问题说了出来。“孩子呢?乔,我们还没讨论过孩子。”
他抬起头看看她,颇为惊讶。“你觉得呢?”
“如果象昨晚那样,我们该怎么办?”
“找个保姆或者管家。”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她一直毫无理由地希望不要孩子。“那么说、你真想要个孩子?我想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我看你和彼得在一起的样子就知道了。”
“那又怎么了?”
“很自然地。你听他,真的关心他。你可以做个好父亲。”
他乐了。“因此,我就一定得有个自己的孩子?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不会这么说话了。阿曼达,我已经感觉到你不太想生个孩子。”
“不,不是的。”她不愿意公开承认。
“在咱们结婚前得做出这个决定吗?尤其当你和我都没有很强的正反意见时?我们可不可以想个办法?”
她贴近他说:“看情况吧。你不介意不要孩子?”
“除非瞎了眼或者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警察都觉得当父亲是件很难的事。我有许多明友结了婚又离了,他们不想做父亲。于是,我觉得有些职业的人不适合有个家。”
“可你不再是警察了。”阿曼达提醒他。
他看了看蹲在他身边的她。“是的。不过我爱上了一个专招危险的女人,我还得象过去当警察一样。”
“也许我会要个孩子,不是在现在,而是以后,你也想要孩子的时候,好吗?”
他抬起眼睛注视着她。“好的。”他颇为小声地说出这两个字。
阿曼达想竭力平衡内心和现实生活间的矛盾。她大声说着心里的话。“你是个强健的男人,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该是多么幸运。他放学回家后有父亲在家等着,即使他妈妈不在家。是吗?”
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泽。“我们就这么办,阿曼达,如果真有孩子的话……”
她抚摸着他的手,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孩子会幸福的,她也会很幸福。
“如果这个报道马上就结束的话,休一周假,怎么样?”她温柔地问。
他高兴地笑了。“报道肯定会完成的。”他自信地说,“如果我亲自去抓那个可恶的杀手。”
第十八章
在回城的路上,阿曼达想着和唐奈利结婚的事情,还有他们关于孩子的谈论。她又想起了引起他门谈论孩子的彼得·杰克逊。为汁么他昨天没有去后奈利家?他在家里遇上什么麻烦了?还是又出走了?如果真的出走了,他为什么不来找她或唐奈利。他不是很信赖他们吗?
当她到达《亚特兰大内幕》的办公楼时,她感到办公楼异常的荒凉。亚特兰大市中心的办公室一到星期天就待别可怕:大厅内一片漆黑,走廊里静悄悄的。她走进办公室,打开了灯之后才稍释心中的不安。她马上抓起一本电话号码簿,寻找彼得·杰克逊父亲的号码。电话号码簿上居然有。她立即拨了起来。
接电话的人是个年纪较大的女人,她尖着嗓子说;“是杰克逊家。”
“彼得在吗?”
“谁?”
“彼得·杰克逊。”
“这里没有这个人。你确信拨对了号码?”
“杰克逊夫妇有一个11岁的儿子吗?”
“没有,女士。两个女儿,梅利莎和劳拉·李。她们都上教堂去了。”
“多谢。”说完,她慢慢挂下电话。
多么奇怪。也许她只是他家的客人或者新去不久的佣人。也许她是按吩咐撒个谎,免得警察打探爱惹麻烦的彼得。
但是她为什么一个劲地否认彼得的存在?
她一阵迷惑。尽管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查出凶手,她还是要弄清彼得的情况。她拿出一叠图片资料。《亚特兰大内幕》收集的图片并不广泛,因为它是本新办的杂志。不过,上届市政选举中的候选人照片还是有的。其中应该有彼得·杰克逊父亲的照片。
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所需的照片。一共有两张。一张是老杰克逊在去年春天的山荣英节上照的。他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子,3O多岁。一双蓝色的眼睛盯着镜头,脸上带着经验丰富的政治家的自然的笑容。照片上的他正在和一位节目的组织者握手。在他们周围,满是盛开的山荣英花。佐治亚州的四月是无比美丽的。
另一张照片是阿曼达急于看到的。这是张黑白的全家合影。照片上杰克逊的妻子穿着质地柔软的衣服,这是布赖斯曾经提过的。她看上去很贤惠,富有女人味。不过,那双眼睛中透着永不满足的神情。他俩的旁边是两个长得很好的孩子。
都是姑娘。
那么,彼得撒谎了。应该说,布赖斯撒了谎。为什么?想保护彼得的真实身份?
这下她彻底糊涂了。阿曼达又仔细回忆了那天晚上在公园里的谈话。彼得根本没有提及他姓什么。难道他故意误导他们?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找了个公众皆知的人物?看他挺象杰克逊的,她和乔就立刻把他和市政官联系起来?他们预先排练好了?但如果他们早就知道杰克逊没有儿子的话,该怎么解释?难道他们是在找个借口?
她努力想回想出布赖斯确切说了些什么。他是真的同意了他们的猜测,还是为了顺口保护一个秘密的客户?她无法想起他倒底说了些什么。
如果乔发现他们没有弄清波得的真实身份的话,他肯定会心神错乱的。除非布赖斯能揭开谜底.乔会为那个可怜的孩子一直担心成疾的。
阿曼达理不清其中的头绪、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杀手身上。她觉得自己肯定疏忽了一些事情。
她找出笔记本,逐页逐行地翻看。这种工作真是乏味,如果干一下午,她肯定会不耐烦的:还好.她找到了第一次和吉姆·哈里森的谈话记录。哈里森一直跟她嘴叨一些事情。
他说他们从作废的支票生里.找到了莱内持·罗杰斯和劳伦·布莱克利与乔伊思·兰德斯医生的联系。如果还有其他作废的支票,包括马尼·埃文斯在被害那天下午给她约的某个人开的支票,她能发现什么吗?一、两个月前,警察就已检查了她的原始银行报告。
她给哈里森打了个电话:他没盲让她失望。不管是不是星期天,他都在办公室里。他听起来不喜欢寒暄,阿曼达于是直入主题。
“我想查一些证据,”她问道。”可以安排一下吗?”
“你想找什么?”
“作废的支票。在你手里的马尼·埃文斯的。”
“为什么要她的?”
“因为那天下午她有个咱们查不清的约会。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给谁开过支票。如果那人是凶手.他可能会等着将支票兑成现金。或许在她的支票本里还有说明。”
他没有作任何争辩。阿曼达知道他已经被她的想法吸引住了。
“我这就去找找,”他说,“你什么时候到这里?”
“马上就走。可能15分钟后能到。”
当她来到警察局时,阿曼达看到吉姆·哈里森坐在办公桌后,身旁放了一堆作废的支票。
“有吗?”
“我在等你呢。”
她笑笑。“有时候你象个绅士。哪个是马尼·埃文斯的?”
他指了指一个灰色皮封面的支票本,那是“州立皮奇借贷银行”的支票。阿曼达立刻找出了谋杀案发生那天的支票。
第一张是支付干洗店的,花了57美元;接下来的一张是付给发廊的,25美元。然后是在水果店买了34美元16分的食品。最后一张填了4O0美元,去银行兑现金。
“没什么。”她颇为失望。“干洗、做头发、逛水果店,然后去银行取钱。就这些。”
吉姆·哈里森点点头,但作出忧思状。“不可能没什么。”他仔细翻着支票本,直至找到那张到银行兑现金的支票。他小心地捏着支票的一角,将它撕了下来,然后放入一个塑料证据袋里。
“干什么?”阿曼达问。她接着自言自语地说:“你认为这张支票是她送给那个约会的人的?”
“没错。你想想,有几个人会在干了那么多事之后去银行取钱的?她应该去取钱才是,对吗?”
“这得看她走的路线,”阿曼达反驳道。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我们查一查吧。”
他拿起一本电话号码簿,寻找那几个地方的地址。阿曼达则看着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地图。
她先找到马尼·埃文斯家的地方,然后是干洗店、发廊和水果店,最后是银行。她用铅笔将这几个地方连成一条线,发现如果最后去银行的话,埃文斯要跑很多路。
“瞧,”她如释重负地说,“那张支票上极可能有凶手的指纹。”
他耸耸肩。“他的,可能还有别人的。不过,我们得查过以后才能知道。”
“再看看其他几个女人的。”阿曼达又来了信心。
她找出了劳伦一布莱克利的最后一张支票;600美元,兑现金。
兰德斯的最后一张是550美元,兑现金。
阿曼达的心怦怦直跳,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而感到激动。从吉姆·哈里森乐观的神情来看,她可以感觉到他同样很振奋。下一个是达丽亚·温德斯,40O美元,兑现金。
贝齐·泰勒,200美元,兑现金。
当她翻到莱内特·罗杰斯的支票本时,手指拼命地颤抖。700美元,兑现金。
“看,”她注视着哈里森说,“这些女人在被害之前,都用支票给别人付了一大笔钱。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是谁呢?”他很冷静地说。不过,他还是难以抑制兴奋。“有人敲诈?”
阿曼达思考着这是否符合每个被害者的情况。除了乔伊思·兰德斯有可能被敲诈,其他女人似乎没这可能。但是就乔伊思·兰德斯而言,阿曼达还没有发现确凿的证据说明她是个同性恋。珍妮·李问过她的熟人,她们都说兰德斯的私人生活十分隐秘,但肯定不是个同性恋。
其他女人的生活都无可厚非,除了在某种程度上她们和男人之间的关系很不稳定。她们有没有跟某个家伙发生了古怪的性关系,诸如拍了一些照片?这听起来不太真实。
卡尔·泰勒为了支付戒毒的费用,有可能勒索别人。但他能从这些女人身上得到什么呢?
也许她疏忽了一些情况。“你发现这些女人在生活中被人敲诈过吗?”她问哈里森。
他抬起头。“没有。”
“我也没有。”
“我们或许可以再好好研究这些支票本,看看她们提取现金时有什么规律。”
他拿起了本支票,阿曼达则看剩下的3本。她找出了兰德斯提现金的所有支票,发现每一张都是20O美元或300美元,有时是400美元。这跟最后一张支票上的数字很接近,而且每
次提现金都在每周的同一天。
吉姆·哈里森看完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这符合敲诈。”阿曼达说,“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