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拐,许老头拍了拍衣服,灰尘四起。
“不管住的是谁也已经死了,但这地方确实不错。只是,对于申屠城主来说,这里的玄妙等同于无。”所以,也抵挡不了他的煞气。
眨眨眼,叶鹿就知道是这样,这里的确奇妙,但是对于两大绝命来说,如同无物。
“暂时住在这里可以,但是日后可不行,还得再找找其他的地方。”若是到了叶鹿临盆那一天,这里的阴气也镇不住。衣筑的咒,再加上从天煞孤星那里转嫁而来的,还有这孩子独特的命格,哪一个都致命。
些许沉默,叶鹿点头,“还是得麻烦师父您老人家了,你走过的地方很多,见多识广。”若是要她找,肯定找不到。
许老头自是担下这个任务,目前来说,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众人陵墓中的生活似乎更安逸熟悉了。
叶鹿看起来更懒散了,明明她那时最讨厌整日躺在床上,但眼下她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或是靠在摇椅上,懒洋洋的。
申屠夷倒是没有过多怀疑,毕竟他也不清楚怀孕的女人是怎样的状态,而且神医老头每天都给叶鹿检查一番,他也没说有什么问题。
靠在床上,叶鹿没什么力气,她精神不错,但就是没力气。
轻抚着小腹,叶鹿能感受的到他的生命力越来越强,静心倾听,她都能听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这是好事,他坚强一些,若是再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他不会那么轻易的丢掉性命。
闭上眼睛,叶鹿的神思也缓缓陷入了迷糊之中,没力气还真的嗜睡,她也是现在才发现,毕竟睡觉是最省力气的事情。
黑暗,这是睡梦之中的常态,不过,黑暗转瞬间褪去,蓝天绿草出现在视野当中,叶鹿就知道她又入梦了。
通常情况下,不过一会儿赢颜也会出现,因为这是他的梦境。
天上一碧如黛,阳光热烈灿烂,通过这天气能看得出,赢颜的心情应当是不错的。
诚如她所想,不过一会儿,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并且距离她很远。
遥遥的看着,叶鹿不似之前那般每次入梦都激动愤怒的不行,这次她反倒安宁的很。
看着,赢颜缓步的走过来,微风吹袭,他的衣袍也在翻飞,看起来他好像就要乘风而去了似得。
叶鹿不禁撇嘴,他真的一点仙气儿都没有,若说有的话,那也是杀气。她在他身上,能看得到无处不在的肃杀之气,慑人的很。
终于,赢颜走近了,他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一丝的杀伤力,圆润的没有棱角。
“真是稀奇了,怎么又入梦了?你很闲么?”这是白天,叶鹿很清楚确定,尽管她住在陵墓里,不代表不知道白天黑夜。
“你也很闲。”看着她,赢颜似在打量,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我的确很闲,每天不是睡觉就是睡觉。看你这样子,心情不错?”身体没力气,以至于她在梦里也没力气。
“最近有件大事要做,自然开心。”赢颜旋身坐下,这草地如同最柔软的毯子,坐在上面很是舒坦。
叶鹿也坐下,她正好没力气。
“要做什么?”虽然她没多大的兴趣,但是此时此刻更无聊,一时半会儿又不能轻易走出这梦境。
“我的父亲终究是老了,身体意志都垮了,也是时候该退位了。”赢颜轻声的说着,但意思明显。
叶鹿不禁挑眉,随后扭头看向他,“你这意思是说,以后再见你,我得称一声陛下了!”
笑,赢颜看了她一眼,“你例外。”
撇嘴,叶鹿才不领情,“我是不是要叩拜行大礼谢主隆恩呀?恭喜你吧,终于梦想成真了,尽管我不知道那位置坐上去有什么好的。”每天忙的不行,当然了,前提是他心系国家。
也有坐在那个位置上轻松的例子,但下场都不怎么好,不是亡国就是被取而代之。
“不用这么客气,皇上这两个字还真是陌生。”若是她说出来,估计听起来就更陌生了。
叶鹿不置可否,不止陌生,还将自己推到了一个任何人都攀不上去的高处。从此以后,孤家寡人。
若是像龙治还好,他有麦棠,以及一些他欣赏的女性陪在身边,而且她们也十分贴心。
像赢颜嘛,他估计只有他自己,怕是也不会和任何人交心。
其实这么一想,还真是挺可怜的。
“你最近如何?看你的精神不错。”他不在,她还真活的好好的,足以证明她那时说的是真话,并非让他离开的托词。
“用眼睛不就看出来了?我好的很,多谢关心。”叶鹿拨弄着身边的青草,软软的,一个一个像是发丝。
“那就好,有时对于女人来说,生孩子如同受刑,一个不好就丢了性命。”他出生时母亲就死了,自然深知。
“说真的,你这种话听起来比较有好感。”叶鹿看向他,尽管这厮不招人喜欢,但是某些见识还是不错的。
笑,赢颜转头看着她,“我并非妄言,一切都是实话,毕竟我经历过。”只有经历过,才有资格说。
“我知道,你和申屠夷一样,绝命出世,往往都会杀人。而杀的,也通常都是孕育他们的那个人。”说着,叶鹿心下一沉,她肚子里的这个生命出生时,不知会怎样。
眼下许老头一直都在想办法,她能做的只有等着,以及希望自己的命能大些,她剩余的几条命和那几个替身能保护她。
赢颜看向远方,蓝天白云,如此静谧,这是他的梦境,只有在梦里,他才会来到这儿。
叶鹿一时也几分迷茫,虽然在这世上总是有无数未知的危险,但是她得来这一世,就是为了这些么?
她认为她是为了申屠夷而来,但与他相伴为他生子,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似乎也应该吃了足够的苦了吧,可是还没到头。
“怎么不说话?在为申屠夷悲伤么?”她不说话,赢颜也觉得稀奇,毕竟她最喜欢叽叽喳喳。
“悲伤个鬼啊,我现在开心的很。没话就不要找话,我想休息一会儿,真是的,睡个觉也这么累,真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轻松的事儿。”抱怨着,叶鹿直接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眼睛也不眨。
看了她半晌,赢颜没有再说话,也缓缓躺下,与她共同看着同一片蓝天。
若是每次睡着时的梦境都是这样的,那也很不错。
吹着风,叶鹿缓缓的闭上眼睛,在梦中睡觉,不知是什么滋味儿,毕竟以前她每次入梦都紧绷着。
似乎知道她闭上了眼睛,赢颜转过头看向她,褐色的眸子清楚的倒映着她的脸,甜美安逸。
165、放弃()
“好吧,那咱们就折个中,等许老头的预测结果,好吗?”叶鹿睁大眼睛,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拖延的方法了。
“既然明知结果是不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呢?我保证,以后定然不会让你再怀孕了。”申屠夷看着她,眉心紧皱。
“你看,我就知道你听到了会放弃他,所以才不敢告诉你。现在还没有定论呢,等到许老头测出来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叶鹿无声的叹口气。
“无论怎样推测,他都是很凶的对么?或许,我们注定此生无子女,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有你我,足矣。”申屠夷拥住她,他和麦棠一样,定然保叶鹿。
“现在还不确定,许老头在测呢。”不告诉他,他看起来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这孩子真的有问题。”心下一沉,申屠夷的气息似乎都变了。
微愣,叶鹿抿唇,“你知道了?”
“告诉我,关于这个孩子,他到底怎么回事儿?”看着她,申屠夷的眼眸并没有往常的冷气。
缓缓眨眼,叶鹿抬手环住他的颈项,“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要知道,你对我很重要,重要过我自己。”贴着她的鼻子,申屠夷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他的话却一字不差的进入了她的耳朵。
“你怎么忽然说这些话?申屠夷,你在向我表忠心么?”弯起红唇,她听到他说这些的确很开心,可是又怪怪的。
抚摸着她的头,申屠夷看着她,一边低声道:“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事物都重要。我是天煞孤星,这辈子,能拥有你我认为已是恩赐。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不知我会怎样。”
“嗯?这是什么话?”眨眨眼,叶鹿整张脸都是无辜。
薄唇微抿,申屠夷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告诉我,你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还不错啊,睡了个好觉,舒坦。”眯起眼睛,他的手温暖的不得了。
看着她,申屠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如何?”
“我的城主啊,你想吓死我啊,干嘛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打算吃了我啊。”长叹口气,她翻身平躺,整个人懒散的彻底摊开。
哪想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盯着她的申屠夷,把她吓了一跳。
一觉睡得香,侧起身,一条腿骑在被子上,叶鹿舒坦的发出轻哼,半晌后才睁开眼睛。
没有再说什么,申屠夷转身离开,魁伟的背影冰冷无温。
“申屠城主,我相信,即便小鹿隐瞒也定然是想保住这个孩子。你若劝说,还是动之以情较好,毕竟,她有大部分都是为了你。”麦棠看着他,其实有时,她倒是几分怨念,申屠夷为何是天煞孤星?他若不是天煞孤星,他们的路或许就没有这么艰难了。
站起身,申屠夷的下颌都是紧绷的,“我去问她。”
“我确定,她定然有事瞒着我们,许先生是清楚内情的。但,眼下就是不知事情的严重性,若是真的太凶,这孩子不能要,小鹿会没命的。”不是麦棠心狠,若是在孩子和叶鹿之中选择,她定然会选择叶鹿。
“此事,你确定么?”申屠夷面无表情,这么长时间以来叶鹿没有透露过一句。
“难说。但,总归是不好的,不止孩子本身不好,对你们都有影响,尤其小鹿。”麦棠也不确定,叶鹿不说,她只能靠猜测。
“会怎样?”他问。
放置在膝上的手握紧,申屠夷垂眸,他眉目间,煞气如刀,让人无法靠近。
“虽然我也不能肯定,但是那几个时辰似乎都极其凶煞,这不是好事。”麦棠叹口气,她的心高高的吊了起来。
申屠夷面色微变,“时辰如何?”生辰八字,有凶有吉,如他,即是大凶,所以他是天煞孤星。
“昨天,我看见许先生写了几个生辰八字给小鹿看,她虽然笑嘻嘻的,可是我觉得她是装的。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毕竟跟着爷爷多年,有些东西我是了解的,我认为,那些生辰八字与小鹿有关。按照那上面的月份来推算,是八个月以后,我更有理由认为,那或许是关于小鹿肚子里的孩子。”麦棠琢磨了一夜,愈发肯定。
申屠夷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什么事?”
“申屠城主,我趁着小鹿睡着了来找你,的确有一事,而且,比较严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麦棠脸色较为沉重。
“皇后。”申屠夷面无表情,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皇后并没有任何的尊敬之意,但麦棠并不计较。
麦棠随后起身离开,找到了正在处理申屠四城事务的申屠夷。
翌日,麦棠陪着叶鹿聊天,聊着聊着她就睡着了。
叶鹿又支支吾吾,许老头神神秘秘,这一切看起来都不正常。
刚刚那几张纸上的生辰八字她都看见了,那都不是寻常的生辰八字,带着极强的凶煞。
尽管她不懂生辰四柱,可是,她毕竟被熏陶了这么多年,一些浅显的还是明白的。
麦棠微微点头,没有再继续询问。
叶鹿眨眨眼,“没什么,他请我看看生辰八字而已。”
麦棠看着许老头走远,扭头看向叶鹿,“那是什么?”
许老头将纸放回衣服里,随后拄着拐走开了。
看了一会儿,叶鹿将那些纸张又还给了许老头,但什么都没说。
麦棠看着她,其实她这两天也一直觉得叶鹿和许老头有些怪,毕竟她和叶鹿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太了解她了。
拿起来,叶鹿垂眸看着,她微微皱眉,尽管情绪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了解她的人自会看出端倪来。
“你看看吧。”许老头没多说,显然是因为麦棠坐在这儿。
挑眉看着他,叶鹿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走过来,他坐下,将拐放到一边儿,然后从衣服里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
许老头拄着拐过来,一步一步,尽管速度不快,但是很明显他已经适应了拄拐。
耸耸肩,叶鹿不甚在意,反正隔着山山水水,往后怕是很难再见面了。
两大绝命,如同水火。
“你同情的有点多,若是被申屠城主听见了,有你好看的。”麦棠挤兑,让她少关心赢颜。
撇嘴,叶鹿不甚在意,“做了皇上有什么了不起,他还是杀破狼,能离远点儿就离远点儿。不过我倒是同情他的子民,怕是不会平静。”
“虽然赢颜人品不怎么样,但是送来的大夫却是不错。如今他坐上了龙椅,以后若是再见,可就不能称呼太子殿下了。”成了皇帝,那是太子不能比的。
虽然药是臭臭的,可是效果奇好。
神医老头的药果然好用,睡了一夜,麦棠就好了,头重脚轻的情况也尽数消失不见。
投入他怀中,叶鹿抱住他的腰,坚决守护住秘密,决不让他知道。
“别笑了,猪头一样。”捏了捏她的脸颊,申屠夷不再审查了,暂时信她所说的是真话。
笑眯眯的任他打量,叶鹿满是问心无愧的模样。
看着她,申屠夷满目审视,在审视她是否在说瞎话。
缓缓眨眼,叶鹿抿了抿唇,“你真的想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你是天煞孤星,所以待孩子出世后可能得避开你,这样才安全。所以,许老头在找较为安全的法子,能距离你近一些,又不会受到伤害的法子,明白了么?”
抓住她的手制止她捣乱,申屠夷深吸口气,“叶鹿,你和许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是你丈夫,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我都应该知道。”
微微噘嘴,叶鹿竖起手指头,然后戳到他的眉心,“你要是想笑呢,就别皱眉头,又生气又开心的,看起来很纠结。”
薄唇微抿,申屠夷抬手罩住她的头,“别跟我打哈哈,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她实在会哄人。
眨眨眼,叶鹿满脸无辜,“什么话?我爱你?”
“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垂眸看着她,申屠夷的眸子极具穿透力。
“干嘛不说话?”将玉佩放在他腰间比了比,不太合适,他气势慑人,这种东西放在他身上很违和。
双手负后,申屠夷一步步走到床边,旋身坐下,随着他的动作,那袍子甚至发出风声,慑人的很。
看了他一眼,叶鹿弯起眉眼,“城主大人回来了,今天比较早哦。”
魁伟的身影走进来,申屠夷随手将门关上,尽管是后来才做好的门,可却好似本来就有一样。
这玉佩是陵墓里的陪葬品,成色极好,当今在世面上也较为少见。
叶鹿靠在床上,借着琉灯的火光,她正在把玩一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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