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发出唏嘘之声,叶鹿就知道是这样,真耀眼啊。若是到时清理出来,肯定会闪瞎诸多人的眼。
主墓室里多个棺椁,但是年头太久了,不少外棺都已腐烂了。
棺椁厚重,所以内棺里还保存完好,躺在里面的主人虽只剩下一副白骨了,但身上戴着的那些金银首饰仍旧还在,可以得见,他在入葬的时候穿的有多华丽。
叶鹿过去瞧了一眼,便没有多大的兴趣了,躺在这里面的是一个年逾六十的男人,个头不高。旁边几个棺椁则都是女人,显然是他的妻妾什么的。
这种人死了也不消停,不止弄了一群人给殉葬,还得带着他的妻妾。
“陪葬品果然丰富。”无事的赢颜也来了,双手负后,他恍若看风景似得。
“丰富也是我们的,你要是胆敢偷偷摸摸,我就去你大晋挖坟,没准儿把你祖上的坟墓都挖了。”叶鹿立即瞪眼睛,好似要吃人。
“我只是赞叹一句丰富,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赢颜上下看了她一眼,这么精神,想来身体是没问题了。
“哼,若我对面是个君子自然不用紧张,但奈何是个小人,不得不紧张。”拐弯抹角的骂人,叶鹿完全是条件反射,和他对话就想骂人,控制不住。
“申屠城主,不知能否管一管尊夫人。”没完没了的骂人,一句好听的话都听不到。
“我的夫人就是有这个毛病,想什么说什么,直言不讳。”申屠夷自是喜欢听。
叶鹿连连点头,“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睁大眼睛,满目挑衅。反正现在是在齐国的地盘,他一个外人,没招儿。
抬手揉了揉叶鹿的头,申屠夷薄唇微抿,显然十分满意。
赢颜挑眉看着他们二人,似乎很无言,自己的确是在他人的地盘上,对方又这么名目张胆的欺负外来人,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几分得意,叶鹿牵着申屠夷的手,打算去瞧瞧墓室里的金银珠宝。
前朝的金银玉器都很精致,尤其是这王侯之家,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虽然蒙上了泥土灰尘,不过依旧有光彩,都是货真价实的,不掺假。
赢颜在不远处看着,他恍若观光客,看热闹,无处不在。
微微皱眉,叶鹿抓着申屠夷的手,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又有点疼,我还想去方便一下。”控制括约肌,可别闹出笑话来。
闻言,申屠夷也脸色微变,“到底是哪里出问题?”是肚子还是大夫一早所说的妇人科?
“肚子,很明显肚子疼。”抚着,她腰背越来越弯。
皱眉,申屠夷揽住她,随着她撩袍蹲下,“怎么了?很疼么?”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叶鹿脸色煞白,蹲在地上,她捂着肚子,“是啊,忽然间疼的厉害。”就好像肚子里面在抽筋,又像谁踹了她一脚。
赢颜走过来,看着叶鹿,他微微蹙眉,“今早不是看过大夫了么?”
揽着她的腰,申屠夷将她扶起来,打算带她出去。
然而,叶鹿站起身,她整个身体便僵住了。
“不要动我。”站在那儿,她紧紧地抓住申屠夷的手,随后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申屠夷与赢颜随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借着幽幽火光,他们的脸色也瞬时变了。
叶鹿穿着淡色的长裙,但是从她两腿内侧,逐渐的被红色所覆盖,那是血。
申屠夷在瞬间便慌了,弯身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下一刻快速离开墓室,恍若流箭。
赢颜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血,他有片刻的恍惚,怎么突然流血了?
申屠夷可谓飞奔,冲破雨幕直奔军帐。
山林一侧,一行人冒着雨终于赶了过来,是申屠城的黑甲兵,他们将神医老头护送了过来。
眼见申屠夷抱着叶鹿一闪而过,随着叶鹿的裙摆一些血滴落在地面和雨水融在一起,众人皆沸腾了起来。
进入军帐,申屠夷小心的将叶鹿放在床上,随后转身又冲了出去。不过一分钟,他冲回来,把神医老头直接提了进来。
叶鹿躺在床上不敢动,可是却清晰的感受得到自己的下半身在流血,暖融融的,她下半身都浸在了温热黏糊之中。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她好似经历过。空白的头脑中一闪,她想起来了,她做过梦,在梦里她的下半身就浸在血液之中,原来是这样啊。
“你感觉怎么样?看着我,不许闭眼睛。”坐在床头,申屠夷俯身盯着叶鹿的脸,他脸颊紧绷,好似马上就要崩开了一般。
“我没事,你别害怕,我现在很清醒。”看着申屠夷的脸,他漆黑的眸子深处皆是恐惧,很难想象他会恐惧,可是她现在看见了。
神医老头满身都是雨水,放下背上背着的药箱,他这才执起叶鹿的手腕,随即眼睛一眯,“你有孕了。”
他此话一出,叶鹿与申屠夷都愣了,怀孕了?
“但是胎极其不稳,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动弹分毫,否则还会流血,这一胎也保不住。把这个吃了,能止血。”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瓷瓶,拿出一粒黑色又泛着臭味儿的药塞进叶鹿的嘴里。
愣怔着,臭臭的药进了嘴叶鹿都没什么反应。申屠夷同样,看着她发白的脸,一时间耳朵里都是轰鸣的,叶鹿怀孕了!
161、两重咒()
小雨刷刷,打的军帐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刻不停歇,好像唱歌。
军帐里,盆中的热水变成了红色,飘着淡淡的血味儿。
申屠夷动手给叶鹿擦拭她身上的血,那衣服脱了下来,大半湿哒哒的,都是血。
人的身体里有多少血他不知道,但是按照叶鹿这么个流血法儿,再来一次她就流干了。
一动不敢动,叶鹿躺在那儿,脸色微白。
她精神尚好,流了那么多血,她只是觉得有些无力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不适。
任申屠夷给她擦拭,叶鹿仍旧有些懵懵的,自己有孕,她没有任何的感觉。
有一个生命出现,其实她应当会知道的,可是直至流血她也没感觉。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最起码在叶鹿看来,这世上最奇妙的事情莫过于孕育生命。
转了转眼睛,叶鹿看向申屠夷,他在洗毛巾,那水都是红色的。
他脸色很差,看起来好像失血的是他一样,发白。
“害怕了?我还没怕呢,你反倒怕了。按理说,你是天煞孤星,应该天不怕地不怕才对呀。”看他害怕,叶鹿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看了她一眼,申屠夷拿着拧干的毛巾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他动作很轻的擦拭她的腿。腿上还有些血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那般刺眼。
“不然,这个孩子我们就不要了。”看向她,申屠夷忽然道。
眨眼,叶鹿看着他,有片刻的愣怔,“不要了?”
“孩子的确是天赐,但是若因为他而让你的生命受到威胁,还不如不要。在我看来,没有子女也不是重大的事情。”更况且,申屠夷一直认为以自己天煞孤星的体质,能有个相伴终生的人都是奢侈,更何况儿女。
“我还没放弃呢,你反倒先放弃了。女人呢,若是爱上一个男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给他生孩子。我也一样啊,申屠夷,我想给你生孩子。”叶鹿不眨眼的盯着他,她不想放弃,即便在最开始的时候便困难重重。
黑眸深处几许浮动,申屠夷放下毛巾,然后轻手轻脚的给叶鹿穿衣服。
“怎么不吱声?有压力么?不然我们就先试试吧,若是真的不行,那就放弃。”看他不语,叶鹿叹口气,她不想放弃。她心里很清楚,对于天煞孤星来说,孩子有多来之不易。
“你确定你的身体能撑得住?”流了那么多血,申屠夷很担心。
“我意志力坚强,撑得住。”她睁大了眼睛,以表示自己有多坚强。
不过,她不知道她双眼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很憔悴。
脸色依旧不放松,申屠夷给她穿上中衣,这一切他做的倒是顺手。
“我闻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神医那老头要来了。”微微眯起眸子,叶鹿忽然道。
果然,下一刻,一个身影走进帐中,就是神医老头。
申屠夷拿过被子盖在叶鹿身上,闻着那飘过来的药味儿,也不禁皱起眉头。
“我说,你的药就不能弄得好闻一点儿么?太臭了。”也不知道什么方子,都用了什么药材,难闻死了。
“管用就是好药,喝吧。”神医老头格外自信。
闻着味道叶鹿就要吐了,不过她肯定会喝,绝不会拒绝。
脑袋垫高,叶鹿一口一口的喝,这药闻着臭,喝进嘴里更臭。
屏住呼吸大口吞咽,最后一口下去她胃里翻江倒海,几个忍不住就要吐出来了。
强忍着,叶鹿整张脸纠结在一起,看得出她很痛苦。
申屠夷不眨眼的看着她,眉头皱的厉害。
“现在可以回申屠城么?”看向神医老头,申屠夷的脸冰冷刚硬。这里条件太差,实在不适合叶鹿休养。
“不可以,她现在不能移动,再等几天吧。”神医老头直接摇头,叶鹿现在动弹不得。
“别急,我在哪儿都是躺着,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咳咳。”说着两句话,叶鹿立即闭上了嘴,因为一说话那药的臭味儿也浮了上来,她想吐。
看着她,申屠夷深吸口气,“好吧。”
“胎极其不稳,不过,在我看来,你倒是福大,这一胎原本是保不住的。”神医老头话锋一转,使得叶鹿和申屠夷都看向了他。
“你什么意思?”叶鹿觉得不对劲儿,他这话含义颇深。
神医老头扬起下颌,几分得意,“你的情况和许先生一样,除非不出事儿,出事儿必要命。许先生舍弃了一条腿,你是须得舍弃一条命。”她肚子里那就算一条命。
“咒!”叶鹿恍然,他说的是衣筑的咒。
衣筑的咒在她身上应验了,她或许现在没有任何虚弱之地,可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他就成为自己身体中最脆弱的那一部分了。
“或许真的是你命大,这一胎暂时还保得住,不过仍旧不能放松警惕,毕竟这非比寻常。”神医盯着叶鹿,从他脸上似乎能看得出几分费解来,他也有琢磨不明白的地方。
“是啊,衣筑的咒无处不在,随时随地都在找机会攻击。”但按理来说,像她这种情况应该会被一击溃败,可以居然暂时保住了,这很神奇。
“嗯,所以,你自己也要想想办法。”神医老头只能给她外力的帮助。
没有再言语,叶鹿垂下眼帘,心下几分沉重。
神医老头离开,申屠夷走到一旁倒水,他站在那儿,背影魁伟,可是此时却浸满了无限忧虑。
俩人皆不吱声,外面下雨的声音就显得更加清晰了,刷刷刷的,敲打着军帐,格外响亮。
“申屠夷,你派人把许老头接来吧,我有些事要和他商量一下。”叶鹿忽然开口,声音里几分无力。
转过身,申屠夷拿着水杯走过来,旋身坐下,将水杯送到她嘴边,“好。”
喝水,叶鹿眨眨眼,“我认为这陵墓里的阴气可以抗衡衣筑的咒,这也大概就是他没有死掉的原因。”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叶鹿轻声道。
缓缓扬眉,申屠夷放下水杯,随后抓住她的手,“你确定么?”
“七成的确定。否则,没有原因可以解释。”这也算是误打误撞。
几不可微的点头,申屠夷抓紧她的手,他指节泛白,更多隐忍。
雨更大了,打在军帐上,吵得人不得安宁。
躺在床上不敢动,虽有些烦躁,但叶鹿倒是心甘情愿。
想着自己的腹中有一个生命存在,她就觉得妙不可言,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神奇又幸福的事情了。
申屠夷一夜没睡,一直守在叶鹿身边。
叶鹿也时睡时醒,因为不敢动,似乎是有意识的,即便睡着了,精神也在控制着身体。
终于天亮了,伴随着天色转亮,雷声响起,雨更大了。
叶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了,试探着挪动上半身,可是挺费力气的。
申屠夷看着她,很想动手帮忙,可是她又的确不能动弹。
“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我又没残废。”看了申屠夷一眼,他看着自己,眸子深处诸多不忍和煎熬,好像躺在这儿不能动弹的是他一样。
“别再瞎说了,若是真的难受,我可以帮你。”将她脸上的发丝拨走,申屠夷淡淡道。
“算了,我暂时还是遵医嘱吧,否则,神医那老头得气死。”重新安宁,叶鹿不再动弹了。
就在这时,军帐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申屠城主,方便么?”是赢颜。
“不方便。”没等申屠夷开口,叶鹿直接拒绝。
下一刻,军帐的门被打开,赢颜走了进来。他身上落了雨水,不过却不阻碍他的风姿,美就是美,掉在泥坑里也美。
申屠夷面色微冷,赢颜这不请自入的毛病让他很是不满。
“你怎么样了?”看着叶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模样,赢颜微微皱眉。
“死不了。”叶鹿哼了哼,看他那自如的模样,她就来气。
“申屠城主,做你的夫人,压力还真是大。”赢颜看向申屠夷,他这话明显就是攻击。
申屠夷本就因为此事心下难过,赢颜这一句话不可谓是戳到了神经上。
整个军帐的空气在瞬间变冷,连叶鹿都感觉到了。
抓住申屠夷的手,叶鹿瞪视着赢颜,“喂,你能不能说些促进和谐的话?我现在躺在这儿不能动,你是不是很爽呀?”
赢颜深吸口气,“看你这般模样,还及不上那时双目失明。”最起码那时她不用躺在一个地方动也动不得,可怜兮兮。
“谢谢关心,我属猪的你不知道么,就喜欢躺着。”抓紧申屠夷的手,他被刺激到了。
“赢太子,我要送客了。来到齐国多日,但不巧我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款待赢太子。若是赢太子不想走,我可以亲自相送。”语气冷飕飕,随着他说话,这军帐里好像都被寒霜覆盖了一般。
赢颜也看着他,将近一分钟后,他才缓缓开口,“待神医钻研出治好我属下的法子,我自会离开。”
“既然赢太子不走,只能我亲自相送了。”站起身,申屠夷满目狂风骤雨。
赢颜亦是不退让,他们俩恍若斗架的公鸡,只要同处一片屋檐下,战火就避免不了。
看着他们俩,叶鹿长叹口气,猛然觉得下身一热,她一把抓住申屠夷的手,“不好,我好像又流血了。”
随即转身,申屠夷掀开被子,果然,叶鹿下身的衣服再次被染红了。
赢颜皱眉,随后转身快步走出军帐。
不过片刻,神医老头快步小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儿?不是告诉你不要乱动么?”
“我没动。”叶鹿纠结着脸,她真的没动,莫名其妙的就流血了。
神医老头拿出昨日给她止血时吃的药丸塞进她嘴里,随后抓住她的手切脉。
申屠夷站在一边,几分手足无措,黑眸之中满是慌乱,刚刚那狂风骤雨已然消失不见。
试探着叶鹿的脉搏,神医老头皱着眉头摇头,“不应该呀,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什么不应该?是不应该流血还是不应该活着?”叶鹿能清晰的感觉到血不再流了,这药有效的很,尽管臭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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