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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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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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到爆破都都头示意一切就绪后,郭大石再以火把在空中上下挥动。

    不一会,吊桥前便出现了幢幢人影,冲在最前头的,却不是突击营的战兵,而是那支诱饵部队。

    当甄黑子、廖七与手下签军士兵看到这支诱饵部队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郭大石提高声量道:“二位,请前方带路,万勿迟疑。”

    甄黑子等人闻言方才收回惊讶的目光,连声应是,当先而行。

    几百人黑夜奔行,脚步声本就嘈杂,等冲进空荡深邃的城门洞里,声音更是浩大轰然,嗡嗡回荡,震耳欲聋。

    “快快快!”城门边的郭大石急吼吼地催促。没进城门之前,怎么小心,怎么谨慎,都不过分。而一旦下定决心,就必须以最快速度通过城门洞,穿过最危险的瓮城,进入防御甬道,从走马道奔上城头,分处占领,如此,方能彻底控制住北门。

    根据参谋部参考燕京城缩略沙盘,给出的数据,这个过程,至少需半刻时。

    当先头部队进入瓮城之时,紧跟其后的突击营战士,却在郭大石的示意下,停下脚步——前方,约二百人的诱饵部队,已完全进入瓮城。由于突击营战士停下脚步,与前方部队脱节,或从城头俯视,似乎那二百人就是今夜突袭的全部兵力。

    眼见诱饵部队已全部进入瓮城,并即将通过内城门,一切安然,并无异样。郭大石暗松了口气,手一挥,当先而行

    便在此时,一声唿哨,金鼓齐鸣,瓮城上方八座藏兵洞洞门大开,呼啦啦涌出无数伏兵,火把幢幢,刀枪闪亮,箭镞生寒。

    果然有埋伏!郭大石倒抽一口凉气,拚命向后打手势,示意撤退。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堵塞在城门洞里的突击营战士哪里还不明白,后队变前队,迅速撤退,奔向城门。而此时,城门外那吊桥也咯吱吱地正在收起

    瓮城之内,甄黑子、廖七等人与那支诱饵部队,则尽数被围,插翅难飞。

    城头上一名身着浑铜甲的敌将现身,大笑道:“内应献城,这手段都是爷爷玩剩下的,尔等蠢材也想玩,岂有不灭之理。”

    “是商元!”廖七面如土色,惨然道:“完了!咱们中了郭、李二贼的奸计了!北门的签军守兵怕是全完了。咱们死了不打紧,却害了天诛军”

    甄黑子瞪着血红的眼珠,象一头困兽,咯崩一咬牙:“不行!没看到郭贼授首,俺绝不甘心受死!冲出去!”

    那支二百余人的诱饵部队,却拚命挖出嘴里的刺枚,哇哇怪叫:“统制饶命!俺们不是天诛军,俺们是燕京城签军哇!”

    “先前被俘弟兄们都快死光了,就剩俺们这二百来号人了。”

    “俺们是被逼的”

    这乱七八糟的叫声,听上去确实是北地口音,可是天诛军中北人亦不少,谁知真假?

    宁可杀错,决不放过!

    商元眼神一硬,断然挥手。

    一声锣响,城上百箭俱发,被困在瓮城内的数百人惊叫咒骂、惨呼震天,如秋后的麦子,一片片倒下,怨气弥漫,血腥冲天。

    “啊饶命啊!俺们真的是大金国兵啊!”

    “商元,俺操你祖宗!”

    “俺做鬼也不会饶过你”

    二百余人,手无寸兵,身陷绝地,面对近千伏兵,上百弓弩,如蝗箭矢攒射之下,没有半分反抗余地,不过一时半会,被尽数杀了个干净。

    “禀统制,敌军尚有百余残兵逃出城门,追是不追?”

    商元闻言大怒:“为何不收起吊桥?竟至敌军遁逃!”

    那守将吃吃道:“吊桥刚收到一半,铁链突然断掉定是被敌军事先锯断的。”

    “追!一定要追!”商元咬牙切齿,“为了设这个套,俺生生葬送了一个都的大名军弟兄,这笔血债,少于五百颗人头都补不回来!”

    逃离险境的突击营战士,全部退回羊马墙废墟后,城门处只有郭大石与爆破都几名老卒留下来。

    听到瓮城内传来的一声声悲愤惨叫,郭大石与老卒们一阵阵后怕,若非军主放置的这支诱饵,此刻惨叫的,怕就是他们了。

    “指挥使,金军追出来了。”

    “点火,撤!”

    郭大石等数人刚刚奔过吊桥,城门洞那头,就出现了大量金兵的身影。

    商元夹杂在追兵中间,满眼俱是明晃晃的火把,耳闻轰隆隆作响的巨大空洞回音,各种难闻的气味扑鼻:人体臭汗、嘴里吐出的大蒜味、火把松脂熏烟味、以及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硝烟味等等,硝烟?为何会有硝烟?

    商元在南关城与天诛军鏖战数日,整日被火枪、霹雳弹、炸药包轰得抬不起头来,对这种硝烟味太熟悉了。他跑着跑着,不禁放慢脚步,循味嗅去。队伍中有几名金兵也迟疑着停下脚步,东张西望,鼻子四下耸动,似有所觉。

    一名手持火把的金兵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叫道:“这土里冒烟!”

    商元心头一跳,火把往边角一照,这才发觉,许多泥土似有刚被挖掘过的迹象。商元拔出腰刀,猛地往土里一插——有东西!

    拨开浮土一看——商元瞳孔急剧收缩,面孔扭曲,蓦然大吼一声,挥刀斩下

    轰隆隆!轰隆隆!

    哪怕远在数里之外的三关城,正在城墙上巡逻的天诛军士,都可以清楚看到,暗夜下的燕京城北门,好似喷火魔怪,喷出两团浓烟滚滚的火光。整个燕京城,包括三关城,都为之一震。

    “成了!”西关城上,焦急等待的张锐兴奋地以拳击掌,回首下令,“出击!”

    燕京城北门,爆炸现场百步之外,郭大石从废墟后一跃而出,一手持铳,一手挥刀,声若雷霆:“突击营,出击!”

    燕京外城,突破。

第四百二十一章 郭药师之死() 
(大盟的粉值越来越惊心动魄了,十五郎满心欢喜。)

    燕京,留守府。

    郭药师与李成相顾无言,脸色颓败。尤其是李成,数日内连丧两个拜弟,痛失左膀右臂,整个人几乎到了爆炸边缘。从昨夜到今日,短短半天时间,身边的侍卫,因小过为其手杀者,已达三人,现在的他简直就像一头随时欲择人而噬的凶兽。

    郭药师更是焦头烂额。如果说,上任伊始,他还抱着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的念头,欲再次向上京证明自己的价值,到得眼下,他是什么都不敢想了。

    七日失三城,损兵近三成,更折两大将,这本已足够令人头疼欲裂了。本以为设下一个局,可以痛歼天诛军精锐,摧敌锋芒,挽回士气。没成想,天诛军后手如此厉害,反将一军,一声霹雳,埋葬了数百青州军精锐。这下可好,一夜之间,北门失守,其余三门岌岌可危。摆在眼前的,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究竟是将东、南、西三门兵力回缩,固守内城,还是继续坚守外城三门?

    “还是把军兵撤回来吧。”李成眼睛熬得通红,声音沙哑。尽管看上去,他就是一付差不多要走火入魔地状态,但只要一日神智未失,他仍能做出一个合格将帅应有的正确选择。

    “吾意也是如此。”郭药师长叹一声,耿耿于怀。“明明设了一个陷阱,敌军也踏入进来,可是结果,被猎杀的反倒是我们唉!天诛军主、凶灵狄烈,难怪金人难以抵挡。”

    李成面肌抽动几下,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某去巡城,召回三门守军之事”

    话未说完,堂外传来卫兵禀报:“留守、都指挥使,派往大定府的求援出事了”

    的确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燕京守军数日折数千军。眼下兵力已不足万,刨去民夫丁壮,可用之兵不足五千,而三关城内所屯积粮秣辎重亦被夺。遭此损失。此时燕京城内的兵力吃紧。粮秣已不足以支撑两个月。

    在此困局下。郭药师与李成联名押,派出信使,向燕京大后方。北京路的大定府求援至于紧挨燕京的通、蓟、平、滦诸州,自顾不暇,根本没能力救援。

    求援倒还算顺利,大定府也派出了千余新募步卒,押着数千石粮秣及军资南下增援。谁曾想,刚出城不过一日,就在距大定府以南不足五十里的石子岭下,被斜刺里冲出的数百悍骑,杀得尸横遍野,溃不成军。最后溃逃回城者,不足百人。

    人杀光了,东西自然也抢完了。大定府欲再凑出一支生兵与物资,可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有传闻,辽西锦、利、宗三州已为天诛军所占,燕京路诸府州的退路已断。

    郭药师与李成听罢逃回的军士所言,俱是难以置信天诛军不正在当面围城吗?何时竟绕到后方去了?这怎么可能?不对,还真有可能!兀术郎君覆灭于长江之役,金国上下,无人不知,天诛军水战之强,令金国朝野军民印象深刻。那锦州、宗州,可不就是临海么?

    郭药师与李成互相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到一股越来越浓重的恐惧之色。

    这个消息,绝不能让手下的士卒知晓,否则,这城也不用再守了。

    送走李成之后,郭药师负手于堂下踱步,时而捻须沉吟,时而仰首嗟叹。自付戎马半生,与辽、宋、金三国都打过仗,现在再加上天诛军,几乎与天下间所有国家及势力都交过手。他自度在相等的兵力下,能打赢辽兵、宋兵,堪堪抵住金兵,但对上这天诛军,生平第一次兴起一股有心无力、难以抗衡的感觉。

    光是正面攻势就如此猛烈,以燕京城墙之坚,城池之固,守军之强,都难以确保能守得几时而今更出奇兵遁海路截断整个燕京路诸府州军兵的退路天诛军这是存心一网打尽,绝户断门,不给人留半点活路啊!

    郭药师思潮起伏,不禁回想起四年前,自己在接应南略灭宋的金军北返途中,也曾与这位号为“凶灵”的天诛军主有过一番未曾谋面的隔空较量。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四年,当年那独来独往的凶灵,此刻已变成万军之主、中原之霸,自己与之相较,何啻天渊之别?

    郭药师本自命袅雄,以一边鄙番将,纵横捭阖于辽、宋、金三国之间,搅动风云,获取最大利益,亦曾风光无两。但如今与狄烈一比,顿觉自己什么都不是,人生失败已及。

    “狄烈!天诛军!我郭药师与你无冤无仇,而金人却如此待我嘿嘿说到献城,尔辈无名小卒,又如何能与我郭药师相比”郭药师那方方正正的脸膛,慢慢浮现一抹舒展笑意。

    午后,留守府后院小门裂开一隙,一个仆人装扮的中年男子悄然探头,四顾无人,闪身而出,匆匆向内城北门走去。当这名男子离去后不久,留守府后院小门又闪出一人,紧蹑前方仆人的背影而去。

    那仆人刚转过两条巷子,突然斜刺里一人快步冲出,差点撞了个满怀。

    仆人慌忙闪避,怒道:“你这厮咦!哑子,是你呃”

    对面男子在仆人放松警惕的一刻,手腕一翻,一柄雪亮的手叉子入目,一捅一绞,仆人口吐血沫,两眼翻白,再说不出话来。

    男子四顾无人,将仆人半抱半拖。弄到一个角落旮旯,伸手在仆人的怀中一阵摸索,取出一封带血的信件。信件抬头是“华国王殿下狄君亲启”,落款是“罪将郭药师”。

    此时留守府内的郭药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算计里。此刻,他的心情可谓十分舒爽故事重演的感觉就是好啊!

    靖康元年,秋,金军二度南侵,时任宋国燕山府常胜军都管押的郭药师,曾率五千常胜军出城。与金东路军统帅完颜宗望狠狠打了一仗。那是完颜宗望南侵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战至酣处,因常胜军另两位主将张令徽、刘舜仁心怯败逃,造成郭药师大败。

    这本是一场英勇抗击的战斗,而且常胜军虽败。实力犹存。重整旗鼓。亦可再战。但就因为这里是燕京,这些军兵是燕人,仅仅隔了一夜。事情就朝着另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先是常胜军手下一守门军将,密谋夜半开城门,投降金人。结果,被郭药师先一步侦知消息,迅速拿下这名军将及投敌士卒。然后,郭药师做了一个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举动拿下知燕山府蔡靖,再然后郭药师接过那军将未竟事业,投降了!

    打不过就降,有奶就是娘。

    这就是彼时燕人与郭药师之流的乱世求存哲学。

    献城投降,郭药师可是深谙其道的个中老手了,何曾轮到他人越俎代庖?

    要降也是我郭药师出马,尔等小犊子一边去。

    黄昏时分,留守府内院,后园厢房回廓下,郭药师一身蓝绸锦袍,倚坐太师椅,身旁是一方案几,上置清茶一壶。郭药师一手端杯托,一手拈兔毫杯,轻呷一口,以舌尖、舌根、口腔细细品味之后,心满意足吁了口气。

    郭药师放下茶杯,身后侍立的仆人上前一步,弯腰执壶,再续满一杯。

    郭药师微微一叹:“郭信啊,你跟了我近二十年,你说说,我象是有亏于人的吗?”

    那仆役摇摇头,没吭声。

    郭药师也不以为忤,喃喃道:“可我确是有亏于人啊有亏于我的那些老兄弟是我带他们走错了路。可是,在当年那般情形下,不如此,又能奈何?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今日,便来做个了断吧。”

    郭药师声音陡然转厉,对前方十余步距离的月洞门处喝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出来吧!”

    月洞门处人影一闪,出现三人,当先一人,正是甄黑子,后面两人,也是孔武有力的粗壮汉子,却不见廖七。

    甄黑子右腿似有伤,一步一拐,双目喷火,死死盯住郭药师,身后两名汉子,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只剩下你们三个了?可惜啊!”郭药师伤感叹息,“常胜军,终究还是要了结在我郭药师手里。”

    “不错,只有常胜军都管押死了,常胜军才算是真正终结。”甄黑子与两名壮汉同时从怀中掏出短刃,慢慢围上来,三人六道凶光,恶狠狠盯住座椅上,神色淡定的死对头,牙齿磨得咯咯响,“苍天有眼,让俺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拚死一搏,潜入你这狗贼的留守府。天幸守卫不密,竟让俺们得以混进来”

    “你们真以为凭这点微末道行,就想潜入我的留守府?”郭药师怜悯地看着三人,摇摇头,“便是尔等策划的献城之策,亦被老夫识破,何况区区行踪?守卫是老夫故意撤掉的,为的就是引尔辈出来。”

    甄黑子三人大吃一惊,立即收住脚步,三人背着背,目光警惕,四下逡巡扫视。

    郭药师呵呵一笑,意态从容再呷一口茶,悠然道:“放心,没有伏兵。尔等都是百战老卒,老夫若设埋伏,绝难逃尔等炬眼侦知。既要引尔等出来,老夫岂会用此等下策。”

    甄黑子惊疑不定,脱口而出:“不设伏兵,为何引俺们来?”

    “为了一劳永逸,解决尔等祸害!”郭药师持杯的手定住,目光冷冽,“向来只有千日做贼,岂有千日防贼之理?老夫可不想整日被几个杀胚掂记着,安知哪一日又会来个滦水刺杀?最重要的是。尔等献城与天诛军,所求一定是索要郭某人的项上人头。既然如此,老夫便只有先除掉尔辈,再献燕京,方能既保人头,又保富贵。”

    “什么?你、你也要献城?”甄黑子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郭药师似乎比他更惊讶:“甄黑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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