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狙击南宋- 第26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远远望去,数里之外,黄天荡的入口处,宋军的船只上,竟有焰火飞——嗯,今夜是南朝的上元夜啊!

    兀术正凝神注视着夜空下的焰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右监军,上元节乃南人佳节,百姓最重视不过。如此佳节,却在战争中度过,你说宋军士卒会否心甘情愿?”

    兀术转身,见说话之人正是耶律马五,神情微动,道:“马五有何见教?”

    这位个头高壮的辽国降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韩世忠与其麾下军兵,依船坚地利,围困我等,无非求名求利,以闻达其国主而已。如今小挫我军,韩军已可扬名,却未能得利,军中年节亦难有厚赏,料想必是心有不甘。我何不将剽掠南朝之物,交还一部分给韩世忠,以换通途”

    “好!不错,定是如此。”兀术的思维,还停留在女真人无利不起早的“唯物”战争理念上,推已及人,想当然认为别人定然也是如此。神情一振,以拳击掌:“要么不给,要给就给大头。派使者求见韩世忠,告诉他,本将愿尽还百船所掠人畜、财物,还要献上十匹河曲名马只要他能网开一面,借道渡江!”

    当日,金军使者驾船前往黄天荡入口,求见韩世忠,欲求私晤,但为其拒绝,命人传话:“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何事不可对人言?”

    金使无奈,只得将兀术所列条件,当着三军之前道出。

    宋兵闻之,不知谁先起的头,三军鼓噪欢呼,声震云天。

    韩世忠的回答是:“还我两宫;复我疆土,则可以相全。”

    金使气坏了,这泥马是谈条件么?简直就是打脸嘛!不用回禀大帅,以他一个小小使者,都可以断定,这俩条件,根本不可行。换言之,韩世忠以两个根本没得谈的条件,很干脆地拒绝和谈。

    兀术得到这答复后,直接将手上一件宋官窑的汝瓷茶杯扔进黄天荡,一里之外都可以听到那暴怒如狂的咆哮之声。

    当日,金军再出动大船两艘、小舟百余,行险一搏,向入口猛冲。

    韩世忠则待金军轻舟自黄天荡冲出;即以战船分两路夹击,绕行至其侧背。命骁健军士抛掷铁钩,钩住金军小舟,然后将钩绳末端系于船舷铁环,利用大船的拖力,生生将之拽翻。

    落水的金兵,若未能及时救上船,数十息后,便冻硬下沉

    金军突围之战,仅仅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除了两艘大船与二十余条小舟逃回,其余近八十条小舟及六百多金兵,全部葬身鱼腹。

    这场困兽之斗的惨败结局,重重地给了兀术及其部将当头一击,彻底将他们打醒,真正意识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战场,光有勇气与血性是不够的,他们真正需要的,是正确的方法。

    当兀术悲叹“南军使船欲如使马,奈何?”之时,又是耶律马五给他出了个主意:“南人有言‘解铃尚需系铃人’,南军船战之法,唯有南人方有对策。右监军何不张榜募贤,以重金求破敌之策?”

    事已至此,似乎舍此别无良策。兀术当下传令,水陆齐出,快舟奔马,沿岸向居民喊话并张榜,重金求购破海船之法。

    三天过去,仍未有人献策,兀术不甘心坐以待毙,决心再搏一次——再次派出使者,告之韩世忠,自己愿亲自出面与他会晤。

    不久,使者带来韩世忠的回复:“可。”

    为了大金国东路军之最后数万精锐,兀术决心豁出去了——阵前对话。

    正月二十,兀术骑马沿岸而行,身边跟着二十名合扎护卫——上次差点被生擒,这次他再不敢托大了。

    江河入口处,韩世忠则高踞楼船顶上,大马金刀坐椅睥睨。看到行至一箭之地处停顿下来,在重重旁牌遮掩下的兀术,大笑道:“兀术,你能做主还我两宫,复我疆土么?”

    兀术沉着脸:“本将今日带着诚意而来,前日允诺依然有效,只希望韩左军也拿出南人应有之诚心,如此方可和议。”

    “诚意?和议?!”韩世忠一听这个,气不打一处来,腾地站起,戟指兀术,痛斥道,“自靖康尹始,你女真人以一个‘和’字,玩弄我大宋多少年了?每到秋高马肥之季,就举兵南侵。打得赢就继续,打不赢就谈和,勒索我朝土地财帛。转年又撕毁和约,再度入侵,周而复始尔等连文字都没有的禽兽,可知‘和’之一字如何写么?”

    韩世忠越说越来气,伸手就将脚边的大弓拎起,搭上一支狼牙箭,弓弦拉得嘎吱吱直响,对准兀术。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兀术狠狠一甩马鞭:“这个韩泼五,不可理喻。撤!”

    谈判失败,僵局持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忠 奸 人() 
兀术在韩世忠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狼狈而回。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或许是他连续一个多月的霉运到头了,否极泰来,回到驻地时,有好消息传来:有两人揭榜了。

    严格的说,只有一个人揭榜;另一个,是听到沿河传喻的金兵喊话后,自承知晓解困之法,因此被金兵随船带回来。

    如何摆脱眼下困局,是困扰金军的当前第一要务,因此,兀术先提那自称知晓解困之法的居民上来。

    此人是一名发苍齿摇的六旬老者,不过据他自己说,他年不过五旬,只是长相苦大仇深罢了。

    兀术二话不说,先赏布帛五匹,钱三贯,言道若是计策有效,再行重赏。

    老者丢掉拐杖,一屁股坐倒,抱住钱帛,喜得张口大笑,露出不剩几个的黄板牙,鼻涕口水一齐标出。

    兀术忍住恶心,向耶律马五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操着生硬的燕地口音道:“赏赐也拿到手了,有什么法子快说!是不是你知道有别处通渠?”

    老者好容易按捺住喜翻的心,将钱帛紧紧抱在怀里,捻着不剩几根的胡须,慢条斯理道:“黄天荡只有一处出口,别无通渠”

    赤盏晖老早忍不住了,当即就要拔刀,却被兀术抬手制止,满是疤痕的脸上,挤出一丝怪异地笑容:“你,继续说。”

    老者惊惶地看向耶律马五。耶律马五冲他和善点头:“没事!那位贵人憋屈太久了,想活动一下而已。你继续。”

    老者咽了口唾沫,似乎才想起这可是虎狼金人,当下不敢再拿蹻,老老实实道:“黄天荡虽无别处出口,但是可以新开一条通渠。”

    兀术与诸将交换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点头:“新开一渠,倒也是个法子,只是此法耗时太久,更不知需挖掘到何时,我军只怕无法支撑到那个时候啊!”

    听完一旁的通译翻译之后。老者嘿嘿一笑:“若平地开渠。自然难上加难,但若是在一条废弃故道上挖掘呢?”

    兀术惊喜不已:“在何处?”

    “黄天荡以南,老鹳河故道,只需疏浚三十里。便可贯通此死水港。进入秦淮河!”

    黄天荡北面二十里。有一处名叫沱头的小镇,小镇人家不多,不过百十户。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临江的沱头镇居民,多以行船捕捞为生。不过,也有少许例外,镇口的王垣一家,便是以行商为生,早年主人在闽越行商,走过几趟海路,算得上见多识广,在小镇上也算一号人物。

    上元节前一天,王垣家来了一位贵客,据说是其堂兄,也是位大商贾。王垣好一番招待,连摆了好几天宴席,他那浑家刘氏,每日倒出屋外水沟里的泔水,将镇上的那几只野狗撑得肚儿圆。

    不过,今日清晨有镇民见王垣匆匆而行,出镇而去,这宴席总算是消停了。没成想,日暮时分,王垣兴高彩烈回来,还拉了整整一车货物。有镇民问是何物事?从何而来?王垣笑而不答。

    回到家中,坚闭门扉,将车推入内室,当着浑家与堂兄的面,一掀车布——布匹、铜钱、谷米、瓷器满满一车!

    刘氏惊呆,堂兄惊起——王垣的这位堂兄,竟是王坤。

    王坤缘何来此的呢?

    在得到狄烈的赠礼,上船离开之后,王坤自付已赶不回郢州过上元节了,他实在不想在船上过完了春节,又过一个上元节。想到建康附近的沱头镇,有一位堂弟,当年随自家跑过行商,屈指算来,也有三、四年未见了。既在左近,不妨一见,过节访亲,两不耽误。

    兄弟久别重逢,王坤又带着重礼,王垣一家,自然分外热情,连日盛宴招待。直到那一日,有金人张榜喊话,王垣出门见之,失笑出声:“我当是何等为难之事,想要在小舟上如履平地,只需仿三国赤壁之战时,曹操铁锁连船之策可也看来金人虽凶蛮,却不知我南朝故事,个中包含几多智慧。”

    “嘘,噤声!”王坤拉了堂弟便走,边走还边警告,“战事纷争,我等良民,莫要卷入,以免殃及池鱼。”王坤说这话时,显然是想到此前遭遇,自是深有体会。

    “据闻金人俘掠甚众,装载财物不下百船若有此妙计,却不知金人的厚赏有多少?”王垣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王坤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堂弟失踪一整天,傍晚回来,竟带回一车财物。念及昨日之事,大冷的天,王坤却一下急出了汗:“四郎,这是金人赏赐与你的,是不是?你还是把那法子教给金人了?”

    “不止,我还出了好几个主意。”王垣得意洋洋,“我教金人在舟中填土,上铺平板,以防止轻舟在风浪中颠簸,亦可破宋军用铁钩钩船。又可在舟之两侧置桨,以加快行船速度;有风勿动,息风则出,以火克船,此为三国时孙刘破曹之术也”

    王坤目瞪口呆地看着堂弟口沫横飞,说不出话来。

    王垣仿佛想起什么,呸了一口道:“那石窟村的吴老汉,不过出了个疏通老鹳河的主意,就赏了跟我想差不多的财物北蛮就是北蛮,分不清什么是妙计,什么叫馊主意”

    王坤忍住怒气:“四郎,你乃宋人,何故助金人?”

    王垣一愣,失笑道:“兄长何出此言,宋人也好,金人也罢,何如财帛真切?兄长可还记得,四年前,我出海至日本国,进回那一批珍珠、铜器,却在泉州市舶司,被官家的采办‘和买’去,血本无归。若非如此,我何至于窝在此处?他大宋官家许我何等好处。我要维护于他?”

    王垣越说越激动,近乎咬牙切齿,差点就要将手里的一个精瓷砸地上,幸得其浑家挡得快才抢救下来。

    “谁给爷真金白银,爷给谁出点子!管他什么宋人金人!岂不闻连那建康副留守都投向金人了么,又何况我等小民乎。”王垣神色愤然,一脸不忿。

    王坤长叹,摇头拱手:“四郎,为兄得走了。”

    王垣大讶,急忙拦住:“兄长这是何故。这车里财物。兄长可任选。”

    王坤摇头:“为兄虽然也时常与金人交易物品,无非求利而已,小节有亏,但大节未失。兄弟。这一回。你失大节了!”

    没人愿意被人当面指责失大节。王垣也一样,虽然他无可争辩,但心内甚忿。当下让开身子。不再阻拦其兄离去。

    倒是刘氏一个劲叫道:“他大伯,要走也得等明日啊,现下天色都晚了”

    王坤头也不回地拱手:“为兄江上有船,不劳弟妹挂心,再会”

    夜色中,渐行渐远。

    正月十八,狄烈与张荣的舟师会合于秦淮河入长江口段。张荣所率三千水兵,战兵就达二千,另有五百辅兵及五百操橹手;大战船十艘,中型艨艟三十艘,小型舢板二十条,全部都是专业的战船,绝非金军的那种军民混用的渡船、渔舟可比。

    再见军主,天波水师的张荣、郑渥、梁阿水诸将俱是欢喜不已。水师官兵分发三船军火,火枪、炸药、霹雳弹,纷纷入手,官兵们无不摩拳擦掌,欢声雷动,准备大干一番。

    当得知金军将会从老鹳河故道凿渠而脱,张荣等将俱大惊:“此事当立即告之韩左军才好。”

    狄烈却摇头苦笑,不是不想通知韩世忠,实在是这种预知的事该怎么说?身为天诛军主,他说金军会从老鹳河故道逃脱,张荣诸将自然当是本军情报得力。且军主有令,遵循便是。但韩世忠却不会卖他的账,得到这消息后,自然得要核实,等他派兵一查——如果此时当地乡人已向兀术献计,金军开始凿渠,自不须多说,但若此事件尚未发生,韩世忠会怎么想?轻则会以谎报军情罪名,杀掉报信之人;重则此后对同样的消息不再相信所以,在得到确凿信息之前,还不能通知韩世忠。

    当夜,水师三千官兵,在普惠的引领下,前往老鹳河故道出口所在之长江支流秦淮河口,准备来个守株待兔。但在此时,却出现了一个令人挠头的状况——老鹳河故道不止一条。

    据普惠说,老鹳河故道有一条主道,一条分岔道,都是淤塞多年的故道,只要清理疏通,都可通行船只。现在,问题来了,金军会疏通那一条?历史可没记载得如此详细啊!

    分兵把守两条道?天波水师兵力本就不多,一分兵可就更薄弱了。金军此时便是一只红了眼的困兽,万一挡不住可就麻烦了。选a还是选b?这不是英语试题,可以转铅笔来解决,必须一夹就中!

    “派出哨探,沿两条河道探查。”事到如今,狄烈也只能使用常规办法了。

    正月十九,哨探进行得还很顺利,回报的消息是主道与岔道都没有被凿开的迹象,看来金军还没有得到乡人献策。但到了次日,即正月二十,情况突变,老鹳河主、次故道,全部被金军封锁。金军封锁之严密,前所未有,河道两旁,几乎是每隔十数丈,就有一伍巡兵。两条三十里河道,就有近两万金兵巡逻,其密集程度,令人看了头皮发麻。

    没法子,谁让金军兵力太多,又无处可用呢。当此生死攸关之际,无论怎样的大动作,都不足为奇。

    金军的异常举动,预示着凿渠行动将开始,偏偏金军的警戒网如此严密,连续派出三拨哨探,结果,有两拨差点回不来。

    看到那几个一身是血的天波师哨探,狄烈面沉如水,张荣双目喷火,梁阿水暴跳如雷。

    怎么办?狄烈心急如焚。所有的将领,都不知道狄烈为何如此着急,金军凿渠,非旦夕而成,还有时间,再想办法。

    还有时间吗?没有了!史载,金军开凿老鹳河故道三十里,一日一夜而成。

    留给狄烈布置的时间,只有半日加一夜。难道,真的要兵分两路?

    正当狄烈与诸将紧急磋商,筹划对策之时,有卫兵来报,在五里外的沿江某处,抓获一船细作。认定是细作的原因,是船主竟对伪装宋军盘查的天波哨探,说让他们小心板锁连船及火箭什么的。哨探疑心之下,便将之连人带船全抓回来。

    郑渥听得心头一动,正琢磨着,张荣却不耐烦挥手:“什么板锁连船,什么火箭,瓦肆说话(评书)听多了吧。这会那有空理会,先扣起来,待打完这一仗后再说。”

    “等等。”狄烈止住正要告退的卫兵,若有所思。他正满脑子交织着黄天荡大战的各种已发生或已改变的历史,对所有与黄天荡之役有关词汇分外敏感。“板锁连船”,“火箭”,正是黄天荡之战后期,金军扭转战局的重要因素,莫非

    狄烈悚然一惊,急忙下令:“将人速速带进来。”

    当那一群细作被带入大战船的船舱中,双方一照面——

    “原来是王大官人!”

    “狄军主——”

    误会冰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