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亲人”。“弹雨”改为“箭雨”、“炮火”改为“血火”,这样一来,词意便顺畅无碍了。
音乐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不仅跨越国界,同样也可以跨越时空。上溯八百年,在宋朝这个轻歌慢舞的时代。这首节奏舒缓、略带几分异域风情,却又能深深打动人心的歌曲,同样令人沉醉。
文官们都是饱读诗书,通晓音律的达人,自然很容易为动人的旋律所感染,一个个闭目晃头。沉醉其间;武将们的音乐细胞或许没文官那么发达,但那直朴的歌词,就足以打动战士坚强而敏感的心灵;而士兵与百姓呢?事实上,他们才是最有艺术感觉的人,也是最容易被熨贴心灵的乐曲所打动的一群。
歌已绝,人已杳,幕布也已合上。台下数万观众。依然随惯性沉寂了好一会,才陡然醒过来一般,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曹价赞叹不已:“如此妙音,实为本使首次与闻。不知狄城主可否见赐曲目,让本使带回兴庆府,献与我主共赏?”
狄烈含笑应允。
宗颖则下定决心,定要说服狄城主,将来在合适的时候,将这一幕大剧,搬到东京城上演。
刘豫却在暗自盘算。能不能模仿这种模式,也在金军中开展起来呢?如此一来,自己在回去交卸差使之后,才有可用之处,不至于被卸磨杀驴。
陈规亦叹道:“此曲前所未闻。或可命名为女兵之歌。”
于是,女兵之歌就此诞生。不需慷慨激昂,不需铿锵激越,只需温婉柔和,因为温柔,是另一种力量。不需对敌,只需对己。
当所有人都在赞赏之时,曹吉也大赞不已,随后凭着自个与狄烈的熟识,悄声问道:“狄城主,适才主唱的那位小娘子,不知是谁家女儿,可否请城主探问一下。”
狄烈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不用那么麻烦,这小娘子我认识。”
曹吉大喜过望:“能否请城主安排一会?”
狄烈淡淡道:“曹指挥使就不想知道此女的身份么?”
曹吉讶道:“不是歌伎么?”
“谁告诉你她们是歌伎了?今晚登台的多是女兵,没有一个是歌伎。”狄烈瞪视曹吉,一字一句道:“那位主唱小娘子姓赵,封号为柔福帝姬。”
曹吉先是懵了一下,紧接着眼睛瞠大,吃惊不已。虽然亡国帝姬身价大跌,今非昔比,不过若有天诛军这样的势力保护,确实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夏国指挥使所能问津的。
也许是色心不死,也是许为了化解尴尬,曹吉打了个哈哈,顺口又道:“适才进来向狄城主请示节目排演的那名小娘子,也极不错。曹某一直想娶位宋女为第四房妾室”
“那位小娘子也姓赵,当然,不是帝姬不过她也有个封号‘舞阳郡主’。”
“那个先前晋见渊圣皇后时,为我等斟酒那位侍女,总不会是皇室了吧?”
“那个啊她的确不是皇室,此女名余羞,目下正服侍本城主噬龙帝。”
“曹曹某有些内急,先先失陪,恕罪、恕罪”
后宫阁楼那边,嬛嬛秀美的脸蛋潮红,胸脯起伏,一个劲地问朱皇后与诸姐妹:“行不行?我适才唱得行不行?这么多观众,我觉得声音都打颤了,腿都有点软,还好是坐着”
赵串珠笑嘻嘻道:“二十姊唱得很好啊,看下面观众的反应就知道了。”
赵圆珠灵动的双眸朝文官阁楼那边一瞟,咬着嬛嬛的耳朵道:“二十妹唱得如此情真意切,可是心有所感?”
刚刚卸妆从舞台下来的赵玉屏,边扣耳坠边嫣然道:“我就围坐在二十妹身旁,她那双眼珠子,可是半分不错地盯着那个方向那个人,因此才能唱得如此柔情百转吧。”
嬛嬛既羞且喜,嘴里却道:“先贤有言。咏曲以‘寄情’为上,先有情,才可传情,你们胡乱猜测什么。”
总导演赵檀香也半是解围,半是给予肯定赞道:“柔福将此曲演绎得很好。唱出了我们女兵的心声,颇有几分绕梁三日之感。”
可惜我还不是女兵啊!嬛嬛轻叹,瞥了珠帘后的丽影一眼,正是皇后,阻止了她数次应征之举。
珠帘后很安静,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不光三国使节要好好消化,同样也需要她这位皇后好生思量
观演阁楼里发生着各种小插曲,而大舞台上,则在上演着一出情景剧。
故事的主角,是郭大石。时间,则是天诛军夜破太原之后的翌日。
郭大石接受了出使真定金军大营的差事。从补充师营地赶回平定城,在平定府衙交接了符信。郭大石回到自己新婚不久的家里,继娶的妻子辛玉奴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她帮扶丈夫卸下崭新的皮甲,服侍他盥洗后,端上酒肉菜蔬。郭大石端起酒碗猛喝了两口,听辛玉奴说起因得他回来的信太晚,家里的肉类已尽。又来不及去集市,便到隔壁的周家借了一块牛腱膀,给他烧制晚餐。
郭大石愣了一下:“你说的是周定远副都头的孀妇杨氏?”
“是啊,杨氏妹妹也可怜,新婚不过数月,周副都头便战死,她又有了身子。好在军主对这些战死兵将照看抚恤甚厚,周副都头又定为一级烈士,葬在英烈峰烈士陵园,按月有恤金赡养家眷。宋妹妹说她一定要把周都头的骨血养大。将来承继周都头的宗胤。”
郭大石神情激荡,将酒碗一放:“娘子,你去请杨氏过来一下,俺有话告诉她。”
辛玉奴起身去请邻居,郭大石把房门院门打开——宋氏是新寡之妇。这样示人光明。
郭大石端着两碗酒站在房门外,当辛玉奴陪着素服的杨氏来到自己的院中,他让辛玉奴接过一碗酒捧给杨氏:“周家嫂子,俺告诉你一件大事,太原府城已经克复,上万金贼尽数授首,金贼巨酋银术可被阵斩。从太原到平定的各府县城池全部归属天诛军。定远大哥英灵不远,应该为此欣慰了。”
宋氏也是汴京被俘的士女,其夫死于战乱,在随着易水之畔被解救的数万宋俘,一同前来天枢城的路上,与周定远相识相扶,后定居成婚。她合着郭大石的祈词,把酒洒在地上,祭奠再婚的夫婿。
郭大石捧起酒碗,饮了一口继续说道:“如今金军数万兵临井陉关,俺奉府君之命,前往执行任务。沙场无情,万一俺不能归来,拜托嫂夫人看顾我家玉奴网游之傲视群雄。”言毕躬身施礼。
杨氏也是大家出身的士女,言辞大方,她腰腹粗硕不便还礼,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都头只管为军主效力,奴家一定和玉奴姐姐相互帮扶依凭,让官兵兄弟无后顾之忧。”
天色微明,郭大石出发去真定了,辛玉奴帮他穿戴好甲胄,泪水盈眶的扶他跨上战马,她走到院墙角落,那里放着一个薄绢包裹的木函。辛玉奴先狠狠地用脚在上面踏了两下,才抓住帛带把它提起放进马后的箭袋里。她倚门望着郭大石的战马绝尘而去,泪珠成串的流下来。
郭大石坦然的出了井陉关门直抵敌寨,他步履铿锵的走过宗辅亲卫摆布的刀丛路径。
幕后有旁白道出他此刻的心声,十余人汇成的合音如滚滚夏雷,回荡在舞台上空:“一年前他曾在金军的俘囚行列中卑微的忍受鞭笞驱迫,无助的看着妻子玉娘被掳走蹂躏而死,而今天他坦然地走进金军大帐。面对着在河北几乎可以吓止儿啼的讹里朵、撒离喝的凶悍面孔,他并无丝毫畏惧神色,他已经杀死过数以百计的金环金兵,谋克蒲辇不在少数。他对得起妻子对得起百姓,生死有何可惧?”
反而是完颜宗辅、撒离喝等十分纠结。对这个郭大石,撒离喝恨不得亲手用狼牙棒砸碎他的脑袋。当日井陉道上,就是这个人,屠了他部下那么多精锐,自己都差点填了进去。但天诛军攻占太原府之后,天枢城已如鲤鱼跳龙门,今非昔比,再不可视之为寇。今后金国难免也要向天枢城派遣使节,他们开了杀使的头,完颜家郎君们谁还敢出使天枢城?
舞台上,扮演完颜宗辅的演员,在揭开木匣的一瞬,大惊失色,双手颤抖,木匣翻落,一颗披头散发、满是血污的“脑袋”滚跌出来。
“银术可!”“完颜宗辅”掩面悲呼。
下面的观众再也忍不住,齐声高呼“银术可,死得好!”千万人齐声大吼,声震山野。
台下三国使节中,曾领教过金西路军这位悍将厉害的曹氏父子,面色微变,心下暗自庆幸;金使刘豫,则是面色既难看又尴尬;唯有宋使一行,赞笑不已。
舞台上的旁白继续:“郭大石抱着必死的决心出使,但他没有遇到危险,没有再次做英雄,他走出金营,跨上战马,英姿豪迈的纵马驰回关城。”
三天后的平定城内,辛玉奴和邻居杨氏做着针线活计,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这对她们已经习惯了,但是这次院门的铜铃被拍响了:“娘子,我回来了。”那是郭大石兴奋的声音。
两个女人打开院门,郭大石的甲衣上尘土叠叠,他一手牵马,一手抱着沉重的甲盔,但精神亢奋,他高声对自家娘子说:“金兵逃跑了,被我吓跑了!”声音嘹亮响彻街巷
“金兵逃跑了,被我们吓跑了!”
广场上军人区域的天诛军官兵激动之下,按捺不住,此起彼伏地高振呼应和,胳膊高举,拳拳如林。
“金兵逃跑了,被我们吓跑了!”
被热烈气氛感染的圈里圈外的百姓,也跟着齐声举臂高呼。
初时这声音嘈杂纷乱,哄闹无序,但随着一声声地高呼,军民的声音渐渐融为一体,整齐、有序。
这数万军民呼声汇聚一起,澎湃有力,扬眉吐气,声遏行云,响彻天地
(本章节感谢书友永康镇提供部分素材)(。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八十三章 玩 真 的!()
六月二十二;辰时初;三国使节在六名军校学员的引导下;来到太原军校的操练场。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灿烂晨曦中;天诛军主狄烈;一袭军礼服;肩后披着一领猩红大麾;笔挺如枪;伫立于点将台上。台下;则是八百余太原军校学员;与他们的军主一样;齐刷刷地笔直挺立;排成两个大方阵;无论横看竖看斜看;全在一条直线上。
八百余人的操练场;寂然无声;唯有猎猎晨风;拂过空旷的原野所发出的空空声。
三国使节;连同其护卫军兵;将近百人。除宋使乃乘舟而来;不得不步行外;夏、金方面;则全是骑马;人喧马嘶;嘈杂喧嚷进入操练场。一见眼前情景;顿时安静下来;只觉眼前方阵的军士如墙;虽伫立不动;却给人以一种无形地压迫感。
诸使节都是识货之人;立即感觉出这支军兵的不同凡响。
宗颖侧首低声问岳飞:“比诸鹏举所操练之前军如何?”
岳飞自入操练丑;目光就如同被吸住;没有一刻离开这两个大方阵。对宗颖的询问;岳飞毫不掩饰赞赏之意:“强于我前军。不仅是军纪、队列;而且;每个军兵身上都有一股凛凛杀气与血腥味。这是一支经过血火洗涤的悍军。”
夏国出使队与金使那边;同样是目光灼灼;仔细打量这支军兵——这就是先后多次击败他们的军队吗?
一行人被引导到点将台前。护卫留在台下;使节应邀登台。
狄烈扭头对诸使节道:“诸君昨晚可睡得安好?”
观赏完演出之后;原本应安排三国使节回太原驿馆歇息;但由于次日要观看军演;为免来回奔波之苦。索性就在军校里住下。当然;这住宿条件可就不能与驿馆相比了。
不过;诸使节中;除了曹氏父子养尊处优;比较讲究之外;其余诸人。无一不是行伍之辈;住军营里也是习惯了;自然齐道安好。
狄烈笑顾刘豫:“若是在半年前;刘尊使定然是住不惯这简陋校舍的不过现在自然不同了;呵呵”
刘豫面皮一阵发赭;只觉跛脚旧伤处隐隐作痛。狄烈这话讥讽之意十足。半年前。他还是刘府君;当然是养尊处优;而半年之后;他却已屡经牢狱之灾。能从那阴暗潮湿的笼牢中幸存下来;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呆?若要问他是否后悔;那是肯定的。只是;自污名节之后;他已没有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金强宋弱;只要能证明自身的价值;就能够在金国混下去。只是;要找怎样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呢?
“各位尊使请入座。下面;开始吧。”狄烈伸手从旁取过三角令旗;骤然挥下;点将台上鼓声轰轰。
八百学员;随着令旗与鼓声的变化;不断变换各种阵形。突前倏后;进退得宜。穿插组合;衔接紧凑;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混乱。
宗颖、岳飞、夏吉等人;看得暗暗点头。古之对战;尤重阵形;阵在可战;阵乱自亡。从天诛军的阵形演练来看;军将指挥堪称是如臂使指;而军兵素质也赶得上禁军了。
不过;有人满意;却也有人不满。一轮演练完毕;金军方面提出;希望能看到天诛军的火枪实弹演习。
狄烈的答复是:“火枪乃杀敌利器;非观赏之用;有活人做靶子就可以;否则免谈。”说罢目光落在金军护卫队将谋克阿疏身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阿疏恼怒异常;愤然退下。
但狄烈刚转过身;不一会;阿疏竟又登上点将台;大声道:“我护卫队欲与贵军比试一番;狄军主可愿意?”
狄烈扭头看着;笑道:“想怎么比?”
这回阿疏让通译详细解说:“我护卫队只有二十骑;就出二十骑;与贵军同等数量骑步军对决。条件是双方各放弃远射武器——我军不使弓箭;贵军不用火枪;以免伤和气;有违此次出使初衷。”
狄烈不动声色:“纵然不使用远程武器;但刀枪无眼;战场无情;难免有失手误伤之事;这又怎么说?”
阿疏的脑袋朝本国护卫队那边看了一下;然后似有所得;回头傲然让通译说道:“女真人里没有孬汉;死在战场是勇士最好的归宿;我们不怕;贵军又如何?”
狄烈豁然大笑:“女真人不怕死;我天诛军战士难道还怕砍得手软么?成全尔等便是!”
宗颖、岳飞忍不住齐声喝彩:“好豪气!”
于是;在金军的挑衅下;一场演练;变成了真刀真枪的实战。而身为出使队中名义上最高首脑的刘豫;此时却像呆头鹅一样;被金人晾在一边;成了壁上观。
金军护卫队共二十骑;全是女真骑兵;而且是无论单兵作战;还是配合进击;都堪称精锐的游骑哨探。此行为体现金军威势;人马俱兵甲精良:铁甲、强弓、刀斧、旁牌、标枪、大棒;一应俱全。几乎每一个骑兵;都是一座移动的武器库;按金人保守估计;对付步卒;完全可以一敌十。二十精骑;驱杀数百步卒;不在话下。
金军二十精骑将马褡一侧的弓箭与标枪一并摘下;扔在地上;然后一声呼哨;驱马向前冲出。但目标却不是天诛军学员军阵;而是冲到点将台右侧;宗颖与岳飞带来的三十余名东京留守司前军护卫步卒跟前。
由于事发突然;前军护卫猝不及防;纷纷惊乱;敌骑未至。护卫队便崩解;四下逃散——步卒未形成战阵;在骁骑面前;就只能是这个德行。这与训练无关;只与经验及团队意识有关。
金军精骑却只是虚晃一枪。擦着逃散的护卫步卒身躯如风而过;卷起大股黄尘;随即勒马兜圈。看着被劲风带翻或受惊跌滚的步卒;仰天大笑;得意之状;溢于言表。
宗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