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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宗辅的对策()
“混帐!可恨!狄烈!我讹里朵发誓,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真定城的留守司衙门后院里,完颜宗辅一扫平日沉稳雍容的大将风度,象一只被叼走幼崽的雄狮,暴怒如狂,拔出腰间黄金为柄的弯刀,对准桌案就是一阵乱剁,仿佛面前就站着那个不断地羞辱自己的可恶对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无。;弹窗。。。。
那三名报讯的金军使者,浑身发僵地伏地不动,生怕稍有异动,引来大帅注意,一刀斩过来,有冤没处喊去。
尽管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但当完颜宗辅得到明确消息,设也马已死于乱军之中时狄烈当然不能说这家伙像狗一样死在自家的地牢里,现在要跟金人讲条件换人,可不是刺激敌人的时候,出离的愤怒,还是忍不住爆发出来。
距离第二次奈何关之战结束已经两个月了,完颜宗辅知道也没法瞒得太久,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将设也马失败,有可能被俘或战死的消息通报给了国相、左副元帅完颜宗翰。
宗翰的反应一如他所料:若战死则踏平奈何关;若被俘则先赎人,再踏平奈何关。完颜宗辅如果做不到,待他宗翰夺取东京之后,再回师真定,亲率大军将奈何关与天枢城踩踏成白地。
完颜宗辅很是无奈,谁让他屡屡受挫于太行,而宗翰的西路军却一路抢关夺城,高歌猛进,兵围东京,意气风发呢。
完颜宗辅最后狠狠将弯刀插在快被劈得散了架的桌案上,刀尖刺穿一张写满名字的白纸,直透桌底。他的眼睛死死盯住这张来自天枢城的交换名单,整个大堂里,除了三名金使的牙齿打架声外,又多了一个磨牙声。
拿一具尸体,换如此之多的活人!这个家伙,也真敢想啊!
尽管完颜宗辅很不甘心,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交换。他还真不能不接受。设也马不是普通的金军将领,且不说他是目下金**政界权势最盛的国相完颜宗翰的长子,其本身也是军中重将、世袭猛安。最重要的是,此次南略作战,设也马不到其父所率的西路军旗下享受荫泽。反而到他完颜宗辅东路军麾下效命。这本身就是宗翰为了弥补东西路军的主帅之间的分歧,所做出的一个姿态。
在金国建国与现任金主吴乞买上位过程中,立有大功的完颜宗翰,绝对是一名强势国相:用板子打过吴乞买的龙臀;屡屡与二皇子宗望争功;在唯一一个可以与其分庭抗礼的完颜宗望死后。因其灭宋之赫赫武功,朝野几乎无人能制。
在这样的情况下,完颜宗辅正是被太祖一系推出来,分宗翰之兵权,与其相制。完颜宗翰对此自然也心里有数。因此才默许了长子设也马到完颜宗辅麾下,算是一种示好。结果他倒好,竟把这样一个人物给生生整没了,这让他如何向宗翰交待?
没有保护好设也马,令忒母级数的高级将领殒落太行,首开南略以来,金军战死将领级别最高的纪录。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让完颜宗翰质疑完颜宗辅这个右副元帅的能力了,眼下若是连个尸体都弄不回来,恐怕就不是不好交差那样简单的事了
完颜宗辅想到这里。闷哼一声,猛然拔刀,将名单挑近眼前,耐着性子细看起来。
这张名单是狄烈了三天时间,派出五百多人。调查走访了军队及各个民政系统,做了大量收集工作,最后形成的汇总。那些名臣武将的直系亲眷,多为其门生故吏及下属所熟知。报上来的名单,基本上还是准确的。不敢说毫无遗漏,起码也是**不离十。只不过,时隔近年,以这些人的遭遇来看,能存活下来多少,还是个未知数。而这一点,又最易为金人所趁,譬如说不想交出某个人,就很干脆地说他她死了。
狄烈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的对策就是:反正我就要这么多人,你说有些人死了,交不出。行!我再添加上备选名单。这些备选名单里的,却全是皇室中人,名单头一位就是茂德帝姬赵福金——这可是徽宗诸女中,姿容不亚于嬛嬛的绝色公主。
茂德帝姬是徽宗四女儿,小名福金,为大刘贵妃所生。大刘贵妃桃脸樱腮,眸似秋水,艳丽动人,且美而多才,聪慧玲巧,生前颇得徽宗宠爱。茂德帝姬音容笑貌酷似母亲,因此很得徽宗喜欢,她长大后,由徽宗亲自安排,下嫁宠臣蔡京之子,宣和殿待制蔡鞗。
赵福金初封延庆公主,后改封康福,政和三年改号帝姬时,再封茂德。靖康之变时,茂德帝姬芳龄二十二岁,因其姿容美艳,金人指名索要,为第一批送入金营者。茂德帝姬先为金二皇子完颜宗望所占,在完颜宗望死后,旋为完颜希尹所占,目前身系于完颜希尹寨。
纵以完颜宗辅在金国皇族中举足轻重的地位身份,他也没这能耐,直接向完颜希尹要人,更不可能瞎编此女已故。毕竟皇族贵女不比那些大臣亲眷,她们的行踪消息都是有据可查的,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他完颜宗辅还不屑于玩这样的丢脸伎俩。
既然不打算将备选名单里赵宋皇室中人用于交换,那就只好在主名单上尽量满足对方了。
完颜宗辅一溜眼看下来,突然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秦桧!
这个名字之所以吸引完颜宗辅的眼球,一是隐约听完颜昌提起过,此人有投靠示好的倾向;二是名单之中,尽为已故的官员将军家眷,唯独这个秦桧,却是一名现任高官。完颜宗辅隐约记得,这个叫秦桧的宋室官员,被俘前曾任御史中丞之职,这可是从三品的高位,只差一步就可拜相,象这样的高级官吏,完颜宗辅还是有印象的。
完颜宗辅冷冷一笑,刀锋随手一划,将秦桧的名字切掉——交还一些无足轻重的家眷倒也无妨,但发还一名三品高官,却绝无可能——除非是活着的设也马。或许还可以考虑
由于狄烈这个意外的举动,倒使得完颜宗辅对这个秦桧留意起来。进剿太行接连惨败,再加上兄长之死,及四弟兀术的再三忠告,令完颜宗辅对狄烈产生前所未有的重视。并将其视为生平最重要的对手。这样一个对手。竟对一名宋室高官特别关注,这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透露此人有过人之才?想收为己用?
狄烈哪里想到,自己兴之所至,随手添加的一个人名。竟使得完颜宗辅提前关注了这个人。而狄烈原意只是想将此人先弄过来,到时煎炒烹炸随意,没成想弄巧成拙了
完颜宗辅吃不准这名单上还有多少人存活、是否已被发卖,或者成为某个权贵的私产这样的事,自然是交给下面人去处理最好。但真定距离上京实在太远。来回怕不要三五个月,再加上查询下落所耗费的时间,那就更说不准了。
因此完颜宗辅决定再派使者去与那位天枢城主磋商一下,看能不能先送还设也马的遗体,他愿意签订一份交换契约,以示诚信。同时为了表示诚意,完颜宗辅还将其府中随侍的十余名掳掠来的舞姬歌女,以及真定城内各将官府中宋人婢女一并收罗近百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全一股脑给送了过去,算是预付的“订金”吧。
恢复平静的完颜宗辅,传令前往城北校城。门外的亲卫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无奈。近段时间以来,大帅隔三差五总往那里跑。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颓丧失望而归,不知今次却又如何?
真定的城北校场,原是宋军操练厢军所在。当然,现在变成了金军的操练场。操练的多为近两月来从河北各地签发的汉军。
在这大校场南端的一处守防森严的大院子里,是一批完颜宗辅从上京调来的能工巧匠,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破解、仿制天诛军的霹雳弹与火枪。完颜宗辅现在把翻身的很大一部分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秘密工坊上。
在完颜宗辅的要求下,战战兢兢的工匠们,演示了一遍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先糊一个大纸壳圆筒,将一头封死,然后向里面填充火药和铁片。装一层半寸的火药压实,再装入二三块铁片,反复十几层,最后插上引线压实封口,一个西瓜大小的金军版“霹雳弹”,就做成了。
在完颜宗辅期待的目光下,一名亲兵奉命点燃,然后慌慌张张向院中的靶场上一抛——嘭!就像过年时听到的大爆仗,金军版“霹雳弹”炸开,铁片激射,击打在院子里当作靶子的几个草人的皮甲上。大部分的铁片都能钉上皮甲,只是没法射穿,而爆炸所形成的气浪,更是对草人没半分影响。
跟随在完颜宗辅身后,刚从狱中出来没多久、一脸颓废的撒离喝苦笑着摇摇头:“大帅,这也就是个大爆竹而已,威力压根没法比,顶多让敌人受点皮外伤而且天诛军所用之火雷外壳,或石或铁,那有用纸壳的”
那群工匠一见完颜宗辅扫过来恶狠狠的目光,吓得跪倒一地,带着哭腔哀告:“大帅饶命啊!小的们也曾用过石壳及铁壳,但火药威力太弱,连外壳都炸不开;非得加大火药量,将火雷做得大如面盆方能破壳,只是如此一来,又投不出去,而且伤人有限”
完颜宗辅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那么,那种可发弹丸的火枪呢?”
工匠们面面相觑,半晌没吭气。
“说!”
“大帅饶命啊!未见过实物,光听描述,小的们实在无从仿起”
“混帐!你们还是南朝最顶尖的大匠吗?全是一群废物!”
随着完颜宗辅的咆哮声,众工匠身后的亲卫虎视眈眈,抽刀半截出鞘
“大帅”撒离喝按住一名亲卫手中的弯刀,轻轻摇头。
完颜宗辅长吐出一口气,丢下一句:“好生研制,有成必赏。”转身大步而去。
撒离喝看着大帅的背影,轻叹口气,比起去年刚来真定时,大帅那雄迈的后背,似乎没那般直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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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野百合也有春天()
天边刚露出一丝鱼白肚,一长串车马便驶出真定南门,在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金兵护送下,前往井陉进发。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春日的晨曦,照耀在一溜沿红漆斑驳的马车窗框上,令那黯淡的朱痕,也渲染上一抹难得一见的鲜亮。车窗上垂挂着掉了几页竹片的竹帘,随着车辆的颠簸,不断拍打着窗框,发出有节奏的脆响,和着马车轮轴磨擦发出的吱吱呀呀声,好似一幅大宋居民春日出游图。
最前头一辆马车的窗帘悄悄卷起,露出一张清瘦的玉容。这是一张令人难以判断年龄的女子面容,从她的肤色与五官看,这应该是一名信之年的俏丽女子,她有着不需太过修饰就足以让人瞩目的容貌,但那双仿佛阅尽沧桑、看透红尘的麻木眼神与憔悴神情,却又似知天命的妇人。
春风吻上她的发鬓,悄然无声地触动了她冰封了一季的冷漠心灵,她的眼神,慢慢有一点亮光。
春天,最适宜回忆,尤其是时近清明。
辛玉奴就在这春日的晨风里,回忆着二十二年辛酸。
认真说来,辛玉奴的前二十年生涯还是相当幸运的,出身小门小户,后被官宦人家买去,蓄为家伎。整日里莺歌燕舞,或服侍府中贵客。如果就这么样过下去,她或许在某一日年长色衰之后,被主家赐与家仆或赠予客人,与大多数宋国女子一样,生儿育女。聊渡此生。
命运却在她十七岁那一年突然拐向一个福祸难料的深巷。她被主家敬献给了当朝宰执王黼,成为了这个黄发金晴的“异相公”的相府歌伎。地位的提升,也使得她对自己的未来归宿的期望值升高了,或许将来自己能被转赠一名进士,或是举子,至不济也是太学生呢。
当朝宰相的家伎,自然是锦衣玉食,夜夜笙歌。可叹的是,这样的日子,在靖康元年。戛然而止。道君内禅。渊圣继位,着手处理“六贼”。名列六贼之一的王黼,自然难逃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循环,被贬离京。
当王黼带着辛玉奴等一群家伎。离开汴京。行至十余里外的雍丘辅固村时。与王黼一向有私怨的开封府尹聂山,带着钦宗御笔圣旨,追上王黼。亲手诛杀之。
辛玉奴就这样转而成为聂山家伎,靖康二年,金军围城,辛玉奴又作为罪臣家伎,被早早献与了金人。从此开始了她的人生噩梦:青城寨、刘家寺、一路北上的金军营帐、燕京府衙、上京浣衣院、高庆裔寨辛玉奴自己都数不清,究竟被多少浑身散发着马粪羊膻味的女真人、契丹人、奚人、粟特人、蒙古人压过
这长达大半年的军妓生涯,摧毁了她的一切:她的容貌、她的娇躯、她的未来、她的人生、她对世间的美好期望一切都死去了,只剩下一具苟延残喘的躯壳。
如果有人问辛玉奴最痛恨的人是谁,她的答案绝对出人意料:聂山!
若非聂山诛杀王黼,辛玉奴相信自己的人生将是另一副模样,最起码她会远离汴京这个可怕漩涡,不会掉进狼窝。又或者是聂山杀掉王黼之后,收纳自己入房,能尽到一个男子汉的责任,在强盗临门之时,奋力保护而不是纳女求荣,她辛玉奴也不会将姓聂的恨之入骨。
只是,恨也好,怒也罢,一切都不能改变,无法挽回。当那位金国高官高庆裔,将她转赠给另一位官职更高的完颜宗辅,她只道能消停一段日子,没成想又要送人她的这一生,就是被送来卖去的命。
厢车里,除了辛玉奴,还挤着两名年轻女子,都是右元帅府上的歌伎。此时两张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惊惧之色,正怯生生对辛玉奴道:“阿奴,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辛玉奴摇头:“不知。”
“会不会是是赏赐给下面州县的军兵”两名歌伎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不不会吧?”辛玉奴迟疑说道,脑海中掠过那些口涎熏臭、浑身污垢的各族军兵,忍不住一下捂住嘴巴,干呕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心窝说不出的难受。
那两名歌伎的表情与辛玉奴一样难看,可怜巴巴地看着辛玉奴:“阿奴,去向之前那个撩拨你的金人头目打探一下吧”
辛玉奴有些羞恼:“为何是我,那金人头目不也一样撩拨你们?”
“可是我们不会女真语啊。”
辛玉奴无话可说了。是的,在过去的一年,她一直在虎口狼窝中度日,以她的聪慧灵巧,不难学会金人的语言。也正是因为她能言金语,才最终脱离浣衣院,被高庆裔收入府中侍奉。眼下,又要用到这项技能的时候了。
“贵人老爷,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辛玉奴倚在窗前,伸出素白的小手,向不远处的一名头目模样的骑将招手,同时很自然地抛出一个几乎已经形成本能的媚眼。
“这位小娘子懂我们的话,真是太好了!行,你问吧。”那个样貌有点丑陋,脸上布满疤痕,一脸乱糟糟胡子的金军骑将喜出望外,咧嘴大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板牙。
辛玉奴强忍着迎面扑来的异味,憋着气道:“咱们这是要到哪去呀?”
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那金将的大笑却戛然而止,半晌才说出三个字:“井陉关。”
辛玉奴惊奇地发现,这名金将在说这三个字时,脸上的肌肉都在一抽一抽的,那双仿佛对一切满不在乎的死鱼眼,竟掠过一丝恐惧之色。
与此同时,辛玉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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