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倩接到简乔助理的饭局邀约,想都没想,能推的通告全推了,不能推的也尽量延后,带着电影成绩几乎为零的褚夏盛装出席。
也是褚夏福分不浅,简乔显然甚为满意,不拐弯抹角,用蹩脚的普通话向她抛出橄榄枝:“盲人和大学音乐老师的故事,备案立项了,下个月开拍。”
符倩微笑:“久仰简导大名,夏夏想和您合作很久了,只是最近也有不少片约,剧本都挺好的,人设也不错。”
简乔也微笑:“蝉联两届紫罗兰奖最佳电影编剧的张生生最新力作,我花大价钱软磨硬泡才买过来的。”
一直埋头吃饭默不作声的褚夏总算有了些反应,微怔了怔,继续扒饭。
符倩瞥了眼褚夏,心里也有些松动,接着问说:“不知简导属意夏夏出演哪个角色?”
“盲人。”简乔看向褚夏,“很有挑战性的角色,适合褚小姐充分发挥卓越的演技。”
这话符倩爱听,也多少了解简乔为何看中了褚夏。
“那大学音乐老师简导也有了初步的人选?”
简乔笑意更甚,换了个坐姿:“谷雨,已经签约了。”
谷雨?父母都是半圈内人士,童星出身,十八岁迈进电影圈,兜兜转转了七八年,混到了一线女星的位置。演技仍然经常被人诟病用力过猛,由她主演的影视剧一经播出,截图即是表情包,汹涌地奋战在各大骂战前线。
这两年为了磨练演技,谷雨接片很是慎重,这么看来简乔的电影质量果真不差。
符倩飞速运转的脑子忽然在某个节点滞住,脸色有些发白:“简导刚才说,这是个盲人和大学音乐老师的……故事?”
简乔笑:“对,爱情故事。”
褚夏一口气没缓上来,被食物呛得猛咳——这简乔怎么眼光这么毒辣?
符倩这会儿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电影市场火热繁荣,她是有意趁热打铁今年就把褚夏扔进电影圈里摸爬滚打,可同性恋题材哪能说碰就碰?碰好了,国内国际演技大奖入个围混脸熟不是难事,碰不好,平白无故惹非议,过不了审核上不了院线等于没曝光还丢粉。
简乔抽了张纸巾递给褚夏,索性把雷区一一挑明:“有床戏,有大尺度镜头,会适当安排裸替,更重要的是——两个女主角相识于一场调…教,对,就是那个调…教,符姐,不要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ok?剧本是张生生写的,我只负责拍。”
个屁!剧本是张生生写的没错,你不喜欢这剧本你会花重金买下来吗?!不会!不愧是留美海归啊,玩的就是心跳刺激啊。
褚夏:“可以先看看剧本吗?”
符倩一个冷笑还没压下去,褚夏突然发问表露出她有意出演的迹象,冷笑随之转为一脸的懵逼。
简乔点头:“当然,谷雨就是看了剧本欣然答应参演的,我有信心。”
三人走出饭店,简乔的助理适时送来剧本大纲。
交接后分道扬镳。
上了保姆车,拐入三环,堵得不行。
符倩让司机把灯开了,随意翻了翻手中的剧本大纲,啧啧几声:“导演就是导演,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受,盲人人设简直万受无疆,你哪还用演呐!”
褚夏揉了揉眉心,不是很想说话。
调侃归调侃,符倩还是不希望褚夏接这部戏。
好说歹说,褚夏置若罔闻。
“得得得!”符倩把文件往她手上一砸,破罐子破摔,“你想拍就拍,说不定真给你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公司那边我来搞定。”
褚夏恶心人也恶心自己的肉麻感谢还没来得及说出,符倩一句话把她心里自动播放的感恩的心给切断了电源:“我认识个朋友正好混那个圈,虽然是个s教不了你什么,要不要我顺些片子给你观摩观摩?诶——我应该给谷雨送去,你哪还用观摩啊,舒服了嚎两声,不舒服了也嚎两声,跟着感觉来就成。”
褚夏第一次后悔没把透明胶万能胶强力胶玻璃胶液体胶甚至双面胶随身带着!
堵了有半小时,走出三环,道路畅通。
“公司人事部今天跟我联系了,应聘助理的人不少,昨天面试了一轮没选到合适的,明天定下了给你送过来。”符倩打开手机翻看娱乐新闻,像是看到了什么爆炸性消息眉头猛地皱起,上半身微微往后一仰,顺手拎着褚夏的耳朵例行说教,“你看看你看看——碰什么不好,偏偏碰毒…品!管你有多大背景,演艺事业算是完得彻底。”
褚夏瞥了眼屏幕,正要说话,司机踩了个急刹,两个人坐在后座毫无防备之下晃得花枝乱颤,褚夏趁机把自己的半边耳朵从符倩的手里解救出来。
“怎么了这是?”符倩摇下车窗探头问。
司机是个赶商业站台快迟到了被符倩逼着猛踩油门还一个劲儿从嘴里蹦出交通法规的沉稳性子,好端端地驱车慢速回家怎么比平时还惊险?褚夏一时也有些担心,也摇下自己这边的车窗探头看。
白色节能街灯下,人行道与柏油马路相连的位置,横躺着一个人,保姆车要是再往前轧上一条胳膊的距离,一准碾个躯体分离骨肉相连。
本想着是条小猫小狗,没想到是个人。
符倩和褚夏一道下了车,走过去,蹲下来,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一个小姑娘家大晚上的压马路寻死还是碰瓷啊!咋回事啊这是?”
符倩一边抱怨一边出于职业习惯的视线游移在这个人的五官上——额前的碎发过长,遮住了一双秀气的远山眉,双目紧闭,眼距不远不近正正好,鼻梁挺且直,肉眼未见隆鼻的痕迹,上唇比下唇稍稍丰满更有肉感些,整体而言,是非常让人舒服的感官体验。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黑发、黑棒球帽、黑风衣、黑裤、黑球鞋,一体的黑,将她的肤色衬得愈加白皙,在视觉上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矛盾相融感。像在黑桌面上铺满一匹黑布,黑布上放一张黑纸,黑纸上点上一滴黑墨水,几乎分不清黑与黑的界限,正为此而抓耳挠腮的烦恼时,信手打翻一杯牛奶,乳白,并不是纯白,却轻而易举地在黑色的世界流淌开,一点点一点点地,像牛奶本身一样和缓、静谧地铺陈弥补单一的不足。
符倩一把拽过褚夏的手腕,搁到这个人的脸前比了比,有些惊叹:“这满满的胶原蛋白也就算了,比你还白?用的什么美白产品啊?”
褚夏没理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疑惑地歪歪脑袋:“我好像见过她。”
符倩闻言,摸着下巴又端详了一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还别说,我也觉得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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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文思豆腐(五)()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 g市不愧“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美称,白曼桢和叶小青在g市待了三天,每到傍晚,酒店落地窗外灰蒙蒙一片,暴雨如期而至,整座城市提前被黑夜笼罩,次日清晨,树叶上攒了一夜的露水汐汐,玻璃窗锃亮明净映着天边的橘色朝阳。 g市周边旅游景点颇多,白曼桢也无意虚度光阴,想用红灿灿的百元大钞为g省的旅游事业添砖加瓦,可惜天不遂人愿。 叶小青因为连年宅在家里沉迷于游戏世界而缺乏锻炼,三天前她白昼驱鬼询问李玲的下落,因此消耗了大量元气,出了拖尾楼腿一软头一倒,栽在白曼桢的怀里,白曼桢毫无准备之下差点没hold住她的体重,好死不死那个叫卢月笙的女人从旁边经过,戏谑了一句“大姐你悠着点儿,别闪着老腰了”。 白曼桢拖住重力大直往下滑的叶小青,腰杆挺直,差点没忍住要戳她的鼻子骂“姐姐我闪着哪儿都不会闪着腰!年纪轻轻的,咋这么欠…操呢?!”,头顶酝酿青烟之际,出租车停在路边,白曼桢狠狠剜了抱着双臂看好戏的卢月笙一眼,牙关一咬,硬是把身高体重70kg的叶小青徒手抱进了车里。 回到酒店,叶小青闷头大睡,不吃不喝睡到第三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玩手机。 白曼桢手里捏着本书,朝她床上砸,手机被书掼飞,“啪叽”一声屏幕碎成一张蜘蛛网,药石罔效宣告死亡。 叶小青可怜兮兮地抹眼泪,白曼桢敲了她一棍又赶紧着给她糖吃,笑得如沐春风:“酒店里有健身房,戴上运动手环去跑步,坚持七天,买手机换电脑的钱我给你出。” 虽说钱是三个人赚的,江荷随时有晕厥的可能,叶小青又是个败家货,所以财务是白曼桢管,江荷想花钱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叶小青想花钱,尤其想在电子设备上花钱,白曼桢杵在她眼前整个一比葛朗台还葛朗台的存在。 叶小青点头如捣蒜,感动得涕泗横流。 俩人在酒店里吃了午饭,白曼桢把叶小青送到健身房,回到房间。 手机躺在被子上嗡嗡作响,白曼桢接了电话,盘腿坐在床上,随手打开壁挂电视,放着色彩鲜艳明丽的广告,白曼桢也没换台,纯粹想热闹热闹罢了。 没输入通讯录的电话,却并非不知名。 床伴有床伴的好,也有床伴的不好,任何关系维系失衡,逾越半步都能变质,变质后的豆腐以臭豆腐的全新面貌得以保存,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繁琐到走哪条路都有走散的可能,且再难回头。 张以冉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刚刚在录节目,同期的嘉宾还有一个最近刚被爆出恋情的女演员,被不怀好意的主持人套了好几个私密问题,羞得满脸通红。大抵触景生情,休息的间隙,戴上耳机,心一横,按了白曼桢的电话。 手机免提,扔在枕边,白曼桢背靠床板,热裤短到大腿根,伸出一双修长的白腿占了大半张床,双腿交叉左右椅,懒散又妩媚。 “那个”张以冉斟酌着开口。 白曼桢盯着电视屏幕的瞳孔微微一凝,忽然绽出笑意:“你这儿跟我打着电话,电视上就出现了你,有缘到这份上,就差一场啪啪啪。” 电视里的张以冉酒红色的长发微微烫卷,穿着知性却斜戴着一顶偏嘻哈风的帽子,凭添了几分可爱,坐在沙发上和男主持畅谈新专辑的概念和曲风,演播厅的屏幕里放着张以冉出道以来的四张专辑精剪视频。从短发到黑长发,再到如今的酒红色卷发,整整六年,时间几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男主持舌灿莲花,幸好一身gay气。张以冉被他绕了几圈,心无城府地谈起感情问题,直言自己现在处于空窗期,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男主持很懂,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那yara是想找女朋友吗?张以冉微微一顿,不说话,揉了揉鼻子,和她在床上被白曼桢撩到泫然欲泣的害羞神情一模一样。 广告插播,把白曼桢游走在“全身运动”边缘的魂一道拉了回来,张以冉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白曼桢没听清,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化妆师在给张以冉补妆,alina在不远处和节目导演聊天,张以冉心里毛得跟猴子似的,哀叹一声,压低嗓子重复:“上次没吃够” 房门前走过一对小情侣,*又壁咚,动静不小,白曼桢捂了捂耳朵,穿透房门给小情侣斜了个白眼,加大声音:“上次什么?再说一遍?” alina拍拍张以冉的肩:“开录了,走吧。” 张以冉明白要是今儿个不把话说完,节目录到一半她肯定得憋死,捏紧了手机大吼一声:“我!说!我!上!次!没!吃;――!” 化妆师猛地被吓得一哆嗦,alina眼睛眯了眯,盯着张以冉黑屏的手机,若有所思。 白曼桢差点没把润喉的水给喷个干净,没心没肺地笑了半晌,带着颤音逗她:“哪次你吃够了?真是可惜了那么长的手指,只能用来擦眼泪。” 张以冉整张脸红了又绿,挂断电话! 手机电量飙红,白曼桢给手机充电,插座露出阴森森的三角孔,白曼桢的唇角微微弯了弯。 过几天,李玲的头七,想必会很热闹啊。 嘉利影视传媒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林颐抱着一摞文件,放到桌上,筛选整理,觑了觑言迦的神色,推测其心情如何,可惜这座遇上游安笛才会融化的大冰山冷着一张脸,推测难度破顶。 “怎么了,眉毛都皱到一块儿。”言迦手里翻着柜子里的人刚交上来的剧本定稿,建组完毕,开拍在即,拍摄场景这几天还在选,力求完美。 游安笛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后与言迦重归于好,俗话说得好远香近臭,俩人这两天腻味着,言迦没道理心情不好。林颐站得离言迦几米远,揣着万分的小心问:“言总,您说公司里有艺人不听话该怎么办?” “怎么个不听话?”言迦听出她话里有话,放下剧本,盯着她看。 林颐小跑几步过去,狗腿地给她捏肩捶腿,指着自己的脑袋:“也不是不听话,就是这儿不好使,放着公司的重头戏不接,非要接费力不讨好的外戏。” 嘉利今年的重头戏只有柜子里的人,言迦脑子转得极快,脸上也随之铺了层厚厚的冰,林颐在她身后被冻得心里发颤。 “褚夏接了什么?” 林颐:“简乔导演的一部同性恋电影,也没接,只是符姐跟她提了几句柜子里的人的事儿,她直接给否了。” 言迦喝了口冰咖啡,话不多说:“叫符倩过来。” “符姐这会儿带着褚夏在郊外拍杂志呢” 言迦一个眼神飘过来,林颐缩了缩脖子,闭嘴不言。 言迦看了看表:“我给她两个小时,连堵车的时间也算上,赶不回来,让hr解雇。” 林颐快步走出办公室,给符倩打了电话,符倩叫苦不迭,让江荷留心照顾褚夏,忙驾车进城。 一小时三十七分钟后,符倩喘着粗气站在言迦面前,言迦看了眼她魂归西天的一只高跟鞋跟,火气消了些,问话仍是不留情面:“你连一个刚晋升二线的女艺人都压不住,留在经纪人部门吃干饭?” 符倩真是做足了三言不合被言迦御赐三尺白绫上吊殉职的准备,两年来头一次有胆子逆着言迦的意思说话:“言总,这部戏吧,褚夏不是不想接,只是她不想轧戏,您看这圈里头能静下心来琢磨角色的年轻演员还剩几个?褚夏怕辜负您的厚望辜负公司的重托,想把这个难得的机会让给其他人。” “不想轧戏?她非接简乔的戏不可?”言迦冷哼一声,“听你这话,压不住她的恐怕不只是你,连我她都不放在眼里。” 符倩冷汗都给吓停了,深入贯彻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思想方针,脸上绽出几朵富贵花,说话却不怎么利索:“褚夏这孩子吧” “都25了哪门子‘孩子’,你是她奶奶?”林颐听得直发笑,言迦难得的幽默向来建立在毒舌的基础之上。 符倩脸皮僵了一僵,改了口:“褚夏这人吧我哪会压不住,别家公司的艺人还得拿着棍棒敲打,她被我骂几句能乖上一年半载。” “所以接什么戏还得你听她的?” 符倩真是急得要哭了,要给她个时光机,她一准回到和简乔接洽的那天,把饭局给推了,一辈子不见简乔! “言总您可能不是很清楚,褚夏之所以想接简乔的电影是因为她” 言迦的电话响了,是褚夏打过来的,林颐对符倩竖了个“嘘”的手势。 “言总,柜子里的人我很想接。但是简导的看得见吗和柜子里的人几乎同期开拍,两个角色戏份都很重,我工作效率低,不想轧戏敷衍观众也敷衍自己。如果您执意要我出演,可否将电影延期开拍,我会倾尽全力诠释电影角色。”褚夏又补了一句,“您要发火降罪,落到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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