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自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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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来自地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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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地下车库,几人下车,江荷看了眼离自己两米远的褚夏,对符倩说:“符姐,要是今天没什么大事,我能请个假去机场接我朋友吗?”

    符倩“嗨”了一声,又把她推上车:“你这傻姑娘,刚才怎么不说,这地界去机场可麻烦了,让刘哥送你吧。”

    江荷点头称谢,上车,扬尘而去。

    江荷这一走,褚夏整个人轻松得像天上飘的流云,还是最薄的那朵。

    搭了电梯,上到第九层,褚夏跟着符倩走出来,沿途碰见的同事都互相问好,没什么异样。

    迎面走来纪慧和她的经纪人王渺渺,褚夏和纪慧几乎同期进公司,交情还行,就算私底下不怎么碰面,在公司里相遇了总会寒暄几句。

    褚夏刚抬起手,一个微笑还没挂出来,纪慧从她眼前走过,脸色又差又臭,王渺渺也没好到哪儿去。

    怎么了这是?

    符倩带着褚夏走进会议室,除了言迦,其他人都到了,只是一个个精神恹恹的,连打招呼都有点强颜欢笑。

    符倩把褚夏安顿好,又把卫凯拽到墙角问。

    卫凯也是直倒苦水:“前天才把纪慧和王渺渺从横店叫过来开会,说公司想让她作为女主角出演《柜子里的人》,剧本都给她了,让她带回去好好看看,试戏能一遍过就用上,说是试戏也就是走走过场,本来也定下她了。可言总昨天突然改了主意,没来得及通知她俩,这不——刚才兴致冲冲地过来开会,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心里不好受还一个劲儿地道歉,说什么打扰了,弄得大家心里都过意不去。”

    符倩刚想说话,言迦进来了,符倩和卫凯赶紧坐回原位。

    言迦在人群中找到褚夏的所在,轻轻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地下车库。

    纪慧和王渺渺上了车,一根烟眨眼间就抽见底了。

    王渺渺就为这一出幻影辗转两地,觉都没睡好,心里也堵着闷气,她不抽烟,撒气全凭一张嘴:“我早跟你说褚夏是个同性恋你还不信,昨天符倩去找言迦,我贴门边听得一清二楚!也是奇了怪了,总经理是个同性恋,还能把底下的人带坏?你说她俩恶不恶心,一个同性恋要砸钱拍正常性向的电影,粗剪的时候还指不定得亲自把关,亲密戏八成得看个几十遍,她也看得下去!”

    没等王渺渺说完,纪慧吐了口烟圈,附和:“这有什么,褚夏和男明星的亲热戏拍得少了?又吃男的又吃女的,我以前怎么没发觉她这个人不仅事业上贪心,连膨大的□□也让我刮目相看啊!”

    掩映在苍翠竹林中的一家日式料理店,黄木绿字的招牌,暗红色的两扇木门。推门而入,主干道一路铺着鹅卵石,石头中间有翠绿的青草点缀,右手边池塘红鲤流水涓涓,池塘后方的青灰石墙上草书着一个红色大字——隐。

    店内陈设日式风格,日式屏风、榻榻米、身穿和服的服务员。

    吧台前坐满了食客,却鲜有嘈杂吵闹的声音。曾经就职于日本银座一家一级米其林餐厅的寿司师傅中文流利,上菜品时总会细致又热心地向食客介绍。

    江荷在机场接到白曼桢和叶小青,进城的路上叶小青嘴馋,嚷着想吃刺身。江荷正好和这家日式料理店的老板有点交情,打了电话订了包间,三人直奔此处。

    十八道菜品,一道一道地上,移门关上,隔绝尘嚣,木窗外花红柳绿,若论进食的意趣,当以静谧为佳。

    日式料理重在一个鲜字,食材,尤其是海鲜,其本身的鲜味是烹饪加工时再多的调味品与刀工手法所不能取代的。尤其在依仗庖丁文化的日式料理中,寿司师傅的刀工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料理入口的口感。

    蛋羹上撒上新鲜的蟹肉,蟹肉的海鲜将蛋羹自身的鲜味提升了一个品次,口感丰厚。即便如此,也还是堵不住白曼桢没个清闲的嘴,得吧得吧说个没完,全是在吐槽她在g市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见的那个女警察。

    江荷实在听得头疼,夹了个星鳗寿司喂给她,白曼桢轻抿一口,唇齿间鱼肉入口即化,丝毫没有海鲜的腥味,醋饭是陈米做的,不黏不紧。

    刺身拼盘里的金枪鱼、鲥鱼、鳕鱼、三文鱼各三片,厚薄均匀,刀口流利,肥而不腻,芥末酱是用山葵现磨的,不怎么辛辣,酱油也是这家店的寿司师傅自制的,兼具鲜甜咸。

    白曼桢以前不怎么喜欢吃日式料理,全是被叶小青安利的,被她连哄带骗地去了几家比较地道的日式料理店——包括现在这家,试吃以后才惊觉原来足够新鲜的海鲜生食浑然没有腥味,就拿眼前刺身拼盘里的海胆来说,又鲜又甜,几乎不用蘸料,非常滑嫩。

    江荷和白曼桢胃口小,吃一会儿歇一会儿,谈正事。

    提起在午夜时分“诈尸”的李玲,白曼桢还是心有余悸:“魂魄里夹带尸气,与活人近距离接触后尸气爆发,化为厉鬼。要不是我随身带着一枚化尸手/雷,你今天可就见不到姐姐我了。”

    由于符倩,江荷现在对于“姐姐”两个字本能的排斥,吃了片金枪鱼冷静冷静,才说:“算了,李玲这一死,银行账户也没法查,且行且看吧。”

    “且行且看?”白曼桢满脸的惊愕,“还要继续干啊?对方摆明了不是善茬儿!我们仨加起来都不知道够不够他塞牙缝的!”

    江荷:“定金都收了,你说不干就不干,以后咱们在冥界还怎么混?你以为是淘宝店可以刷五星好评么?”

    白曼桢扶额:“接单的那天我要是在,指定不接这生意。保护褚夏就保护褚夏吧,你说谌思连生死簿都……”

    服务员叩门,白曼桢适时止住了话匣子。

    江荷缄默不语地吃了一勺海鲜牛油果色拉,白曼桢喝了口梅酒,视线定格在正大快朵颐的叶小青身上。她们三人当中,江荷是个织梦师,主业其实和鬼怪无关,而她自己是个谋财不害命的鬼医,真有点驱使鬼魂本事的却是叶小青,这单生意成与不成说不定得仰仗她了。

    服务员端上一盘烤鱼双拼,正要离开,嘴边抹了一串油的叶小青把她叫住,笑得眼睛放光:“再来一份和风牛肉。”

    移门打开又关上,白曼桢忍不住劝她:“小青啊,食在精不在多,你昨天上秤都72kg了。人的肠胃……”

    叶小青往嘴里塞鱼子盖饭,含糊不清地纠正:“是71。9kg。”

    江荷:“……”

    白曼桢:“…………”

    当我没说,您吃。

第24章 私房菜() 
褚夏三年前在b市买的这间公寓不大,但是两个人居住绰绰有余。

    明亮宽敞的客厅,食盆、猫砂和猫爬架放置在角落,白獏獏踮着两条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褚夏手里的罐头。

    柔和的灯光将褚夏清瘦的背影修饰得温暖而美好,一绺长发散到胸前,她拌好罐头,倒进食盆里。散落的发丝被她用手别到耳后,露出一截雪白的耳垂,白獏獏在吭哧吭哧的吃,江荷站在她身后,从侧面看见她唇角弯起的弧度,自己也随之微微一笑。

    褚夏起身,在看见江荷的刹那间,笑意骤减,取而代之的是做贼心虚的怂。

    从公司开完会回来,直到现在,她满脑子里都铺设了生锈堵塞的管道,昨天酒后的记忆不知道被淤泥阻隔在哪个犄角旮旯,她真是不敢一万分的确定自己没“酒后乱性”。

    江荷提着购物袋,在褚夏眼前晃了晃:“我买了猫粮回来。”

    褚夏如蒙大赦,声音也莫名其妙地带着股欢愉,好像猫粮是为她买的似的:“放进壁柜里就行。”

    褚夏上前想接,江荷转身向厨房走:“壁柜太高,你还要站凳子吧,我去放。”

    褚夏石化在原地:“……”

    你是想说我太矮吧,我真是要谢谢你委婉迂回的好意,可像你这样一蹦蹦到1米75的女人本来就很少好不好?!

    时针指向22点,褚夏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剧本,《柜子里的人》的剧本是嘉利编剧部门里的第一把好手薛宛如所写。薛宛如当年曾经和张生生角逐紫罗兰奖最佳电影编剧,最终败给了张生生的《平行公路》,不过女性编剧和男性编剧的笔触、手法和立意向来各有千秋。就拿这部侧重于都市女性在自由与家庭之间陷入两难的《柜子里的人》来说,如果由张生生执笔,恐怕会大失韵味。

    江荷回家,哦不,江荷回来之前,褚夏看得认真又入迷,红色记号笔标注疑惑点,绿色记号笔标注表演侧重点,眨眼间就翻了十来页。

    可这会儿——

    褚夏瞟两眼剧本,又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向被江荷紧闭的房门。

    如果她真的对江荷做了什么,作为直女的江荷可能没什么想法,可她心里会梗得慌,不仅梗得慌,还会内疚和自责。

    如果她没对江荷做什么出格的事儿,那最好不过了,她也不必在这儿胆战心惊惴惴不安。

    白獏獏吃饱喝足,跳上沙发,忽然落在褚夏手里的剧本上打滚。

    褚夏下定决心,奋然起身!

    叩门声非常理直气壮,江荷心里寻思着大半夜的难道还要赶通告?

    开门,两双拖鞋头对头,江荷垂眸看向高到她鼻间的褚夏——今儿个站直了,也不怎么矮嘛,昨天是不是故意的?

    褚夏没想到江荷开门开得这么快,还和自己站得这么近,惊慌错乱之下也忘了酝酿了一路的话,呆在了原地。

    “有事?”

    早死晚死也是死,不管了!

    褚夏心里一横,话说得顺溜又字正腔圆,不愧是科班出身:“昨天我喝醉了,我酒品不怎么好,喝醉了跟疯子差不多,而且酒醒以后能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昨天我有失礼的地方,我跟你道歉,也谢谢你昨天照顾我,所以……我昨天到底有没有……”

    江荷抬起手背,指了指淤青的牙印:“我不让你喝酒,你咬我。”

    褚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松了一松,捏着衣角:“对不起。”

    江荷原本不想全盘托出,可褚夏这模样,真是有点儿可爱。

    江荷嘴角蕴着抹难得的浅笑:“你还冲我撒娇,说‘给我嘛’。”

    这僵硬的笑容,这四平八稳的语调就不要学别人娇嗔了好吗?

    褚夏在心里翻了个三百六十五度的白眼,演技纯熟地掩饰掉自己的羞惭,又问:“还有呢?”

    江荷故作沉思状想了一想,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瓣,吓得褚夏整颗心往上提了一提,砰砰乱跳!

    江荷没急着回答,擦过她,去客厅倒了杯水,欣赏着她紧绷的嘴角,慢悠悠地喝了两杯水,然后耸耸肩:“没了。”

    白獏獏停在褚夏的肩头,小猫爪子搭着她的脖颈,凑到她耳边喵呜喵呜的叫唤。

    江荷把它提溜过来,进房、关门,坐在床上,戳着白獏獏雪白雪白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你跟她说她又听不懂,我这是为她好你懂不懂?她这才喂了你几天,你就把我忘了?”

    虽然疑似被江荷戏弄了一番,但是得到准确答案后的褚夏卸下一身重担,洗了澡,躺在床上看剧本,看着看着悄然入睡。

    夜色静谧,盛夏季节,弯弯的月盘悬于天际,卧室的窗户留了条缝,素色的窗帘随着轻风摇曳,地板上洒着细碎而错落的银光。

    言迦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虽说她是公司总经理,可刚接手嘉利两年,大大小小交接的事情需要她过手,艺人经纪部从演员到歌手再到模特往少了说也有四十来号人,平时她们跑通告,言迦处理公务,本来也没多少打照面的机会。就连去年尾牙宴的时候,言迦也只是上台发表了感言,没怎么逗留,更没机会让公司里大大小小的艺人和她熟识。

    富景酒店,言迦第一次看见褚夏,那个时候只依稀记得她是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担心她大晚上的会出事,所以让林颐送她。不过匆匆一面,她对褚夏没什么印象。

    今天开会,言迦特意留心了褚夏。虽然她发言的机会不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听,但是模样长得好,气质也端正,不畏缩不怯场,偶尔说上一两句话,还算是有自己的见地。这让言迦不得不想起前两天的纪慧,浮躁、世俗,对角色人设和剧本背景也没什么主见,听之任之,难登大雅之堂,即便捧上位了也最多在国内浑水摸鱼,进军国际想都别想。

    虽说如今是看脸的社会,可要真没点本事傍身,哪来的一姐一哥?

    言迦是把嘉利一姐的位置留给褚夏了,《柜子里的人》就是块试金石,争不争气全看她自己。

    当然,在她不争气被言迦弃用之前,言迦还是很有几分和她冰释前嫌的想法,毕竟嘉利这么大的集团公司的运行靠的是上下团结一心而不是分崩离析貌合神离,再者,褚夏和嘉利的合约年底都要到期了,在此之前总得给她点甜头尝尝,让她有续约的打算。

    所以,言迦让林颐在一家私密性很高的私房菜馆订了席位,请褚夏吃饭。

    梅府家宴,坐落于胡同深处的三进院子,曲径通幽,古朴雅致。

    四季无菜单,菜馆顺应时令节气而定制菜品,以做工精细风格雅丽的淮扬菜系为主,低油脂偏清淡,是选择恐惧症患者及瘦身爱好者的福音。

    院落闹中取静,青砖灰瓦、绿植环绕,陈设布置在不可避免的现代元素中完美地保留了上世纪末的浓郁历史气息,让食客流连其间,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时空交错感。

    红底烫金的笺纸上,俊写菜单,别致又精美,如果食客想要收藏,服务员还会细心周到地将笺纸叠进信封,递呈给食客。

    言华礼经商创业,言迦身为他的女儿,自然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和形形□□的人交流沟通的技巧。

    褚夏慢热,和不熟识的人一起进餐如同煎熬。

    言迦不谈公事,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褚夏厨艺不错,梅嫂布菜的时候,她便与褚夏探讨交流菜品的口感。

    从烧汁鳜鱼到香酥鸭子到银芽鸡丝到八味碟,再到浓汤薏米龙虾,基于色香味意形的评判标准,褚夏说得头头是道,言迦一面听一面在心里腹诽,如果我没解冻你,你该不会改行进厨艺界了吧?

    这家私房菜馆的菜品应时而变,褚夏曾经和谌思来吃过一次,那个时候是冬天,和她今天和言迦吃的菜色多少有些不同,唯独这碗鸳鸯鸡粥。虽然名为粥,实则喝完整碗粥都不会找到一粒米,鸡肉用文火熬制四十八小时,碎烂成鸡茸状,调入蔬菜汁,白色的鸡茸和绿色的蔬菜汁在瓷碗中构成太极图案,味道清淡又爽口,滋补又养颜,老少咸宜的佳品。

    褚夏喝了一勺,黑如点漆的眼睛里蓦地黯淡少许,说:“这家店的特色菜品还是首推这碗粥。”

    言迦笑:“当然,慢工出细活。咱们这年代,最缺的不是时间,最缺的却也是时间。”

    褚夏对言迦的印象谈不上好,更准确的说,没机会建立印象。平时偶尔听人提及,也是说的和亚优集团总裁游钟明的爱女游安笛有关的八卦杂闻,其实就拿她自己来说,也尚未从心底里认可言迦的领导能力,毕竟嘉利是由她父亲一手创建的,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谁都明白。即便去年言迦剑走偏锋推出了反响非同一般的《圈套》,公司里的几个元老私底下还是诸多非议。

    今晚这一番秉烛夜谈,却是让褚夏对言迦改观了。这个二十七岁的女人,留学美国与自幼接触影视产业的经历使得她的思想里有一股子困居国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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