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象拉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
听着卢建深越来越远的求饶声,奉天殿里的百官们全都心有戚戚,不少人心中都涌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看着朱由校的模样也有些异样起来,这个皇帝已经变得让他们越来越陌生。
其实大明开朝两百多年以来,除了开过时期的朱元璋、朱棣两父子可以称得上是杀伐决断之外,接下来的皇帝已经在文官们的教育下一个个都变成了谦谦君子,这些皇帝无论是做什么事都要在心里想一想,这件事对自己的名声会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官集团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他们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皇帝的人选,在文官们看来皇帝只要安心的坐在紫禁城里好好的当你的吉祥物,治理天下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让我们来做就好了。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大明的皇帝确实也变得越来越“乖”了,现在大臣们看到这位熟悉的老板不仅要加收盐税,而且还毫不犹豫的下令杀人了,他们的内心若说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众人神情复杂的时候,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诛杀此等诽谤先帝的奸臣,实在是大快人心,臣为陛下贺!”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不少人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这个人不是杨峰是谁。
只见杨峰站了出来朝朱由校施了一礼,这才对李启元说道:“李大人,按理说你是户部尚书,掌管着我大明的钱袋子,你就是陛下最信任的大管家,可你自己看看自从前年你上任后都干了些什么吧。大明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少国库一天比一天空虚,你不但不想法子填充国库,却在鼓吹要减免赋税,我真不明白,大明朝若是垮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盼着大明灭亡吗?”
“你……你胡说……”李启元有些慌了,指着杨峰结结巴巴说道:“本官可从来没盼着大明会灭亡,你不要乱往本官的头上泼脏水。”
杨峰面露冷笑之色,上前几步走到李启元的跟前咄咄逼人道:“是吗?但你能否解释你身为户部尚书,不但不为朝廷敛财,反而将原本应该收归朝廷的赋税当成人情大肆下发给民间的商贾,你究竟是意欲何为?”
“我……我……你……你……”李启元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然不希望为朝廷增加赋税了。”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后众人全都一惊,不禁惊呼道:“陛下!”
众人看过去,就看到朱由校脸上一片漠然,他看着李启元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自然不希望朝廷能够增加赋税,因为他的屁股已经坐歪了!”
“他的屁股已经坐歪了。”
朱由校的这句话一出口,李启元的脸色刷的变得格外的苍白,当一个皇帝指着手下一名官员说他的屁股已经坐歪时,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这就跟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吃里爬外是一个意思。
朱由校说完后,没有理会李启元,而是站了起来对着群臣道:“朕的决心不会变,今年年底的时候,如果朕看不到江南交上来五百万盐税,各地从巡抚到布政使、按察使全都就地免职,到时候可别怪朕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朱由校一甩袖子转身从后面走了,随后就听到太监那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退……朝……”
看着离开的朱由校,满朝的文武们面面相窥,不少脑子反映慢的人到现在还是一脸的懵逼,咱们今天不是来找杨峰麻烦的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早朝退了,可引起的轰动却并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皇帝今天在早朝上发了狠,明言今年下半年江南各地的盐税若是抵御五百万两银子,江南所有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全部撤职,办事不利的官员一律问罪,这个消息如同旋风般传向了整个大明。
高攀龙的府邸里,坐着十多个人,若是让外头的人看到坐在这里的人肯定会吓一大跳,因为要知道这里坐着的人里头不仅有高攀龙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还有吏部右侍郎周应秋,户部尚书李启元,都察院右都御史房壮丽等一众官员,纵观这些人就没有哪个人的官衔是低于三品的,当然了,这里头有一个人例外,这个如今并非是官身,而是一介平民,他就是耐不住寂寞跑到京城来求官的钱谦益。
“陛下这是想干什么?”房壮丽脸上满是愤愤之色,“他怎能如此对待一名朝廷重臣,连这种话也说的出来,难道一点体面都不要了吗?”
“想干什么?”李启元的脸上满是颓废之色,“陛下这是明摆着要让我滚蛋呢?谁让本官在担任户部尚书这两年里,户部的银子不但没有增加,反而不断减少,陛下早就对我不满了。况且今天我更是出言为江南盐商说话,陛下自然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众人不禁默然,身为一名户部尚书,不但不想办法增加朝廷的收入,反而劝皇帝减税,朱由校能忍到现在才发飙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高攀龙皱着眉头道:“陛下今天生气确实是情有可原,但让那个本官不解的是,若是以往陛下要将一个人罢官,他还总得跟内阁商议,然后由内阁出面通知那位官员,一般都是让那位官员主动请辞,可如今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李大人,这跟陛下以往的性子可是大相径庭啊!到底是谁给陛下的勇气呢?”
“是陛下手中的那三万京营新军,还有杨峰刚从扬州拉来的那一千万两银子!”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已是白身的钱谦益。
只见钱谦益冷静的说道:“在杨峰出道之前,当今天子重用魏忠贤等一干阉党,自从杨峰出来后他更是对杨峰宠信有加,而杨峰此人也是一个穷兵黩武之辈,他不仅为陛下重建京营训练了三万精兵,而且还为陛下搜刮了上千万两银子的不义之财。有这么大一笔钱财在手,诸位大人认为陛下还要在乎我等的感受吗?”
众人默然,俗话说钱壮怂人胆,手中有钱又有兵之后,皇帝的胆子自然就便大,这是必然的。
然后钱谦益继续道:“若是我所料不差,接下来陛下肯定还会有一系列动作,咱们的日子可就难过啰!”
沉默良久后,高攀龙才阴阴的说了句:“杨峰此人不能让他继续留在京城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避嫌()
朱由校今天在奉天殿上大发神威,当场下令斩首一名御史训斥一名兵部尚书,并责令江南各地增加上缴盐税金额的事情不仅打了群臣一个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他今天展现出来的霸气更是极大的震慑了文武百官,令百官们感到恐惧的是他们从朱由校的身上竟然隐隐看到了他的老祖宗老朱同志和朱棣这对父子的身影。
而老朱同志和朱棣是谁啊?这俩人还在的时候什么内阁首辅、六部尚书根本那就是个渣渣,这对父子俩全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他们决定了的事情谁敢唧唧歪歪,等待他的不是被下牢狱就是砍头。
就拿老朱同志来说吧,杀起贪官来那就跟割草一样,一口气杀个几万人根本就不带眨眼的。而朱棣也不是什么善茬,人家诛九族就已经是最重的刑法了,可这家伙觉得诛九族太轻了,还开创性的给添加了一族,当时最有名望的大儒方孝孺同志就是被朱棣给诛了十族的。
文管集团们感到不安起来,随后的几天里京城的气氛变得尤为诡异,不少官员们私下里都在搞一些小串联,商量着皇帝这么做对他们会有什么影响。
“陛下真的是长大了,咱家虽然没有那个福气见过太祖皇帝和高祖皇帝,但却可以从陛下今日的举动看出当年太祖、高祖两位先帝的风采啊!只是真不知道陛下如今哪来的底气竟敢这么逼迫那些文官,难道他就不怕引起江南官员的反弹么?”在司礼监的签押房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一般品着香茗一边摇头啧啧的说着。
而坐在他旁边的魏忠贤则是轻哼了一声:“老王,不是咱家打击你,若是太祖、高祖两位先帝还在,象咱们这样的人早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王体乾闻言脸色就是一僵,干笑了一声打了个哈哈就不再提这茬了,叶公好龙估计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朱元璋和朱棣父子俩对太监的管束都非常严,尤其是朱元璋更是在后宫立了一块宦官不得干政的石碑,一经发现那绝对就是被活活打死的下场,象他们倆这样的要是在洪武年间绝对是要剥皮充草的下场。
怼了王体乾一下后,魏忠贤才轻声道:“陛下这么做自然是有底气的,而他最大的底气就是如今正在训练的那三万京营新军。说到这里咱们也不得不佩服江宁伯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找来的三个人。尤其是那个卢象升,不但是进士出身而且对武事也很是精通,可谓是文武双全,实在是个难得的栋梁之材啊!
咱家前些日子曾经去过东直门的大营里看过那些京营士卒的训练,发现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这三万京营士卒已经隐隐有了精锐的模样,假以时日咱们大明可就有多了一直精锐之师,这才是陛下如今最大的依仗呢。”
王体乾一听,就有些好奇的问:“那比起江宁伯麾下的江宁军如何?”
魏忠贤给了他一个白眼,似乎在鄙视自己这位老搭档竟然问了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
没有理会王体乾的问题,魏忠贤自顾自的说道:“咱家估摸着,如果那些文官们不妥协的话,下一步陛下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江宁伯派到江南区,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有热闹瞧啰!”
王体乾皱眉道:“江南那可是东林党的大本营,江宁伯难不成还想重演一次扬州之行的经过不成?有了扬州那些盐商的例子,江南其他地方的盐商肯定会对他严加提防,可别高出民乱来。”
“民乱?”魏忠贤就象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一般,“你以为江宁伯会害怕有人作乱吗,恐怕他还巴不得有人跳出来找事,然后他才有机会趁机出手将他们收拾呢。你以为杨峰手中的那些久经战阵的大军是拿来好看的吗?据咱家所知,如今的江宁伯在南京又训练了八千骑兵和一万两千步卒,如此一来他手中可就有了两万六千精兵,有这数万精兵在手你以为他还会惧怕何人?”
“嘶……”
王体乾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陛下就容得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扩充实力吗?”
“你总算想到这点了。”魏忠贤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赞叹之色,这才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如今为何杨峰空自挂着一个总督京营戎政的名头,却几乎从不去大营查看或触碰,而是将京营的大小事务全都扔给卢象升、杨国柱和虎大威三人的原因吗?”
“哦……咱家知道了。”王体乾猛的一拍大腿,这才赞叹道:“感情江宁伯也知道自己手中握着一支精兵,恐遭到陛下猜忌,所以才自掏腰包为陛下训练一支精兵,但却从不染指,而是将它交给其他人的原因了,感情是为了避嫌啊!”
“你知道就好!”魏忠贤微笑了起来,“你现在还认为杨峰只是一个只会杀人的武夫么?”
王体乾瞥了他一眼:“魏公公,貌似你心在对杨峰的态度好多了,咱家记得往日里你对杨峰可是有很大的成见啊!”
“谁说的,咱家对江宁伯从来就没有什么成见。”魏忠贤一本正经道:“咱家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看到如此一位国之栋梁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其他想法呢,你可别污蔑咱家!”
“是么?”王体乾轻笑了一声就不再提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王体乾这才告辞出去。
等到王体乾离开后,魏忠贤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消散下来,只听他轻轻的说道:“你不知道的,如今的杨峰就是一面盾牌,把所有文官的目光和火力都吸引了过去,咱家怎么舍得让他出事呢?”
是的,如今的魏忠贤对杨峰的态度确实改观了,但这种改观并不不涉及其他,而是魏忠贤发现自打杨峰进京以后,他在朝堂上的日子竟然好过多了。这几个月是魏忠贤难得的最轻松的日子,因为一直以来一直将火力对准他的文官们竟然不理他了。
刚开始的时候魏忠贤还有些不适应,想他九千岁这些年来要是哪天弹劾他的奏折少于三五十封的话那就是老天爷开恩了,可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受到弹劾他的奏折竟然区区不到二十封……二十封啊。
刚开始时,我们的九千岁还有些不适应,有种人走茶凉的凄凉感!但他随后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有人在前面替他遮风挡雨有什么不好,难不成非得有人天天骂自己才好么,这不是犯贱么?于是想开了的魏公公看向杨峰的目光自然不一样了,这样一个人形盾牌如此难得,得好好保护起来才行啊。
于是乎这段时间魏忠贤也会在明里暗里让自己的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明里暗里的对帮杨峰照顾一二,这也让王体乾感到很是不解。
就在魏忠贤和王体乾闲聊的时候,朱由校也正在东暖阁接见三名来自京营的将领。
看着站在面前的三名穿着绯色官服的将领,朱由校和蔼的说:“卢爱卿、杨爱卿、虎爱卿,你们三人都坐吧!”
“谢陛下!”
卢象升、杨国柱和虎大威三人齐齐对朱由校施了一礼这才在刚被太监送来的锦凳上坐了半拉屁股。
看到三人的坐姿,朱由校不禁笑道:“朕看你们这点就不如杨峰洒脱,这家伙每次来到宫中简直就不把自己当外人,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客气,哪像你们连坐个凳子也那么小心。”
“陛下说笑了。”杨国柱有些尴尬的笑道:“江宁伯乃是国之栋梁,生性洒脱不羁,臣等却是个俗人,自然不能跟他相比。”
“我们哪个不是俗人?”朱由校大笑起来:“上次朕曾无意中听杨爱卿唱过一首歌,这首歌唱得就很好。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朱由校说完还轻轻哼了几声,随后才说道:“别看朕身为天子,但照样是个凡人,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所以大家老大也别说老二的好!”
听到朱由校说的有趣,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其实这几个月来卢象升等三人已经得到了朱由校的好几次召见,他甚至还亲自道校场去检阅新军,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朱由校对这支军队的重视。
今天朱由校召见他们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询问了一下新军的训练情况。当卢象升三人回答新军已经训练得差不多,只要再经过四到五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正式成军时,朱由校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欣喜的笑容。
朱由校对这三人可谓是宠信有加,在东暖阁约谈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让这三人出宫。
在出宫后,杨国柱回头看着威武雄壮的宫殿一眼这才感慨道:“陛下对咱们真是没得说的,不仅常常召集咱们入宫,而且还对我们嘘寒问暖,咱们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多少香才能承蒙陛下如此厚爱啊!”
虎大威也感慨的说:“是啊,陛下对咱们真是没的说的,若是江宁伯能和咱们一起来就好了,毕竟他才是总督京营戎政,只是他似乎对京营不怎么上心,除了每个月派人过来查看一下账目和武器、物资的配备外就不怎么管事了,江宁伯也太懒惰了。”
听了虎大威的话,杨国柱和卢象升则是对视了一眼,俩人心里跟明镜似地。
杨峰这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