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紧跟着,他要迎接的,是对方的弯刀,他已经准备好了,或者说已经无力再去躲闪,眩晕的感觉逐渐吞噬了知觉,耳畔似乎响起一阵箭簇破空的声音。
“好一个生死相随!”一声清脆的喝声中,十几支弩箭将靠近的胡人精准的射杀,一员女将胯下一匹燎原火,手中也是一杆银枪,疾风般冲到男子身边,手中银枪连闪,将靠近的鲜卑骑士尽数挑杀。
其余的鲜卑骑士本就被男子的气势所慑,此刻见对方来了帮手,齐齐发出一声呼喊,调转马头飞速奔逃。
雪幕中,陆陆续续出现数十名骑兵,清一色的女骑士聚拢过来,看着已经昏迷过去,却依旧握紧银枪的男子,众人眼中闪过一抹敬意。
“白马义从吗?”看着男子的身形,吕玲绮眼中闪过一抹敬佩,回顾左右道:“看来这马是他的,既然主人如此英雄,我夜枭营也不能让人笑话,带他一起走吧。”
“是。”两名女骑士上前,接过了马缰。
吕玲绮辨别了一下方向,无奈的回头看向众人道:“看来已经到了草原了,先找个地方落脚,等雪停了再赶路吧。”
吕玲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日吕玲绮离开长安,带着自己的女兵和庞统一路背上,准备先去张掖落脚,谁知道半路上这边突然下起了大雪,众人在雪中迷失了方向,兜兜转转,跑到了草原上来,她们带足了食物和酒水,倒是不必担心立刻饿死在这里,只是没有个避寒的地方,一直走下去,恐怕会冻死。
之前男子将白龙放生,那白龙跟随了男子几年,已经有了些灵性,动物的听觉往往要比,这白马也是聪慧,凭着声音,找寻到吕玲绮一伙。
将门虎女,吕玲绮自然认得出这匹白马是难得一见的良驹,见猎心喜之下,便带人追赶上来,想要将这匹难得一见的宝马捕获,虽然她的燎原火也不错,是吕布特地挑选的,不比白龙差,但作为武将,谁会嫌多了一匹宝马?
于是,一行人便被这匹白马带着来到这里,正看到那男子最后绝望冲锋的一幕。
白马义从,吕玲绮自然不陌生,天下有数强军,当年虎牢关下,吕布虽然差点把公孙瓒打死,但对于这支屡屡重创胡人的骑兵,同为边军的吕布还是颇为赞赏的,前年公孙瓒败给了袁绍,在易京***而亡,白马义从,也就此成历史。
今日既然遇上了,而且对手还是胡人,吕玲绮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一行人走了几十里,终于遇到一个氏人部落,大概看着一群人虽然战士打扮,但都是女子的缘故,吕玲绮在付出三张牛皮之后,这些氏人没有为难,答应让他们暂时落脚,但雪停了,就必须离开。
“济慈,给他看看,还有救吗?”帐篷里,看着男子苍白的脸色,吕玲绮对着随行的女军医道。
“是。”一名同样装备着铠甲的女军医上前,先用匕首将肩膀上的箭簇斩断,将箭杆拔出来,倒了些酒在伤口上,男子在昏迷中,身体也不禁抽搐了几下。
“他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体力耗尽所致,这样的天气,活下去的机会不大。”济慈摇了摇头。
“可惜了。”吕玲绮叹息一声:“尽力救吧,公孙瓒生前虽与爹爹有怨,但人死灯灭,这样一位壮士,实在不该死在这种地方,喂他些酒水,帮他暖暖身体。”
“这人都快死了,带他干嘛?”马背上,庞统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男子,不爽的撇撇嘴道:“还给他喝酒,我们的酒可不多。”
文人好酒,尤其是在这种天气里,可以暖身子,吕玲绮一行人带的酒水不多,平日里都是省着喝的,庞统嘴馋也只能分到一点,此刻看济慈将酒水使劲往男子嘴里灌,自然有些不平。
吕玲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这就是我们这些武人和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世家子弟的不同,就算死,他也是英雄,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必须得救。”
庞统闻言,看着一群怒目而视的女人,哼哼两声,一副不屑跟你们理论的样子别过头去,只是闻着那酒香,喉头却是忍不住耸动了几下。(。)
第十一章 余波()
年关过后,随着最冷的几天过去,天气渐渐回暖了一些,这次灾情也算过去了,因为吕布这段时间一直带着医匠四处奔波,将军府拨发的粮草也非常有效率的运到各方,这次灾情最终还是被吕布控制下来。
倒没有人从中作梗,毕竟两月前司马家被连根拔起,那些世家最后的一点力量被毫不留情的摧毁,这个时候正是默默地****伤口的时候,而且以吕布这次对灾情的重视,军队、城卫军直接介入,若真有人敢从中作梗,下场恐怕要比司马家更惨。
长安,集市,酒楼。
临窗的包厢里,年轻的文士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目光中透着几分萧索和仇恨,身前的一壶热酒已经空了,酒杯里还在散发着热气。
衣服是粗布织就,看起来也没太多讲究,看样子,似乎是个寒门弟子,只是看起来要落魄许多。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中,包厢的门帘被卷起,一道身影进来,看着青年,有些扼腕道:“伯达兄,你为何还在此处,难道不知道如今通缉你兄弟二人的榜文已经贴满长安了吗?”
落魄文士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道:“恐怕就算是那吕布,也不会想到我还留在长安吧?”
“本以为,借着此次灾情,可以混乱长安,就算杀不了吕布,也要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苦涩,可惜……”文士眼中闪过一抹刻骨的仇恨和疯狂:“满城世家,竟然折节于那吕布淫威之下!眼睁睁错过如此良机。”
“伯达兄,大势如此,长安乃至整个雍凉,如今已是吕布的天下,西凉豪族归附,我等更无力可借,此番小弟来见你,都是担了莫大风险。”
“放心。”落魄文士稳定了一下情绪,将眼中的仇恨敛去,摇了摇头,萧索道:“明日我就会离开长安,不会给大人添乱,助大人前程似锦。”
对面的文士苦笑道:“伯达兄何必挤兑于我,司马家之事,长安士人谁不痛心,但那又能如何?我不过一小小书吏,有何前程可言,吕布对我世家之人,防范甚严,便是我有心攀高位,恐怕吕布也会压下来,奈何家族命脉为吕布掌控,若非如此,我倒也想离开这长安,与伯达兄一起,闯一番事业。”
落魄文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初家父有先见之明我提前藏身,为我司马家留下一缕香火,原本也是想走的,之事听到家族的噩耗,实难甘心,传承香火,有二弟足矣,他聪敏胜我十倍,游学在外,算算时日,也该学成,我便留在长安,寻机复仇,可惜,哈哈……”
可惜什么,没有说,心照不宣,总之仇没有报成,再待下去,恐怕会有风险,这风险,不是来自于吕布本身,而是来自那些跟着他们站在同一阵线的人,往日的河内世家。
随着司马家被吕布抄家灭门,不但打垮了这些世家的最后一丝积攒下来的力量,同样也打折了一部分世家的脊梁骨,最近长安书院中,已经有人开始向李儒或是蔡琰示好,这也是难免的事情,随着吕布在长安的地位越来越稳固,这些世家要在吕布手下讨生活,一直这么扭着,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毕竟吕布跟以往的其他诸侯不同,对世家的需求并不是太大,而压榨世家的手段却是一套又一套的往出仍,毕竟世家也要生存,若这么下去,名为世家,但实在看不出跟普通百姓有何特殊区别。
“今日来此,便是与兄告别,也希望,日后若有机会,你我能够合作一把。”落魄青年举起酒杯,朗声道。
“伯达兄放心,若真有那一日,小弟必然鼎力相助!”青年文士肃容道。
这是口头约定,司马伯达的意思,显然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回来与吕布一较高下,但这样的事情,谁又能说准呢,一年前,谁能知道吕布有这个本事死而复生,创下这么大的功业?不过对青年来讲,也未尝不是一个希望,若真有那么一天,单是这份功勋,也足以让他在另一个阵营站稳脚跟。
两人又喝了几杯之后,各自都有心事,送走司马伯达之后,青年文士也没有停留,离开了酒楼,眼下长安随着天气回暖,之前的恐慌也一点点消除,书院重新开张,作为书院管事,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集市的街道上,吕布带着貂蝉和刘芸一起出来,陪着两女逛街,这些天一直在为赈灾的事情忙碌,待再过几天,正月过完,积雪消融之后,便要前往河套,难得清闲下来,便陪着两位妻子出来散散心。
“夫君,玲绮什么时候会回来?”貂蝉有些担忧的询问道,吕玲绮过了年岁便带着她的女兵离开,一点交代都没有貂蝉颇为担忧,吕玲绮也算是貂蝉看着长大的,虽非亲生母女,但感情上一点不差,如今吕玲绮就这样走了貂蝉颇不放心。
“过几年吧。”吕布自然也是担心的,只是人的路,是自己选的,女儿既然选了这条路,吕布也选择了任她去闯,这份担心,也只能留在心底。
一名落魄文士迎面急匆匆的走来,吕布皱了皱眉,扭头向此人看去,对方却仿若未觉,就这么在吕布目光的注视下,匆匆而过。
错觉吗?
吕布挑了挑眉,不知为何,那落魄青年给自己一种眼熟的感觉。
“夫君,怎么了?”刘芸疑惑的顺着吕布的目光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不解的询问道。
“没什么,看走眼了。”摇了摇头,没再去想这些破事,大概是哪个世家的子弟吧?
现在长安城里的这些世家子弟看到吕布,就跟老鼠碰到猫一般,想想也没什么奇怪,当下不再理会,带着两位爱妻,逛着集市。
其实长安的集市眼下还算不上真正的繁华,受困于眼下民众的消费能力以及世家的匮乏,这里交易大都是一些皮毛、山货之类的,偶尔有西域来的胡人,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但也只是在这个时代看来稀奇。
“蔡家妹妹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书院也不是个事情,什么时候将她迎进门儿?”刘芸有些打趣的说道,相处的久了,习惯了吕布的风格,加上身体的交流,那份隔阂感在消除之后,说话反而没了什么顾忌。
“待我出征河套归来之后吧。”吕布想了想,出征河套的日子已经定下来,最终陈宫等人还是不同意吕布只带三百人,拼拼凑凑,又凑出了一千人的辎重,加上吕布的三百禁卫,这也是现在能拿出来的极限,相比于去年轰轰烈烈,动辄几万人的大仗,却也将吕布从南阳带来的粮草以及西凉各城的粮草消耗的干干净净,今年在吕布的计划中,除了河套之战,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动作。
当然,一切还得看中原的战事如何,若真的让袁绍赢了曹操,吕布会抢占雁门,进而侵吞并州,魏延那边也会出镇河洛,借助虎牢、孟津几处雄关来跟袁绍对峙,不过若真是那样的话,接下来的仗可就难打了,所以包括吕布在内,还是希望曹操能够打赢这一仗。
刘芸和貂蝉闻言不禁黯然,虽然知道吕布能够陪她们的时间不多,但想到又要打仗,哪怕丈夫是天下第一的猛将,在这个时候,也会忍不住担忧。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吕布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说什么打仗,只是话已出口,自然不可能再收回来,只能带着两女回府。
当天晚上,刘芸和貂蝉突然变得格外主动。
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氏人部落里,男子终于悠悠醒来。
“你醒了?”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爽朗,男子扭头看去,却见一名高挑的女子手里拖着一碗热粥来到他身边,脆声道:“济慈说你是被饿晕的,几天没吃东西了?”
竟然活过来了?
男子有些意外的看了吕玲绮一眼,接过对方手中的热粥,初时还不觉,但此刻却一下子被饥饿的感觉添满,咕噜咕噜的一通猛灌,一碗热粥,几口便吃完了,见女子目光看来,苦涩一笑:“多谢姑娘,不知是何人救我?”
“自是我家小姐啦。”一旁过来帮他换药的济慈瞥了对方一眼道。
“?”男子不解的看向济慈,他记得昏迷前确实有人说话,紧跟着还有战斗声,怎么会是一个女子?
“你这是什么眼神?”济慈皱眉道:“莫看我家小姐是女儿身,但一身武艺,深得将军真传,什么荆州名将都败在我家小姐手中。”
“小姐恕罪,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多谢小姐救命之恩。”男子有些惊讶,不过吕玲绮身上,确实能够感受到一股威胁,这种感觉,是武将,而且是厉害武将才会有的,只是之前因为对方女子的身份,并未注意。
“无妨。”挥了挥手,吕玲绮看着男子道:“壮士如何称呼?”
“在下赵云,字子龙,常山人士。”男子抱拳道。
“你是白马义从的人?”
“不错。”昔日威扬塞外的白马义从,如今或许只剩下自己一人,赵云心中就不禁有些苦涩。
“公孙将军一年前就被袁绍所败,你怎会跑来这里?”吕玲绮疑惑的看向赵云。
“呃,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别说了。”看赵云眼中闪过一抹痛楚的神色,吕玲绮摆摆手道。(。)
第十二章 殊途()
赵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事还得从公孙瓒败亡开始说起,界桥一战,白马义从伤亡殆尽,赵云护着公孙瓒返回幽州,随后袁绍全线压境,幽州士族夹道相迎,公孙瓒眼见大势已去,一把火连同全家一起烧死。
赵云等残存的白马义从突围而出,随后被袁绍一路追杀,在幽州境内打了几场之后,本就所剩无几的白马义从到最后,只剩下赵云凭借个人勇武杀出重围。
在草原游荡了近半年,自然不可能一直打,本想从云中一带绕路返回中原,却遇上鲜卑人劫掠,意外射杀了一名鲜卑的大人物,到现在,赵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杀的是谁,然后就被大批鲜卑人追杀,一路从云中追到阴山,到后来,赵云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哪里,就这样一路。
故事并不算,很多地方都被赵云一笔带过,显然,这一年多的路程,对赵云来说并不好过。
“以后有什么打算?”挑了挑眉,虽然赵云说的并不,但她可是跟着吕布千里转战,尤其是在鲜卑人的追杀下,能够一路跑来这里,而且看得出来,赵云是一路杀的力尽才差点被鲜卑人杀死,白马义从之中,竟有这等人物?
打算?
赵云眼中闪过一抹迷茫,喃喃道:“将军已死,我曾答应过一人要辅佐于他,只是听说他在徐州为吕布所败,如今人海茫茫,也不知该去何处去寻。”
“你是说刘备?”吕玲绮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扭头,有些疑惑的点点头,看向吕玲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吕玲绮,骠骑将军,吕布之女。”吕玲绮斜靠在帐篷上,垂着眼帘,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良久,赵云有些尴尬的道:“还未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不必了,我爹说过,只要是外族欺辱我汉人的,就得救,不管是不是敌人。”吕玲绮站起来,朝着帐子外面走去。
“还有一事想要请教。”赵云有些尴尬的坐起来,向吕玲绮拱手道。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