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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尘俏佳人
大齐国五十二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民风奔放,于是第三产业横行。齐国都城骊都之内,十里笑场,大大小小的青楼竟有三十余家。
春风得意楼原本是其中最不入流的一家,因为开业太晚,中心的黄金地带都被人圈光了,所以只得捡了个犄角旮旯的僻静处,也没几个拿得出手的美貌姑娘,生意相当惨淡。
但近两个月,春风得意楼却真正春风得意起来,大家削尖了脑袋往里挤,老鸨醉春花乐得合不拢嘴,已经放出话来,想进楼的,甭管点不点姑娘,先交5两银子,想看雪胴姑娘跳舞,起价至少20两。
春风得意楼如此火爆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位雪胴姑娘,她是当朝皇长子宇文憬家的七女儿,正正经经的郡主,原名唤作宇文若惜。据说这丫头天生命硬,刚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道士说15岁之前不能养在家中,否则要克死全家。
于是刚出生一天的女婴,便被送离了王府,直到15岁才接回来。15到16岁,一年时间她许过三门亲事,第一第二任未婚夫婿都已躺在地下,第三任据说是只见过她一面,就开始疯疯癫癫地说胡话,至今未愈,人家家里吓得不轻,赶紧退婚。
道士又下断言:“碰过此女之人,若非九五之尊,必将死无全尸。”
按理来说,如此女子,应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才对,但人的好奇心很奇怪,越是神秘莫测的,越是趋之若骛。
小楼里春光明媚,一抹艳阳从窗口斜射进来,照在一张绝美的脸庞上。女子懒洋洋地靠着软塌,长发如瀑,披在肩头,不施脂粉,却肤若凝脂,眉不画而黑,唇不点却红,一双眼睛透着天真,颇具灵性。一双小手因为长期劳作显得很粗糙,但十指纤长,交叠地放在妖娆的胸前,别有一番风韵。柳腰绵软,让人忍不住想盈盈一握,**修长笔直,隐藏在绣着野菊花的精致长裙之中。
这女孩,正是16岁的宇文若惜,因为宇文憬一族犯事,她被废黜宇文之姓,于是给自己想了个新名叫步云汐,但醉春花嫌不够香艳,非叫她雪胴,结果人人都叫她雪胴姑娘。
云汐卖艺不卖身,凭借风流的舞姿引来无数眼球,醉春花把她当个宝,没有逼她卖身接客。云汐私心以为,妈妈很可能是想卖了她的,只可惜没人敢买。
“郡主……”门口响起了一个清丽的声音。
云汐噘起嘴向门口张望了一眼,不满地说:“红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郡主!”
“是,是。”屋外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鹅蛋脸,单凤眼,长相过于妖艳,但纯朴的表情却有效地削减了她那露骨的媚态,显得质朴可爱。她是云汐的贴身丫鬟红玉。
红玉讨好地走到云汐身边,弯下腰笑着说:“傅宏云想见你,你见不见?”
云汐听到傅宏云的名字,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眼中天真的灵动黯淡下去,冷冷地说:“不见。”
红玉压低声音说:“是骁骑营右统领傅宏云。”
云汐不耐烦地说:“我当然知道是他,这世上还有几个傅宏云?”
红玉茫然地抿紧嘴唇:“那怎么不见呢……小姐真的不想报仇吗?”
云汐扬了扬眉毛,说道:“报什么仇?我和姓傅的有仇吗?听说那可是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我和美男从来都没有仇。”
红玉扑哧一声笑出来:“哪有大家闺秀说话这般没规矩的!让人听见了笑话。”
云汐笑着说:“我一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15岁之前我就是山里长大的野孩子,师傅可没教过我规矩,回到王府,除了你之外,好像也没人愿意和我说话。”
红玉鼻子一酸,想到小姐的悲惨命运,忍不住伤神起来。
云汐tian了tian嘴唇说:“父亲他们风光的时候,没人想得起我,招了罪却要我来替他们报仇!你家小姐现在可是待罪之身,自顾不暇,那个傅宏云是太子的死党,我去惹他,弄不好仇没报着,命先没了。”
红玉侧头想了片刻,点头说道:“也是,小姐和王爷确实说不上有很深的情份,犯不着为他们冒险。”她顿了顿声,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既然小姐觉得傅宏云俊美,那不如……”
“咳咳……”云汐被呛到了,她瞪了红玉一眼说道:“我那只是说说,你可别往歪处想,你家小姐这辈子注定是孤独终老的,不想再枉害人命!”
红玉不服气地说:“那个丞相家的长公子骑马摔死关小姐什么事?肖大将军的三公子更夸张,吃饭噎死也怨小姐!还有那个内务总管的干儿子,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晚上就莫名其妙疯了,实在是和小姐扯不上半点关系啊!”
云汐忍着笑说:“你没听说过,一次是赶巧,两次是必然,三次是天意!就算我不信邪,那傅宏云也不是什么好人,堂堂朝廷命官日日来青楼狎妓,太子脑袋被门挤到了才会重用他!”
红玉眨了眨眼睛,心想太子那么个好人,自然相信世上人人都是好人,何况傅宏云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但这话她绝不会当着宇文憬家人的面说出来,因为宇文憬便是觊觎太子之位,才被当今圣上宇文敦终生圈禁宗人府的。
云汐没有留意红玉的恍惚,淘气地眨了眨眼睛说:“不过我们远远地看一眼,想来不会有事。我们去看看那个名声很响的花丛常客,到底长得有多祸国殃民。”
红玉还没来得及阻止,云汐已经从桌上拿起面纱,将眉毛以下蒙得严严实实,拎着长裙光脚跑了出去。
从楼上眺望,一楼正厅一改往日热闹熙攘的景象,竟然空空荡荡,醉春花远远地缩在角落,看上去有点害怕。云汐诧异地伸长脖子,才看到在自己立足之处的正下方,站着两名男子,似乎正在说话。
还没等她看清那二人的长相,忽觉背后一股阴风,面前的栏杆被人一掌击断,有人在她腰上狠狠推了一把,云汐一声惊叫,从二楼直跌下去。
第2章 狼狈的邂逅
傅宏云一抬头,见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皱着眉头往旁边闪开一步。
云汐心中大叫不妙,这人怎么如此不怜香惜玉,眼见她掉下来也不知道接一把?她虽然和师傅学过一些功夫,但绝对是只三脚猫,这么高的楼……那个天杀的,竟然把她推下来!
眼见就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云汐认命地闭上眼,装备接受重创。
忽然腰间被人一托,有人抱着她斜身转了几圈……
云汐心中大喜,睁开眼睛想看看是哪位帅哥在这个关键时候站出来英雄救美,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那人的眉目,便觉得身下一轻,那人立足不稳,抱着她一起摔了下去。
“啊……”云汐闷呼着重重压在一个人身上,狼狈地摔了个大马趴,那人的手肘正戳着她的胸脯,云汐又惊又羞,条件反射地抬手就要给对方一个耳光,却听到旁边传来惊呼:“太子爷,您没事吧。”
云汐抬起的胳膊立刻收了回来,太子?她虽然已经在宇文憬府上呆了一年,却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没想到他这么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她没吃豹子胆,这样位高权重的主儿不是她能招惹的,何况对方是救她在先。
太子名叫宇文风,这时正眯起眼睛,目光在云汐刚刚抬起的手掌上轻轻一扫,什么也没说。
云汐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后退两步,试图用群摆盖住若隐若现的小脚。
宇文风斜眼瞅着她光洁的脚面,眼中闪过一抹好笑,在傅宏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温和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云汐伸手扭着衣角,那面纱透光不透景,所以她能看得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看不清她的长相。
此刻,她忍不住脸色泛红,傅宏云是白面书生,果然极其俊美,难怪青楼的姑娘们都对他念念不忘,心甘情愿倒贴不收钱,也要和他一夜风流。
可是傅宏云站在宇文风身边,却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俊美。宇文风的长相可谓精美到了极致,无论脸颊还是身形的轮廓都格外分明,柔美中透着阳刚的霸气,眼神又十分谦和,一刚一柔间形成了致命的魔力,绝对是少女心仪的对象,让人看一眼便不得不感叹皇家的血脉就是非同寻常。
面前的太子爷太过完美,以至于云汐若有若无间,总觉得那双眸子中带点邪气。
“给太子爷请安,多谢太子救命之恩,适才多有得罪,请太子勿怪。”云汐款款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个礼。
傅宏云唇边露出一丝邪笑,调侃地问云汐:“不知姑娘芳名?为何戴着面纱?”
春风得意楼里会戴面纱的姑娘,想也知道只有一个就是她步云汐嘛,明知故问!云汐在心里鄙视地扁了扁嘴,口中却乖巧地说:“小女子相貌丑陋,不敢拢了众位大人尊目,是以戴着面纱。”
宇文风听出傅宏云的刁难之意,淡淡一笑对云汐说:“既然姑娘没事,我们也该走了,下次小心点儿。”
“是。”云汐赶紧低头,该死的,这男人笑起来真是要人命了,还好她戴着面纱,否则睁大眼睛发呆的傻样被人看到,她日后还怎么混!
宇文风和傅宏云走出春风得意楼,上了华丽的太子府专用马车。傅宏云调笑地说:“你干嘛救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来,摆明了给我们下套,摔死才好。”
宇文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该狠的时候要狠,该忍的时候得忍,不过是个小女子,能掀起什么大lang?身为郡主却沦落青楼,已经够了,我们自己小心就是。”
傅宏云tian了tian嘴唇,露出诡异的笑:“既然你不介意,不如我收了她吧,免得她在风尘里打滚,我看那妞身段不错。”
宇文风白了他一眼:“你这见色起义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那女人也敢碰!不想活了!”
傅宏云哈哈大笑:“我的太子爷,坊间那些传言,你不会也相信吧?”
宇文风收起笑容:“我不相信,但为什么每次大哥想拉拢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出事,你想过吗?大哥还为此对我耿耿于怀,以为是我暗中动了手脚。不是那女人克夫,而是有人要她克夫,你如果不想成为刀下亡魂,就离她远一点。”
傅宏云眼中闪出兴奋的金光,低吟:“那就来吧,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露出真面目了才好。”
宇文风无奈地摇了摇头,傅宏云永远是这样,张狂不羁,说他也没用,要不是他聪明伶俐武功又好,估计已经死了十次八次了。
幽暗的密室里,飘着淡淡的腥臭,似乎是尸虫和腐肉混合的味道,令人闻之作呕。
脸上有一道伤疤的男人眼中散发着精光,恭敬地看着面前的一张冷清的面孔:“师傅,叫弟子回来有什么事?”
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平静地问:“小姐那里,一切可还安好?”
伤疤男人眼角掠过一抹温柔的笑,柔声说:“小姐一切安好,太子爷对小姐疼爱有加。”
老者欣慰地牵动嘴角:“那就好,不枉老夫帮他一场。只要他乖乖听话,老夫一定保他登上九五之尊。”
云汐眼见宇文风和傅宏云离开,正要转身,忽然见到地上一块金光闪闪的腰牌,写着一个“东”字,她略一怔神,东宫太子的腰牌,肯定是宇文风的,该怎么还给他才好?
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心思去管太多,于是随手揣进怀里,怒气冲冲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插上房门,黑着脸说:“给我出来!”
屋角响起轻微的风声,一个蒙着黑巾的男人自房顶落下,轻巧地坐在桌上,翘起了二郎腿。
“你竟然把我从楼上推下去,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云汐愤怒地摔掉面纱,质问地看着坐在桌上的男人,那是宇文憬的三儿子宇文若鸿。
宇文若鸿扬起头,无视云汐的愤怒,冷冷地说:“傅宏云送上门来,你避而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
第3章 收拾冷子夜
自从宇文憬被幽禁之后,他的王府家眷也跟着遭殃,所有男丁一起圈禁,所有女眷都沦为官宦人家的侍妾或者丫鬟,除了七女儿没人敢要被指派到春风得意楼之外,便只有这三儿子宇文若鸿逃离在外,正被四处缉捕。
云汐咬紧嘴唇,愤怒地说:“你让我去接近傅宏云,挑拨他和太子的关系,这是哥哥该说的话吗?自古以来靠亲生妹妹去骗男人的哥哥,你怕是第一个。”
宇文若鸿淡漠地笑着说:“这叫双赢,我是怕你一辈子嫁不出去生不如死,才给你找条出路的。傅宏云是个情场老手,把你送到他身边,我还不放心呢,万一你欲罢不能,真的投入他的怀抱,我岂不白忙一场。”
云汐毫不客气地抬起巴掌,往宇文若鸿脸上扇过去。
宇文若鸿不屑地笑了笑,伸手轻松地拿捏住云汐的手腕,嘲弄地说:“就你这两下子,还想和我动手,自不量力。”
云汐的手腕在他大力拿捏之下,不争气地脱了臼,疼得她冷汗直冒。
宇文若鸿摇了摇头,替她接上手腕,不屑地说:“别总逼我对你动手,好歹你也是我妹妹,家难当头,我们该团结才是。”
云汐咬着嘴唇,瞪了宇文若鸿一眼,扭过头说:“你们什么时候拿我当家人!从小把我丢给师傅,15年了也没来看望过我一次,阿旺(山里的一只狐狸)对我都比你们亲!忽然之间,说要接我回王府,就把我接回来,也不问问我意见。好事向来没我的份,得罪了皇上倒是少不了我一起领罪。我能做什么呀?皇上都说了,如果我离开春风得意楼,就是忤逆,杀无赦。”
宇文若鸿伸手托起云汐的下巴,看着她说:“不管怎样,你也是憬家的女儿!”
云汐欲哭无泪,咬紧嘴唇说:“爹又不止我一个女儿,为什么这种活就该落到我头上!”
宇文若鸿扬了扬眉毛说:“憬家其他女儿,他多半都见过,而且论到美貌,她们及不上你。还有……其他的原因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住,如果没有我们,你就只是一株杂花野草,下辈子都当不上郡主,所以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
云汐在心里腹诽:呸!她下下辈子都不稀罕当郡主!
“雪胴,雪胴啊……”醉春花的声音自屋外传来,还叫着那个令云汐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恶心名字,不过此刻,在她听来,却犹如天籁之音。因为宇文若鸿听见醉春花走近,身影一闪,消失在阳台上。
“雪胴,冷大公子想见你……”醉春花的声音像灌了蜜一样甜腻,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我知道你刚才受了惊吓,但所幸没有伤到,我看你今儿也没大事,就允了他。”
云汐不满地眯起眼:“妈妈,不是说好我不接客的嘛。”
“哎呀我的好女儿,冷大公子多好的人呀,他可是户部侍郎的长公子,妈妈哪里得罪得起,你就当卖妈妈一个面子,只是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
云汐哼了一声,冷大公子人好吗?不就是上次非逼着她喝酒,她不肯,那丫的就甩了张一千两的银票,看得醉春花真的当场醉了,自此便落下个“好人”的名头。
“妈求你了,这两月你说啥就啥,妈妈什么时候逼过你,我可是把你当亲女儿……”
“好了好了,让他进来吧。”云汐抵不住醉春花的柔情攻势,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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