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说,我跳舞的样子真好看,很像额娘。打那之后,我就拼命练习舞艺,就是希望阿玛看到我跳舞能开心些。”
“真是个好孩子。”若鹓拉着落颜的手,笑道。
凑近了些,落颜神神秘秘地小声道:“有次我为阿玛跳舞,阿玛一时开心多喝了几杯,不知怎么的突然紧紧抱着我,一直低声说着“亏欠”“对不住”,还说若不是他,颜儿本可以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醉沉过去的时候,竟是流泪了。”
若鹓的呼吸一时有些急促,瞧着落颜带着疑问迷惑的脸,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本就不曾与太子打过什么交道,因着史书记载和宫中的传言,在她的印象里,太子就是“暴戾”“狠辣”“骄纵”的代名词。对于这样一个从小被康熙亲自教养长大,甫一出生就是大清朝里除了天子之外最最尊贵的人,若鹓心知肚明那是真正的皇太子,她惹不起。只是她虽然极力躲避,却没想到到底牵扯出许多事来。可哪怕是她同太子发生了关系之后,她也只当太子拿她作玩物,多年后,猝然听见落颜说及这些事,她竟觉得仿佛从未认识过太子。
“姑姑你说,我阿玛其实是喜欢我额娘的吧?”落颜并未不悦于若鹓的沉默,半晌才有些小心地开心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
“额娘都不在那么多年了,若说阿玛没有丁点喜欢额娘,阿玛又怎会怀念额娘跳舞的样子,姑姑你不知道,当阿玛同我说,说我跳舞的样子很像我额娘时,他的神情有多落寞。所以我想,阿玛他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着额娘,放心不下额娘吧。”落颜歪着脑袋,模样很是正经严肃,有些像他。
若鹓心里有些乱糟糟的,面上却笑着点了点落颜的额头,笑嗔道:“你这个小人精,哪里学来的这些,看来真是大了,你皇玛法都可以考虑考虑给你挑选人家了。”
落颜闻言嘟起嘴来:“姑姑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昨儿个皇玛法还拿着一堆画折来问我。”
若鹓心中倒是一惊,落颜这才十五岁,康熙就开始为她打算人家了?不由忙问:“你可有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家?”
“我没仔细看,反正都是京里头那些子弟,我可不喜欢。再说了,姑姑既然可以不嫁人,颜儿为什么一定要嫁人?颜儿要同姑姑一样,自由自在的才好呢!”小姑娘脸上满是得意,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想法。
若鹓笑着摇头,心道还是个小姑娘,只是不知康熙到底要做怎么个打算,若是真如颜儿所说,都是京城里的人家倒还好,若康熙有意将颜儿嫁去蒙古,她自己虽觉得蒙古那边未必就不好,只是颜儿从小在众人的手心里被捧大,锦衣玉食的过惯了,蒙古那边条件不比宫中,也不知道颜儿能否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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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今是昨非()
“若鹓,待朕百年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颜儿你又打算如何安置?”正在替康熙誊巻折子的若鹓手一抖,抄了一半的折子只得重新来过。
“好好儿的皇上怎么胡思乱想起来?”若鹓白了康熙一眼,状似不以为意地换了新的折本重头抄起来。
康熙呵呵笑了两声,踱到若鹓身旁,瞧着那一双素白的小手秉着一杆玉管游走在宣纸上,留下一行行工整字句,只是这字迹,瞧着恁地眼熟……
康熙以往并未怎么见过若鹓的字,今日兴起多看了几眼,却觉好似在何处也曾见过类似的,一时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不由盯着若鹓的字出了神。
若鹓虽有察觉,只当康熙闲来无事,也未去管他,仍旧埋头誊着折子,便也错过了康熙忽的深邃了瞧向自己的目光。
陪着康熙用过点心,若鹓带着杜娟往凤音阁走。行至半途,忽听得身后有人喊她,转过身瞧去,十七阿哥带着福晋正朝她走过来。
若鹓暗自调整了呼吸,面上带了笑静静等着两人走过来,道:“这是才从勤嫔娘娘那出来么?”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额娘一直念叨着想见儿媳妇,这不,小芽儿身子才好点,我就带她进宫来了。本是想着先去给皇阿玛请安,说是皇阿玛那里有政事在忙,就先去额娘的宫里坐了会。小芽儿身子才刚有起色,撑不了太久,这会正要去给皇阿玛请个安,便送她回去。”
十七阿哥身后的福晋,钮祜禄·汀芽微微向前一步,给若鹓福了福身,道了声:“妾身给若鹓格格请安,格格万福。”
若鹓微微摇头,亦回了个礼,道:“福晋不必多礼。”
一旁的十七阿哥一边扶了汀芽起身,一边道:“我与若鹓是打小的交情,自个人哪里须得这般多礼,同你说了这么多次,你总也记不住,没得生分了。”却见汀芽有些踉跄,十七阿哥忙伸手稳住汀芽,关心道,“可是又不舒服了?脸色怎么这样白,想来是出来太久了,我这就送你回府。”
“别,进宫都还未同皇阿玛请安,像什么样子?”汀芽靠在十七阿哥怀里,微微有些喘。
“福晋身子不好,就别硬撑了,让十七爷送福晋回府后,他再去同皇上说明就是了,皇上总不会怪罪的。”若鹓淡淡道,随即转头同十七阿哥道,“瞧她很是不舒服的样子,你赶紧送她回去吧,若真皇上不体谅,我也可以帮着做个见证。”
“多谢了。”十七阿哥回了若鹓一句,匆匆扶着汀芽出了宫。
“格格似乎不大喜欢十七福晋。”一直立在若鹓身后的杜娟突然开口。
“怎么这样说?”若鹓微微偏头,瞥了一眼杜娟。
“格格平日里即便对谁再冷淡,说话时也是瞧着对方的。格格同十七爷交情深厚,对十七福晋虽则不算热络,却也客气有礼,只是却从不肯瞧十七福晋一眼。”
杜娟确实细心,康熙身边的宫女还真都不是简单的人,若鹓笑笑,道:“你在宫里待了多久了?”
“回格格,有十二年了。”
“十七福晋长得同我初入宫时相识之人有几分相似,可惜红颜薄命,我不愿瞧十七福晋,并非与她有何不对盘,不过是不忍忆起故人罢了。”
“格格是说……良妃娘娘?”
微微挑了眼梢瞥了眼杜娟,若鹓笑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晚间康熙再度传召若鹓到乾清宫陪他用晚膳,只是康熙因着政务耽搁了用膳的时间,是而若鹓接到旨意时已然用过了晚膳,便陪侍在一旁帮康熙布菜。
“听老十七说,晌午他同十七福晋进宫请安,在乾清宫外头碰上你了?”康熙夹了只龙井虾仁,道。
匆匆扫了眼康熙碟子里余下的菜品,若鹓又夹了两片胭脂兔脯并一勺松仁雪花豆沙果。听见康熙的问话,若鹓一边布着菜,一边随口应道:“是,那会我刚从皇上这离开,碰到十七爷同福晋来给皇上请安。只是十七福晋忽然身子不爽,想来是还未痊愈,十七爷便送福晋先行回府了。”
康熙似是回应又似是自言自语的“嗯”了一声,随即道:“老十七家的身子弱,你也少同她来往,你自个的身子还没闹明白,回头再过了病气。”
“谢皇上关怀,我会注意的。”若鹓低低应了一声。
用过晚膳漱了口,康熙接过若鹓递过来的热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往桌案边上走,道:“这御膳房的点心近来越来越没个新意了,吃来吃去仍是那几样。”
见康熙净了手,若鹓一边收过康熙手里的热毛巾,随即递给身后的宫女,一边道:“哪里是御膳房的纰漏?皇上的嘴啊,早被杜娟的手艺给养刁了,不若将杜娟仍是调回乾清宫来,继续给皇上做点心可好?”
康熙摆了摆手,坐定在桌案前,道:“她手艺好,刚好每日变着花样给你做点可口的,你也好尽快将这身上的肉养回来些,瞧瞧你这小身板,一把都拎不起二两的肉。”
若鹓微微抿嘴:“皇上惦记若鹓的身子,若鹓很是感激,可若是因此短了皇上的口福,岂不是若鹓的罪过?再者……”若鹓有片刻的沉默,“每每唤起杜娟,总是想起昔日的杜鹃,一些旧事若鹓不愿回想,还请皇上体谅。”
“也罢,那就让杜娟回乾清宫来吧,朕再另外指派个人过去。”随手拿起一份折子,康熙展开来阅览起来。
“皇上何必费心,若鹓这里倒是有个人选。”若鹓一手牵住袖口,一手拾起朱墨缓缓研磨。
“哦?说来听听。”蘸了朱墨,康熙随手批了一小行字上去,又拿起另一份折子。
“是永和宫的花舒姑姑,若鹓与她投缘,若是皇上恩准,若鹓想让花舒姑姑来凤音阁。”若鹓腕上不停,道。
“可是从前服侍过良妃的?”康熙停笔,略略回想了片刻,道。
“正是,她同若鹓也算是故人,昔日在储秀宫中对若鹓多有照拂,前几日碰巧见了,觉得很是亲切。”研好了磨,若鹓将墨块搁在一旁,只静静立在桌案前。
“既然你喜欢,那就让她过去服侍吧。”说罢,康熙又埋头批起了折子。
“谢皇上。”退开半步,若鹓福身行了个礼。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人新园()
初识花舒姑姑虽是在良妃娘娘的储秀宫,如今良妃殁了,她又被分派去了德妃娘娘的永和宫偏殿服侍位贵人,可若鹓却知道,她最初是服侍在十三的生母,敏妃处的。说起来,也不过是同十三相熟之后,十三无意间说起的,若鹓回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方有些明白过来。
若鹓不清楚为何花舒姑姑对十三的事这般上心且处处维护,就连她同十三一起有了什么纰漏,花舒姑姑竟也“爱屋及乌”地帮她打圆场扯幌子。若说仅仅是因为敏妃是她服侍的第一位主子,那未免有些牵强,放眼各宫,除了各位后妃从娘家带出来的心腹,恐怕不会有哪个宫女太监在旧主子故去后,还会继续挂心小主子的。
说起来,良妃母家地位低,她不像其他后妃一样有可以依靠的母家势力,更别说心腹了。而花舒姑姑作为储秀宫的老人,可以说是良妃进入后宫后最信任的宫女了,可看花舒姑姑在良妃娘娘故去后,如何待八爷的,便可知十三同八爷在花舒姑姑心中孰轻孰重。
若鹓虽不知原因,可却因着十三对花舒姑姑有着天然的信任,这宫里头,她的朋友不多,若清与怀嬴皆在宫外,璎珞也早已年满出宫,毓蟾入宫虽方便些,可到底不能时时同她作伴。或许在宫里待久了,她对任何人,尤其是陌生人,已无法信任,也不愿花费时间去培养一个人。
花舒姑姑老了,小宫女们都已经尊称她一声“嬷嬷”了,可若鹓还是喜欢喊她“花舒姑姑”,喜欢她怕自个饿着肚子,总是备在案子上的小点心。
“姑姑,我有些乏了,想眯一会儿,你也上来陪我吧。”若鹓散着发,侧着身子,枕着一只水红色绣金线西番莲花的苏绣软枕,两只手相叠着搭在软枕上,一只衣袖滑落,露出半截藕白的腕子,上头还戴着只银镯子。若鹓仰着一张素净的小脸央着才服侍她躺下的花舒姑姑,她现今也不知是怎的,对花舒姑姑分外依赖。
花舒有些犹豫,却抵不住若鹓可怜巴巴望着她的模样,心一软,褪了外衫也躺了上来。心愿得到了满足,若鹓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两只手缠着花舒姑姑的手臂香甜地睡熟过去。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再醒来时,若鹓发现外头的天都有些暗了。揉了揉眼睛,又抻了抻腰身,若鹓好容易坐了起来。
“姑姑你可算醒了!”还不待若鹓醒神,落颜欢悦的声音响起来。
若鹓闻声望去,便见落颜从桌边站起来,往床榻边走来。见落颜坐到了床沿边,若鹓拢了拢被子,给落颜腾出点地方,道:“来了多久了?”
“姑姑才歇下我就来了,姑姑这一觉睡得好久,我都打算走了。”落颜噘着小嘴,手上却帮着若鹓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姑姑的这支绫绢牡丹簪子可真美。”
“喜欢吗?良辰那丫头做着玩的。”若鹓抬手将簪子取了下来,原本被绾着的一缕发也散了下来,“送你吧。”
“良辰做的?”落颜的神色有些微的惊讶,却很快恢复过来,接过簪子,却又簪在了若鹓的发间,道:“这是姑姑喜欢的,我不要同姑姑抢,赶明儿我再让良辰帮我做个凌霄花的。”
若鹓轻轻拍了拍落颜的脸颊,点头笑道:“好。”
“姑姑,四叔家的小四小五喊我去圆明园练箭骑马,姑姑可要同我一起去散散心?”落颜坐在一旁一边瞧着宫女服侍若鹓穿衣梳头,一边道。
小四小五?那不就是弘历与弘昼,若鹓微微低头,手里似在挑选着饰品,道:“这两个小子不好好在书房读书,哪里来的空闲跑去圆明园骑马练箭?”
“也不知他们两个是怎么哄得四叔。”落颜嘀咕了一句,也没在这上面多计较,“姑姑同我一起去吧,这宫里头待久了怪无趣的,圆明园是皇玛法赐给四叔的园邸,倒是有许多新鲜的去处。”
铜镜里,落颜祈求的目光与方才的若鹓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花舒姑姑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若鹓何尝没有瞧见,到底也是心软了,应了下来,换来落颜的一阵欢呼。
也不知消息是怎样走漏的,康熙听说了若鹓要同落颜去圆明园散心,便也要一同前往。若只有若鹓与落颜二人,只须带几个服侍的人坐了马车就去了,可现在多了个康熙,便是吩咐了一切从简,也是个不小的阵仗。
圆明园外,雍亲王同福晋携着阖府众人早早迎着了。康熙的车驾才一停,雍亲王便同福晋亲自上前搀着康熙下皇舆,雍亲王福晋还欲来扶若鹓,若鹓忙道“不敢”,由着良辰和落颜扶着自己下了皇舆。
老实说,她原本就同四福晋不怎么打交道,后来同四爷的关系令她更觉与四福晋处境尴尬,因而时常避开。四福晋在宫里头有口皆碑,四爷能在最后的夺嫡之争中胜出,未必没有四福晋的功劳在里头。
“姑姑,天申带你和落颜姐姐去那边逛逛吧。”若鹓正觉康熙同四爷一家见礼的过程枯燥乏味,一个到她腰身高的小男孩悄悄寻过来。
“走吧姑姑,跟着皇玛法实在无趣得紧。”落颜撇嘴,撺倒着若鹓同他们一起落跑。
点点头,三人悄悄退了出来。天申是个颇为伶俐讨喜的孩子,很是会逗趣儿,一路上惹得若鹓和落颜频频发笑。走得有些乏了,天申便安排着到凉亭中歇息,又吩咐摆了一桌子的茶点瓜果。
几人正说笑着,赵成领了个小太监大老远瞧见若鹓几人的影子,便一路小跑着过来,才到亭子外,便拊掌拍腿道:“哎呦格格,您可让奴才好找,万岁爷正寻您呢,您快随奴才到前头去吧。”
“皇玛法可有找我?”落颜呷了口茶,道。
赵成偏头想了片刻,道:“这倒没有,皇上见两位格格不在跟前,只说让奴才来寻若鹓格格。”
听见这话,若鹓站起身,道:“既然没有寻你们,那你们就继续玩吧,我去看看你们皇玛法是不是有什么事。”
“姑姑我陪你回去吧。”落颜才要起身,便被若鹓按回了座上。
“前头怪没意思的,和天申在这玩吧,用午膳的时候我再着人来唤你们。”若鹓又叮嘱了二人几句,便随着赵成往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