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了翊坤宫没多久,便觉得不对劲,思来想去,唯有在翊坤宫中饮过一杯茶,可那茶是一样两杯,端给了她和宁嫔的,按说不应该是翊坤宫的人做的才是,且即便当时她有些怀疑云谣或是她身边的人,她却找不到云谣此举的动机。如今她已过身,临去前将儿子托付给自己,那便说明云谣对她是越过旁人的信任,那更加不会对她下药。当日那杯茶是宁嫔端给自己的,彼时她的心思都在云谣的病情上,并未留意,即便是在翊坤宫中,只要做得仔细,宁嫔未必没有下手的机会。只是,她尚且无法猜测出宁嫔的动机,因此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格格喜欢便好。”宁嫔淡淡漾开一抹笑,近前了两步,声音也低婉了去,“格格,我听说格格近日在找什么东西,不知格格可找着了?”
若鹓就听见胸口“咚”地一声,微微犯疼,她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看着宁嫔,道:“是丢了件小玩意儿,虽不贵重,但还算趁手,便叫丫头去找了找,不成想,叫宁嫔娘娘瞧见了。”她没有忘,宁嫔曾心仪八爷,只是不知,她是否认得那块玉佩。
宁嫔笑得轻松,她微微退开些,道:“格格猜错了,是那东西叫旁人给捡着了,想要还给格格,便托我来给格格带个话儿,若是格格不稀罕要了,她便也随手丢去哪里了,若是格格还用得着,她便好生地还给格格。”
若鹓打量着宁嫔的神色,对于自己的猜想,愈加肯定起来,宁嫔终于不打算藏着她的尾巴了?
“不知是何人拾到的?”若鹓没有立刻答话,问道。
宁嫔静默了片刻,一字一句道:“八福晋。”
她最不愿见到的一个结果,若鹓微微阖眼,在心内哀嚎:“八福晋今日也该是进宫了吧?”
“正是,此刻正在延绿轩歇着。”她见若鹓一时没有说话,道,“话我已经带到了,格格自个儿做定夺吧,我就先回宫了。”而后,便是同若鹓告辞,施施然而去。
“格格……”见宁嫔走远了,疏影有些不放心地唤了一声。
“嗯。”若鹓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半晌才道,“疏影,同我去一趟延绿轩吧。”八福晋根本是料定了自个会去,延绿轩离翊坤宫并不近,安排命妇休息都是在翊坤宫附近的殿阁内,又怎会选偏僻无人的延绿轩?
“格格,是什么样的东西,叫格格这样宝贝,那八福晋实在是不好相与的人,格格您忘了前些日子八福晋怎么欺负您的吗?”疏影蹙着眉,对若鹓的决定提出反对。
是啊,是什么样的东西,叫她这样宝贝?单论那块玉佩,的确是价值不菲的好物,可若只是块玉佩,也不会令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与八福晋周旋。那是八爷的玉佩,她也说不清为何自己连“****”这样的事情都意了,居然还会在意竹箢与八爷的一段旧事,她只知道,她不想让胤禛知道,她希望可以靠自己,将与八爷的是是非非断干净,只是,总是事与愿违。
“疏影,若是一会八福晋又发起疯来,你可能挡得住她?”那日的经历太惨痛,她即便决定过去,也要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听见若鹓这话,疏影便知道若鹓是决心去见八福晋的,只得道:“奴婢定拼命护住格格。”
若鹓苦笑了一下,摸了摸疏影的脸,道:“不必拼命,尽力就好,若八福晋动手,你也要记得不光保护我,还要保护着点你自己。”
嘱咐完,若鹓便领着疏影往了延绿轩而去。(。)
第二百零八章 鹬蚌相争()
望着不远处延绿轩的殿门,若鹓不由顿住了步子,她只觉得自个的头都要炸了。疏影见若鹓停下了,虽有疑惑,却也跟着止了步子,忽听得若鹓道:“去前头瞧瞧八爷可在,若是找着了八爷来一趟延绿轩。”
“格格,您自个进去,能行吗?”疏影不大放心地道。
若鹓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进去了,这八福晋一招惹上便是如牛皮糖般甩都甩不开,我在旁边殿阁里等着,你就同八爷说,我有东西丢了,被八福晋拾到,相见不便,望八爷替我取回东西。”
疏影见若鹓不打算进去,放下心来,旁的她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即刻应了一声,快步去寻八爷。
若鹓溜达到挨着延绿轩的清凉殿,寻了个避风处歇脚,这八福晋难应付,她是再也不想同她打交道了。那玉佩叫八爷瞧见便瞧见了吧,当日她与八爷已交割清楚,即便如今叫他知道自己便是当日他送过玉佩的小女孩,又能如何,毕竟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依八爷的人品,若鹓有信心,他不会因此而再做纠缠。
心中微微落定,若鹓便打起精神,等着八爷的到来,届时,她只管在一旁瞧着便是,相信八爷知道轻重,即便那玉佩要不回来,他也会想法子消了去。
八福晋好歹有八爷能辖制,倒是宁嫔这边有些棘手,她虽说是没瞧见玉佩,但她无法肯定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也无法确定她是否认得那玉佩,若她将事情告知了胤禛,她做这些便全都白费了。
若鹓心中思量着,便听有脚步声渐近,她悄悄挪到门口,果然,疏影请了八爷来,八爷身后却并未带人,两人一同进了延绿轩所在殿阁的大门。
若鹓略等了等,这才跟着进去,她并不想现身,却又急于了解情况,左思右想也只有如此了。
若鹓还未走近,便听见八福晋挟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她就那么好吗?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来替她要东西,我偏不给!”
这当口,疏影从屋里出来,见着院中的若鹓一怔,快步走到若鹓跟前,压低了声道:“格格。”
若鹓摇摇头,冲疏影示意了下门口,亦小声道:“到门口守着点。”
疏影应了一声,放轻了步子走向宫门。
里头八爷回了什么,若鹓并没有听见,而后便是八福晋的声音:“你站住!你听见没有?你给我回来!”
若鹓一惊,八爷这么快就要出来了?她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见延绿轩的门“嘭”地一声,被人从里头推开,八爷踏着大步走了出来,面若凝霜。
八爷抬头瞧见远远站在一旁的若鹓,一愣,而后便朝着若鹓走了几步,却又顿住了,道:“改日我会将东西送到你府上。”八爷这样一说,若鹓便明白了,想来今日,他并没能从八福晋那里将东西要来。
八爷说完,便又朝宫门走去。
这时,跟在八爷身后追出来的八福晋,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胤禩!”前头八爷却没有因为八福晋的呼喊而停下来。
八福晋的精神太过专注,并未发现一旁的若鹓。若鹓有些尴尬,此刻又不好出声,想着八福晋没瞧见她也好,盘算等二人都离开了,自己回凤音阁就是。
突然,她瞧见八福晋手上寒光一凛,那是……若鹓瞠目而视,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向八爷的背后,口中惊呼:“八爷小心!”
“若鹓小心!”另一道声音几乎同时自宫门口响起。
电光火石间,若鹓推开八爷,而八福晋手中的匕首则自若鹓手臂滑过,霎时便割破了厚厚的冬衣。殷红的血自割开的口子处向四周蔓延开来,透着诡异的暗色。
八爷自听见若鹓的那声惊呼时,身子被推得向前踉跄而去,却仍是立刻回身,奈何已晚了一步。他立刻跑到若鹓身边,将若鹓揽住,抬脚踢飞八福晋手中的匕首,而后低头查看了下若鹓的伤,道:“若鹓,你怎么样?”
方才走到宫门口便目睹了这惊险一幕的十三顾不得腿上的旧疾,拼命向若鹓跑去,他眼睁睁地看着八福晋手中的匕首刺伤了若鹓,那伤口处流出的暗红色血液,令他心头一震。
他顾不得一旁的八爷与八福晋,几乎是从八爷怀里将若鹓抢走,下一刻,便打横将若鹓抱了起来。
“十三弟?”若鹓突然被人从他怀里抱走,八爷有些怔愣,转头瞧见脸色发青的十三。
十三没有言语,抱着若鹓便要往外头走,胸口处的衣裳却被人拽了拽,十三垂头瞧向若鹓。
“等……等等。”若鹓声音有些发颤,手臂处的伤口先是一阵阵酥麻,继而似有小虫在咬噬,钻心地疼,她转头看向因出现意外而定在原地的八福晋,皱着眉头道,“八福晋,可否将玉佩还给我。”
既然受了伤,她自然要将玉佩讨回,否则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么?
“我这里没有你的什么玉佩。”
八福晋的话令若鹓先是惊诧,而后便是愤怒:“明明是你说……”
“若鹓,你的玉佩我回头替你讨回来,这刀刃恐怕粹了毒,你的安危要紧。”十三匆忙解释了一句,扬声道,“来人,将地上的匕首一并带走,去请陆太医来凤音阁。”交待完,便大步流星地往凤音阁而去。
众人离开,延绿轩的院子里便只剩下八爷与八福晋,八爷不敢置信地望向八福晋,声音低沉寒戾:“你在匕首上,粹了毒?”他知道她性子急,脾气大,也知道她教训下人从不手软,可从没过,竟会对他用毒,“你今日这毒,是为我准备的?”
八爷的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情绪,令八福晋不由瑟缩了一下,想要开口解释,旋即便又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本来是要给若鹓那个贱人点厉害瞧瞧,是你自个要过来,既然你要替她出头,那这刀子替她受了也无妨!”八福晋瞪着八爷,口中吐出的话比毒蛇还毒,“老天开眼,即便是你从中作梗,到最后,这刀子还是落在了若鹓身上,这便是她的报应!”
八爷瞧着自个眼前这个已经变得偏执疯狂的女人,不想再同她纠缠,问道:“你下的是什么毒?”
八福晋仰头便是一阵冷笑:“对付她,我怎会留后手?”她瞧着八爷霎时燃起怒意的眸子,心中一阵快意,一字一顿轻语,“无、药、可、解。”
八爷身侧的拳头不住收紧,手背上青筋毕现,这一刻,他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若鹓的玉佩呢?”八爷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不将拳头挥出去,嗓音已有些嘶哑。
此刻,倒是八福晋反倒无所谓起来,她摊摊手:“什么玉佩?鬼知道若鹓到底是在找什么,我不过是诓她,她便轻而易举地上钩了,可见她心里有鬼!”
见再问不出个什么来,八爷猛地一甩手,转身欲要离去。
“八爷!”身后,八福晋忍不住唤了一声,向前迈了一小步。
八爷顿住,微微侧头:“胤禩身边,不敢留这样歹毒之人。”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空旷的小院里,八福晋身形有些踉跄地立在原地,八爷已走了好半晌,她才似渐渐回过神来,从口中溢出一阵阵笑,那笑声自微不可闻,很快便变得凄厉骇人。
“歹毒之人,歹毒之人……”八福晋的眼中满是讽刺,是呵,她是歹毒之人,她是这天下最歹毒之人……
宁嫔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下的饵,她布的局,她收的网,然而方才听宫人的禀报,她这张毒网里网到的不是若鹓格格,而是八爷,怎么会是八爷?怎么能是八爷!
她听见消息时,已是失了往常的分寸,匆匆便往延绿轩赶。然而当她到来时,这里除了一个瞧上去有些疯癫的八福晋,再没旁人了。宁嫔匆匆打量四周,看见了地上的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她的心似乎被谁猛地抓紧。
“八福晋。”宁嫔努力克制着心内的情绪,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这里是怎么了?哪来的血?”
对于宁嫔的话,八福晋置若罔闻,她仍沉浸在自个的世界里,无法脱身,他说她是歹毒之人,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说她歹毒?
见八福晋不语,宁嫔不由愈发焦急,门口有她的人守着,她便也大胆了许多,双手钳住八福晋的肩膀,摇晃了几下八福晋,急声道:“这是谁的血?”
八福晋微微清醒了些,她慢慢瞧清楚眼前之人,哼笑了一声:“你来做什么?”八福晋朝地上的血迹瞥了一眼,道,“谁的血又如何,总之没叫你的毒浪费就是了。”
“你!”宁嫔咬着唇,恨恨地推开八福晋,这会她脑子亦清明了许多,在宫中见血,可不是小事,说不得过会就有人前来探查,她久留不得。这八福晋是个烫手的山芋,她不能再沾染,必得同她撇清干系,想明白这些,宁嫔虽有不甘,到底领了婢女寻小径先回了宫,再做打算。(。)
第二百零九章 南柯一梦()
凤音阁中,乱作了一团。
此刻若鹓已陷入了昏迷,她静静躺在床榻上,盖着她用惯的苏绣牡丹香药妃色锦被,月琴同香今已替她换过了干净衣裳,伤口也已处理过,包扎了起来。若鹓的手伸在被子外头,袖口闪着点点金光与宝石色,她面色安静平和,双眼紧阖,除却那失了血色的唇,看上去便是同往日睡着了一般无二。
不同于床榻上静谧安详的若鹓,屋中的胤禛、十三、落颜等人,以及等在院中的八爷等人,或急或怒或伤心或担忧,各有各的不同。
“来人,去把八福晋给朕押来。”胤禛立在若鹓床边,负在身后的手已紧握成拳,他神色晦暗,太医院对若鹓所中之毒束手无策,虽不至于即刻毙命,若无良策,不过是早晚的事。
高无庸正要应声,十三拦了他一下,高无庸抬眼瞧了十三爷一眼,躬着身子默默退后两步。
“皇上。”十三走到胤禛身后,低声道,“方才若鹓昏迷前,曾叮嘱臣,不论如何,不要为难八福晋。”
胤禛的拳猛地收紧,似要扣进肉里,他久久不语,屋中亦静得可怕,半晌,方道:“去请八福晋过来。”
高无庸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不多时,外头服侍的一个小宫女打帘进来,转进内间,寻着最靠外头站着的香今,小声说了些什么,香今顿了顿,伏着身子小步走到胤禛跟前,道:“启禀皇上,八爷在外头求见,有事要禀报皇上。”
胤禛一瞬不瞬地盯着躺在床榻上的若鹓,许久才吐出一个字:“宣。”而后便走到外间,在主座上坐了下来。十三恐二人之间生出事端,急急瞥了若鹓一眼,也跟着出了内间。
很快,八爷便进了屋来,先同胤禛行了君臣礼,又与十三互道了礼,八爷立在屋中,道:“皇上,方才臣已问过蕙情,她一口咬定此药无解,臣已着人扣住了她今日进宫身边所带的侍女,府上平日服侍她的人业已悉数扣押,臣请亲自讯问,必定给皇上一个交待。”
胤禛一手扣在几案上,冷哼道:“今日作案之人,是你的嫡福晋,朕怎知这事与你没有干系?八福晋一再挑衅,若非若鹓拦着,朕早已办了她,今日若鹓若是无事便罢了,若是若鹓有个损伤,朕定不轻饶她。”
八爷一撩袍子下摆,跪地道:“若鹓之事,臣有责,臣甘愿受罚,只是当下若鹓的安危第一,待若鹓脱险,皇上如何处置,臣绝无异议。”
“皇上,既然事关八福晋,解药之事,她最为清楚,若想尽快拿得解药,八哥出面,想必会事半功倍。”十三在一旁道。
胤禛思忖了一小会,松口道:“十三弟替你求情,朕便暂时不予追究,若你能尽快问出解药方子,朕便再饶她一回。”
“臣,谢皇上。”八爷拜了一拜,告退而出。
胤禛又叫来几人,分别吩咐了事情去办,虽然知道是八福晋下的手,但听方才老八的意思,胤禛不能确定,那到底是八福晋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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