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鹓有些沉默,弘时的性格她不了解,他是长情还是薄情也无所谓,她担心的,是弘时几年后的命运转折。花舒姑姑方才的话有几分道理,可这种程度想来并不能说动良辰,思来想去,唯有寄希望于胤禛,让他来唱这个白脸了。
“花舒姑姑,让人去宫里问问,皇上最近可有时间过来。”想到了什么,立马补充道,“悄悄去,良辰……背着她点。”
花舒闻言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花舒姑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些不近人情了?”若鹓轻声问道。
花舒却拉起若鹓的手,道:“格格这么做,想来是有格格的原因,只是……良辰那丫头平日瞧着大大咧咧的,可却是个认死理儿的,刚才在我屋里还哭了一通,想必要她同三阿哥分开,不大容易。”
若鹓抬手捂住脸,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花舒姑姑,我干脆把良辰锁起来吧。”
花舒听见这话反倒是乐了,很是笑了一会,才道:“看来,咱们万事不当心的格格,也踢到了铁板了。”
“花舒姑姑!”若鹓噘嘴,“我都快要烦死了,你还笑话我!”
“不笑不笑。”花舒忙给若鹓顺了顺毛,道,“要不,格格便允了良辰吧,三阿哥奴婢虽不晓得如何,但他额娘齐妃娘娘,却是宫里有口皆碑的温良谦恭之人,想来教导出来的儿子,也不会太差了去的。”
若鹓愁容不减,问道:“花舒姑姑同齐妃有过来往?”
“这倒没有,只是后宫主位不多,几位娘娘为人如何,宫人们倒也都看在眼里,口口相传,便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温良谦恭”?不知怎的,若鹓想到了良妃,她也是宫里少有的淡泊温和之人,可她见识过她亮出利爪时的样子,再如何也无法如之前那般看待了。至于这齐妃,她或许是真的温良谦恭,可也许是她的伪装,只是旁人没瞧见罢了。
即便退一万步讲,齐妃就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但那也不能说明三阿哥一定也会成长为一个好性子的人。这种时候,她就分外想敲自个的脑袋,若她能将三阿哥的事记详细,又何须在这里发愁。
花舒的言辞无法令若鹓展颜:“花舒姑姑,你瞧着良辰与三阿哥,像不像当日的我与八爷?”
花舒心中打了个突,有些小心地问道:“格格,您知晓八爷的心意?”
“花舒姑姑,我只是有些迟钝,并不是傻。”若鹓无奈地笑了笑。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花舒忙解释。
“我明白。”若鹓止住了花舒的话头,道,“齐妃同良妃性情相似,三阿哥同八爷处在相似的位子,而当日的我也不过是个宫女,与良辰并没有什么分别。花舒姑姑,若我当日同良辰这般,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稍一思索,花舒竟惊出一身汗来。她当年也算是良妃宫中最得力贴身的人了,良妃母子有话并不背着她,良妃做什么事也不避着她。她可算得上是看着八爷对若鹓的心境一路变化过来的,也是看着良妃母子因着若鹓而多次起的争执。
花舒虽服侍良妃,可有些时候,她自问并不能看懂这个主子。良妃娴静少话,看似是温柔和善之人,可一旦她要做什么,必定是一击即中,从不会拖拖拉拉,便看当年良妃如何使得八爷纳了侍妾张氏便可见一斑。
忆起旧事,花舒一时平复不了心绪,对若鹓也有些愧疚,她从一开始便知良妃的计划,可她却没有提醒若鹓,好在她后来打听了,若鹓没出什么事,这才去了担忧。如今她因缘际会服侍在若鹓格格身边,过去之事,她有些拿不准主意,是否要告知若鹓。
正犹疑着,月琴带着奶嬷嬷抱着两个孩子进来,瞧着若鹓逗弄两个孩子的愉悦模样,她便将话烂在了肚子里。说她自私也好,胆小也罢,格格如今有夫有子,事事顺遂,何苦拿那些旧事来添堵,就当她对不住八爷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见钟情()
当日夜里,胤禛便过来了。若鹓没想到胤禛能来得这样快,快要过年了,宫里头定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办,这样子,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人都来了,她便索性说了:“白日里,三阿哥过府,说是要求娶良辰做侧福晋,你有什么想法?”
胤禛由着若鹓帮她更衣,闻言挑起若鹓的下巴,带着些微的不可思议,道:“你特地着人进宫给我送消息,莫不是就为了这事?”
若鹓扫掉胤禛的手,道:“本也是不急的,只是我拿你当了一回挡箭牌,却没和你通气,万一三阿哥比我先一步去找你,你又一口应了下来,那可怎么好?”
“怎么,听你这语气,倒是不同意弘时与良辰的事?觉得朕的皇子还配不上你身边儿一个丫头?”换过了衣裳,胤禛揽着若鹓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若鹓歪了歪脑袋,颇有些无奈道:“偏偏因为他是皇子,我才不愿意让良辰高攀。良辰不过是个小宫女,嫁给皇子,往后的日子恐怕要费心神了,倒不如找个殷实却简单的人家。”
“当年你是个小宫女的时候,怎么就跟朕这个四皇子好上了?”胤禛凑在若鹓耳边吹风,一点也不掩饰口中的揶揄。
若鹓推了胤禛一把,哼道:“是是是,四爷的魅力最大,我这个小宫女,又哪里抵挡得住?可不就乖乖儿投降了!”
胤禛很是被若鹓的话愉悦了,双臂将若鹓揽住,低声问她:“告诉朕,你是何时,嗯?”
“什么何时?”若鹓扭头瞥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胤禛挑眉,微微眯起的同她对视的眼里似要凝出水来。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可别这样瞧我。”若鹓忙抬手遮胤禛的眼睛,终究是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道,“就是……你送我腰牌那次。”
“你确定是那次?”胤禛捏着若鹓的手,似笑非笑道。
若鹓被他瞧得一阵心虚,改口道:“可、可能要早些?”
“你问朕?”胤禛笑了一声。
若鹓咽了咽,颇有些豁出去了,道:“那大约是我去裕亲王府上住的那些日子,久不见你,就……想你了呗。”见胤禛仍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忙道,“做什么总问我,你也要告诉告诉我吧。”
胤禛似是笑了一声,低低的:“第一次。”
“嗯?”若鹓眨了眨眼,回望着胤禛。
“第一次见你时,我心里便有了你。”胤禛的嗓音低沉,带着若鹓无法抵挡的磁性,若鹓便这样愣愣地看着他,好半晌没有言语。
“回神了,傻丫头。”胤禛轻拍了拍若鹓的脸蛋,笑道。
直到这时,若鹓的脸才“腾”地红了起来,她她她,她竟然被胤禛给撩了!
若鹓后知后觉地捂住脸,一头扎进了胤禛怀里,当起了鸵鸟,任胤禛如何唤她,都不肯抬起头来。这人怎么这么会撩妹子,她脸皮已经够厚了,还禁不住他的撩拨。若鹓靠在胤禛怀里,从他胸膛传来的震动显示着胸膛主人此刻的笑意。
直到若鹓感觉脸上的热度褪得差不多了,才稍稍退开些,拽了拽胤禛的衣领。胤禛顺势低了低头,就听若鹓小声道:“我也是。”他看向若鹓,那张打从他初次见到就再无法割舍的小脸蕴着酡红,烧得眼眸中波光潋滟,似星光似宝石。
那一声“我也是”,带给他的震动、喜悦、意外……好似一**浪头打得他头晕目眩,他手臂紧了又紧,恨不得能将若鹓揉进他的身体里,那种怎样也爱不够,怎样也亲近不够的感觉,让他觉得既心痒又欢愉。
这一晚,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自若鹓被诊出有孕后,他们这是头一次,若鹓宛转配合,胤禛剩余的那一丁点自制力便悉数被丢开,折腾了一晚。
若鹓昏昏沉沉,头枕在胤禛胸膛上,好半晌才觉察出有一只作怪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她却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了,微喘着哼道:“不要了……”声音喑哑,连她自个也被吓得清醒了两分。
“睡吧。”胤禛轻轻回了她一句,顺了顺若鹓的发,却没将手移开。
若鹓扭了扭身子,肌肤上那烙烫的感觉实在让人无法忽视,见不见效,又是累极困极,便也顾不得舒服与不舒服了,精神一松,便黑甜得昏睡了过去。
待若鹓再次睁眼,扫了一圈,屋里头黑蒙蒙的,似乎是傍晚时分。床帏里已不见了胤禛的身影,若鹓动了动身子,酸得厉害,腰背尤甚,不由哀嚎了一声。
外头月琴听见了动静,忙进了内室,见若鹓已然转醒,快步走到床边。才要出声,瞥见若鹓露在被子外头的肩膀手臂皆是红痕,倏地红了脸,按说往日也不少见,只是这次格外惹眼。月琴的声音低了几分,道:“格格,您睡了都快有一个对时了,现下可饿了?要不要先吃些东西?还是先沐浴?”
若鹓抱着一团被子还在努力清醒,听见月琴的话,头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先沐浴吧,今儿去水灵光沐浴,沐浴后我要泡一泡,记得喊疏影来。”
月琴应了一声,出去准备,等月琴回来时,若鹓仍瘫在床上。
一番折腾,若鹓如愿坐到了温泉池水中,热气蒸腾,舒服得若鹓打了激灵。这温泉引得好啊,虽说她旧疾已去,可平常人泡泡温泉也是修身养性,延年益寿的嘛,若鹓眯着眼,无不“**”地想着。
直到疏影唤了三次,若鹓才不舍地从池子里出来,扯了肚兜、亵裤穿上,趴到了一旁的躺椅上,有气无力地同疏影撒娇:“疏影,我浑身都酸,你随便按哪里都好,尤其是腰,多按按,我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若鹓“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某人的“暴行”,引得疏影连连笑她。
疏影的手法没得说,这捏捏,那揉揉,舒服得若鹓直哼哼,揉捏了一阵子,若鹓身上的酸痛就已去了大半。
“你今日的力道格外好,疏影,没有你我可是没法活了!”若鹓很是夸张地一句,引得疏影在她臀瓣上拍了一记,若鹓心中有些古怪,往日可没见疏影同她动手动脚,却也没多想,只嗔了一句,“疏影,你今日胆子倒大。”
见疏影没有搭理她,若鹓倒也不以为忤,继续同她闲话:“皇上回宫了没?我这正事还没办呢,倒是自己先被办了。”
身后的人禁不住嗤笑了一声,那声音并不是女子的,若鹓一惊,忙回身看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见钟情()
若鹓身后哪里还有疏影,却是胤禛坐在一旁替她按摩,若鹓有些慌乱地坐起身来,问道:“怎么是你?疏影呢?”
“我叫她出去了。”胤禛不慌不忙地从一旁取过披风,将若鹓裹住,现下已是腊月,这屋里头虽烧着地龙,若鹓却是沐浴过后,少不得捂严实点,以免受风。
若鹓紧着披风,噘嘴道:“我起来没见着你,还以为你回宫了呢,突然出来,吓了我一跳。”
“见你睡得香,我便去书房看了会书,听说你醒了,就过来了。”胤禛的手还在若鹓的腰上揉着,“还酸吗?”
若鹓脸一红,剜了胤禛一眼,这问题问的,他倒是不害臊,却也答话道:“好多了。”
胤禛点点头,道:“昨晚没忍住,我下次注意点。”
若鹓只觉一口血憋在胸口,忙扯开话题:“你既是还未回宫,三阿哥同良辰的事便快做个决断,晚些时候三阿哥若去寻你,你是要答应还是要驳回?”
“依你。”皇帝大人给出了全权代理权。
若鹓却并不接受,撇嘴道:“一个是你的儿子,一个是你的丫头,让我做决定不大合适吧?”
“良辰早都是你的丫头了,跟朕可没关系。”胤禛忙道。
“少来,人虽在我身边,可是没少替你办事,我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若鹓用手指点了点胤禛的胸口,恨恨道。
被戳穿了,胤禛有一瞬的尴尬,随即道:“起先是我无法从明面上看顾着你,只得安插人手进凤音阁以确保你同颜儿的安全。你这次回来,我不过是想着旧人你用着顺手,他们也可靠,便又派到了你这里,最主要的是,能时常听到你的消息,我才安心。”
“这么说的话,我也该派个人盯着你点,每日让他同我说说我们皇帝大人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也让我安心安心。”若鹓撞了撞胤禛,揶揄道。
“你若想,无须你派人来,朕自会每日让人将朕的起居事无巨细汇报给你听。”胤禛很是愉快地接受了若鹓的提议,惹来若鹓一记白眼。
“调侃归调侃,良辰我是不想留她在身边了,可若真要成全她同三阿哥,我又实在不忍,我有些担心她日后在后院受欺负。她性子活泼,跟在我身边这几年我也没刻意拘着她,早知如此,我该早早儿将她的性子板一板的。”若鹓懊恼道。
胤禛没有将心思放在重点上,若鹓那一句“良辰我是不想留她在身边了”让他上了心,迟疑着开口:“这几个做事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陈扬,同陈辽一并,都是高无庸亲手调教的,况你也用了这许久,往后朕不让他们递消息就是了,你还照样留在身边用着,若是实在不喜,朕便撤了他们,如何?”
若鹓见胤禛的重点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上,道了句:“就依你,我也不喜欢换人,还须重新相处。”又想起来什么,若鹓道,“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传,只是再有十四那样的私事,不许再递消息。”
胤禛却将脸一板:“敢?”
“那是我的私事,你做什么也管?”若鹓也不服气,与胤禛呛声。
“你说说你,好好儿的给人家送镯子去,那镯子是能随便送的?即便那镯子是老十四的,碎都碎了,扔了就是了,大老远儿的还送什么?”胤禛捏了捏若鹓的下巴,呵斥道。
若鹓努努嘴,她是想把荷包和手帕换回来啊,可这事能让胤禛这个醋坛子知道吗?想了想,若鹓还是觉得不要“老实交待”比较好。
胤禛见若鹓不出声,只当她是自知理亏了,便也哼了两声,算揭过了这事。
“总之,我是决意棒打鸳鸯了,即便良辰现在怨我,也比她将来痛苦要好。”若鹓两腮鼓鼓,分明是赌气的样子。
胤禛倒是不在意弘时与良辰之事,反倒是若鹓的反应让他有些诧异,他将若鹓的脸扳过来,正对着自己,道:“若鹓,你一直反对这件事,是因为弘时?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若鹓望了一眼胤禛,道:“三阿哥的身份特殊,日后或许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我不想良辰以后独守空闺。”她知道三阿哥不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相反,他没多久就会走到生命的尽头,但是她需要一个反对的理由。胤禛太了解她了,无理取闹的事她不会做,若她没有个看似合理的缘由,那么就太反常了。
“弘时他……”胤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即压低了声音,在若鹓耳边道,“不会发生你的这个担忧。”
若鹓脑中“嗡”的一声,不可置信地偏头去看胤禛,胤禛他……居然将这样的机密同她分享?或许这普天之下,除了胤禛自己,再没有人明确知道关于储位的人选,他却就这样透露了给她?若鹓震惊之余,冒出一丝又一丝的喜悦来,他对她,已经这般信任了。
若鹓抱紧了胤禛,声音有些发颤:“胤禛,谢谢你。”
胤禛拍了拍若鹓的背,耳语道:“这回你可放心了?方才一个劲儿地责怪朕在你身边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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