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一旁的池塘。”
“莫不是……敏妃娘娘替姑姑解了围?”
“正是。”花舒微微眯眼,道,“彼时敏主子尚得宠,令宫人取了自个宫中的酒壶给奴婢,替奴婢解了围,这恩德奴婢一直铭记于心。后来敏主子失势,赶上一年宫女年满被放出宫,奴婢听闻要向各宫添补人手,宫女们多是贿赂公公派自己去几位得宠的娘娘宫中,敏主子那里冷清,无人与奴婢争抢,奴婢便顺顺当当去了敏主子身边服侍。”
“姑姑知恩图报,也是求仁得仁了。”若鹓感慨,花舒姑姑在这宫中是不可多得的有心人,她一早便知道,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件小事。
花舒却笑道:“敏主子其实早已不记得奴婢与当日之事,奴婢便也没再提起。”舒了口气,花舒浅浅弯着唇角,“如今奴婢只一心服侍格格,****祈愿格格岁岁安康。”
若鹓握着花舒的手,轻语:“我们都是。”(。)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结稍解()
同花舒姑姑的一番交心夜谈,令若鹓心中释然了许多,同时也做了一个决定——先前之事,她暂时停止追查。
她现在只想保护这个孩子平安生下,陆太医已经说了,她此刻身子需要静养,她若再劳神劳力去计较过往诸事,万一伤了身子,惹得胎儿不保,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若是那班人不再动作,她便罢了,若他们还敢下手,那么待她生产过后,便是不会轻饶了。彼时,她要从胤禛的羽翼下走出来,直面那些想要伤害她、伤害她孩子的人,绝不手软。
心思安定了,若鹓的人也平静了许多,招来月琴与陈扬,知晓自个昏睡的那几日中,胤禛已将凤音阁进行了清洗。同时皇后处置了后宫中一大批人,处置的理由各式各样,但明白的人心中自然明白,涉及了各宫娘娘的,倒是无一人吱声。
后宫是皇后处置的?若鹓不由转动着脑筋,是胤禛为了全皇后的颜面?还是胤禛全然信任着皇后,是而将这事交给了皇后办理?再或是……
“格格,您才说要安心养胎,现下这般又是在想些什么?”若鹓的思绪被良辰打算,抬眼看去,良辰正将手中的托盘搁在一边圆桌上,向自个走来。
被抓个正着,若鹓不由“嘿嘿”笑了两声以掩饰,抬手敲了敲脑门,道:“一时忘记了,真是不长记性!”
良辰“哼”了一声,慢慢扶若鹓起身,又在若鹓身后垫了只软枕,扶着若鹓靠在床上,这才转回桌边,盛出一碗粥,端了过来:“小厨房刚煲好的鸡肉粥,依着陆太医的吩咐,里头加了砂仁同藿香,格格试试?”
若鹓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碗,一勺勺吃了起来。她到现在还未习惯被人服侍着喂饭,除了偶尔同胤禛的小情调,即便生病时,她也尽量自个动手。
不多时,一小碗粥便见底了,良辰接过碗,道:“今日的粥煮得软糯些,好入口,奴婢再给格格盛一碗吧。”
若鹓倒是没推辞,她向来不是小鸟胃,先前好容易挨过了孕吐,这阵子才缓了一些,可是要好好补补。直喝了两碗半鸡肉粥,若鹓才摆摆手作罢,漱了口,靠在床边,没有即刻躺下。
“外头府里昨儿午后送进来几本话本,格格现下可要看?”良辰见若鹓无事,便道。
略略想了想,若鹓道:“我懒得看,喊月琴过来念给我听吧。”这几人里,月琴声音最是柔和悦耳,听她念书格外享受。
不多时,月琴擎了一把凉扇进来,后头跟着两个托着托盘的小宫女,放下了托盘便退出了屋子。
“格格,今年新下的果子,奴婢每样挑了些,格格尝尝。”一面说着,一面同良辰各捧了一盘近前。
若鹓探身瞧了瞧,各个色泽鲜亮,汁满肉厚,便是连形状也是百里挑一的,便随手拣了一颗海棠果,酸甜沙口,不由道:“正好方才多吃了几口鸡肉粥,拿这个爽爽口。若是冰一下,便更好了。”
“格格如今身子娇贵,万不可贪凉,如今虽还馀着暑热,早晚间儿已有些见凉了,格格还是保重些身子得好。”月琴忙道。
若鹓微微“哼”了一声,三两口吃净了手里的果子,又拣了颗梨子啃起来。
两人见若鹓此刻没什么大碍,月琴拾起床边的话本朗声读了起来,良辰则一手捧着果盘,一手轻轻替若鹓打着扇。
月琴的声音轻柔,没多会,若鹓便有些昏昏欲睡了。月琴与良辰互换了个眼色,良辰略略前倾些身子,轻轻唤道:“格格,格格?”
见若鹓没有回应,似乎是睡熟了,二人这才放下手中的物件,一同上前将若鹓安置好,撂了床幔,悄声出了屋子。
眼下若鹓的身子已是七月有余,整个凤音阁上上下下都不敢大意,陆太医的问诊更是由七日一次改为了三日一次。胤禛也常过来,只是他近来似乎颇为忙碌,每次都是匆匆看上她一眼便回去了。
若鹓自个倒是没太大感觉,她现今下不了床,好在云谣时常能过来陪陪她,皇后偶尔也过来,但两人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因而远不如她与云谣熟络。不过近日入秋,云谣的旧疾便又犯了,当真是个病美人。若鹓身子不便,去不得翊坤宫看望,便也只令疏影挑些药材去代为关怀一下。
没有了云谣常来常往,若鹓的日子一下子更无聊了起来,早知如此,当初观音保的妹妹来信约颜儿时,她就不那么积极地窜捣她去了。
将自己熟识的人在脑中过了一遍,若鹓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花舒姑姑。”若鹓不由低低唤了一声。
“奴婢在呢,格格有什么吩咐?”花舒放下手上的绣活儿,趋步上前,弯着腰轻声问道。
“姑姑,自我回宫以来,十二福晋同九爷府上的庶福晋郎氏可有入宫探望过我?”
花舒微微顿了顿,道:“并无。”
“那可有递过拜帖?”
这一次花舒停顿了更久,才道:“拜帖并不归奴婢司管,格格若要询问,奴婢去问过再来回格格。”
若鹓并未答应,也未拒绝,继续问道:“八爷、十爷可曾来过或是着人来递过口信?”
“格格,您现在身子要紧,格格若是想十二福晋与郎氏了,待格格诞下小皇子,奴婢亲自替您去下帖子可好?”
若鹓倏地闭上了眼,开口,是不可自抑的颤抖,已含了泪意:“可是他们当中有谁出了事?”
“格格……”
“说!”若鹓望向花舒,却见花舒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中已明白了三分,方才的犀利软下几许,哀恸甚之,令人不忍拒绝,“姑姑,连你也要瞒我吗?”
“奴婢死罪!”花舒蓦地跪倒在地,“是……是十二爷,四月里,十二爷因受宗人府弹劾,被夺爵降为固山贝子,六月又因十二爷将熹妃娘娘金册误写,而被降为奉恩镇国公。”
听了花舒的叙述,若鹓才平缓了些,问道:“那十二爷因何被夺爵,你可知晓?”
花舒姑姑略思忖了片刻,迟疑着道:“仿佛是听说十二爷处事不严,具体的奴婢也不晓得了。”
点了点头,若鹓道:“我知道了,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十二爷被降级,毓蟾那边想必不好受,你回头备些厚礼,以我的名义送过去,不要太声张,免得皇上难做。”
“是。”(。)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为夫为父()
虽说叫人送了礼物去安慰毓蟾,可若鹓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只想着生产过后亲自去看看,抑或邀毓蟾到她的府上两人小聚一番。
好在疏影回来带了毓蟾的亲笔信,一纸信笺洋洋洒洒三大页,倒很是像毓蟾少女时的做派,若鹓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方才满意地将信收好。
收了信,若鹓不由长长叹了一句,良辰在一旁瞧着好笑,不由打趣:“咱们格格也是个怪人,先前没有书信,便终日里悻悻不乐的,如今得了信儿了,却又是长吁短叹的,怎的好似不得信不是,得了信也不是了?”
花舒在一旁打了良辰一下,嗔道:“没尊卑的丫头,主子也随意打趣。”话虽这样说,却分明含着笑意,一瞧便知并未真的责怪良辰。
若鹓朝两人翻了个白眼,哼唧道:“你们哪里知晓,我与毓蟾相较于幼时,更是她与十二爷的媒人,那时毓蟾性子活泼可爱,是个甜妞儿,有她在的地方总有笑声。可惜后来我出宫数年,再回来时,毓蟾的性子已平淡了许多,想来嫁为人妇同做女儿时总归是不一样的,虽说她那样淑静稳妥的也不是不好,只是我总还想着她早年的模样。”若鹓随即快慰地漾出一抹笑靥,“今日读她的书信,竟又找到了几分过去的影子,我可不是要感慨?又哪里是‘长吁短叹’呢,偏你这丫头编排我!”
二人闻言,神色皆有一瞬的古怪,只是若鹓一径说着,并未注意,好在二人很快调整了过来。见若鹓话尾时向自个看来,良辰忙笑着叨扰:“是是是!良辰的好主子!奴婢哪里敢编排主子,不过是奴婢愚钝,领悟不得主子此刻的心境罢了,往后呐,奴婢定当多多琢磨主子的心意,争取做主子肚子里的蛔虫。”
“呸呸呸!”若鹓忙摆手,“说你机灵,分明是故意气我,什么虫不虫的,也忒恶心人了,你主子我肚子里虫子没有,小娃娃倒是有一个。”
还要说什么,若鹓突然“哎呦”叫了一声,唬得花舒同良辰赶忙上前查看,又要去传太医,若鹓连忙拦了下来,道:“不碍的,只是他踢了我一下,并没什么不舒服的。”
缓了缓,二人见若鹓确实无事,这才放下心来,花舒笑言:“定是小主子听见格格提到他了,赶忙回应格格呢!”
若鹓也不由抚着肚子轻笑:“还没出生就知道自个儿找存在感,真是个皮的。”
“皮的好,那说明是个小阿哥啊!”花舒一面说着,一面给若鹓递了杯温水。
若鹓稍抿了两口,闻言不由蹙了蹙眉:“可不要是个男孩,男孩子大多顽皮,我可没那体力整日被他折腾,倒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才好。”光是想一想小萝莉,若鹓都要流口水了。
“朕说,一样一个最好!”
话音未落,胤禛已进得屋来,花舒与良辰自动退到一边,给胤禛让开位子。胤禛坐在床边,将若鹓揽在怀里,一手轻轻摩挲着若鹓的肚子,低声道:“今日这孩子可乖?没累着你吧?”
若鹓撇了撇嘴:“方才还踢了我一脚呢,这么好动,万一是个男孩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再说不是已经有了颜儿了?再添个阿哥刚好凑个‘好’字。”胤禛垂眼瞧着若鹓的肚子,道“我瞧你这肚子似乎比平常的七个多月的要大些,保不准真叫朕说着了,是一样一个呢!”
这个不着调的,若鹓拍了胤禛一下,道:“哄人也不是这么个哄法,你虽是皇上,难不成连女人有喜时,几个月的胎肚子有多大,也知晓?我竟不知,当皇上的,还须得学习这项知识。”
“你这个嘴刁的丫头,就会同我顶嘴。”胤禛恨恨地捏了捏若鹓的鼻尖,随即又在若鹓额际亲了一口,才道,“不论男女都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朕就知足了。”
若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自胤禛怀中稍稍直了直身子,道:“我可要先同你说好,若生的是女儿,可不许你送她去搞什么联姻,自然了,也不须给她什么公主的封号,不须用国库娇养。”
“说什么浑话。”胤禛掐了掐若鹓的脸蛋,如今她月份大了,身子丰腴了些,脸蛋摸起来格外适手,旁的地方……胤禛视线向下移了移,只能待生产后了。
胤禛有些惋惜地舔了舔下唇,清咳一声,勉力扯回心思,哑道:“这是朕的孩子,哪有不给封号的?难不成还当私生子来养?”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若鹓竟认真思考起来:“这也未尝不可,我自己的私库,想来要养大个孩子不成问题,不若……”话还未说完,就被胤禛弹了个脑瓜崩儿,“啊!你打我做什么?”若鹓不由噘嘴,气哄哄地瞪着胤禛。
“打你?朕还觉得轻了呢!你这丫头见天儿地都想些什么,朕的皇子哪能抱出宫外去养?也亏得你这丫头想得出来。”胤禛气结,他不过是说得反话,她竟敢当真这么想,真是反了天了。
没成想,若鹓嘴一扁,立时眼泪汪汪,她也不反驳,也不控诉,就那么小声抽泣着,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一见若鹓这小模样,胤禛便不由心软,忙搂着若鹓可劲儿地哄,若鹓却就是不肯应他。胤禛无法了,叹气道:“难不成你真能忍心让咱们的孩子不上玉牒?你忍心委屈他们?”
若鹓这才出了声:“皇室虽好,但责任也大,就像是颜儿,她现今虽同观音保情意相通,可若皇家有政治需要,即便我知道颜儿会伤心,甚至会怨恨我,我也无法为她出面求情。因为我知道,她这些年享尽了皇室的尊荣,那么当国家和百姓需要她时,她身为公主,便要在此刻反哺国家与百姓。”若鹓微微垂下了头,声音低低的,不仔细听都不容易听清,“就是因为我清楚,所以我才舍不得,胤禛,我其实是个挺自私的额娘。”若说方才若鹓是半真半假的,此刻却是真真切切,悲从中来。
胤禛见若鹓动了真情,忙将若鹓抱了个满怀,像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摇着,温语道:“若鹓乖,若鹓不哭,我都懂的,我答应你,待他们到了十四岁,我给他们自个选择的权利,是要留在玉牒上,还是做的平凡人,都由他们自个做主。不哭了,不哭了……”
“嗯。”若鹓小声应着,胡乱地在胤禛身上擦着眼泪,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胤禛怀里出来,瞧着他笑睇着自己,脸上热热的,抬头在胤禛唇角印了一个蜻蜓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擦枪走火()
有了胤禛的这个保证,若鹓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些,她知道弘历会成为下一任帝王,也知道弘昼为了躲避这个多疑的兄长而不得不办生丧来保全自己。她同弘历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虽然落颜与弘历交好,可她不敢赌,若她真的生下个男孩,这个孩子会不会同弘昼是一样的命运,甚至更加不堪。
而那时,自己是否还在大清,是否还在世,能否护得了自己的孩子,都是未知数。若鹓也曾想过同胤禛要一道圣旨来保障孩子的未来,可若胤禛询问她理由,她又该如何作答,难不成说自个是未雨绸缪?若鹓摇摇头,几乎立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敏感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冒险了。
是而若鹓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这个办法,虽然看上去荒唐些,可总比日后惶惶终日要来得好。
最大的牵挂了了,若鹓很是舒心了几日,转眼便要到了胤禛的生辰,她如今肚子虽然不小,可刚熬过了溽暑,此时温度宜人,她仿佛觉得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身子舒坦了,心情既然佳,因而对胤禛的生辰便格外上心。
只是她虽有心操办,花舒几人又哪里敢让她动,好说歹说,才同意届时将面点台子搬进屋里,让她为胤禛烤一块生日蛋糕。至于做哪种,若鹓并未费神,当初在八贝勒府上,她就做过了,那是她一直想送却未能送出去的心意,直至今时今日,她终于有了勇气。
皇帝的万寿节,自然要大摆宫宴,若鹓只晌午让陈扬提前去同高无庸通了气,这日晚间请皇上过来一趟。胤禛直至亥时三刻,才带着淡淡酒气,抽身而来,身边只跟着一个高无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