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梵秋
【，】
☆、离开部队
“林凡，你的转业程序已经完毕，可是你要求在S城工作岗位需要调整，最快三个月后才会有答复。”一位中年军官身型笔直的坐在简洁的办公桌后，看着眼前穿着迷彩服的女子说。
“是！”女子高瘦的身材竖立着面无表情。
“没事就回去吧，记得把报告都整理好。”军官有些不舍这位出色的女特种兵，虽然她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她属于全能。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没请过假，可以说没有踏出军营一步。这次突然提出要转业并且指定了工作城市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是！”林凡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旋身准备走出办公室。
“林凡；可以告诉我理由吗？”军官实在按耐不住出口询问。
林凡又一个标准的回身“报告首长，因为我外婆托梦给我，让我替她回到她的故乡！”
军官满脸黑线嘴角轻微的抽搐，半响无奈的挥手示意她离开。
广阔的训练场上，林凡背着硕大的行李站在边上冲着场地上的一群女子挥手。
“凡子！你现在就要走了？”一位黝黑可爱的女子不舍的问道。
“凡子你就穿这样出去？”另外一个长相秀丽的特种女兵不齿的看着林凡的打扮，黑色的紧身背心，破烂的牛仔短裤和黑色的军靴。
“怎么了？很难看？”林凡木讷的看了看自己，虽然几年没有休假，但是也有接到特殊任务出军营的时候，外面的女人好像也是这种打扮。
“啧啧！在这等我！”秀丽的女子朝着寝室快速跑去，动作矫健的跨过几个障碍物。
“凡子，你可别忘了给我们写信！”几位女战友对林凡的离开都表现的依依不舍。她们一直都认为林凡是一辈子都会呆在特种部队的人。
“恩！我一定会给你们写信的！”林凡郑重的保证，眼眶也有些微红。
所有人都忍不住别开眼，都装作沙子进了眼的样子狂眨掉可疑的水光，空旷的场地上一阵沉默。
“凡子你不会是急着出去嫁人吧？”一位女兵见大家都红了眼眶试图打散悲伤的气氛，开起了林凡的玩笑。
“呵呵我等着嫁给你未来的儿子。”
“来了来了！”秀丽的女兵终于回来了。“哎妈你们咋一个个兔子眼睛了！太没出息了！凡子这是去过新的生活！去新的战场！瞧瞧你们那样！凡子别搭理她们，这几件衣服你带着，出去别穿的这么邋遢！好男人都被吓跑了！”
林凡接过她塞过来几件精致的女装有些不知所措。
“珍香啊！你这刚买来很贵吧？我不能拿！”
“拿着衣服滚滚滚！老娘有钱！”珍香拽过衣服朝着她的背包一通乱塞然后推着她离开，门口的军车可不等人。
林凡被推开几步回头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紧抿嘴唇大步的朝着大门走去。
“珍香啊，你咋也变兔子了。”黝黑的女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指着珍香的眼睛说道。
“我风眼！风一吹就流泪！”珍香倔强的嚷着，目送林凡上了军车转身继续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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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攘的火车站，林凡背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行李有些茫然的站在人群中。
微微叹了一口气，紧了紧肩膀上的背带找了一个空旷点的地方站着等班车，敏锐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地。
许多打工者背着和她身上一样巨大的行李，或坐或站着。有些人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虽然穿着寒酸，手指因辛苦的劳动变的粗黑，夹着廉价的香烟可脸上还是洋溢着快乐，有些妇女抱着年幼的孩子，喂着泡面和一些简单的熟食。一些人衣着破旧可是洗的干净，疲惫的坐在地上等待着。空气带着一些浑浊，也有身着时尚的男女，挎着精美的包包低头玩着手机。还有一些贼头贼脑的小偷趁着乘客休息的时候伸手进别人的口袋捞东西。恩？小偷？
“我k ao！小贼别跑！！”喊的这么激烈的不是林凡，而是被偷的大叔。只见大叔一脸杀气的追上小偷，结果小偷亮出手中的刀子他的表情立马变的柔和，离小偷几步之遥不舍的看着自己的钱包，又看了看小偷手中的刀子在短时间内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而围观群众一见凶器不少女性都忍不住轻声尖叫，没人敢冒然上前。
忽然小偷执刀的手被一只纤细的手快速的往后压下，小偷吃痛松开手指刀子应声落地，林凡又狠狠的一个踢腿，均匀修长的玉腿笔直的立于空中，而小偷被那一腿踢的腾空飞起直直的砸在候车大厅柱子上的液晶屏幕上，半天站不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瞬间的转变沉默了。
林凡扭了扭脚腕放下长腿走到小偷身边捡起钱包递给一脸呆滞的大叔。
“大伯，你的包。”
“啊？啊！！谢谢大姐！”大叔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忙接过钱包冲着林凡道谢。
而林凡却一脸黑线。大姐？她才24，这大叔少说42了，喊她大姐？
“大伯你报警吧，我得上车了。”广播已经在播报她所搭乘列车的车号，她指着地上的小偷对大叔说道。
“诶！好好！你去吧！”大叔只是反射性的回答。
林凡淡淡的笑了笑朝着检票区走去。
“诶！大姐！留个电话吧！”大叔在身后喊道。
林凡阴郁着脸没有回头，叫谁大姐！
经过几个小时的列车，林凡终于抵达自己从小居住的故乡，站在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却恍如隔世。从背包最深处掏出一副古旧的钥匙，拇指轻轻的抚摩。最后决定打车，她离开这里久到已经忘记该怎么回家了。
“小姐去哪？”司机问道。
“去XX区XX街。”
“好勒！不过那片现在在拆迁啊，就只剩下几户老宅子没什么人住。你过去找人啊？”司机似乎是个话唠。
“回家。”
司机感觉到车里的女人心情不好，不想唠嗑，识趣的瘪瘪嘴专心开车。
阳光透过树叶斑斓的洒在车窗上，林凡对着窗外有些失神。
她曾经问过自己，外婆去世之后她是不是孤儿。可是她知道，精神上她是，现实里她并不是。因为她的父母还健在，在她刚出生不久父母就离异，各自奔着自己的前程。曾一度要把她送养。是年迈的外婆含着不忍的眼泪把她带回简陋的家，用着最便宜的奶粉和米糊把她一点点的喂养大。
还记得六岁那年，外婆慈祥的说“凡凡，外婆带你去姑姑家玩，你把你的玩具收一收。”
她懂事的点头去整理自己的小包裹，然后跟着外婆坐着电动小三轮去所谓的姑姑家。
“外婆，这不是去姑姑家的路，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敏感的她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很多人告诉过她，你必须乖。如果你不乖你外婆就不要你了。也有很多人告诉她，她会被送人，因为外婆的年纪太大了，抚养不了她成人。
果然年迈的外婆一听到她稚嫩的童声怯怯的问这句话的时候就热泪盈眶。
“外婆，你别不要我，我会帮你做饭帮你洗衣服，我以后还会好好念书长大了赚钱养你，你别不要我。”毕竟年幼，一看见外婆哭了她就知道大势已去，急着抱着外婆的大腿哭喊。
外婆泣不成声紧紧搂着她，半响坚定的点头说“外婆没有不要你，只是带你去另外一个表姑家玩几天就回去，好不好？”
她将信将疑的紧紧拽着外婆的裤子哭着抽气。
到了目的地她看见那所谓的表姑，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当时打算领养她的人。如果当时她并没有马上察觉抱着外婆说出那番话令外婆改变主意，就会成为她的养女。
外婆后来告诉她，因为她的年纪太大了。怕撑不到她成年，所以找了一户好人家希望她能过的好好的。
8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爸爸，高大魁梧，可是看起来很凶狠。她躲在外婆身后怯怯的看着他。
“妈，我还叫你一声妈，岚岚要是回来说要带走林凡，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必须给我二十万！否则这女儿她别想要！”喝醉的父亲在外婆家大放厥词，这种畸形的条件她想不出得多不要脸的人才可以提出。
11岁那年，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很漂亮，高挑的身材白嫩的皮肤，还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她站在母亲身前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叫妈妈，因为曾经有人骗过她，告诉她，我是你的妈妈，叫一声妈妈。她闻言很开心的叫着妈妈，一直粘着她。
终于那个人不耐的告诉她。傻瓜，我怎么会是你的妈妈，我才十八岁。
“妈，我结婚了。”她对着外婆说，对自己的女儿只略略看了一眼。
“哦，结婚了好，那你什么时候把凡凡带过去？”外婆还是向着自己女儿，没有告诉她凡凡父亲酒后说的混账话。
“妈。。。那人不知道我有女儿。。。我也不敢让他知道，要不凡凡还是你帮我带着吧。”她为难的说道。
外婆木着脸半响说“好。。。好。。。你去吧，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告诉他。”
之后的几年，她一共只见过自己父母不超过10次，他们也从来没有给外婆一分抚养费。曾经外婆为了她的学费惦着老脸问各远房亲戚借过钱。有人说“哎哟，你女儿和林凡她爸不是很有钱么？怎么还要你来借钱交学费？”
“呵呵，他们忙，太忙了，没时间回来，我就没问他们要。”外婆佝偻着腰跟人打着哈哈。
“外婆！我以后一定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买很大的房子！给你买最好吃的！最好穿的！”她扶着外婆回家的路上信誓旦旦的给外婆保证。
“呵呵，好，等凡凡长大了，外婆就享福咯！”外婆迈着缠着小脚的莲足缓慢的朝简陋的屋子走去。可是外婆却没等到享福的那一天。
☆、外婆，我带你回家
在林凡刚成年的那一年，外婆终于撑不住离开人世。临走前她不舍的拉着林凡的手说“凡凡啊，外婆陪不了你了，别恨你妈，她也很可怜。啊？外婆走了以后，你如果想继续读大学，就把这房子卖了，够你学费了。也可以跟你表姐一起去当兵，只是怕你吃不了这个苦。”那一晚外婆特别精神的交代了许许多多零零碎碎的琐事，然后开始回忆林凡从婴儿到十八岁一步步的时光，在说到林凡第一次来例假时，第一次外婆带着她去内衣店买内衣时，忍不住轻轻的笑出声。而林凡坐在一边不停的流泪，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果然天刚刚微亮时，外婆缓缓的闭上眼睛，永远的沉睡。
葬礼的那天，她的父母第一次同时在她面前出现。她冷眼看着他们浮夸的演技，尤其是自己的母亲，哭的泪雨凝噎她只觉得茫然。如果真的这么在乎，为什么十几年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在自己开着高级小车吃着五星级大餐睡着柔软的席梦思时，她可曾想过自己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女儿正推着三轮车，吃着最便宜的饭菜，睡着坚硬的木板盖着破旧厚重却不保暖的被子？
“外婆，我不想念大学，因为我不想把你的房子卖掉。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我跟表姐去当兵。”在外婆的坟墓前她坚决的下了决定，整理了自己简单的行李锁上那回忆的大门，毅然跟着表姐去了军营。
“小姐，是在这里停吧？”司机出声打断了林凡的回忆。
林凡晃神凝眸看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环境，恩了一声掏出钱递给司机下车。
经过一片繁华而又陌生的街道，她终于看见那熟悉简陋的小屋子。比她离开时更加残破。远远的望着小屋子隐约回到从前，曾经屋口的水龙头下，年迈的外婆坐在小板凳上仔细的摘着发黄的菜叶。那些菜都是她们等菜市场过了时间后地上捡的，不用钱。年幼的她跟着一起摘着菜叶，只是偶尔会被飞过的蜻蜓吸引注意扔下菜叶去抓蜻蜓。也会在过节时，外婆站在水池边杀鱼去鱼鳞时候她站在旁边拿着小剪刀对着抓来的青蛙有样学样的进行解剖。
林凡仰头眨眨酸涩的眼睛咽下喉咙里的硬块，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屋子走去。
拿出那古旧的钥匙，对着布满灰尘的大门开启。嘎吱。。。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扑面而来霉菌气和尘埃。昏暗的屋内还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样子，她进屋打开所有的窗户，脆弱的玻璃摇摇欲坠。久违的阳光充斥着这封闭的小屋，光线中沉浮着肉眼可见细碎的灰尘。林凡放下背包取下挂在客厅外婆的遗照，取出手帕仔细的擦拭。
“外婆，我带你回家。”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一滴滴豆大的泪水砸在黑白照片上，看起来照片中的外婆也在哭泣的样子。一直到洁白的手帕变成灰黑，外婆的遗照才被擦干净，她珍重的放进背包，连带着桌子上的灵位也一一放进。
她对首长说的是实话，她梦见外婆说很想念老家，希望和她一起回去生活。梦中外婆坐在小屋的躺椅上像生前一样缝着破旧的衣物，而她则是孩童的模样坐在窗下写功课。醒来枕头湿了一片，沉默了许久终于下了这个决定。她会参军并没有许多伟大的理由，只是想去一个封闭的地方，可以不用接触那些虚伪的人。没有外婆之后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坚持下去。在部队繁忙的训练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悲伤，渐渐的时间治愈了一切，让她不会再那么绝望。因为她豁出去的努力和本身的天赋，义务兵期满后她没有退伍而是经过重重挑选考试进入了女特种兵部队。在部队的时间她也靠自学拿到了本科学历，记得珍香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她的回答是，在部队读大学不用自己出钱，为什么不读。
仔细的整理出外婆生前的最爱的物品，她记得外婆曾经告诉过她。她的老家在XX城，只是抗日的年代她跟着家人逃难来到这，然后认识了外公。手上的这个手臂长的小古钟据说就是当年外公送给她的，一直都很宝贝。如今它已经失去了主人被时间的痕迹涂满了沧桑。咬了咬牙，抱着古钟一起出了屋子。照旧关好所有的门窗和六年前一样孤身一人踏上了去远方的路。
“你是凡凡？”一位年长的老婆婆拄着拐杖眯着满是皱纹的眼睛不确定的问道。
“恩，芳婆婆。”林凡记得她是多年的邻居，曾经和外婆的关系不错。
“啊，真的是凡凡！你回来了？我一直以为不会有人回来了。”也许是人老了，就更加的念旧了，看见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娃芳婆婆的激动的红了眼眶。
“怎么你这是又要走啊？”芳婆婆看着紧闭的大门和她身上的行李不解的问。
“恩。”屋子里已经太久没住人，早年的木板床也早被腐蚀。而她不想也不能去所谓的父母家，所以整理了外婆的遗物和灵位打算给她扫完墓就直接去外婆的故乡。
“去哪啊？回部队啊？”芳婆婆似乎很不舍。
“去一个有大海的地方。”林凡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外婆的故乡是座临海的城市。
告别了芳婆婆，林凡坐在公墓里，对着外婆的墓碑说了许久的话。这一刻她似乎还是那个懵懂的小女孩，还未长大。
“请前往S城的旅客们进入3号检票区进行检票，列车还有10分钟到站。”广播甜美的女声提醒着候车厅的人们。林凡安静的跟着队伍随波逐流。窗外已是夜晚，透过窗户的玻璃她看到自己，纤瘦高挑的身材让人不敢相信她是一个特种兵的事实，利落的短发贴在秀气的脸上，继承了母亲的大眼睛和小巧诱人的樱唇。
“啊让让，让让。”一位抱着孩子浑身背满行李的妇女焦急的喊道，她其中一只行李落地随即被人群挤到后面。她实在腾不出手去捡那只行李。
林凡不忍的离开自己的队伍替她捡起行李“我替你拿吧，咱们同一部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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