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对他们就这样,谷舒兰气的不行,娘俩就往回走,家里一点现成粮食没有了,找出来也是谷子,要不高各庄那家人打完闹完谷舒兰也得管他们饭,今天这顿饭,务必得要出来,否则给队长养成了不给他们饭吃的毛病,就会天天找茬饿着你,要是有一场大病呢,二三十天上不了工,一家子就得洋活着。
一定要出这顿饭!杨柳下定决心。
既然他们不讲理,就要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杨柳眼珠一转,找到陶义英,痛快的给饭吃还则罢了,否则,陶义英二十五六才找上媳妇,是个带死拉活的病秧子,从成亲还没上过班,天天药扶着,跳神的请了多少拨,谁在她跟前说个死字她就哭半天,杨柳暗笑,你不仁我不义,别想着白整人,一定让陶义英触及灵魂,再也不敢干这事儿。
娘俩悄悄的进了陶义英家,老远就闻到了香味,杨柳快速的进屋,一家四口正在吃饭,桌子上炖豆角,这倒无可非议,他们家院子有二亩多,吃豆角不新鲜,可是盆里黄橙橙的玉米粥,筐里雪花一样的白面卷子,可不是他自己家的粮食,大麦秋的,食堂都没有白面吃,原来都到了他们家里,石向华家里吃的一定更好了,还真得勤上他们家溜达溜达,查看一下他们都吃什么。
见杨柳母女进来,一家四口全都僵住,没等他们回神,谷舒兰就质问:“为什么不给我们饭吃?”谷舒兰的一声吼,陶义英一个激凌,对上了谷舒兰的眼神就是不善:“不干活还想吃饭?”陶义英迅速振奋起来:“你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谷舒兰冷笑:“犯法?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没饭吃饿死,命都没了,我怕犯的什么法!”
“命都没有你活该!不劳动还想吃饭。”陶义英的声音高挑,威风立刻就抖了起来。
“就算杨天祥没干活!我干了没有?谁家的孩子干活了?为什么偏饿我们家孩子?”谷舒兰质问。
“杨天祥不干活!一家子都不能吃饭!”陶义英来混的了。
杨柳喝一声:“你到底给不给饭吃?!”
“就不给你们吃!有招儿你就想!”陶义英说话已经不讲理了,杨柳和谷舒兰在半道想了几种对策能解决吃饭的问题,只要陶义英不是太不讲理,也不想与他翻脸。
他这样说话,就是铁了心饿死人,杨柳一阵怒意翻涌,低斥道:“听说你还是党员,你的思想觉悟就这样龌龊?
不给我们饭吃你也没有理由,拿出国家的律条给我看看,我就不信上级有这样的规定,有病了也得坚持完,我也不知道你这个生产队长啥活不干是有人给你的特权。
你要是拿出一个文件有我们这种情况就不许吃饭的,我们就永远也不吃了,你马上拿出来,否则你的贪污行为立刻让你曝光。”杨柳不是威胁他,实在是愤怒已极,也太欺负人了。
气急败坏的喊不给他们饭吃,这样疯狂的陶义英还是让杨柳新奇,倒要看看他有多疯狂,他的害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没想到他的短处都落在别人手里还是这样横,这就不要怪别人不客气。
谷舒兰和陶义英僵持的空儿,杨柳跑到了陶义英的后院,这里是全队社员去食堂打饭的必经之路,在这里喊,陶义英家里还听不到,三三两两的打饭队伍还在继续,杨柳的一嗓子吼住了很多人:“陶义英的屋里打起来了!,陶义英他们家正在吃好饭!”
一听到好饭,所有的人都激动的跑向陶义英家,离他们近的邻居听到了也都跑出来,一起涌向陶义英家,杨柳已经抓了一把沙子,钻进了屋里,扬到了一桌子好饭里,门前窗外,挤满了人,陶义英的目光震惊后,微微的眯起来,在想着对策。
人越聚越多,没等陶义英想出对策,杨柳给了谷舒兰一个眼神,谷舒兰就开哭:“我们老爷们拉肚子,早回来一小会儿,你就不给我们一家饭吃,就那一点破菜粥,就不给我们,看看你们吃的是多好的饭,麦秋大伙谁吃过白面?你们大卷子吃着,馇的粥没有一点脐子,生产队的粮食都到了你们家,你恨谁就想饿死谁,我们跟你什么冤仇?
你饿死我们你也好不了!你饿死群众,你就得枪毙,你们一家子也会落到别人手,你们一家子也得被饿死,心眼子不好,一家子都得死光!”谷舒兰嘴里挂着一个死字,哭的是泪眼汪汪。
外面的人都盯着粥盆和白面卷子放射馋死的绿光,可是没人敢近前,议论声都没有发出,没人敢说啥,都怕吃不到饭的命运到了他们身上。
就是没有议论声,陶义英的脸也在扭曲,今天让谷舒兰抖了他的底,贪污的事实一定会被传得沸沸扬扬,想遮掩,满桌的饭被这么多人看,遮掩得了吗,陶义英的父亲是个聋子,没有什么表情,陶义英的母亲是个不爱说话的,就给陶义英递眼色,陶义英正在因为这件事慌乱,看不到母亲的眼神。
意想不到的陶义英的媳妇宋喜珍抹了把泪给陶义英解围:“我身体不好,吃不了食堂的饭,我妈疼我,自己不吃,把他们的白面和餷子给我送来,哪里是队里的,四表嫂你真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诬赖人贪污可是犯罪的。”
谷舒兰冷哼道:“你们有犯罪的一天!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记着报应会到来的。”谷舒兰的话让在场的人深以为然,宋喜珍说的好听,娘家的,她娘家哪来的粮食,都是同样吃食堂,他们家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以为群众都是傻子,陶义英贪污的印象深刻在群众的心中,以后有他的好果子吃。
陶义英想了好一阵子辙,这种局面他也收拾不了,这样僵着,丢人的是他,得把谷舒兰打发走,这些人才会散。
媳妇好像给他解了围,尴尬的脸色缓解了僵硬,口气变得低沉缓和:“四表嫂,你领会错了,你讲话的,我们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想饿死你们,是杨天才领会错了,我只说了不下班就私自走的,就是撑得,惯得,我没有说别的。”
谷舒兰狠瞪他:“敢做不敢当,才刚不知是谁放的屁!谁私自走了?拉肚子和组长请了假,看你干的缺德事儿。”谷舒兰数落陶义英,杨柳拉了谷舒兰一下,差不多就行了。
谷舒兰领会了杨柳的意思,宋喜珍给陶义英一个眼色,陶义英领会的也快:“四表嫂,快去食堂打饭吧。”
“我累了!不想去食堂了,食堂的饭早就没了,你还想溜我?杨柳端着那筐卷子,他们家的粮食有的是,以后再不给饭吃,就到这里来吃,比食堂的饭好得多,陶义英你记着,下回我不来端的,会一家人都来,帮你们吃点儿。”
陶义英的脸色灰败,宋喜珍震惊得无以复加,陶义英的母亲呆呆的低头没有言语。
第120章 凑合一顿()
杨柳端起了卷子筐,杨柳扬了把沙子,卷子不像馒头吃水,可以好好洗洗,没有大碍,没想到谷舒兰会端他家的饭,要是想到就不会扬沙子。
她们走了人群也散了,陶家的饭也没有吃成,一家人的心里都不好受,整治别人倒被人整治,粥也脏,菜也脏,这两样东西都不能洗,一宿也没有做好梦。
次日起早,陶义英的母亲对陶义英道:“自己手脚不干净,做事就不要太过分,就是那么一盆稀菜粥,你不给他们顶什么用?
他们家有粮食饿不死的,你以为谷舒兰老实?她那个人就是爱面子轻易不和谁翻脸,要只是这一顿,她是会忍的,她是怕你长期不给他们饭吃,才不忍,她家藏粮也不见得有多少,白养一口子人,终究有吃没的一天,以后她怎么办?
办事好好动动脑子,她这一闹,多少人都认为你贪污,你媳妇的说辞没用,都不抵不解释,明显的心虚。
以后对她们不许再有这样的事,你以为她是怕张士敏啊,没影的事,她的软肋就是好面子。
连日本鬼子都不怕的人,会怕你?”老太太说完探口气,在儿子媳妇的询问目光中说了谷舒兰的身世。
这个陶义英都不知道,老太太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从来不和儿子说闲情,一辈子就是今天的话最多。
听了谷舒兰扇日本鬼子嘴巴子的事,宋喜珍惊得一身冷汗,今天没有打她们的嘴巴很知足。
杨柳在园子里擗了一抱根筋菜,大大的叶子,长长的茛子,很好烂的一种菜,这时期种这个菜几乎家家都肿,省事又高产,叶子做汤,茛子蒸了拌大蒜咸盐,吃了也抗饿。
这种菜是春天种上,一直增产到下霜,地下的疙瘩还可以熬糖,其实就是东北的那种甜菜疙瘩。
叶子没有异味,吃着很顺口,可以补充饭食的不充足。
院子里宽绰的都种一片,因为西林庄干部的家里院子都大,更没有限制种菜,有的人家还会养羊养兔子。
杨天祥也喂了十几只兔子,兔子喜欢吃根筋菜茛子,杨柳把叶子掐下来,把茛子给了兔子,家里副食是一点没有,这个院子不太大,去了厢房,只能种些小菜。
杨柳想:要是自己家的院子和石向华、陶义英家的院子那样大,估计石向华早就鼓捣陶义英把她家的院子拔光,杨玉兰住的那个院子密密麻麻的房子,没有可利用的价值,要是有没收房子的动静,石向华一定很迅速的先收杨天祥家的。
杨柳想了一阵儿,菜汤也熟了,谷舒兰把洗好的卷子蒸了一下,一家人就默默的吃起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谷舒兰已经说了不给饭吃的的情况。
连杨敏都不说话,姨姥姥沉默了一顿饭,杨天祥只喝了点汤,一口饭也没吃,谷舒兰直劝:“多少吃点儿,要不你明天还是上不了班,石向华都得出头来整你。”
“他不会出头,他就是暗地里使坏,要是他来最好,就让他写字据,人死了也得干活,看他敢不敢写,他敢写我就死了也干活儿。”杨天祥气愤的说。
“你跟仇人置气坑自己?那不是傻道儿吗?”谷舒兰笑杨天祥干傻事。
“上班?就是吃饭我明天也上不了班,他们爱怎么折腾就随便。连着七天不给饭吃他不敢,你以为他是土匪,整人行,直接的责任他不敢担,真要饿死人,吃不了他也得兜着走。”杨天祥眉头皱成了疙瘩。
谷舒兰默默无语,杨柳也没有说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前世听姥姥说,可是有多次没有给杨天祥一家饭吃,可是也没有敢七天不给,她们也明白七天会饿死人。
次日杨天祥也没有上班,三顿饭倒是很痛快,早晚虽然没人议论,可是伙食改善了,陶义英可能是心虚了,往常早晚都是稀粥,中午只给一个大人两个小窝头,孩子五岁以下的只给一个,不会吃的孩子是给奶母的,今天的个数还是那些,就是个大了不少,人们嘴上没有说,心里谁都有数,打饭的人脸色全是冷笑。
谷舒兰打的粥照样是那些勺,杨天才的勺子可没敢晃,满满的几勺子,是在掩盖他们的亏心吧?
最后听说这件事传到了任书记的耳朵里,肯定是挨了撸。
杨天祥连气带累再拉,重病卧床十天,杨柳到学校报了到,三天后是星期六,王振清带着杨柳快速的回家。
杨天祥还没好,石向华和陶义英双双结伴来看杨天祥,美其名曰来看,说的话实在让人气愤,一定是陶义英治不住杨天祥,石向华实在忍无可忍,亲自出马来震唬。
“老四,咱们都是贫下中农,为社会主义贡献是应该的,不要一点小事就闹情绪,按劳取酬的社会,不劳动是没有饭吃!”威胁,实实在在的威胁。
陶义英倒没有说什么。
杨天祥对石向华的话一句不否认,只是抬眼看看石向华眯起的危险的眼睛,杨天祥的眼睛也眯起,射出了一道鄙夷的目光:“三哥,你怎么就没记清楚我的成分可不是贫下中农,你给我划的成分不会忘了吧?
我闹情绪也得借着有病的时候歇两天病假,可没有你们那样的好命,整天的闲逛,天天没事干,把脑子都用在算计人上头,算来算去的,倒把自己干的事儿曝了光,还是把你的尾巴好好的藏起来,别让人家揪到,我知道三哥你心机深,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小心着吧。”杨天祥讽刺石向华一顿,石向华眼睛也睁开了,狐狸一样的眼神瞟过杨天祥的脸,杨天祥淡定的一笑,石向华阴险的一笑,什么再没说,抬起的步子沉一沉,身子略一停顿:“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杨天祥笑道:“我期待着。”
石向华甩掉手掀起的帘子,陶义英快步的跟了出去。
王振清招呼了一声:“四舅。……这样不好吧。”
杨天祥奇怪的看着这个外甥:“什么样不好了,我没有得罪过他的时候,照样把我的成分划高,哪次是我得罪了他给我小鞋儿穿?
就一个张士敏拿我当着奴仆,拿着我的劳动果实拍拍他的马屁,他就天天给我小鞋儿穿,我何时招惹过他?让他这样算计我,不给他拍马屁就是他的仇人,一是张士敏坏,他也不是个好东西,这种人是香赢不住的,只要张士敏没了东西拍他,张士敏也不会得了他的意的。
我要是由着他欺负,连这样的局面也有不了,我们一家说不定早饿死了。”杨天祥瞥了一眼这个外甥,倒没有责怪的意思,性格使然,也是个拎不清的性子,也懒得多说,闭上了眼睛。
谷舒兰给杨柳烙的干饼被高各庄的孩子祸害光,学校的伙食也不好不充足,杨柳只能吃个半饱,这两天谷舒兰又碾了黄米小米,两掺的面又烙了有二三斤,够杨柳补充一个星期的,谷舒兰深感到杨柳有先见之明。
杨柳看杨天祥好了就放了心,星期天的下午,和王振清就回校。
杨柳的班主任是女老师,上课三天就选了男生张亚青的班长,杨柳的学习委员。
杨柳不想当这个学习委员,和班主任卢青云推辞不掉。
“表兄,你跟我们班主任说说,别让我当这个学习委员。”杨柳就想在这三年先把高中的课文整通透,再经过三年的高中学习弄得滚瓜烂熟。
“老师是看你聪明才让你当学习委员,耽误不了多少工,中学的学生没有小学的调皮,考到这个学校的都是好学生,很好组织的。”王振清是学校大队长兼学习委员,上千人的中学有好几个学习委员,是负责整个学校的。。
杨柳这个初一一班六十多人,班长张亚青是省城的家,离这里好几百里地,他长期住校总也不回家,好像本地他家亲戚,是他姥姥家,两三个星期他就到姥姥家一次,回来也带些吃的,听说他姥姥村生产队搞的不错,那里入食堂晚,散的也早,现在都都散食堂了,生产队的工钱也高,他的姥家在山里,离着五六十里地,有时候带的菜还有蘑菇山野菜,这样的山里一定不是只有石头的山,那个地方是很好,集市都是上百年的,山土好,果树,庄稼都丰收。
吃穿都富裕,干部领导的好,没有好干部,怎么能搞好。
学校有高中一二三班六个班,初中一二三班十二个班。这个学校的规模不小。
提起王振清,整个学校没有不熟悉的,除了一年级的学生。
王振清的名气实在大,是学校的学习大王。
想当年王振清还编了个剧本“捉龙王”,就是大~跃进挖坑泥的时候,王振清就来了奇思妙想,编了一出捉龙王的戏,学生会排演的,到各个村子演出鼓劲儿,很多不好好学习的孩子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