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半,那时杨天祥和五弟杨天会最小,他三哥杨天志已经成年,自然是不会吃亏。杨天祥十二岁,杨天会才九岁,父母在一年之内双亡,唐市那个大爷不务正,自然是不管分家的事儿。
只有杨天祥的二大爷这么一个长辈,分家就是他掌握的,他收养九岁的杨天会,自然不会让杨天会吃亏,因为这些财产都得归他管。
杨天志岁数大会争,杨天会有二大爷帮忙,杨天财在这个家里是老大,他说话就算数。
杨天祥十二岁自己不能独立,二大爷就让杨天祥跟着他一起过。
这个家庭并不穷,杨天祥的爷爷是个画匠,在北京画扇子赚了很多钱,给老哥仨逐渐的置了几十亩地,后来爷爷坏了眼睛,就不能画扇子回了家,老爷子没有活多长,老爷子一死老哥仨就分了家,每家就分了二十多亩地。
第9章 嫂子()
杨天祥的父亲也是个能挣钱的,是个很会做买卖的商人,他儿子多,就攒钱置地,俩夫妻突然的暴病身亡,要是不死的话,他家也可以做个地主或是富农。
老哥仨的日子就不同了,杨天祥的大爷吃喝嫖赌卖光了地,就跑到城里去混日子,混的也是叮光穷,一个儿子只读了两年私塾,家败了儿子没钱读书,就想招学手艺,在木匠铺当了小学徒,管吃管住不给钱。
他二大爷倒不是落套的,只是没有儿子,把地也逐渐的卖掉,把钱给了闺女扶植了姑爷的日子,置地买房,开起了医馆药铺,姑爷混得风生水起肥得流油,有了小女人,抛弃了他闺女。
父母都过世,小哥俩的命运就可想而知,父母在世杨天祥正读到私塾二年,杨天会还没有读到二年,母亲过世不到一年,父亲就暴病身亡,依着杨天财夫妻怎么会分家,杨天财的妻子张士敏,就是那个拉偏架的谷舒兰口里的二嫂子。
婆婆公公一死张士敏乐开了花,她进门多少年了,婆婆特别是公公非常的看不上她,闺女顾家两头不发,她的娘家极穷,婆家娘家只离三里地,她娘家就是西林庄南面三里的马各庄,张士敏非常的顾娘家,惦记把婆家的东西全部搬到娘家去。
她娘家三个弟弟一个姐姐,还有一个老光棍的爹,解放前家里没有一亩地,她的爸爸就给地主富农家里打短工。
她的姐姐嫁的比她娘家还穷,姐夫是个拐子,两个孩子才几岁,家里一贫如洗,拐子也没什么本事赚钱,全仗着张士敏从婆家偷偷摸摸的往娘家和姐姐家送,杨天财对媳妇的话听得很,还帮媳妇往娘家倒动,不是一次的让婆婆公公逮着,老夫妻是要面子的人,家丑不可外扬的观点压抑着他们的愤怒。
两家的人口不少,是填不满的大坑,老爷子对损失的东西看得还没有那样重,最让他挠头的就是张士敏的心肠歹毒,后悔给儿子找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歹毒无良的女人。
公婆一死,张士敏立即成了杨家的主母,丈夫对她言听计从,断然的罢了两个小叔子的学,她掌起了四十亩地的大权,家里的财产都入了她的锦囊,赶着三个小叔子耕田种地一刻也不让闲。
老三杨天志已经娶了媳妇,张士敏就想把老三媳妇崔秀兰控制成自己的保姆兼丫环。
崔秀兰的娘家是个富裕户,把女儿嫁给杨天志也瞧不起杨家,崔秀兰在娘家就是个大小姐似的,公婆活着的时候就不用正眼瞧,解放的时候娘家差一点被化成富农,家里人办事活辍。会来事,就是会拍马屁,成分才划得低了那么一点的,将没有成为劳动改造者。
崔秀兰养尊处优十八岁,来到杨家怎么会付苦呢,她也确实的付不了苦的,本身是个肺痨病,要不是有这个致命的病,依她家的条件怎么会把女儿嫁给杨天志,其实杨天志就是娶了一个痨病鬼。
杨家也不是吃不起饭的主贪他们的彩礼,以杨家老夫妻的性格怎么会贪图彩礼坑儿子。
杨天志的命不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双方见不到面,老夫妻被人蒙骗给儿子做了这门亲,两家离着四五十里地,专门打听都打听不到底细。
宁拆一座庙,不破一家婚,只要不是知近的亲属,没人会多那个嘴。
杨天志彻底的被坑了,可是人家杨天志并不嫌弃媳妇是痨病,人家还拿着当宝,二嫂子竟然要把他媳妇当驴使,媳妇确实是有病,一点活儿也干不了,杨天志虽然不厉害,可是有人欺负媳妇他也是会愤怒,杨天志也是个很本事大的人,十二岁就赶大车到北口外拉货,比罗成十二打登州还不易。
他可是自己能挑起日子来,媳妇温温柔柔的文文弱弱的,比林黛玉还可爱,只那一声:“分家吧,我还想活几年,留下个一儿半女的。”
杨天志就是一声怒吼,如猛虎下山,找他二哥分家,要是媳妇不是个病秧子,杨天志更得要分家,就是种了四十亩地,他们也捞不到实惠,他这个嫂子都会鼓捣给娘家。
二大爷也想趁火打劫,他把地都给闺女鼓捣的差不多了,兄弟的四十亩地他就想划拉点儿,他帮着大闹分家,没有他的助威,杨天志是斗不过他二哥二嫂子,人家瞪眼不分家,恐怕杨天志一点办法没有。
杨天志就自己独立了,老五杨天会就就被二大爷抢走,二大爷连老四杨天祥也是一并要的,老二夫妻怎么能给他,他哪是要人,就是要的那十亩地,十来年之后,二十亩地早就卖了变成他闺女的,这两小子就剩俩光棍。
张士敏就是不把老四让出去,杨天祥十二岁的人了也有了些小心眼,知道他二大爷把财产都给了闺女。
他就感觉那个二大爷还赶不上这个二哥,老四和老五从小是最亲近的,杨天祥就劝老五别跟二大爷去,就和二哥在一起混吧。二大爷的心眼子可比二哥的坏的多。
老五最硌応二嫂子,她的眼睛一瞪他害怕,坚决的就跟了二大爷,老五的学二大爷也不让他上了,九岁的孩子跟着去下地。
果然和杨天祥说的一样,二大爷偷着卖老五的地,杨天祥就盯着二大爷的行动,发现了这个秘密杨天祥立即就告诉了老五,这是两年以后的事情,老五十一岁了。
哥几个就行动起来,跟二大爷讨要老五的地,二大爷已经卖掉了五亩,这五亩正在议价,要钱他不掏要地他不给,只有经官府最后只要出七亩地,老五哭了一场,就住到自己的小房里,二哥,二嫂子再怎么揽他他也不信了,十一岁的孩子自己过起了日子,几亩地找人种着,卖了粮食雇人花。
第10章 表兄的樱桃()
谷舒兰和二大嫂的女儿硌応俩人做饭,这个丫头十六岁,很伶俐也会干活,杨天祥对这个侄女不错,这丫头比她妈强得多,比那个二丫头她也强,谷舒兰也觉得这丫头比她母亲的品质不只是强了一点点。
高粱米小米水饭,一大碗红咸菜,还有一小碗鸡头鱼。
小弟大山念叨饿了老半天,杨柳也是饿的慌,就偷偷到厨房去看饭熟不熟。锅里正在煮着饭,闻出来就是高粱米味道,小米还在瓢里盛着,还没有下锅呢。
杨柳一看厨房光溜溜的,连个碗橱都没有,哪来的吃的,急忙把脑袋缩了回来。
杨柳回来就问大山:“你还饿不?”
“姐,我饿死了。”大山掉了眼泪。
“你饿了?自己家没吃的吗?”杨柳奇怪,两家人还在一起过呢吗,听说是杨天祥父母死了跟他二哥一起过,三十来岁的人了,都解放了好几年,他的哥嫂还没有解放他吗?怎么还和那样对他不好的嫂子在一起?自己的孩子都饿这样他就一点不在乎?
又把杨柳整糊涂了。
三岁的大山也不会说啥,舌头还有点大,怪不得这个大山不爱说话,原来他的舌头没有别人的灵活,适才是慌乱没有听出来。
想到了大人都去拔麦子,场上一定有青麦穗,青麦穗烧着很好吃,看看炕上的小女孩睡得正香,那位大姑并没有出来做饭,杨柳也不明白她们谁跟谁搭伙种地,到底分没有分家大山也不会说。
杨柳想对面屋有大姑,小丫头哭了她一定会瞅瞅的,她跟大姑又不熟,不好意思托付她看孩子,相信大姑一定会看的。
拉了大山让他领着上场,打麦子的场就在走出前门胡同边上的空场上,一定是才开始拔麦子,麦堆还没有多大,喝!青麦穗子还真不少,杨柳一看就高兴了。
急忙的就去抽青麦穗,麦粒一掐一冒浆,,烧熟了肯定特别香,抽了一大掐子,放到背人处,就四处划拉干柴草叶,杨柳是知道麦穗是怎么烧的,四岁的时候跟着后妈吃不饱,自己还跑到地里找青麦穗烧着吃。
就跟朱洪武吃翡翠白玉汤是一个道理,饿的什么都是香的,没想到小时练的功夫却成了治饿病的技术。
烧麦穗是需要火的,这个时候用什么点火呢?她没法直接问,啥都不知道大山会不会和家人说:“大山,你去找火儿。”
大山迟疑一下儿,转身就回了家。
一会儿他就跑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圆盒子:“姐,给你。”
一看盒子的外面很粗糙。就像粗砂轮一样好像沾了很多沙粒子,摸一下儿剌手生疼,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这就是原始洋火儿盒,拿根火柴把洋火头儿往上一擦洋火就会划着。
她毕竟做过大人的活计,很熟练的就划着了洋火,嚓的一响,柴堆点着了,柴草里边也有湿的,立即就冒起了烟,大山要过盒子就往回跑,杨柳就很奇怪,这小子拿那玩意当什么宝?
他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杨柳问他:“你着急送回去干什么?要是烧不熟呢?”
大山凑到她近前悄悄的说:“大姑的东西是不许别人乱动,咱们家没有洋火,大姑看见会不乐意,不能让她发现。”大舌头啷叽的嘚咕几句,杨柳也能听明白,大姑这个人很独性,也听姥姥说过。
这样的性格是怎样寄人篱下的,和弟媳妇住在那么小的一个空间里,就没有筷子磕到碗的时候?听姥姥说过,谷舒兰对这个大姑姐和这个外甥特别好,一直照顾她到老,杨柳的妈比这个大姑姐小十岁,杨柳比姑家表兄小十岁,表兄小学毕业考上了省中,家里离学校十里地,是天天跑家读书,中午带饭晚上才回来。
杨柳在正想着姥姥说的话,就听到一个喊声:“大山,改玲……”
听到喊声杨柳机警的拉着大山躲开了烧的麦穗两步远。
随后就听到大山的喊声:“表兄!”大山的声音憨憨的,杨柳更觉得这个小弟不灵巧。
大山的喊声告诉了杨柳来人就是大姑的儿子王振清,抬头一看:“眼前站的是一个英俊少年,中等的个头,身穿青布立领对襟小褂,不肥不瘦正好可着身量,面色是不黑不白的中色,蚕眉之下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英挺的鼻子下不大不小的菱角口,微长的脸型长得恰到好处,圆润的下巴和稍稍带了一点肉眼泡的大眼睛衬托的这个人的面相特别的忠厚,正对着她俩微微的笑,手伸进书包里找什么。
“给。”就简单的一个字,他手里有两个小纸包就递过来,大山先接了,看他手指摸了摸,却没有打开,杨柳也只有接了,说了声谢谢,表兄笑笑脚步轻快的走了。
大山已经打开纸包:“姐,是樱桃!”大山惊喜的一叫,杨柳就把纸包递给大山,大山摇摇头,杨柳把纸包塞到大山短袖小褂的兜里,大山窘窘的一笑,意思就是收下了。
这时候烧麦穗的火已经灭了,表兄可能没有看到他们烧麦穗,因为表兄一喊她们,杨柳就心虚的跨出两步,怕表兄告诉大姑她们烧麦穗被大姑察觉她们使了她的洋火,岂不就出卖了大山,看大山的样子很胆小,对谁都眼生的样子,是不是被人降服的性子这样软弱?
纸包里有十几个樱桃,大山拈了一个送到嘴里手就伸了过来:“给,姐。”这个小子的话也简单的要命。
杨柳摇头:“很酸,我不喜欢吃,还是你吃吧。”怎么会和小孩子一样吃那玩意,瓤子已经换了,这个小孩子就有些老气横秋大人的味道,那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哄这个小弟弟正好。
大山就包好了纸包,羞涩的装到了衣兜里,吃了一个樱桃,可能是更饿了吧?大山的眼睛盯上了烧好的麦穗,火都熄了,杨柳找了个木棍扒开灰堆,麦穗有的还没有烧黑。
其实就像生麦粒吃了也当饱,她小时没少吃生麦粒子,生白薯,生玉米,后妈经常找茬不给她饭吃,父亲常年不在家,要是没有自己的奶奶照看着,就是不饿死也得骨瘦如柴,,后妈连生了仨孩子,因为没有小子,就接连超生,父亲做瓦工头发了笔财,罚款她都不怕,就是想生儿子。
那么有钱,后妈也不舍得给她饭吃,她生了一个丫头,就天天骂大街,骂自己占了她孩子的名额,要是没有这个该死的丫头,她的孩子就是独生子女,好几千块的奖励都让克星丫头败光了。
想到那个后妈,她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的响。
第11章 麦穗风波()
杨柳正在咬牙,就听到大山开了口:“姐,你牙疼?”
杨柳差点笑了:牙疼还能嘎嘎咬,这个孩子太老实,好像还会关心人,不然他那个蔫脾气,怎么会问这个话,这就表明了他关心姐姐,他并不是好说话的,说出来这话就不易。
杨柳也装出了小孩子的话:“不是牙疼,我是恨那个陶三儿想咬他。”
“姐,我大了会打他的。”大山的一句话,让杨柳好感动,眼圈有些红,还是一个妈的亲,自己那些异母的姐妹,见了都像乌眼鸡似的,她们被后妈带到别人家,就是能遇到嘴里嘟嘟囔囔的就骂人。
没有什么姐妹的感情,根本就没有一点一家人的味道,两个父亲的孩子或许能和谐,两个妈的孩子见面就是仇人。
“给你?”杨柳扒拉出几个麦穗,搓碎吹干净,捧在小手里,伸到大山的面前,大山终于笑了一下儿:“一人一半儿。”大山憨憨的说。
“我不饿,还多着呢,你先吃,我一会儿就搓好了。”杨柳看大山伸出了手,就往他手心里倒,她的手一翻腕子麦粒就往下淌,其实没有多少,六岁孩子小手一次能搓几个麦穗?可是麦粒没有到大山的手里,却被另一只手接住了,杨柳猛抬头,见是那个叫大翠的,麦粒到了她手里,随后她就送到了小弟儿的手里,说了声:“二姐!这是你家的麦子,给你吃!”
杨柳一听不对劲,她刚才问大山了,说是自己家的麦场,怎么成了她家的了?
还没等杨柳说话,小弟儿咬牙说了声:“真臭!留着喂狗吧!”把接到麦粒的手一扬,就来了个天女散花,把手里的麦粒狠狠的砸向杨柳的脸。她再次咬咬牙:“狗都不吃的东西!哼!馋鬼!”
杨柳看看小弟儿白白胖胖的圆脸蛋,瞅着挺憨厚的一个人,怎么说话这样恶狠狠的,还没等杨柳醒过神来,麦粒已经砸到她的脸上,由于是迎风,麦粒上多少有灰尘,迎面一砸就迷了她的眼睛,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眼泪一洗,眼睛也就好了。
杨柳擦去了泪水,看了站在面前的一帮人,又多了几个她不认识的,除了秀珍、秀萍、大翠、二翠、小弟儿五个,还多了四个比较小的,也就是四五岁的小丫头,和杨柳的年龄相差无几。
杨柳狠狠的瞪了小弟儿一眼,再瞪了大翠一眼,随后就想明白了大翠是在给小弟儿拍马屁,小弟儿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