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她们的脸上。
胆子小点儿的丫头，这会儿已经在无声的抽泣了。
唐纤纤捂住被打的脸颊，此时有一股火辣辣的疼自指尖抵入心底，那火急火燎的一阵灼热感灼的她的手都开始发烫起来。她额前的青丝，由着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地有些纷乱，此时正随着秋风缠绵。
唐月瞧着唐纤纤的狼狈，心里头的怒意总算是平复了一些。她缓缓缩回了手，慢条斯理拿另外一只手去揉了揉那只手的掌心。嘴里讪讪道：“你这脸什么做的，打得我手都疼了。”
唐纤纤没有回答，只拿着幽邃的目光盯着唐月，她捂着脸，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听清唐月在说甚。
唐月哼唧着又道：“不会是打傻了吧，这样最好。敢跟我唐月抢东西，绝对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唐纤纤没有动，只是盯着她。
唐月并她的眼神盯得有些烦了，碎碎道：“盯着我做甚，有本事你来打我啊！”唐纤纤的眼神就好像是漆黑一片的树林里，那凶残冷暴狼群的一双冷眼，让人瞧着心里无端发麻。
“三小姐，你这是做甚？”此时罗姨娘才从自己院落赶了过来，见着自家女儿捂着一张脸，而唐月则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家女儿被唐月给打了。她心疼女儿，急匆匆过来，一边把瘦小的唐纤纤拥进怀里，一边朝着唐月责问。在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她跟唐月只见的差别。只是用着一个姨娘的身份保护着自己的女儿，令她不再受到伤害。
唐月见一个身影闪了过来，本她还有些惊惧，但一见是罗姨娘，那份心情早已销声匿迹。她不在意地嗤笑道：“罗姨娘，月儿只是在教妹妹如何做人而已，姨娘不必惊慌。”
罗姨娘被唐月这种态度跟气懵了，她直直地立在那里，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最后，她只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淡淡地说道：“姨娘自己的女儿姨娘自己会管好，不用麻烦月儿操心。”随后，又将唐纤纤紧紧抱住。她想纤儿一定受苦了。那巴掌那么响，落在脸上一定很疼。都怪她这个做姨娘的没用，不能好好保护她的女儿。罗姨娘悲从中来，面色凄然，心中一恸，泫然欲泣。
唐纤纤定声道：“姨娘，莫哭。”
罗姨娘感受到了唐纤纤关切的眼神，那双清灵动人的眼眸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其中一句话就是劝慰她，好似在说不要在敌人面前哭泣。罗姨娘突地把眼泪一收，拿手揉了揉唐纤纤被打的脸颊。看着那上面通红一片，肿的老高，罗姨娘心疼地开口，“还疼不疼？”
唐纤纤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不疼。”
唐月站在一旁被气得好似心头有一只猫在抓一般，这两个人居然在这里母女情深起来，而把她这个人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唐纤纤，你别得意太早，早晚你的把柄会落在我的手里！”唐月银牙紧咬，一副愤愤不平模样。俯身拧了芳珠的耳朵，尖声喝道：“跪着做甚，丢人现眼，快点走人！”
那芳珠婢子忍着耳朵的疼痛，泫然欲泣道：“是，小姐。”这时她才站起身来，随在唐月的身后。
“我们走！”唐月虽不想就这般走掉，但是现在也抓不到唐纤纤甚把柄，留下来只会把自己给气得半死。反正来日方长，她又是尊贵的嫡女，就不信这个庶女身份的唐纤纤还能翻天不成！
唐月转身就准备往外走去，身后跟了一众婢子。只是正当她们要跨出院子门槛的时候，唐纤纤忽然叫住她们。“慢着。”
正跨着碎步的唐月闻言一滞，这人又再耍甚诡计。她回眸瞥过一眼，眼高于顶道：“怎，莫不是还没扇够，还想被打？”
罗姨娘煞白的脸一僵，这唐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以前跟自家女儿姐妹关系深厚，如今说话却是句句带刺。她这会儿也不顾甚身份差别了，清冷着说道：“三小姐，姨娘说过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管教，不须他人多言。”
唐月好笑，“你奈我何？”既然现在都已经闹到了这步田地，她也没甚好话对这芳草轩一院子人说了。以前拉下身份去拉拢一个庶女，就已经够掉面子的了。而现在，她也已经受够了，再也不用拿着捏着说话。
罗姨娘见唐月对自己的话半点儿听不进去，白脸又是一僵。莫非这唐月以前就是这个性子，以前对纤儿好都是装出来的？罗姨娘思及此，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这女娃是她生的，饶是这女娃性子善，箫氏也不会让她跟纤儿走得太近的。如今她算是想明白了，只怕是这女娃想利用纤儿，最后给纤儿看穿了，所以她们两个才会反目成仇？罗姨娘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她身心俱是猛颤，一方面为着纤儿脱离唐月母女魔爪而幸，一方面又为她们母女俩前途堪忧。
唐纤纤也笑，“不奈你何。只是你肆无忌惮说搜查就搜查纤儿的屋子，事后，身为姐姐的，居然动手打妹妹，这事儿，纤儿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咱们这就去碎玉轩请祖母给咱们评评理，看看谁究竟是对是错。”她这一巴掌不是白挨的，这是唐月动手打人的证据。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让唐月的手落到自己脸颊上的。
罗姨娘侧目望向唐纤纤，只见她眉眼含笑，神色镇定自如。那抹笑意，抚平了她刚才的狼狈模样。罗姨娘心头又是一颤，望着自家女儿自信满满的笑容，她有些恍惚。
唐月屏气，她是不是听错甚了，自己不找她麻烦就是好的，她居然还要找自己算账，活得不耐烦了？可是当她望着唐纤纤带笑的眼睛之时，她的心里有些打颤，瞬间，她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挽着娇媚的笑容巧笑倩兮，“哟，这尾巴还翘上天了。我就不信，你这庶女还能斗得过我！”
唐纤纤但笑无语，扶了罗姨娘，就往院外行去。这时，忽然侧头对一众芳草轩婢子道：“你们也跟来吧。”话毕，她也不再理会唐月，自顾自朝外行去。唐月在其后咬牙切齿，不行，不能由着唐纤纤前去给祖母灌迷魂汤，她得先赶去才行，有道是先入为主。况且，她可是祖母的嫡亲孙女，再者平日里她表现温驯，祖母一定不会相信唐纤纤的鬼话。反而还会觉得她是在疯言疯语，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唐纤纤再次关进柴房，她一定不会让她再有出来见太阳的机会。一番思索时候，唐月自信满满地笑开。这时，她放弃了女儿家的扭捏姿态，阔步朝前行去，只一会儿便超过唐纤纤母女。超过之后，她走得更快了。脸上更是笑逐颜开。
罗姨娘心中越发担心，不知道这般纵容纤儿去老夫人面前理论是对是错，心中已是柔肠百结。但是瞧着唐纤纤一脸无惧的样子，她心头又稍稍回暖一阵。是啊，大宅子里生活着，争才有希望，才有曙光。
第九十二章 反攻
第一卷 第九十三章 一团糟
第九十三章 一团糟
唐纤纤并未跟唐月争着谁先谁后，因为她知道，祖母虽然会对自己更亲的人偏袒一些，但是事情的对错她还是分得很透彻的。所以，她相信就算唐月先去给祖母吹了耳边风，让祖母讨厌她厌恶她，但是当她把真相说出来的时候，祖母不一定会站在唐月那一边。
唐纤纤携着罗姨娘行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到了碎玉轩。此时早有人在院子外头接应，见了罗姨娘跟唐纤纤前来，速速迎了上去。只是面上毫无表情，好似只是一个木偶人而已，她的声音里没有掺杂半分的情绪，平静无波道：“罗姨娘、五小姐，老夫人正在屋里头，快些去吧。”
由着婆子领路，几人手脚麻利进了正厅。这会儿正见一位鬓生华发的半老妇人坐于高堂，旁有个十二三岁女娃趴在她的双膝低低哭诉。此时见有人进屋，老夫人抬起一双三角眼，里面透出凌厉的光。她面色发沉，声音也显凝重，“唐纤纤，你怎欺负起你三姐姐来。目无尊卑，你在学堂里学的都是些甚？”
面对祖母的指责，唐纤纤并没有率先回答，而是扶着姨娘给祖母施了一礼，这才幽幽跟着祖母讲起事端。回话时，她也犹自注意着堂上祖母脸色的变化。果然再听着自己一句一句的话语之后，她脸上最初的那一抹愤怒渐渐消去，变成了一抹淡淡的疑虑和怀疑。随着唐纤纤深入解释下去，祖母脸色又是一变，变得有些震惊和不信，侧头去瞧唐月脸色，随后又收回自己的目光，脸色已有刚才的震惊转为怜惜和深思。唐纤纤见祖母已被自己说动，她一个踉跄跌跪到了地上，任由硬邦邦的地面将自己的膝盖腿儿咯痛。半诉半哭着，“祖母，此时事关纤儿名声，容不得三姐姐这般怀疑。既然三姐姐带来的丫鬟们并没有在纤儿屋子里搜到甚东西，那就证明纤儿并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儿。三姐姐如今这般怀疑纤儿，这事儿若是传出府外去，这没的都变作有的。到时候，三姐姐教纤儿如何面对流言蜚语，如何面对底下人的闲言碎语？”唐纤纤一张小脸布满泪痕，她一张殷桃小嘴被紧紧咬住，这会儿都已经变成了乌紫色。那一副决绝悲伤的模样，令在场的婆子丫鬟都动容，莫说是堂上坐着的唐老夫人了。
唐老夫人眼里也隐隐闪着泪花，她深深凝了唐纤纤，心想这个孙女自小规矩，不是那胡编乱造之人。于是她侧过脸，又瞧了瞧这会儿还一脸震惊和愤怒的唐月，收敛了自己的心绪问道：“月儿，这纤儿说的可是事实？”
唐月俏脸一白，她眼眸闪了闪，已然有泪光在里闪动了。唐月抽着气，眼泪唰唰下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道：“祖母莫非不信月儿的，月儿就是跟玉皇大帝借胆子，也不敢对您撒谎啊！”话虽如此说，其实心头已然方寸大乱。
唐纤纤的话情词恳切，句句在理，让人听着挑不出甚毛病。况且这次唐纤纤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她取胜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了。可是唐纤纤赢了又如何，她就不信祖母会为了一个庶女惩罚她。唐纤纤慌乱的心渐渐有了些底气，抬起眼来，眼里盛有坦然之意，一副无惧神色。
唐老夫人被她的两个孙女给搞糊涂了，如今各执一词，她都不知道该相信谁的了。她张了张嘴，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又闭了嘴，一会儿瞧瞧唐月一会儿瞧瞧唐纤纤。
唐纤纤并不会就此罢休，如果今天她还任由着唐月欺负，那日后她想翻身更是难上加难。既然这样的场面早晚都是要出现的，唐纤纤狠了狠心，突地站起身来。语气一改刚才的弱软，字句铿锵，语气狠绝，“三姐姐，纤儿院子也给你搜了，但是你还是一副怀疑纤儿的样子。既如此，纤儿愿以死明志。只求这事就此终止于唐府，莫再往外府传，平白毁了唐府女儿的名声。”话毕，她在众人脸色皆变的神色下快步冲到一梨花木矮几边，拿头狠狠撞向那矮几凸出的一角。
唐老夫人脸色大变，眼里除了惊痛还是惊痛。“不……”她见到这样的场面，声音好似被卡在喉咙里，有点儿叫不出声。
罗姨娘瞧着唐纤纤这样的举动，大骇，眼皮一翻，接着便晕了过去。
唐月也是睁大眼睛瞧着这一幕，心中虽为唐纤纤以死明志的举动大为震撼，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死了，心头祸害就除了，心中颇有些自得。心道，她就算人不死也得毁掉她半边的容，就算活着，也没有男人肯看她两眼。
额头触到菱角上，一股与尖硬之物相撞的疼痛感瞬即席卷了唐纤纤整个思维。霎时，额头传来温热之感，脑袋也开始眩晕起来。唐纤纤并未做多想，便觉眼前一黑，浑身越发无力，软了下去。
“啊……”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有晕血症的丫鬟受不了眼下的刺激，尖叫起来。
唐老夫人被吓得气息不稳，赶紧指了在一旁服侍的丫鬟，骂道：“杵着做甚，还不快去请大夫，越快越好！”
“是是是，老夫人……”底下丫鬟也是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唯唯诺诺应承着，迈着腿赶忙朝外行去。
唐老夫人惊吓之余，瞧见还杵在一边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唐月。心中怒火陡然而起，熟悉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逝，唐老夫人拍案而起，“唐月，你看你做的好事！”因她起得太急，腿脚并不是非常麻利的她只觉自己心绪被牵动，一条腿伸了出来，却再难缩回去了。“啊，好疼……”唐老夫人大骇，抱着腿撕心裂肺地叫嚷起来。底下婆子丫鬟心中警铃大作，赶忙拥了上去，“老夫人，老夫人……”各人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这会儿屋子里已经是乱成一团糟。
唐月见着屋子里纷乱的人，看着一脸痛苦的祖母，她使劲儿摇着头，嘴里碎碎，“怎么会这样……”她心中又急又怕，再也不敢去看祖母的眼睛，趔趄着步子，往后退了几步。挨着了门槛儿，她心头好似被甚给撞了一下，眼里多了一丝清明，霎时，她快手快脚跨过门槛，往碎玉轩外冲了出去。
她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道哪里是她的目的。她只知道自己要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最好让他们都找不到自己。
“砰”一声跌响，她撞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月儿，你怎么了，怎这么急？”箫氏老早就见唐月朝着自己跑了过来，见她面色仓皇，眼神游离，箫氏隐隐有些害怕。月儿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该不会是出了甚事儿吧？这样想的时候，她心头一紧。
唐月没理她，撒着腿就要跑。
箫氏却一把抓住她，又问道：“究竟怎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跑什么！”见唐月这个模样，箫氏心头多了一份烦躁。不会是她给她闯祸了吧？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若是这些女儿还给自己闯祸，岂不是更惹老夫人讨厌？
唐月这时眼神才有了焦距，瞳孔也不像刚才那般涣散。她定身一瞧，竟是自己的母亲，唐月一句话没说，一行泪就已经下来了。她扑进箫氏的怀抱，狠狠哭泣着，抽抽啼啼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想让唐纤纤死的，可是……呜呜……”接下来的话，唐月再也说不下去，最后她索性抱着箫氏大哭起来。忽的，她又好似想起了甚，声泪俱下道：“母亲，您一定要救救月儿，月儿不是故意的……”
箫氏被唐月这番话搅得云里雾里的，瞧唐月这个样子，应该是给自己惹下大祸无疑了。箫氏心头一凛，瞧向怀里的女儿之时心头多了一层厌意。一个女儿这样，两个女儿也是这样，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说清楚，你究竟做什么了？”眼下，还是问清唐月究竟闯了甚祸再说吧。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女儿，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唐月哭得似个泪人，她抽噎好久，在箫氏都等得不耐烦之时才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说着，“祖母给气……倒了……”憋了好久，这句话说出来，她心里头舒服多了。
老夫人气倒了？箫氏心头率先浮过的并不是担心，而是想着老夫人一到她管理府中大小内务的权力就会放出来，最后落到自己手中。箫氏心头油然一松，等她成了唐府里的当家主母，她也不用再这样低着头受那老婆子的气了。可是老夫人身体一向硬朗，特别是在唐纤纤给她调理之后，更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哪是那么容易病倒的？等等，月儿说老夫人是给人气的，那又是谁能给老婆子气受？箫氏心头零零碎碎想了这些，忽又想起月儿刚才在耳旁的话语，月儿一定是做了甚事儿，莫非这将老夫人气倒之人是……
第九十三章 一团糟
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下毒
第九十四章 下毒
秋末冬初，夜里冷风呼啸，刮得房门“刷啦”作响。轻帘晃动的床榻上，一双明丽的眼眸缓缓打开。凝了床榻顶上好些时候，这才似有了知觉似的一动。
“嘶……”她一动，牵动了额头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