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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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长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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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爽朗笑了声,“哪个人?王靖生?怎么深深,你嫌弃他嫌弃的连名字都不肯提了?”

“不要提他。”她脸色有些变坏,直接引开话题,“我们还是说点开心的。常安,你还没回答我上个问题。你是真的恋爱了吗?”

常安捧着装红茶的透明杯子,慢慢喝了一口,对她坦率地点了点头。

“快说说,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一瞬间,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涌进脑海里反是一幅幅画面。

岘港教堂前撑着黑伞目光温煦望过来的他;前往会安,一边驾驶老爷车一边哼唱歌曲的侧脸;景福阁旁仰望古柏的沉着背影;还有在海边礼堂突然出现后,垂眸对她歉意微笑着的眼睛……

这样的李嘉睿,该用什么词汇形容才贴切呢?

“好啦好啦。”韩深深看到她神思不在的模样,嘴角咧开了花,“你不用说,单看你甜蜜的神情,也能想象一定是个很妙的男人。”

很妙?

这倒是个笼统而准确的形容,常安微微颔首,沉吟几秒后说:“深深,说真的,靖生也是很好的男人。”

“小时候,他一定没少借你抄作业吧?”韩深深这次表情倒是没有变坏,反而还笑了下,“怎么每次一见到你。你至少对我安利一次王靖生?”

“呃,有吗?”常安手指点着太阳穴苦恼地回忆。怎么印象里,好像是王靖生抄她的多一些?

“常安……”

“诶?”她意识到韩深深的口气不太对,奇了这一声,抬头,便看到了正在接近她们所在卡座的王靖生。

“不是……我叫她来的……”看着韩深深分秒间笼上乌云的脸,常安抚住额头,不太敢继续看。

“你——往里坐。”特别直接的口气,在空中比划了下。要不是认识了十五载,倒是很少有人敢对常安做出这个动作。

她没介意,苦笑了一下,看看发小的表情,比韩深深也好不到哪去。

服务生上了一杯柠檬水,然后热情问他们需不需要加餐?常安看王靖生佝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对他摆了摆手。

同一个朋友圈的人,平时也会约在这家餐厅。尽管不是她告诉,王靖生如果有意寻找,不会找不到这里。看他的颓唐样子,肯定不止是找,而是找疯了。

再联想一向开朗的韩深深,今天的低气压。常安觉察在他们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靖生,你又怎么惹深深生气了?”她以揶揄的口气,努力想改变这之间僵硬的气氛。

王靖生没有回答,沉默一阵后,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韩深深面前。深深呼吸了一下,单腿跪了下来。≮更多好书请访问:。 ≯

这在常安看来,真是很震惊的场面。

曾因背弃出身中医世家的父母的期望,而私自改了志愿,报考心理学的王靖生,被父亲发现后,用皮带抽打都未服一声软,现在居然肯为了一个人下跪。

他从夹克里摸出一个深紫色的绒盒,打开,钻石璀璨的光芒折人心魄。

“做错事情的人是我。你讨厌的人也是我。”他说,口气很坚定,“既然如此,你不如干脆嫁给我,用一辈子好好折磨我报仇雪恨。”

从古至今,论浪漫论风雅,王靖生都没的比。但要论话说的难听程度,他倒有很大赢面。报仇雪恨四个字,常安气笑,亏他说得出。

餐厅里的食客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就连台上的歌手,也没再唱了。手里吉他弹的曲子没停,已换成一首陶喆和蔡依林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气氛是不对的。歌名里的美好愿望,常安想,至少现在还难以实现。

韩深深很久没说话,最后流下眼泪。王靖生心疼她,又气自己冲动,气急败坏的不得了的时候,自己电话响了。

他正愁没处发火,一看是个陌生号,接起来,立即声音很大地回应:“这位先生,你是打错也好,真的找我也好。我在求婚!拜托你别妨碍!”

尽管知道不应该,常安见他这样,还是忍不住笑了。可,下一秒,王靖生居然把电话递到了她的眼前,“找你的!”

“怎么会……打来你这里?”她吃惊地拿过手机。还没有听到声音,却在刹那间,猜到是谁打来。

王靖生顾不得回答她。他站起来,抽出纸巾给韩深深擦眼泪。常安看他们气氛缓和,伴着以为是求婚成功的人们发出的喝彩声,走到了餐厅外接听电话。

“你怎么会知道我朋友的电话?”

“不是很难。”李嘉睿不知身在哪里,周围很嘈杂,信号也不很好,他的声音像是过了电流,“常安,你的手机一直没有接听,我只好打这个号码。但我好像打断了……重要的事,有人在……求婚……?”

他说到这里,信号彻底中断,听筒里有噪音传出。她看了下屏幕,知道电话没有挂断,推测他可能还能听得到自己说话。故抬高声音,对着电话里说道:“嘉睿,信号很不好。我听不清楚,等……”

这时电话里传出了“嘟嘟”的断线声音。常安有点茫然,想拨回去,看了号码,想到是国际长途,放弃了想法。

这一天,直到韩深深被王靖生带走,她都没搞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个八卦的人,别人愿意说时,自然会说。

不过看韩深深临和她告别时,柔化了情绪,她想,也许今夜这场莽撞的求婚,对关系一直难有突破的两人而言,说不定就是向好方向转的拐角。

回到家,常安看到被遗忘在茶几上的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有数通未接来电。没有犹豫地拨回去,得到的却只有关机提醒。



看书到凌晨两点,终于产生睡意。

她躺下后,浑浑噩噩地做了几段梦,睡得不沉,当听到很大的响声时,醒了过来。

拿起唱着铃声的手机,常安看到来电显示的是,李嘉睿的中国号码。

“常安,我现在在你家的门口。”电话中他的口气,很有些气急败坏。

她却忽略了,怀着急迫的情绪,甚至顾不得挂断电话,跑去为他开门。

他人长得很高,现在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站在门口,加之表情不太好,就显得有些阴鸷。她想,如果有不熟悉的人,在凌晨撞见,也许会害怕。

没有等到她的欠身,李嘉睿就带着她一个旋身,进入门里,又顺势阖上门,动作流畅到目眩。

……

“常安。”这一声和前后两次电话里的声音不同。不太像是在叫她,而是单纯地念给他自己听。

“嗯?”她感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在往下移,出声制止却为时已晚。她整个人几乎被托离地面,以很严密的程度与之贴合。

“他向你求婚了?”他凑过来,热气厮磨在她耳边。

第12章 莫失莫忘(二)

能感到自己处境的岌岌可危,可是听他这么问,常安偏偏就紧张不起来了。

即使面对那位德高望重的宰公,也能做到进退有度,甚至还能稍加威慑的李嘉睿,现在不过误以为她被人求婚,便气急败坏地匆匆赶回来了。这件事越想就越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并不示弱地拽着他的衣袖,她微弯了眼睛,望着他问:“这就是你迫不及待赶回来的原因?”

“男女之间哪里有纯洁的友谊?他说他在求婚,而你在他旁边。你要我怎么想,常安?”他皱眉放开她,边用手松着领口边往里走,眉眼间有倦怠,但更多的是忿然,却不是针对她。

“你误会了。是有求婚,但并不是跟我求。”她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感觉布料下的肌肉绷得很紧,极轻地笑了声,“你说的话或许有些道理,可绝不适用于我和王靖生。这些年发生了好多事情,很多人来了又走了,最后只有王靖生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我们比其他人都要好,不过那是像亲兄弟一样的感情。”

“亲兄弟?”他握着拿掉她的手,转身,“那是你不懂男人。”

“我懂——”她拖着长音,拉他坐到了沙发上,以甜糯的语调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还看出来呀,你现在是吃醋了。”

他这下终于被她逗笑,叹着气,来点她的鼻子,“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吃醋了。”



他连夜赶回来,晚餐都顾不上吃好,她提议给他熬点粥。李嘉睿却表示因为天亮就要走,要她别麻烦了。常安坚决不依。最后,他说不过也只好由她了。而在她忙碌时,他独自仰靠在沙发上休息。

她把米下水,再切好在粥快熟时要下锅的紫薯出来时,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去房间抱来了自己刚刚盖过的羽绒被,同时盖到了他和自己身上。

常安不敢睡去,不只是还有粥熬在火上,还因为他就这么安静坐在自己身边。胳膊肘杵在沙发靠背上,她仔细瞧着他的眉眼。

在舟山,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一次。可那次是在陌生的地方,现在是在她家,心情实在不同。这一刻,那种此人为我所有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粥还没有煮熟的香味传出来时,李嘉睿醒了过来。

常安一边帮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一边说:“粥里放了薏仁,不容易煮熟,要多熬一会儿。刚才看你睡得熟,就没有舍得叫醒你。现在既然醒了,去里面卧室再睡会儿吧。”

“对不起。”他把她的手拿下来,摸到她的肩膀,也轻轻揉了下,“你本来睡得好好的,都是被我打扰了。”

她腿蜷缩上来,侧脸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他说,“你今天又是吃醋又是道歉,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怎么听着我在你心里好像一直没血没肉的样子?”

他这么一说,她就觉得还真是这样。

这种体会犹如在速写纸上描出整齐的人物轮廓,然而因为记忆里随着场景的切换,五官总是在不停变幻,于是难以描摹准确。就好像,眼前这个人,是一只千面的狐。而很多关于他的方面,她猜不透看不穿。

“你摸摸,常安。”他忽然捉住她的手,往自己心口带,促狭地说:“这里也是热的,还会跳!”

“嘭嗵、嘭嗵……”那声音竟然是通过触感来听到的,真是奇妙,那真实鲜活的生命,就近在她手心下面。

感受到他热烈的注视,她不自在。“我去看看……粥好了没……”抽出手,就要站起来,却倏被他拽住了。

常安不记得是被怎么放倒在了沙发上。

他很认真地垂下身体,吻她的眉眼。

“我很喜欢你这里,淡淡的,好像不会把任何人和事放进去。不过,”他笑了一声,声音有点变哑了,“那时候你总是拿着一本书,坐在学校松树后的石椅上,夏天也是,冬天也是。我本来还想怎么会有人这么蠢呢?有暖气的教室不回……”

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想让他再说下去。本来就红的脸,现在更是涨成了一只番茄。纵然不是猜不到他大约是晓得自己当年的那些小动作,但被当面道破,还是会非常的难为情。

他闷笑了声,然后居然张嘴去咬她的手指。她吓了好大一跳,手自然就松了。

“但是后来发现,你应该是在看我。”他抱着她坐起来,笑着问,“我说的对吗?常安。”

“不对,”她嘴硬,“我就是在看书。那时候室外还没有雾霾,空气好得很。”

“可有一次你把书整整拿倒了半个小时。”他勾起缕笑,大胆向她举证。

“李嘉睿,拜托你认真一点好嘛。那时候对方五个人几乎都在防守你,你却不好好打球……偷看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何尝不是感概。

原来那场年少的守候并不孤单。她在看他时,他亦在看她。

“常安。”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什么?”她愣了一下。

“我好像闻到了粥的糊味。”

她“啊”了一声,挣开他的怀抱,慌不择路地跑向厨房。

#

几天后,当再次看到会安那满街满巷的绸灯时,常安感到不可思议。

那天李嘉睿走后,又是两天没有消息。直到除夕那一晚,她才接到了他的越洋电话。他说想要见到她,她说好。然后第二天,他居然真就派了人过来,接她来了越南。

这次过来,却不是单纯来玩的。他在变卖这里房屋和其他一些资产,而她需要帮他收拾留在这里的私人物品。不过听说事情遇到了一些麻烦,是以当夜常安并没有见到李嘉睿的人。

她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很晚回来,于是也没多心,可是直等到第二天日落,也没等到他时,她终于坐不住了。

“请现在立刻带我去见他。”她压抑心里的慌乱,尽量在他的属下面前表现的镇定。

两名守在这里的年轻男人,面露难色,“常小姐,你必须留在这里。这是老板的命令。”

这算什么?

把她骗过来,就是要把她关押在这里?

“你们不能命令我,也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如果面对的是陌生的歹徒,她口气不会这么硬。但毕竟不是,常安知道这两个人,不仅不会主动伤害她,更不敢让她受一点伤。而这一点,就是她可以利用的筹码。

果然,在其中一位出去打过一个电话折回后,常安被带离了这栋黄色的小楼。

而这一次,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是真的离开了。此后的一生,她都未再回来过会安。

#

她从会安到了岘港,再从岘港转到河内,最后又从河内飞到了三亚,这几个地方,相距的明明不远,却因为各种主观或客观的原因耽误着,足足走了三天。

她渐渐察觉到,她要他们带她去见他,表面上是得到了同意,实际却是被带着兜圈子。她的要求,根本没有被真正应允过。

他们的幕后指挥是李嘉睿。想到这一点,到了三亚,常安就认输了。因为若他有意躲避,她即使真的用伤害自己来威胁,也只会逼他们拿出更为强硬的方法制止。

她拒绝了他们的继续安排,挑选曾经住过的酒店入住,并要求李嘉睿的那两名下属,不要再出现她的面前。

这个晚上,或许是因为太累,她梦到了卫斐。半夜虽然醒了,可是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卫斐那张小脸,这另她睡意全无。换上一件深蓝色的泳衣,又取一条到膝盖的薄纱罩衫,来到了楼下泳池。

三亚的空气很好,这个时间,天空是很熨帖的深青色,没有一丝云彩的遮翳。

她安静地步入水中,开始有些冷,后来觉不到什么了。身体和思绪,因划水的动作渐渐苏醒,水声也让她纷乱的思绪一点点归于平静。

常安始终学不会在游泳时睁开眼睛。每次她用尽力量睁眼,手上的动作就会忘记。所以她喜欢游夜泳,避免给别人带来麻烦。

水里的她是盲人,通常游的很慢,因为要时刻留心,不然可能会撞到池壁。

好友王靖生曾经评价过她,别人只是心理上缺乏安全感,而她却已经上升到身体领域。常安对此不置可否。

等她上岸,天边已经显出鱼肚白。走到塑料躺椅边上去拿自己的罩衫时,她发现旁边多出一条叠放整齐的干燥浴巾。

她四下张望,只看到一道即将隐没在大堂深处的颀长身影。疑心是通宵值班的好心服务员,没再多想,拿起了浴巾。

#

春节后,她的工作重新忙碌起来。

尽管新的展会需要去筹备,但由于大家还沉浸在春节假期的余韵里,除了常安,没有谁真的愿意加班。

借由工作麻痹疼痛的神经,是常安能够找到了唯一办法。

李嘉睿彻底消失了。而因为得不到任何消息,她甚至不清楚,他的这种消失,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她也曾去他在北京的装修公司找他。但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李嘉睿的消息,一切日常运作皆由一名得力的副经理掌控。

她和李嘉睿没有共同的朋友。而她的朋友,也没有谁真的见过他。于是在浑浑噩噩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常安甚至觉得从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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