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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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长安-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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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还不够好嗯?”她极少展现这样明快一面,眼里流淌的璀璨笑意在他看来极其珍贵,“你还要我怎么报答?”

“至死不渝?”常安说完继续去喝那碗粥。这样酸气的话,恐怕只有用现在这样开玩笑的口吻才说的出来。

“好,”他视线没有挪动,小声却郑重对她重复那四个字,“至死不渝。”



花莲有一处知名的景点叫作七星潭。取名为潭,实则是一处很有特色的海岸。不像人们印象中的碧海银沙,这里幽蓝色的海水以外的海滩上铺满的是难以计数的鹅卵石。

李嘉睿时间有限,只来得及陪她来看这一处。常安并不介意,在海滩上,她主动要给他拍照。他本来有些抗拒,但常安强调说是要拿回去给儿子看的,他便没再拒绝。

“我好像听说这些石头都是不准带走的?”她坐在地上,手向后撑着上半身,看并不激烈的海水一浪浪浮上沙滩。

“是,幸好你有这些奇怪的现代化机器。”他笑着皱眉指向她脖子上挂的相机,显然刚刚被强拉着拍照的事犯了忌讳。

“不要抗拒高科技。”她倒在他肩膀上,右手的手指从他左手的指缝里穿插而过,“如果是在古代,没有先进的通讯手段,按你这个跑法,你要我上哪找你?”

“这么说起来是没错。”他说:“但现代的通讯手段带来方便同时,本身联络的功能却逐渐转为次要地位。人们在此方面耗费很多时间,联络手段也开始变成了娱乐手段。古人如果想念彼此了,那就不辞辛苦,千里而赴。这一点上来说,古人更纯粹一些。”

“这点我倒是同意。”常安盖上镜头盖,对他笑着说:“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座可供游人骑自行车的步道,我等下正好去试试。”

“要注意安全。”李嘉睿亲了下她的额头。



常安站在道路旁边,同李嘉睿挥手道别,待他的车刚一起步开走。她也赶紧进入了他为她准备的那辆车。她告诉司机,紧跟着李嘉睿的车。

司机或许以为是太太在查探老公是否瞒着她偷情,虽未敢多问,可表情一直怪怪的。常安心不在焉,并没注意到。

昨天他身上的味道,她不会闻错。她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

而昨晚房间里,她探索的意图,他肯定明白,没有直接说明,那就代表着即使她当面追问,他可能也不会告诉她。所以她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弄明白。

跟了大约有半小时,汽车停在一家牧场门口。不同于花莲其他对游客开放的农场、牧场,这里毫无修饰,显然应该为私人所有。

她有意在车中多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吩咐司机等到原地。把自己军绿色防雨绸外套穿好后,她才进入了牧场。

牧场四周围只有入口处垒着一段墙,其他地方都是用木桩和铁荆棘拉出的区域,牧场中有低矮的丘陵,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为了某种需要堆积而成,此起彼伏的连绵感觉在这里充分体现。

视线开阔的地方,反而不如逼仄狭窄的环境更能带给人安全感。她再把衣服的帽子戴上,手插在口袋里,半勾着身子走上坡路。刚一到达顶端,先是看见一些零散分布在草地上的羊,然后再望向更远的地方,是几间木屋,及木屋旁边的羊圈和马圈。

她见房子的开放走廊上,有个人在看书。这个人偶尔会抬起头,似乎是在注视着不远处。

常安顺着他看的地方看过去,发现有个穿着套竹青色工装,头戴一只很大的帽子,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的人,正拿着农具将地上零散的草料归拢到一处。

看出来这个人就是李嘉睿,常安一时也不再躲闪,朝他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他后来也见到她了,先是有些吃惊,随即很快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第48章 指尖莲花(二)

她帮他拍掉身上沾的草叶,不喜地看了一眼已经放下书,起身向他们走来的青年,再看向李嘉睿,却什么也没有问。因为她相信他花费宝贵的时间来做这些,一定有他的理由。

“你就是常安吧?”对方朝她礼貌伸出手,“我是宴衡。”

“你好。”常安握了下就松开了。看到对方穿着蓝色衬衣,外面罩着件白色的毛背心,下面是浅咖色裤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倒是比不拘小节的李嘉睿,和商人打扮的木景尧都更有少爷做派。

中午时候,三人一同在木屋内吃饭。是中西混合的饮食,仍旧用筷子。肉类由专人分到各人餐盘中。新鲜的蔬菜沙拉据说是当日在本地采买而来。

“爷爷定下的规矩,说如果有一天,木、李两家中有人想彻底的取回那些资产,需要经过考验。”宴衡看常安表情略有茫然,继续笑着说:“晏家靠此发迹,如果可能,也愿意为他们世代守候。可出于稳妥考虑,就算来的人是像lee这样选定的继承人,也一样须经受考验。这是先辈辞世时的遗愿,作为后辈无法违背。”

他说话思路清晰,语气友好而不谄媚,保持一定距离的待人方式反而让常安自在。

短暂思考了下,她说:“美利坚人在荒原上建立繁荣,以至他们至今信仰个体力量,也注重培养下一代的实践能力。那现在嘉睿进行的体力劳动,是不是等同于此?”也顺便借此考验嘉睿是否能低的下姿态来取回产业?

“大概是这样。”晏衡表情轻松下来,“幸好lee表现很好。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宴衡和他们年龄相仿,但脸上总时不时流露孩子似的天真,好像根本无心防备任何人。李嘉睿无奈笑了下,侧过点身子对常安说:“所以这下,不担心我做什么危险事了吧?”

她为自己偷偷跟踪的行为脸红了,不太好意思面对他,看着眼前的饭桌,吱唔着说:“我只是看天气变得不好,临时改变了安排。”

“天气变得不好?”刚刚进屋时明明还是艳阳高照,李嘉睿自知这是常安一时间心急欲盖弥彰的话,但笑不语。

宴衡却格外认真地看了一眼窗外,说:“外边看起来好像真的要下雨了。常安,没想到你是诸葛孔明,还会预料天气。”

常安和李嘉睿被他的奇特的直线思维逗乐了,下意识的互看一眼,默默笑了。



因为天气原因,李嘉睿能够提前跟她折返。路上,导航提示一处叫作松园别馆的景点就在附近。常安稀罕这个名字,让他按照提示开了过去。

别馆建在一处山坡上,他们举着伞走到顶,刚刚在上车前下起的雨,竟神奇的停了。

有女孩子穿着白色的短摆婚纱在建筑的回廊里拍摄照片,新郎在一旁握着手机等待,神情平静。不过在摄影师叫他上前时,他和正好看过来的新娘相视而笑。

常安和李嘉睿不想妨碍他们,原地等待了几分钟才从中穿过去。她边向房子内走,边快速阅读网上关于这里的介绍。

原来,松原别馆是日本占据台湾时期时遗留下的指挥所。现在主要用以观光和展览。且为整个花莲的至高点,可俯瞰整座小城及海岸线。

室内正在进行摄影展,黑白照片没有色彩,拍摄主体又多为植物和建筑的线条,所以这里为数不多的游客都是走马观花,来去匆匆。

她甚至听到两个结伴而来的女孩子说过来这里后悔了,还不如去光复糖厂吃奶油冰淇淋。她笑了笑,心里持有的反而是和她们完全不同的看法。

展览里的一张照片勾起她曾经在杭州的记忆。她也曾在灵隐寺附近的宅院式酒店内,为一位女摄影师策划过一出小型影展。

“喂。”常安牵了一下李嘉睿衣角,“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杭州时,有一次你到我们客户的展览上来接我,我们见到的那对摄影师夫妻?”

“不记得。”他眼神晃了晃,看见她明显不相信的表情,笑着再改口,“好了,我记得。”

“我到现在都挺疑惑,当时为什么当时你见到他们以后,情绪会突然发生变化?”当时还以为他只是累了,但后来彼此共处经历增多,她认为不太可能。

“这次轮到我问你。”看她不明所以,李嘉睿微眯了眼睛,“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常安完全转过来看他。

有一对老夫妇是这场馆里少有的认真看展览的人。而他们现在所在位置,正好挡住了作为主打作品的一张照片,李嘉睿见状,索性把常安带到了室外。离开披满爬山虎的房子,他们站到延伸出的木栈上,面对一片被植满睡莲的池塘,方才停住了脚步。

“我还是想不起来。”她说,“以往也对有些人产生过曾经见过的感觉,但是事实证明,其实从未见过。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那天你饿得头晕眼花,加上光线很暗,记不清楚很正常。”李嘉睿笑了下,“后来那个姓顾的男人送我到医院,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你是说,他们是……?”常安恍然,眼中流淌过难以置信神色,“这又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他揽住她的腰,侧低着下颌磨蹭了下她的发鬓,洗发水的香味混合了松香的气味,格外清新,“我很确定,我们被关在医学院杂货店中一天一夜后,救我们的人就是他们。那个男人送我去医院,那两个女孩送你回家。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特意牢记她们的长相。那名女摄影师就是其中之一。”

“那他们……”常安很感慨又有点激动,“后来在一起,会不会是我们的功劳?”

“我起初认为是这样。”他摘掉她头发上的一片小叶子,“那次和他们意外碰到后,我特意找人查过,似乎并不是这样。”顿了顿,他说:“当时我们被禁锢,主要责任在我。我当时情绪有变化,是看到他们后,对你的愧疚被勾起。”

她食指轻抵他唇上,阻止他后来的话,“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唯一一次闹矛盾,就是因为这桩事情,如今多提实在无益,“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这就回去。”凉凉雨丝再次划在他们脸上,李嘉睿撑起伞,把更多的遮蔽挡在她的头顶,任自己半边肩膀淋湿,“今晚我们吃海鲜好不好?”

“好。”常安仰头对他微笑了一下。



他们住的地方,离湖很近,坐在凉台上用餐,听得到雨水和湖水相击的声音。先头雨下的大,那声音就像磬,有些沉闷又些骇人。后来雨变小,起了风,声音便似是扬琴,叮叮咚咚的不很规律,却极为动听。

以前她不怎么吃海鲜,不是因为不喜欢,全因自己太笨手笨脚。好多食物如果吃到嘴的过程太复杂,她就懒得去吃,哪怕再鲜美。好在现在有他在旁。李嘉睿对付这些藏在壳子里珍馐很有一套。

她手上被扎了很多看不见的小口子后,他就完全不让他动手了。常安享用现成的过意不去,过程中几次勤快得为他倒上佐餐的洋酒。

等倒到第三回,李嘉睿用很特别的目光看着她时,她摊摊手,无奈笑着同他解释,“不是我不想你明天去晏衡那里报道。你看这雨,估计明天也不会停的。喝一点酒,你明天可以迟点起床的。”

“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了。”他笑的格外有深意,看她耳朵和脸都迅速红起来,忍不住凑过去亲她。

他的嘴唇上有很淡的海产品的咸腥味,此外还有酒的涩甜味道。起初很凉,摩挲了几个来回后,即变得温暖起来。

认为自己手不干净,常安并未回抱他。李嘉睿便主动拿起她的手环在腰上,过了会儿,低喃着问她,“吃饱了吗?”

常安答回答饱了。嗓音被情绪熏得软绵绵的,有轻微的诱惑,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

“那我们上去。”李嘉睿勾嘴角,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脸。



他坚持把她抱到楼上来,门没有关严,她想要过去关上,可他就是不允许她离开。

“他们都不在,我们吃饭时就离开了。”他靠床坐在地上铺着的毯子上,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别怕,”笑起来,“我今天很累,就算你想,我也没办法。”

常安不好意思,她什么时候说要那样了。而且,她发现李嘉睿说的和做的也不一致,一直搂着亲她。很细致很缓慢的方式,很难不令她动情。

“你好了没有?”倍感煎熬,她只得将双手抵在他肩膀上阻止。

“再一会儿。”他凑过来含住她的耳唇,心痒难耐。前面对她说的话,也并非实情。不过是顾及昨天他们刚刚有过,怕今天再来,她会受不住。可现在她很柔软的身体和他紧密挨着,控制力好如他,也忍得十分辛苦,只能靠亲吻来止渴。

常安怎会不了解他对自己的体谅?犹豫了少许时间,伸出手主动一粒粒解开他的扣子,“嘉睿,桅杆上系着的长幡晃动,那是风动还是幡动?”

“是心动。”他在沉默后说。

“那现在……”她把衬衣从他身上一点点剥下来,“你心动了吗?”

伏在她肩膀上,他轻喘着点了点头。

心动,不如行动。

她躺下来,如细绢一样的长发撒了一地,他动作停滞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难以抗拒地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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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指尖莲花(三)

雨后空气湿润清新,他醒来睁开眼,便看见窗台上撒下的阳光中站着一只小鸟,叽叽喳喳欢快叫着。眼睛弯了弯,他伸手想要握住身边人的手,却怎么抓都抓不到。

李嘉睿发现常安躺过的位置已空,不过枕头上下陷的痕迹明显,上面正躺着一张字条。

“嘉睿,早晨醒来发现是晴天,我自作主张给晏衡打了电话。他知道你会晚点过去,也表示理解。不过,我还是要为昨天的事和你说句抱歉。我今天想自己出去。我们晚上回来见面。”常安留字。

他把纸条放下,穿衣洗漱下楼后,即有帮佣把早餐端上来。

被端上来的食物中有切得像纸一样薄的萝卜片,用香油和盐简单的调拌,看起来一点也不油腻。另外还有一碟用糖和醋拌的甘蓝丝,及熬得喷香四溢的白粥,一张煎得金黄的鸡蛋饼。

这都是他们在苏州时,她早晨最爱做给他吃的。他看着这些食物,异常亲切。

“太太早晨临出前给您准备的。”帮佣郑姐夸赞道,“年轻女孩里,很少能见到像太太这么能干的了。更难得的是时间估计得也准,这粥刚刚熬好十一二分钟,您就下楼了。不凉不烫,温度正好。”

“那太太出去时,吃早饭了吗?”李嘉睿筷子顿住,看向郑姐。

“吃过了。”郑姐笑着回答。

李嘉睿点点头,吃完早餐,上楼换衣服刚要出门时,发现常安竟把自己手机遗忘在梳妆台上。

他叹了口气,找到自己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负责常安出行的那位司机,了解他们现在何处,再请人将手机送去。谁知,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

李嘉睿打开收件箱,发现里面除了一张九连环的照片,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他心里一跳,突然生出很不好的预感。立刻去拨那名陪伴常安的司机电话,却被提示对方已关机。

……

在楼下收拾餐盘的郑姐突然听见很大动静,回头对上李嘉睿深幽的目光,惊骇得手一松,一叠盘子“哐啷”摔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今天早晨太太走时,有没有跟你说她要去哪里?”似根本没注意到盘子的事,他问。

郑姐吓得丢了魂了,半晌反过味儿,木讷摇了摇头。

唯一希望覆灭,李嘉睿脸色白了好几重。他握着自己的和她的手机出屋坐上车,立即把收到的那张九连环照片发给了晏衡。稍事等候后,拨通了他的电话。

“九连环?”晏衡从电话传出的声音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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