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说是她担心了?她不知道,因为她也在挣扎。原本确定的心却因为这个丫头而再次有了摇摆。
“是有如何?我和他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你放心,到了夏末你依然能开开心心做他最美的新娘。”闭上眼睛,流下眼泪,忍住心中那份锥心的痛,说出了这般谎言,不是在说给她听,是在告诉自己,不会有结果的,永远也不会,所以死心吧!马芝逸,死心吧!
步念琪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好,但是手下那人微微的颤抖却是骗不了人,姐姐是真的爱他。而偏偏这个时候里面传来了打破杯子的声音,她心下一惊,手下的人也是一惊,都似要冲进去一般。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脱口而出,“若你说的当真是事实,那么就不要进去。”
是的,步念琪并没有说错,若是她当真要自己相信,那么就不要进去,不要再去管他的任何事,让之前发生的权当作是过眼云烟,海市蜃楼,她不会听信别人的话去怀疑他,也不会再为他的事而烦忧,他们就这样分开,隔着那扇门,谁也见不到谁,便是最好的选择。
里面再次传来杯子破碎的声音,而后是人摔下时的闷吭声,步念琪当下再也管不了姐姐,松开那手推开房门进去。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像是泪腺坏了一般,源源不断的掉下来,水凝聆知道她内心的痛苦,皇帝一旨婚姻,却是苦了他们。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地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
“水儿,我,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可是他就像个魔咒,一但着了迷,再也回不了头了,我该怎么办?”马芝逸趴在她的肩头,含糊不清地说,眼泪点点而下,很快浸湿了水凝聆的肩头。
“我曾经也这样爱过一个人,但最后还是被迫分开,现在不也活得好好地。小逸,既然选择放手就放的彻底,若是不甘,就去争取,爱情之上没有谁对谁错,因为爱上便是一种错误,你这样只会令自己更痛苦,只会将自己一步步推向深渊。”
“可是我——”话还没说,就听见里屋传来步念琪哭泣的喊声,“姐,姐你快来,落哥哥犯病了,落哥哥——”
重创之下再加上犯病,央落崇的身子定是承受不住的,那个时候马芝逸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只见步念琪抱着浑身蜷缩颤抖不断的央落崇,他紧闭双眼,紧咬嘴唇,额间不满细小汗珠,样子痛苦不堪,半年不见的再次毒发,他依然熬得很辛苦。
但是为什么他此次毒发的时候脸上会泛着微微的红光,而那抹红光和她半年后第一次见他的感觉不相伯仲,这种红有点像她血的作用。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能令她多想的时间,“水儿,你去找君夜。念琪,你知道他的药放在哪里?有没有带过来?”
“有有,在这里,是落哥哥之前交给我的。”在进入平和镇前,央落崇将随身带的药给了步念琪,自己只带一份,步念琪一直妥善保管,随身带着。“这个!要怎么服?”
那是一个青瓷小瓶,只有手掌大小,扁扁的样子很是可爱。她打开一看,里面不是什么药丸,而是粉末。“要冲水喝吗?”
“给我,你就这样抱着他别动。”
“好。”步念琪将药瓶交给马芝逸,双手紧紧地抱着央落崇,看着他颤抖不断,自己也害怕的慌乱了神,若是姐姐不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并不知道尚君夜去了哪里。看着姐姐熟门熟路的弄着药粉,她就有种感觉,似乎该退出的人是她。
第六十一章 被袭的真相(下)
马芝逸接过药瓶,走到桌边,水壶里的水有些冷,但是这个时候已来不及去兑热水,她将药粉从瓶中倒出,然后倒入水,轻轻摇着杯子将药粉摇匀,而原本白色的粉末在兑水摇匀之后显现出一种粉红色的颜色,继而慢慢变红,逐渐加深。看到这个她整个人一颤,险些将药瓶打破。
将这药递向自己的唇边,蜻蜓点水的抿了一点。入口后撇去那药草味,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温凉的雪花味,还有种湿热的粘稠味。这味道,还有这颜色,绝不会错,一定是她的血,拥有这种血这么久,她不可能会认错,是新鲜的也好,陈旧的也罢,只要是她的血,她就不会认错,背负了这种血一辈子,她怎么可能认错。虽然闻不到血中的那股香味,但是那种天生存在于身体内割舍不掉的东西,闭着眼睛她都认识。
这杯药水的颜色属于暗红,红中带黑,是陈旧性血,而能得到她陈旧性血的只有一样东西。想起自己的雪玉颜色突然变淡,想起半年后见到他的脸色带着的红润,这无一不是在告诉她有人动了她的血。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尚君夜,想到这点,她就怒气横生,她的血不可以给任何人服用,那是罪恶的象征,拥有她血的人是不会有好的下场。
“姐,还没好吗?”步念琪看她许久没有反应,唤了一声。
心中一下子被这种情绪沾满,若不是步念琪出声催促了她一声,她差点忘了现在需要她手中的药去救人。而她该不该拿混有她血的药去给他服用?但是这半年来他一直在服用这药,而事实也证明很有用很有效,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人也精神很多,只是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那么现在知道了之后她又是否该继续?如果她不继续的话,此刻又有什么可以救得了他?万一等不及尚君夜,当真让他旧病加新伤而死了该怎么办?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药有什么不对?”步念琪见她还是对着茶杯发呆,抱着央落崇的她又不能离身,只能再次出言问道。
“没什么?只是讶异这药竟然是红色的。”马芝逸最终还是决定给他喝,但是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把他扶好。”
步念琪将央落崇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马芝逸将杯被红色的药水慢慢从他唇边缓缓灌下去。
一杯药入肚,那一直不断地颤抖慢慢静了下来,苍白的脸色也瞬间浮现出淡淡的红润,整个人和之前的判若两人,这便是她血的奇特,只是他并未清醒过来,这也是陈旧血的不足,能发挥奇效却不会做到完美。
“落哥哥不在颤抖了,你看他的脸色也转过来了。”步念琪看到央落崇的转变,破泣为笑,“姐,这药真神奇,落哥哥没事了,没事了。”
“恩。”马芝逸牵动嘴角,似笑非笑,脸上似是并不怎么高兴。“我们把他扶上床。”在碰到他身体的时候手下一顿,一抹奇怪爬上脸上。
“好。”两人一边一个,慢慢的将尚未清醒的央落崇扶上床,盖好被子,原本紧皱的眉已经松开,一起一伏有规律的缓慢呼吸着,脸色红润,显然已是没什么大碍,每次发作都会耗掉他很大的精力,发作停止之后他总会睡上一觉,这个时候是不应该打扰她的。
马芝逸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离开,步念琪留下远比她更适合,她也确实照做了,只是走了几步,忽然又退了回来,在步念琪讶异的神色下,她“唰”的一下拉开被子,解开他的衣服,果不其然,胸口那穿胸而过的伤口,已经愈合,除了表皮的一些破损之外,已经看不出任何重伤的趋势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马芝逸喃喃自语,果然没错,刚才央落崇痛苦挣扎的时候,那衣服之下并没有因为挣扎,伤口处有血流出,她就感到奇怪,这分量的血只是比赤炎珠作用强了那么一点,它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更长时间的抑制髓寒的发作,若要自动愈合这么深的伤口,是有可能,但是绝无可能这么快的,所以说他一定有她其余的血,而且是直接陈旧的血,并没有像这药粉当中掺杂着其他的成分在内。央落崇当真有事瞒她,而原本决定不在意那个女人说的话,又再次在脑中回想。
看着自己姐姐突然间大变性,样子很不对劲,她心中一惊,以为央落崇又有什么不妥,连忙问道,“姐,怎么了?是不是落哥哥他——还有他的伤怎么好了?”
“没事。”马芝逸压抑着心中的疑惑和微微扬起的愤怒,深呼吸一下,而后说,“你别在意,他已经没事了,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就可以了,你好好照顾他,我先出去了。”
“恩,好的。”
马芝逸走到门边,看见尚君夜和水凝聆呆在不远处,却没有进来,而尚君夜的样子显然是在等她,而她也有话要对他说,“我们换个地方,好吗?”
“好。”尚君夜只是极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率先转身离开,马芝逸向水凝聆递了一个眼神,然后跟着他的背影走去。
平和镇和其他小镇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到处都是房屋和街道,但是因为二皇子的伤让好多百姓都围在客栈的周围,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找到一个算是安静可以谈话的地方。
阳光之下,尚君夜一身白色长衫,夏日金光灿灿的光线笼络在他的身上,那样高贵典雅,优雅气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俊朗不凡。
若还在平时,马芝逸绝对会默默地对着他流口水,只是现在她完全没有心情,她最关心的是关于她血外泄的事情。“你在给央落崇的新药当中是不是放过我的血。”马芝逸开门见山的说,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
尚君夜脸上微闪过些许诧异,但很快便像明白了什么,这点他确实有过怀疑,也到了几乎肯定的地步,只是没有十足十的保证罢了,不过此刻所有的断点串成一直线,一下子清明起来。
“我只是用了你的雪玉。本想用我自己的那块,但因为那次在温泉中你带着雪玉浸泡过,所以就直接取用了你的那块。”尚君夜边说边回想,慢慢说,“可是你的血不是有股香味,为什么上面的没有,我以为是其他的物质,所以当时并没有特别的去在意,之后才开始怀疑。”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以随便用我的东西。”马芝逸口气很重的冲了他一句,显然很是生气,“雪玉上面是我的血,因为施加了封印所以才会闻不到味道,你既然知道我血的奇特,难道小时候我就没有告诉过你,一但喝下我血的人就不会有好——”
“结果”二字没有说出口就制止住了,马芝逸低下头不看他但也不说话,刚才的话的确是重了,这份怒气的来源来自于担心央落崇会因为她的血有不好的下场,最终会不得好死,可是说到最后,忽然想起尚君夜也说过,他知道自己的血也同样喝过,那么这也就注定了他最后悲惨的下场,而刚才那样的骂他,显然是对人不对事。
“对不起,刚才的话严重了。”低低的说出这句话,马芝逸眼神游走不定,就是不敢对上头顶的那双眼睛。
“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你就担心,因为是我的过失,所以你就愤怒,因为我忘了你曾经的诉说,所以你的这样呵斥我,这一切只是因为你心急他,担心他,害怕他最后会不得好死,不能安然的活着,是吗?”
尚君夜眼神犀利的看着她,一言一句当中有着不能忽视的冷漠,但是这份冷漠中又带着无尽的忧伤,在她的心里最终还是央落崇占了主位,多年的孩童时光只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的字字句句都说中了马芝逸的心事,只因为他,而慌乱了一切,她当真在不知不觉中爱他爱伤了神吗?
面对她的沉默,尚君夜的心跌落谷底,事实都摆在眼前,他又有什么话好说。“私自挪用你的雪玉是我的不好,这点我道歉,但是你不觉得他此次突然毒发有些奇怪吗?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之下,还发作的那样厉害,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刚才之所以没有进去是因为笃定央落崇在此刻是不会毒发的,他这么演了一场戏,无疑是想让马芝逸怀疑自己,他想用新药当中的血来让他们两人造成隔阂,以便他更可以的乘虚而入。
但是和央落崇交手这么多年来,他是不会因为这点就退缩的,以前是怀疑,现在是几乎肯定,央落崇一定知道马芝逸所有的秘密,而用这些秘密,他将她一步步的拉向他的身边,从而达到某些目的,虽然不清楚他的最终目的是否真的是因为冰肌雪花,但是却也和它扯不开关系,他有种直觉,若就此放手不管,马芝逸会很危险。所以必要的提醒还是需要的。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装作毒发?可是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马芝逸显然不相信,那个时候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药粉抓去,忽略他毒发的一些举动,但是大体上来说和以前的一样不过在触及到他身体的时候她是有过怀疑,每次毒发他全身总是冰凉,只是为何这次那份冷冷的并不是很彻底?
“为什么不可以是装出来的?”尚君夜反问,“他中毒十年多,深知髓寒发作的一举一动,而你又见过几次,凭什么肯定那不是假装?”
“那你又为什么肯定那就是假装的?”马芝逸立马回了一句。
“因为我中途回来给他服过一次药。”尚君夜对于她盲目的相信有些不可理喻,她怎么就看不出来。“还有那箭伤,你看了之后还没有发觉什么吗?他手中除了我作为药引给他的血,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血在他手中。他为什么会得到那血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那一箭明明射过来的时候距离你还有一段的距离,明明只要出声你就可以躲开,就和你来这里前林中那个女子再次射杀你的时候一样,水凝聆喊了你,你不是轻易就躲过了吗?他却冒着死亡的危险去替你挡上那么一箭,你说过他不想死想好好地活着,却为你而放弃曾经的信念,这些你又是否好好想过,他这么做根本就是故意的,恐怕那个买凶杀你的人就是他。”
“你胡说,你骗人,我不要听,不要。”马芝逸捂着耳朵大声的喊着,尚君夜说的这些她是知道,是在那女子第二次射杀她的时候有过疑惑,但是因为心中不希望是他所以一边又一边的欺骗自己,难道当真只是自欺欺人?
“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我还要说,央落崇这个人远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他恐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马芝逸痛苦的蹲下身子,双手交叉环于背上,似在痛苦的隐忍着什么,而空气中那血特有的香味慢慢袭来。他脑中迅速闪过一道白光,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第六十二章 真是的梦境
身影突然变得好轻,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的沉重,身心也感觉很轻,每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是梦,却是那个梦,全白色的世界,像雪一样的白,没有任何的瑕疵,没有任何的味道。目光所及之处依然是那抹触目惊心的红色,红色的血染红了那双眼,在白色的照应下显得异常的红曜,异常的诡异,也异常的疼痛,锥心的痛。
突然间世界的白色在慢慢变淡,从白色之中慢慢走来一个身影,脚步缓慢,气定神闲,一步一印,走的稳扎稳实,却像步步走在她的心上。努力的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却忽然觉得好困好困,眼皮逐渐加重,那脚步声越近,困倦就越重,当那脚步声在面前停下的时候,她几乎是受不了那突来的困倦,身子变得完全失去重量,缓缓而落。
却在感受到那手心温度的时候,失去的体重一下子全部回来,围绕的困倦也全数消失,睁开眼睛一看,是央落崇温和细柔的微笑,却笑得那般的飘渺,在柔和中有着些许的落寞和沧桑。
想叫他的名字,想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发出声响,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可是他像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只是双手轻搭在她的肩膀,微微的看着她笑着。
忽然间,他的嘴动了几下,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是就和自己失去的声音一样,听觉也一并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