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啊失眠,认床啊认床,再如何想象,再如何值钱的床,都不如家里的更让人安心。夏芒有认床症,今夜注定失眠。失眠的夏芒是很可怕的—失眠的夏芒需要别人陪她一起失眠。以前有文灏,现在就苦了叶子。
夏芒打电话的时候刚好十二点。叶子从睡梦中接起电话,声音含糊不清,可是一听半夜来电的居然是夏芒一下子就清醒了,坐起身一叠声地问:“芒芒,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子还不知道夏芒出差的事。
叶子如此焦急,倒弄得夏芒也有些紧张起来,小虎牙咬着下嘴唇,眨巴了一下眼睛,正想着该不该说谎吓吓叶子,手机那端隐隐传来男人的声音,叫着叶子,好像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啊……叶……叶子,林……林然……”这下子夏芒大脑当机了,她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叶子是在睡梦中被她吵醒的,可是一个人住单身公寓正在睡觉的叶子身边怎么会有男人,而且听声音显然是林然嘛。
她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叶子和林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受到不小惊吓的夏芒手中的手机早已掉落在床上,留下叶子在电话那端大声叫她,她却浑然不觉。
叶子无奈,只好挂了电话,又重新拨通夏芒的手机。
“叶子,你们……那啥,继续睡吧,我没事,我只是在S市出差,睡不惯酒店的床。”听到手机铃声大脑重新恢复思考的夏芒终于说了句人话。
于是,这个晚上,除了夏芒和叶子失眠之外,又多了一个失眠的人—萧凌晖。当然林然有没有失眠,这问题夏芒不怎么关心。
直至凌晨两点,打了萧凌晖电话逼着他上网陪聊的夏芒终于关了小书房的电脑,累极困极爬回床上睡觉。
早上很早醒来,头微疼。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夏芒索性起床,洗漱完毕后到楼下吃早饭。早餐很丰盛,重点是没有讨厌的人影响胃口,夏芒的早餐吃得很愉快。近八点的时候回到楼上,刚走到房门口便听见隔壁有开门声,夏芒忙用房卡开门,拿了一早准备好的包包,与程默会合。
“先去吃点早餐吧。”程默看着神色略显憔悴的夏芒,建议道。
“我已经吃过了,我在楼下大堂等程董。”夏芒分外职业地说完,率先向电梯走去。对于自己能提早一个人解决早餐,让程默共进早餐的计划泡汤,心里很有些小窃喜。程默说不定无所谓,夏芒却很容易满足,这样的一件小事,也能让她有一种反抗的喜悦。
今天的行程是S市的住博会现场。纵使夏芒穿了平跟鞋,这样走了一天的路,脚磨没磨出水泡不知道,但她感觉两只脚都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夏芒向来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身体是娇气了点,可是看着SANDY穿着高跟鞋走了一天还神采奕奕的样子,就不免有些傻眼了。身体倍儿棒的人夏芒也是见过不少的,比如摆摆,摆摆因为个子娇小总是穿高跟鞋,可是摆摆也没强大到这种地步啊!
午饭是匆忙解决的,到了晚饭的时候夏芒根本没了力气,借口说和S市的同学约好了吃饭聚聚,便借机告辞了。回到酒店进了房间,夏芒三两下甩掉脚上的鞋子,冲了个澡,立马躺在床上装死。真累人啊!累得人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在这么累的情况下,夏芒也很难入睡,脚又酸又痛,就更影响了入睡的时间。辗转反侧了很久,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脑袋总算开始发沉,人也跟着有些迷迷糊糊朦朦胧胧。
听到门铃响的时候,夏芒挣扎了很久,用被子蒙住头,最后还是半眯着眼睛歪歪扭扭地穿过小客厅开门。
“自便。”夏芒眼也不看一下,开了门折回身继续歪歪扭扭地走回床上躺下。这种时候的夏芒是没有任何智商可言的,她就感觉是在家里,萧凌晖或叶子来找她,然后爸妈不在,她开了门继续补眠,让人家爱干吗就干吗。
“芒芒。”当一双手穿过夏芒的背将她从床上抱起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别吵。”夏芒只觉得这声音耳熟,处于睡眠状态的大脑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换衣服去吃点东西。”夏芒被抱坐在床上,歪着头闭着眼,索性靠在人家的怀里继续瞌睡,说不出的娇憨。
“芒芒……芒芒……”那人用手轻拍夏芒的脸,见夏芒依然不愿睁眼,索性动手解起夏芒的衣服来。
对了,夏芒洗完澡就换了睡衣,粉红碎花纯棉睡衣。
话说程默同志顺利解开夏芒睡衣扣子,正待替她脱下衣服,夏芒这才微微有了点反应。夏芒被程默抱坐在他的膝盖上,后来又主动侧靠在人家怀里睡觉,如今发觉异样慢慢睁眼,首先看到的是自己胸前一大片外泄的春光。惊觉奇怪而清醒过来的夏芒忙用手死死护住春光,转过头赫然看到程默时,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在我家?”
程默脸上带着微笑,眼眸却蓦地变深,将夏芒抱回到床上,起身走至小客厅,一边捡起夏芒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一边道:“我们还在酒店,还没回家。换好衣服去吃点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这话,程默已拿了衣服回到床前。夏芒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身,一只手拉过床上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一脸紧张地道:“你怎么进来的,还脱我衣服,太过分了你。”
睡衣里面可是没穿小内衣啊,刚才全被他看光了,泪奔。夏芒越想越觉得委屈,顾不得现在的情景自己有多弱势,手紧紧拉着被子裹住自己的上半身,脚却从被子下伸出来直往程默的方向踹去。
“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程默往侧边一躲,夏芒什么也没踢到。
“看过一次,不代表你可以看第二次!”夏芒实在受不了这鸟人了,伸腿袭击没成功,一手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程默的脸上扔去。
“芒芒若不自己动手换衣服,我不介意帮忙。”程默接住枕头,将衣服和枕头放到床的一侧,双手环胸,说得好整以暇。
“我不去任何地方,你不能强迫我!”夏芒的怒气更盛了,将程默刚刚放回的枕头继续扔向他,大声道,“出去出去,我累死了要睡觉!”
纵使他是恒隆房产的董事长,纵使这次两人是因公出差,纵使之前曾有ONE NIGHT STAND,纵使房间的门是自己半梦半醒中无意识开的,但也不表示他可以脱她的衣服!天怒!
“我在客厅等你,如果真的很累,我不介意你先睡一觉。”程默边说边往外走,还真的斜靠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一副准备持久战的样子。
夏芒一脸黑线,平生还真没遇到过这样难应付的人。一般的男人,若追求邀约被拒,顶多下次加油,再不济稍有点自尊心的,碰壁之后也会转个身,给自己休息调整的时间。当初大学里追她的那些男生,大半不都是半路放弃了吗?可是程默的坚持又与当初许文灏的不同,许文灏是默默坚持,细腻而柔情;程默却截然相反,主动出击,把人家的生活搞得一团乱,让人不能忽视他无视他,他完全是个异数,不能说他没自尊,只能说他太自信,太强势。
夏芒怒极反清醒,既赶不走,那就无视他吧。躺回床上扣好睡衣的扣子,索性假装睡觉。无奈越想睡觉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好半晌,又见程默斜躺在沙发上不着急不说话,不看电视不上网,愈发头疼了。
没过多久夏芒就投降了,没办法,人是自己开门让进的,现在想将他请出去貌似就只有答应他出门去劳什子的鬼地方了。
夏芒抱着衣服进浴室,仔细地锁了门,快速地换了衣服,披着头发,只梳梳整齐,开门。
“走吧。”夏芒低头找鞋子。从刚才迷迷糊糊地开门一直到现在,她都是光着脚丫子的。可是真奇怪啊,鞋子不是应该在入口处吗?怎么没有?
“找什么?”程默闻言终于从沙发上起身,笑看着夏芒光着脚丫踮着脚尖四处转圈低头寻找。
“鞋子。”夏芒伸手去推挡住她视线的男人。
程默“哦”了一声,继续笑看着夏芒一边踮着脚尖歪着脑袋四处找鞋子,一边口中是奇怪的自问自答。
“是不是这个?”程默弯身从沙发下摸出一只鞋子递到夏芒跟前,眼里全是满满笑意,戏谑地问道。
“是的是的,就是它。”夏芒脸上乐开了花,亲人啊,终于把你找到了。
夏芒一把夺过程默手中的鞋子,扔在地上,也不穿袜子,直接伸脚。
“这是右鞋。”程默说这话的时候叹了口气,还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呃……”夏芒连忙缩回左脚,换伸右脚。怪不得一直穿不进去,还以为是没穿袜子的缘故呢,“那左鞋呢?”
这话问得自然而然,一如平时在家里找不到东西就问夏妈妈一般。程默居然也不觉得唐突和意外,径直走到电视机柜一侧,弯身将电视机柜与墙面相贴的小角落里的另一只鞋子捡起来。夏芒翘起左脚,右脚一跳一跳地来到程默跟前,接过左鞋穿上。不明白为什么她四处找鞋的时候,明明视线也有在电视机柜周围飘过,怎么什么也没发现?更不明白她不过就是进门伸脚甩掉鞋子然后拿上衣服去洗澡,怎么这两只鞋子甩的位置这么隐蔽?
“走吧走吧,早去早回。”夏芒心里郁闷,将程默像赶苍蝇一样赶出了房间。
直到坐上车,夏芒才发现时间尚早,现在才八点多。
“饿吗?”
夏芒老老实实地点头。他既会这样问,肯定一早看穿了她的借口与谎言,知她到现在还没吃饭。既然出来了,吃点东西也是好的。
谢天谢地,夏芒终于吃上了中餐,还是以海鲜为主。连吃了几餐西餐,夏芒光想到牛排两字就想崩溃。所以,面对一桌海鲜心情大好胃口大开的夏芒,连带地觉得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也没这么讨厌,至少不影响她的胃口了。
在自己不喜欢的男人面前,那是根本不用维护美好形象的;在喜欢自己的男人面前,更是应该暴露本性,不给对方以幻想以及幻想破灭的机会。如是一想,夏芒便完全放开了,海鲜多是贝壳类的,夏芒跟前的“尸骨”越堆越高,很是吓人。夏芒心满意足地吃饱喝足,一直拒绝服务小姐帮她换盏碟,心里暗暗希望自己这种吃相跟吃量能将对面那人的非分之想统统吓跑。
吃完先是兜风,去看据说是S市最美的夜景。夏芒吃饱喝足,窝在座位上上下眼皮直打架。程默不止一次转过头看她,也试着开口挑起话题,但咱们的夏芒同学一概以“嗯”敷衍了事,连斜都不斜人家一眼。面对这个状态的夏芒,程默的“我带你去个地方”的行程安排明显夭折,车子停下的时候,夏芒以为程默良心发现终于将她送回酒店了,抬眼,却是一家足道馆。
“呃?”夏芒看着上前帮她打开车门的足道馆服务生,又转过头看向程默。
“明天的行程也挺赶,放松一下就回酒店。”程默说完,率先下了车。
夏芒无奈地跟着进去,唉,很多时候夏芒也总是懊恼自己脾气太好,没有反抗精神。不过待她躺在躺椅上泡脚,任由服务小姐替她按摩的时候,便觉得这主意着实不错。从刚开始有点不习惯在程默面前光着脚丫,到最后完全享受足浴,听着催眠曲般轻柔的音乐,本就累晕的夏芒不知不觉就有了睡意。
很奇怪,认床的夏芒却在这种场合入眠了。而且这一次睡得很安稳,没有梦境。
一觉醒来,夏芒心满意足地睁眼,天还是有些暗,夏芒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眨巴了好半晌,伸手拍了拍出现在眼前的一片白色,发现白色后面居然是一片硬硬的暖暖的东西。
夏芒正待起身对这莫名物体做个彻底的研究,便觉有双手滑过她背,将她往床头方向抱靠,夏芒的头便枕到了枕头上—她本来睡在枕头下方。
“啊!”夏芒看到一张男人的脸,失声尖叫,蓦地坐起身,异常敏捷地以“爬滑”的姿势下床,一手指着床上的男人,一时间嘴巴开了又张张了又开,好半天才终于发出声音,声音也变得异于平常的尖细,“你浑蛋!”
正待飞身扑上去将这臭男人大卸八块,再扔到太平洋喂鲨鱼,眼光余光却瞥到自己身上赫然穿着睡衣,还居然是自己带过来的那套睡衣。
夏芒一下子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刚才满腔的怒气倏然消失,心中除了坠痛得厉害,不想再与眼前的人有丝毫瓜葛。垂眼低头便往外走,没走几步,蓦地撞入一个人的怀里。抬头,不是程默还有谁。
“芒芒。”他的身上也穿着睡衣,而且是他自带的睡衣,非酒店必备款。
夏芒刚压下去的怒火腾地升起,二话不说扬手,“啪”的一声脆响,在微暗的安静的房间响起。
夏芒这次是真生气了,而且是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下手就三个字:快准狠!因为速度实在太快,程默甚至没有躲避,准也挺准的,正中程默的左脸颊,至于狠,稍微差了点。夏芒力气本就小,这会儿刚醒还没补充能量呢,所以声音听来吓人,但其实力气并不吓人。
“啪”一声响后,两人不由都呆住。程默没料到夏芒会动手,平生头一遭被人这样“热情招呼”,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夏芒冲动甩了巴掌,难免有些心虚外加后怕,看到程默的脸色,更是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居然动手甩了人家董事长一巴掌—尽管是他不对在先,尽管她有资格甩这一巴掌!
“我……你……”夏芒结结巴巴,想逃离这里,可是身前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根本没法越过他。心里既不想道歉,又有些慌乱,想着程默会不会兽性大发啥的,越想心里越怕,一边后退,一边双手环胸一脸警觉。
“芒芒……”程默几步走向夏芒,在夏芒反身逃跑之前,伸手将她拉到身前,一手紧搂住她,另一手抓住夏芒挥来舞去挣扎的两只手,轻声却满含警告地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放手!”夏芒大叫,彻底爆发,“你这个浑蛋,打巴掌便宜你了,你这样的垃圾应该去死,浑蛋,浑球!”
夏芒手抓脚踹,像极了一只抓狂的小猫,最后实在没法与男人力气抵抗,抓过他手臂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芒芒!”程默吃痛,手臂却忍着不动。
夏芒一直咬到牙酸,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咬出血来,松口的时候突然泄了气般,流泪哭道:“程默,你太过分,太欺负人了。”
顾不及手臂上的伤,程默看到夏芒突然流泪,一如那天晚上她惊醒般尖声喊痛时,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过她脸颊,心里忽然涌起一抹从未有过的心疼。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太欺负人了?如是想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芒芒,什么事也没发生。”
“浑蛋,你这个骗人的浑蛋,欺负人的浑蛋!”夏芒向来缺少骂人与吵架的经验,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顶多动手捶人,捶人的动作与架式就跟小言或电视剧里的那些惯常的情节一样狗血。不厚道地假设一下,若是现在处在夏芒这位置的是叶子,程默绝对有得好看。
“芒芒,”程默投降了,一边用手抚去夏芒脸上的泪,一边老实交代,“真的不骗你,你在足道馆睡着了,我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一直到回酒店,你都没醒。”
“浑蛋!”夏芒像祥林嫂一下重复这两个字,拍开程默的手,用睡衣的衣袖抹了把眼泪,继续哭道,“就算真这样,你送我回来就该出去,凭什么留在我房间?”
程默笑,看着夏芒的眼眸难得一片清亮,声音温柔:“这是我的房间。”
夏芒红着眼睛左右打量了一下,她与程默两间套房一模一样,可是现在所处的房间里,床头柜上没有属于她的一应护肤品—夏芒记得她将自己的护肤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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