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淘叫他弄的哭笑不得,唯有故做听不见,扶了侯岳上床,又问:“李二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谈什么呢,谈了这么久?”
听小淘问起李二一行的目的,侯岳倒是正经了,同小淘并排躺在床上,吹灭了油灯,揽了小淘在怀里才道:“没啥,找我给他断言呢。”
“断言?难不成他真当你是铁口直断啦。”小淘说着,小心的移着自己的脑袋,不要碰到侯岳的伤处,只是李二找侯岳要断言,她总觉得这里面很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那李二是不是真相信我是铁口直断,我倒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倒是看明白了,他这是为了摸清我的立场,顺便让咱旗帜鲜明的站队。”侯岳道。
其实李二今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正式的将侯岳拉拢到自己这一边,尽管在过去,在所有人眼里,侯学士都是秦王派系的,但做为当事人的侯岳和李二,这两人因为地位相差较大,没有丝毫的直接相连之处,而做为秦王的李二,在这之前,对于侯学士一直执行的是一种放风筝的策略,在他看来,侯岳此人没有野心,没有雄心,是个可以让人放心的人,放心到无视他,他也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而关于侯岳制作霹雳弹的问题,李二是心知肚明,不可否认,最初时李二很动心,但随着他战场上的节节胜利。地位上的步步高升,这种心动慢慢的冷却下来,变得理性,在权衡利弊之下,他对侯岳进行了冷处理,也就是仍不闻不问,只是暗中关注。
为什么呢?因为,李二认为,时机未到,他认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利器一旦制作出来,它不见得能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的老爹绝对会来摘桃子,而最后反而有可能使得这桃子落在太子大哥的手上,倒时候,李二可能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李二是有野心,用后世的话来说,那是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而随着他的权势日盛,李渊和太子有意无意的打压之下,这种野心反而在他心底越烧越旺,只等燎原之时,而这之前,他更加小心慎微。
但随着事态一步步的变化,李二不得不改变他的策略,比如这次国丈府门口学士挨打之事,学士们本来就很无辜。可那尹国丈却先倒打一耙,说是学士们不把他这个国丈放在眼里,公然在他府门前闹事,还一瘸一瘸的去见李渊,又说阎立本带人围攻尹府,他只得闭府躲在家里,说得自己跟被人百般蹂躏的小媳妇似的,在加上尹德妃的枕边风,可以预见明天早上的朝堂必有一翻争斗,这时候,就由不得李二不管了,这几个学士都是他的人,他若不维护,那以后谁还跟着他混那?
当然,李二更在意的是,关于窦建德之事,在来曲园之前,李二见了杜如晦,杜如晦把侯岳的判断跟李二进行了分析和探讨,最后一至认为,侯学士的断言很可能成真,可问题是,窦建德现在已经是非杀不可了。这又要从李渊的一个梦说起。
其实自窦建德被押到长安,为他求情保命的不在少数,毕竟人家刘黑闼拿着大包金银珠宝在撒,总不有点效果?但李渊昨晚做了一个恶梦,梦到一条被压在大石下的蛟龙又再一次拱翻大石,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的朝他张着血腥大口,李渊被这梦给吓醒了,召了太史局承占卜,结果说这是一个预兆梦,只要用一凶煞人头镇压那块大石。则蛟龙变死蛇,再也翻不起浪,李渊自然深以为然,而这凶煞之人,算来算去,也非窦建德莫属,窦自起兵到现在,杀人何止千数,他不凶煞谁凶煞,所以,这事今天早朝已定,明日午时斩于市。
于是,斩已成定数,李二关心的是后面的反不反,于是,他觉得有必要跟这侯学士谈谈,也顺便探望侯岳的伤势,打打感情牌。李二同学的感情牌打的一直是不错的。
至于最后李二请侯岳给他算卦断言,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其实在李二刚平定窦建德时,就曾带着房玄龄秘密的去求见王远知真人,王真人这可是不亚于袁天罡的另一个牛人,谈的什么没人知道,但不可否认,李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而侯岳跟王远知比起来,那是萤虫比皓月,没的比,那李二为什么还要侯岳给他下断言呢,这里面就牵涉到了一个试探,看你侯学士是怎么看待我的,是只拿我当秦王呢,还是未来天下的主人。
侯岳这家伙混了官场这些年,多少也懂点闻歌知雅意,得,不就是要让咱站队嘛,这根本就是不用选择的问题。于是就给李二下了一个断言:“开创一代盛世。”
短短的六个字,意味深长哪,李二同学得到了他要的答案。顺便又给侯同学封了个官,记室参军,以前看那些个穿唐穿隋的小说,侯岳还真没有去关心过这么个职位,可在长安这几年,侯岳发现,记室参军这个职位很有些名堂,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甚至李淳风等等牛人,都或长或短的担任过这他职务,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侯同学真正的走进了李二的权力核心。
两夫妻俩对未来其实有些忐忑,毕竟他们可以大约知道一些别人的未来,唯独却是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只是到了这时侯,瞻前顾后的已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往前冲。
第二天,侯岳身上有伤,自然要在家里休养,早饭刚才不久,季娘子就带着小刀过来,一是探望侯岳的伤势,二呢,小刀这回能够免罪,季娘子要带他上明光寺还愿。
“姐夫,你放心,我总有一天要让尹府的那帮人好看的。”小刀在一旁忿忿的道。却惹来一旁的季娘子一顿骂:“你个死小子,闯的祸还不够多啊,你别给你姐夫惹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是啊,小刀,你别管,有许多事情不是表面上动拳头那么简单的。”侯岳也劝道。
小刀摸了摸后脑:“我知道,我是说有一天,又不是说现在,再说了,根本就不用咱们动力,秦王就绕不了他。”
“小刀小弟长进了。”小淘在一旁笑着道。只是她心里还有丝挂心,今天李渊会怎么处理这事?还是用他一惯的和稀泥的手法?
“对了,衡弟呢?”小刀又问。
“巧姐想她弟弟了,我让季衡带着她回家看看,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家,时常回去看看也是好的。”小淘道,今天早上一起来,她就看到巧姐红肿的眼,小淘不忍她这样,便让季衡陪她回家。
季娘子看着时间不早了,就拉着小刀上了明光寺。侯岳虽说身上有伤,但却是坐不住的,又跑去武王庙找虞和庸谈天,顺便关注一下小宝哥,小锁儿,狗儿等的学习情况。
到了中午,小淘正在厨房里忙活,贵嫂一边捡着菜叶一边道:“有这通宝买东西方便多了,而且也经用,斗米只须二三钱。”
小淘在炉子里蒸了一笼南瓜饼,小丑丫最喜欢吃这饼,听了贵嫂的话就道:“现在这钱发行的少,经用,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小淘记得,唐后期,这钱贬值的也很厉害。
正说着,就看季娘子和小刀匆匆进来,进来的时候,小刀还冲着门房的赵伯在喊:“赵伯,把门关紧,别让人闯进来。”
小淘连忙过去一看,就看季娘子脸色很不好看,便问小刀:“怎么回事啊?”
小刀看了看季娘子,其实他也挺糊里糊涂的,便道:“我也不清楚,之前,我在寺里碰到一个老头,那老头就是我在攻打窦建德时救的,只要书不要命的家伙,他见了我就一个劲的感谢我,又问我身上玉佩的事情,上次救他的时候,我身上的玉佩掉了出来,正好被他看到了,他一个劲的问我这玉佩哪里来的?说着,又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块,奇怪的很,居然同我身上这块正好是正反两面,可以合到一起的,娘一见了,脸色就拉的好长,不准我理他,拉着我就下山,那老头也在后面一直跟着:”说着又看了看门。
外面一直有人在拍门,只是赵伯有小刀之前的吩咐,又不知外面倒底是什么人,便一直守着没开,还把他的大黑狗叫了来,那大黑正冲着外面狂吠。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京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京
听小刀说关于玉佩的事。小淘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小刀不知道季娘子身世的事情,可偏偏小淘前不久刚刚听季娘子说过,她感觉这门外的老头说不谁就同那豆腐西施有什么关联,更有可能说不准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外祖父。想到这里,小淘便不由的冲着季娘子唤了声:“娘……”她知道,季娘子的内心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
季娘子摇摇头,这时的她浑没有平日的辣性爽利,有些六神无主的道:“娘这心乱的很。
季娘子的心情小淘理解,但这么避着也不是个事啊,不由的劝道:“娘,再怎么说,咱们也得问清楚,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玉佩的来历?”
季娘子定了定神,事情起的太突然,弄的她有些手足无措,这会儿想想,若真不弄清楚,她还真不甘心。于是便示意小淘开门。
于是小淘叫赵伯把门打开,却发现侯岳正陪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在说话,老人长相清瞿。仍着魏晋时期的大袖衣,貌相慈善,一派敦敦长者之风,看到他,小淘想起了柳城的梁老学究,两人的气质很象。
侯岳一看小淘开门,便有些埋怨的道:“怎么把虞大人关在门外,太失礼了。”
听侯岳这么说,那虞世南连连摇头:“是老夫来的太唐突了。”
虞大人?难道是虞世南,小淘一愣,看侯岳跟这老者似乎很熟,再一想,家里书房的大木箱里还收藏了许多侯岳路过洛阳时求的字画,其中就有虞世南手迹,而随着侯岳接下来的介绍证实了,此人正是虞和庸的祖父,很被李二同学推崇的虞大学士,虞世南。
随即,侯岳将人迎进了屋,鱼儿蝶儿上茶,而这回小淘拿出的是早春最早的一批茶,又名雀舌尖,只是虞世南此刻哪有心思享用,他自坐下,那眼睛看了看小刀,又看了看季娘子,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侯岳这回倒是瞧出味道来了,赶紧这回虞世南到曲园,冲的正是季娘了和小刀,只是不知虞大人跟自己的岳母还有小刀有何瓜葛,侯岳不由的一脸狐疑,望了望小淘,小淘示意他少安毋躁。
季娘子这时反而放开了,便让小淘将虞世南请到偏厅,说有几句话要问。过了一会儿,才又把季小淘和小刀还有侯岳唤了进去。
于是侯岳有些匪夷所思的发现,原来自个儿跟虞世南居然是亲戚,如事前所料般,这虞世南正是季娘子的生父,当年,两次的婚姻失败,无处可依,使得季娘子的娘亲豆腐西施信了佛,因此每月十五都会到寺里去礼佛,那日,却遇上几个赖汉,被调戏了。正好虞世南当时在洛阳游学,他就在在寺的山腰处建了一栋竹屋,每日里同三两好友,谈文论字,这日正好有着沥沥小雨,友人们都没来,虞世南见这雨中竹林颇有景致,便打了伞出来,正巧碰上这一幕,于是一招亘古翻唱不休的英雄救美又上演了,只可惜,虞世南是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因此,美没救成,反倒叫人打伤了,后来还是寺里的和尚发现,救了两人,然后豆腐西施送虞世南回竹屋,接下来几天,更是悉心照料。而这两人,一个是美艳而饱受情伤的妇人,一个是学士风流,几日的接触下来,就渐生情愫,自然而然的就翻过了礼教,两人发生了一夜*。
事后,豆腐西施拿走了虞世南身上的半边玉佩,从此后就再也没有在竹屋中出现过。而虞世南多方打听,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只知道这个女子叫青芜,可青芜只是豆腐西施的小名,而外人,只知道她叫宋寡妇,虞世南要找青芜,那又哪里找得到?最后只得放弃,一人回到了长安。
而对于豆腐西施来说,那天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意外过后,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轨迹,只是这次的意外却给她了一份大礼,那就是她怀孕了,初时,豆腐西施很彷徨,可这些年来,她的心已经被世情磨练的很坚强,最后她觉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才有了季娘子。
那日小刀在战场上救了虞世南,虞世南一看到玉佩,自然就认出了是青芜拿走的那半块。只可惜小刀没功夫理他,可这事却一直掂在了虞世南的心上,本来着过些天到军中去打听打听,没想到今天去明光寺,又碰到了小刀,这才有后来的一出。
只是虞世南想认亲,季娘子却不同意,对于季娘子来说,多年的迷终于解开了,那心情有了一丝轻松和激动,但。轻松和激动后,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虞家是虞家,她季娘子已是季家妇,有自己的儿子女儿,又何必再把关系弄的那么复杂。
对于季娘子的坚持,虞世南也没奈何,只得带着一丝遗憾离开了曲园。
晚上,侯岳同小淘睡在床上聊天。这一天的事情感觉有些在做梦,季娘子的身世之迷,就以小刀这根引线解开了。
此后几天,虞世南天天往曲园跑,连带着虞和庸也在后面跟着,原来虞世南当晚回家后,就把这事跟家人说了,这事,虽然外人无人知晓,但季家和虞家的主要成员却是心知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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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七月底,刘黑闼果然反了,而且势头很猛,短短的时间,居然就恢复了大半原窦建德属地,而就在这时,李渊关于尹府门前学士闹事的处置也下来了,从结果来看,仍然是李渊那一套和稀泥的手法。
只是让侯岳郁闷的事,尹国丈除了支付杜如晦的医药费外,没啥事,至于这医药费最后倒底谁出,那只有天知道。而杜如晦一切照旧也没啥事,可他和霍飞白这两个本是打酱油的却有事,两个人就如同被发配一样发配到了巴陵郡和武陵郡,侯岳任武陵郡下的龙阳县县令,霍飞白任巴陵郡下的百梁县县令。
两人成了一对难兄难弟。归根结底是因为最后那块砖头,因为那砖头确确实实砸了尹国丈的脚上,太医的伤势分析单都总结出来了。尹国丈和尹德妃抓住这事不放。最后,李渊就是李靖的上表,李靖如今身领荆湘道大总管之职,正在经略巴蜀,这打下的地盘需要朝廷派官员冶理。
于是侯岳和霍飞白就成了第一批下放的官员。
“还奇了怪了,那尹国丈将杜如晦打伤就陪点钱完事了,他不过被石头砸了一下脚,就让我流放了,再说了那砖头也是我砸的,关霍飞白啥事,他也得跟着下巴陵。”书房里,侯岳第一次气的跳脚了。
所以说这世界变化快,侯岳前一刻被李二任命了记室参军,进入李二的权力核心,可人家李渊毕竟是皇帝,所以,一纸令下,他就要到远远的武陵去。
“还龙阳县,这个什么县名,难不成一县都是龙阳。”侯岳恶意的揣测,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然而不管侯岳再如何不满,事实是不能改变了,小淘最后冷静一想,接下来是残酷的夺位战,一家人跳开长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八月,小淘带着一家人整理行装,曲园就暂时交给段氏管理,平日有什么事主叫季娘子帮忙照顾着,家里的茶叶作坊和茶园日常的事就交给月香打理,而生产生经营的事就交给了表姐侯云,反正现在还是建设期,平日有月香打理,侯云隔着十天半月的照看一下问题不大。
八月初八,侯岳两人家就踏上了上任的路,又分别写信给了柳城侯老爷和苇泽关二哥侯海那里,说了一下自己的行踪,然后开始上路,李二亲自送行,只说了一句:“放心,京里有我。”
这一趟路程,走的全是水路,两家人租了一艘大船,沿途风景,倒也看了个够,只是霍家娘子晕船,自上船起,整个人都是厌厌的,没一点精神,大多时候都在睡觉,身边一男一女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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