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岳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季小淘整晚的在那里嘀咕,弄的他睡的不安生,便有些无奈的翻个身压着季小淘道:“这倒底是你爹娘的私事,你这个做女儿的就算再亲也不便插手,有这闲工夫管这些,还不如跟我一起运动,你不觉的宝儿一个人太孤单了吗,怎么着,咱们也得想着给他添个妹妹吧。”说着,便喷着鼻息,在小淘颈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小淘吃疼,气哼哼的想踢侯岳一脚。只是两条腿却被侯岳压的死紧,再叫侯岳粗重的气息喷在耳垂边,那身子就软了,于是两个便滚到了一起。
小淘知道,侯岳对那季娘子总是有些看法的,用侯同学的话来说,那季娘子性子泼辣不说,又有心计,别说老实本分的,就算是贼精刁滑的,也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一宿无话。
隔了几日,放榜了,街面上客栈里经常有送报在差役,那梁道数得了第三,心里自是欢喜,便备了一份礼,来给侯岳谢师,因为之前的行卷在先,两人之间就有了师徒名份。
侯岳心下说,论起学问来,自己还真不如这梁道数,这回科举,若让他去考的话,能考中的机率决不超过三成,好在,这官场,师徒名份有时不过是个由头。于是,便收了梁道数的礼,又让小淘备一份回礼。
西瓜的收入,家俱作坊的份子,再加上柳城田庄的份及,以及两个门面的租金,前阵子侯老爷子也托人送过来了,还有鞭炮作坊的收入,再加上武功县田庄那边和租子也快能收了,小淘如今也算是家底丰厚。加上她心里对青草的喜欢,便备了一份厚礼回了,又打趣道:“梁小弟如今也是金榜题名,是不是该回家祭祖,然后跟青草完婚了。”
说到青草,梁道数便是通红着脸道:“这事,由家里父母大人们做主,这次得中,本来是要回家祭祖的,不过,前些日子家祖来信,说是窦建德正攻打涿郡。罗艺正带着军队据敌于柳城南郊,让我暂时不要回家,只在长安,先谋个生计,暂等吏部的缺。”
这事侯岳知道,前不久二哥侯海领了命出征,冲的正是窦建德的后方,同罗艺前后呼应,想来那窦建德此翻必是无功而返,柳城应该有惊无险。不过,虽是知道这些,侯岳还是有些担心柳城那边的情况。
等梁道数离开后,侯岳又去嫡宗那边找侯君集打听柳城那边的情形,侯君集刚随秦王出征回来,此番平了陇右,秦王夺得头功,他们这些战将自然也少不了好处,封赏不断,嫡宗正热闹着。
那侯君集见侯岳到来,便拉了他吃酒,又将朝廷赏给他的仆役使女也要分侯岳些。
侯岳看着那俩个仆役两个使女,便笑道:“我家就那么点地方,哪用得着仆役和使女,带回去,你叫我往哪里塞。”
侯君集笑道:“三嫂这么小气的,连个宅子都不舍的买,听说那烟花商业协会成员如今都通到东都了,就我每季都有进帐,三哥不比我少吧。我西市倒是有一个小宅子,只可惜让我大伯的人给住着,这情面压着,我也不好要回来,要不然,倒是可以送给三哥。”
只是侯君集的语气不对,侯岳咋巴出味道来了,也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怎么的,觉得侯君集这话里有话啊,似乎自己这次是想来打秋风似的,心里便有些不痛快,嘴里道:“你的宅子,我要来做甚,不是你三嫂小气,实在是你三哥我现在散官一个,今后具体会到哪里也没个定数,这才一直没有买宅子。”
侯岳这话倒是戳中的侯君集的心虚之处,那侯君集最是知道自己这三哥的厉害之处,没声没响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几年,他跟着李二一步步走过来。再想着当初三弟跟他的说过的形势,可以说一切都被这三哥意料中了,而越掌握了权势,他对侯岳就有多欣赏,就有多嫉妒,那潜意识里就想压着侯岳,怕他有一天抢了自己的风头,而在家族里,也不能容忍旁支有超过嫡宗的风光,因此,尽管他有多次可以举荐侯岳。他都没有任何举动,更甚者,最早的时候,秦王要招侯岳时还被他暗暗的给挡了。也就是说,侯岳今日之闲局有一部份是拜他所赐。
只是侯岳待他如亲弟弟,这会儿听侯岳这么一说,那心里的心虚自是免不了的。
接下来,两人说话就显得有些话不投机,侯岳问了几句柳城的情况,得知一切都还顺利,柳城并未遭受什么损失时,便也放了心,再应酬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出了嫡宗府,侯岳感叹,他和侯君集再也回不到柳城时的那种情谊了。回到家里,便有些闷闷不乐。小淘问起,侯岳便把侯君集的事说了。
季小淘劝道:“那侯君集性子本就是狂妄自大,这江山易改,本性难易,他即是这样的人,咱们以后少来往就是了。”
侯岳摇摇头:“那烟花商业协会和巷口的鞭炮店,侯君集都有份子,哪能说少来往就少来往。”
“那也没什么,那烟花商业协会和鞭炮店可是关系着他自己的收入的,不用我们盯着他也会尽心,现在他也知道里面的利润,为了自己的收益,他也会小心的维护着。”季小淘道。
“也是。”侯岳点点头。只是总觉得那心不定,便进了书房练子,又唤了小宝哥坐在身边,一笔一划的教着,不一会儿,在儿子的笑语以及墨香之中,那小小的郁闷也就散了。
而小淘,却在琢磨着宅子的事情,自今年夏天起,因为城中混乱。朝廷便将整个长安城划分为108坊,每坊之间用坊墙隔开,每坊的冶安有朝廷派人管理,倒是跟后世的小区有些象。但是出入受限,有时做事很不方便,便想着将城郊自家职分田边上的那小山坡买下来,起一栋庄院,那里有田有水的,一派田园风光。小宝哥到今仍恋恋不忘的要去抓小鱼呢。
于是,便又拉了侯岳出来商量,侯岳正觉的在这城里无所事事的,想着若是在那里起一栋宅子,过着农妇山泉有点田的生活,再邀上几个要好的朋友,赋诗,清淡的,感觉着到也颇有魏晋之风,自然是没口子的同意。
于是接下来侯岳就开始跑衙门,请了户曹田曹吃酒,又塞了银子,终于把那片山坡拿下,然后又到工曹那里办了证,那工曹又介绍了几个造房的工匠,又请了些杂工,拉了一些人便呼拉拉的忙活了起来。
原来的那片瓜田,在收摘完后,农司的人就撤走了,小淘就将那田的一部份租给附近的农家,自己留了紧靠着山坡的几亩地。
原来请来看瓜的赵伯和她娘子又担起了灶上的事,小淘又在周围的农家里请了两个手脚勤快的妇人,帮忙一起打理,管着一干人的吃食。
于是小夫妻俩便忙天忙地起来,小宝哥有时都顾不上,大多时候都是季娘子帮忙带着。
这天,小淘刚回家里,却看季娘子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小淘一问,才知季爹不见了,教人给绑了。
小淘一听,也顾不得浑身的灰头土脸,让鹅儿在家照顾着小宝哥和小锁儿,她和季娘子到处打听,最后得知,今天有客人来订货,因那客人要求挺严,所有家俱都必须跟宅子配套,季爹便带了一个学徒去那人家里量尺寸,结果,刚到一个路口的地方,那学徒就叫人打晕了去,醒来后就没见到季爹了。
这显然是一个圈套,那客人早已没处找去,小淘便先同季娘子去衙门里报了官,因并不知是谁做的事,衙门里就先备了个案。
季小淘和季娘子发疯似的在长安城里找,到了傍晚,两个徒弟扶了季爹回家,头脸被打的青紫。小淘又连忙去请大夫。
大夫把了脉,说是一些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又开了方子让小淘去抓药,季娘子这才放心,又进了厨房熬了碗八宝粥让季爹吃下。
小淘抓药回来,见季爹精神已有些恢复,才问到底是谁干的?
可季爹也说不上,只说被人拿了袋子套了头,一顿好打,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柴房里,听到外面有好几个人嘀嘀咕咕,随后便有两个蒙面的人进来,拿了黑布条蒙了他的眼睛,拉他上了马车,到了没人的路口,就解了他手上的绳索,将他推下马车,随他去了。正好叫作坊里两个徒弟看到,这才扶了季爹回家。
季爹白白吃了一顿苦头,却是连什么人干的,为什么都没弄清,小淘又去衙门销案,季爹在家休养了七八天才好的差不多。
这顿打竟是莫名其妙。季小淘同侯岳琢磨着,怕是还有后续,便叮嘱着季爹一切要小心。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黑夜打闷棍
第八十三章 黑夜打闷棍
转眼进入了十月。本来已经转冷的气温突然来了个反复,竟似有些十月小阳春的感觉,天刚鱼肚白,长安城楼的报时鼓声咚咚的在寂静的早晨响起,小淘轻手轻脚的起床,小心的跨过边上的侯岳,造一栋房子,绝对是耗神耗力的活儿,这阵子侯岳累惨了,每天一趟床上,便是倒头就睡,那样子让小淘怀疑,自己若是找人把他搬到外面去,他醒来估计还会以为是梦游的呢。
下了床,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看着侯岳翻个身,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小淘连忙塞了个枕头在他怀里,这家伙便抱着枕头继续熟睡。
小淘偷偷乐了一下,又看了看边上小床上的小宝哥,这会儿已经醒了。正睁着黑柒柒的黑睛看着小淘蹑手蹑脚的样子,一脸有些小兴奋和好奇。
“妈妈,捉迷藏吗?”小家伙从床上站起来,小小的身子在蹦着。
小淘伸了食指在嘴边:“嘘,爸爸还在睡觉……”拿了小宝哥的衣服,牵了他出来,又将手上的衣服放在外面的椅子上,让他自己穿衣服。
鹅儿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烧着热水,看到小淘出来,连忙调好热水让小淘梳洗,又看着小宝哥自己在那里穿衣服,衣服穿的歪歪斜斜的,便哎哟的轻叫一声,急慌慌的跑了去要帮小宝哥穿衣,却叫小淘阻了:“让他自个儿穿。”
鹅儿看着小宝哥穿衣服,便直皱着眉头,一脸的心疼,也不知是心疼小宝哥,还是心疼那被小宝哥绞的不成样的衣服,嘴里嘀咕道:“怎么说也是小公子呢,哪能自己穿衣服,何况还这么小,小远哥这么大了,衣服都是秋娘帮着穿的。”
“万事都有第一回,穿多几次不就穿好了嘛,咱们家的孩子。自己的事就得自己打理。”小淘边说边淘了米熬粥,又和了粉,打了鸡蛋,做鸡蛋饼。
她以前,对门家有个娃,读小学三年级了,衣服爷爷奶奶帮着穿,吃饭的时候老妈还跟在背后哄着,让她看了直牙痛,她那时就发誓,以后自家的孩子决不这么惯着。
这时,小宝哥已经穿好衣服,还小跑的跑到小淘身边来邀功,只是歪歪斜斜的不象样,小淘便帮他整理了一下,系错位的带子重新系上。
又拿了一边的小木盆帮他兑了热水,放在一边,让小家伙自个儿洗漱,这些事情对小家伙来说估计跟游戏似的,拿着布巾胡乱的抹了一下脸,然后就淘了起来。拿着小手不断的拍着水面,将水溅的一地一身。
小淘气不过,提溜了他起来,抡了巴掌拍了两下屁股,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没真舍得打,可小家伙仍是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抽着鼻子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嘟着嘴,一脸委屈和不服气。
这时,侯岳也起床上,看到小宝哥一脸委屈,问了情由便道:“你也是的,小孩子哪个不淘,一大早的,何苦弄的他委委屈屈的。”说着,便拉了小宝哥:“走,到院子里,爸爸教你打拳。”
小淘却沉了脸,那眼看也不看父子俩,心里有些气闷,家里个个都宠着小宝哥,侯岳小时候叫他老爸给管怕了,现在万事总是顺着小宝哥,小宝哥又皮的很,整天舞着棍,三岁的孩子硬是将人家五岁的孩子打哭,两夫妻还得提着鸡蛋上门道歉。这么下去,这小家伙还不长成混世魔王。
平日里有侯岳,外公外婆,以及鹅儿护着,小宝哥自然不怕小淘,很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味道,只是这会儿,小淘真火了,冷着脸,小宝哥却是怕了,张着小脸,偷偷的看着小淘,然后挣脱了侯岳的手,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小淘边上:“妈妈,我陪你。”又指着筐里的鸡蛋道:“妈妈,我数数这里有几个鸡蛋。”说着,便“1;2;3……”的数了起来,那小心讨好的样子,小淘自然什么气都消了,拿着粘了粉的食指,点了小宝哥鼻尖一点白,说到底。自己也是万分宠着的。
侯岳在边上看着这母子俩,发现这母子俩还真是一样的性子。
这时却听门口传来鹅儿的惊叫:“啊……什么人?”
侯岳三步二步的冲出去,小宝哥拖了边上的烧火棍,颤颤的跟在侯岳的身后,嘴里还叫道:“爸爸,是不是爬墙头的贼子,拿棍子打出去。”
小淘又好气又好笑的跟着,都是侯子教的,小家伙天天念念的拿棍子打爬墙贼。
到了院门口,就看到鹅儿拿着扫帚傻傻的站在门口。
“鹅儿,怎么回事?”侯岳问道。
鹅儿回过脸道:“刚才有个人。从隔壁季老爷季娘子家里的墙头上跳下来。”
小淘一听,朝那巷子的尽头望去,正好看到一个身影闪过,连忙去拍隔壁季爹季娘子的门,不一会儿,季娘子开了门,看到小淘一家都站在门口,很是疑惑的问:“干什么,一大早的一家子拄在我门口。”
“娘,家里没出什么事吧。”小淘问。
季娘子叫小淘问的一头雾水,没好气的道:“能有什么事啊。”一边的小宝哥已经叫开了:“打爬墙贼。”
在侯岳一通解释下,季娘子连忙让大家进来,屋里上上下下查了个遍,也没缺什么少什么,这事情,邪异的很。
回自家屋里,侯岳吃了早饭就匆匆去工地上,小淘则去菜市买菜,正巧在路上碰到对门的柳家娘子,那柳娘子拉着小淘神神秘秘的问:“学士娘子啊,你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小淘奇怪了,怎么这么问,那柳娘子一通嘀咕,小淘才明白,原来季娘子曾托柳娘子帮忙物色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家,帮季爹纳妾,柳娘子本来已经物色好了一家,说好了过两天带来给季娘子看看的,可前天,那家人却来回绝了,说是有人放了话,谁家女子敢进季家,就乱棍打死。没个善了。
这事,私底下大家都传遍了,柳娘子又问了几家,家家都避之唯恐不及,说是发话的人都是街上的恶少。惹不得的。
这事还得问季爹,可季爹一向是个木讷实诚的性子,平日从不于人结怨,就是遇上那捣乱或讹人的,也总是息事宁人,哪里晓得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这件事闹的一家人不得安宁。侯岳一开始没当回事,还同小淘打趣道:“看来老天都站在你这边,你不愿你爹纳妾,这不,正遂了心愿。”
可一天晚上,侯岳晚上迟迟归家,在巷口遇到一个人,黑黑的也看不太清,只见那人抬着头,远远的看着自家的院子的方向,月亮下,那眼睛水亮水亮的,一道疤痕从额头直挂眼角。
侯岳过来,那人同侯岳一个错身。就飞快的离开了,形迹十分可疑,侯岳连忙朝自家屋里跑去,见小淘正依在门边,等着他,这才放下提志的心。
“怎么了?这么急慌慌的?”小淘挽了侯岳的胳膊问。
侯岳便把巷口遇到的那人说了一遍,然后道:“不知是不是上回鹅儿看到的那人,脸上也有个疤,今晚我到阁楼上去守着,说不准,他一会儿还要回来。”
阁楼的杂物间有一个窗户正好对着小巷子。
侯岳上去不久,一会儿,小淘也抱了床薄被上来,两夫妻便靠在一起,裹着薄被。
“还记得读大学那会儿,我俩一起裹着被单呆在网吧的包间里打魔兽吗?现在想到,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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