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了良久,生活即然不能改变,那就享受呗。
两人又互相叮嘱了几句,侯岳又顺着那梅树爬下楼,悄悄的,无声无息的回自个儿屋里去。
一个半夜起来上茅厕的小厮,提着裤子刚从茅厕里出来,睡眼惺忪的看到一条黑影自后花园的圆门洞里窜出来,等揉了揉眼睛,那黑影就不见了,小厮打了个寒噤,快步的往门房边上的小屋跑去,心里想着,别是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吧,赶明儿有空找个算命的摊子算上一卦。
第二天一早,季小淘起床,看着太阳照了半边院,拿了脸巾擦了脸,喝了碗滋味不好不坏的稀的能照影子的粥,抹干净嘴角,就开始往外跑,正好被正整理衣服的季娘子一把抓住:“哎,你这死丫头,招呼也不打一个,要去哪儿?”
“去侯三公子那里。”季小淘理所当然的道,昨晚临睡前,季娘子可是交待清楚了的,她若想做正妻,就得巴结好侯三公子,想到这,季小淘心里又不平,为啥她没穿成大小姐呢,昨晚候岳走后,季小淘曾发狠的想,侯家若不同意她做侯岳的正妻,她就干脆同侯岳落跑,可这念头,想想可以,实际上,不管是她还是侯同学都没胆子实施,据季小淘所知,隋炀帝初年全国有大约800多万户,可到了李世民登基时,全国不足300万户,这个减员幅度忒恐怖了,季小淘肯定,以她和侯岳这种眼高手低,养尊处优的现代人,只要一出侯府,立马就会进入减员序列,唉,好死不如赖活着呗,还是要抱着侯府这棵大树。
“你这死丫头,哪有一大早就往三公子屋里跑,这让人看了怎么说你,一人一口吐沫都得淹死去,去,把这几双鞋子送到朱记鞋庄去,记住,要收六百钱。”季娘子说着,将手里一个布包塞到小淘的手上,却又叹了口气,象是跟季小淘说,又象是自言自语:“这米价是越涨越厉害了,每石居然要三万钱,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哦,饭都要吃不上了。”
季小淘拧着布包里的鞋出门,说实话她对于六百钱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她还没弄清六百钱到底值多少,只是季娘子后一句话让她知道她们家很穷,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唉,乱世,通货膨胀的厉害啊。
正文 第四章 古代的假币
第四章古代的假币
拧着手里的布包,出了侯府的大门,小街上冷冷清清的,偶尔间闪过一两个人也是行色匆匆,那朱记鞋庄在哪儿?季娘子没说,小淘又不好直接问。
转出小街,在她面前的就是一条官道似的长街,急驰的马蹄声敲打着街面,惊起灰尘,行人匆匆回避。
季小淘抱着布包贴身站在一家店的屋檐下,等那十几骑过去后,才打量着街面,一路过来,十间店面就有八间是关门的,可却一直没找到朱记鞋店在哪里,街边,几个叫化子缩在墙角,对面,三两个青年汉子,衣服散散的挂着,胸前敞开,露出里面的短衣,更有,直接露出胸膛,右手里拿着根棍子,轻轻的在左手上敲打着,那眼睛,滴溜溜的在人群间扫,寻找着心目中的肥羊。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混世的主儿,季小淘不敢跟他们对视,低着头远远的走过,前面的一家店面前十分热闹,店门前挤满了人,那些人手里拿着袋子,筐子,一个劲的往前面挤,季小淘也挤过去一看,是个米店。
“真他娘的,昨天还三万钱一石的今天怎么就涨到四万一石,侯家太黑心了,小心生孩子没屁眼。”一个汉子骂骂咧咧的咒着。
季小淘在边上听的一个踉跄,这侯家,不会就是她现在呆的侯家吧。
“王老大,你胡说什么,有四万一石的谷米吃就不错了,前段时间,历山飞和漫天王在上谷造反了,拦了南边的粮道,这谷米还是通过运河上来的,这运河关卡众多,这米价能不涨吗。”一个伙计在一旁抢白道。
一时,买谷米的人又哄了起来,说的都是历山飞和漫天王的事。
“那历山飞不就是魏刀儿吗,这家伙可是马贼出生,居然也掀了大旗,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干脆,老子投奔燕王格谦去。”那王老大气哼哼的道。
立时边上就有人应和:“嗯,燕王不错,他手下可有十万之众呢。”
季小淘在边上听了有些傻眼,这可是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说的是造反的事,这世道乱的已经超出季小淘的想象了。
她深吸一口气,也不凑热闹了,赶紧卖鞋子去,然后回去跟季娘子说,那谷米的价又涨了,也不知她们能不能占着侯家的地利,弄点内部价。
挤出人群,季小淘才想起,她还不知朱记鞋店在哪里呢,正转身想回去问问,却被身后急步而来的一个汉子撞了跌坐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那汉子问道,一手捡过掉在地上的布包。
季小淘那个气啊,她运气不好,跌倒的时候,那屁股尖子正磕着一块石头,痛的她眼泪水都快出来了。
站起来一看,正是刚开始骂人的那个汉子,王老大,这会儿撞了人,倒是有些悻悻然,没跑,还算是老实人。
“急着赶去投胎啊,就算去入伙也别这么急,入伙还得交投名状呢。”季小淘抢白道。
王老大摸了摸头,没弄清投名状是什么,看着面前横眉竖眼的小姑娘,这姑娘挺凶啊。
季小淘发现这王老大有些憨,再说她发泄了一下,气也散了,便抢过王老大手里的布包,还好,季娘子扎的紧,鞋子没掉出来,要是弄脏了,指不定人家还要砍价呢。
“对了,你知道朱记鞋店在哪儿吗?”季小淘问道,刚才看这王老大跟众人挺熟,应该是本地人吧。
“哪,前面就是。”王老大指着斜对面,说完后,看着季小淘没什么事,就提着他那小半袋米匆匆走了,这今后的事,还要好好合计合计,对了,再去问问也准备入伙的同道,这投名状是什么。
“掌柜的在吧,季娘子让我帮她送鞋子来了。”季小淘提着鞋子进了朱记鞋店,店里只有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正弯着腰打鞋塞子,一边还咬牙切齿的,似乎拿那只鞋子当出气筒,锤子使劲的锤着那木鞋塞,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时听到季小淘的话,那人才回过脸,手往季小淘面前一伸,话也没一句。
季小淘虽然心里不高兴,可还是把手里的鞋子给他。
这时,店门口一个人路过,笑嘻嘻的伸了半张脸进来:“朱掌柜,天香楼的小翠让我带话给你,你家的母老虎又大闹天香楼了,让你以后别再去找她了,省得她遭罪。”
原来这胖子就是朱掌柜,季小淘看到那人说完后,朱胖了的脸色青红交加,羞怒难当啊,那嘴角不由的悄悄翘起。
“笑什么笑,伍佰钱。”朱胖子重重的道。
“不对吧,我娘明明说要六佰钱的。”季小淘说着,连忙从朱胖子手上把鞋子抢回来,季娘子说了六佰那就得六佰,少一个子儿都休想从她手上拿到鞋子。
朱胖子想了想,回到柜台里,数了六佰钱出来,递给小淘。
小淘点了点数,不错,这才把鞋子给他,然后小心的收好钱。
原路返回侯府,路过门房的时候,却看到管家正送一个道士出门,看到道士,季小淘不由的想起了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牛人,也不知这两人现在混哪里的码头。
熟门熟路的回到后花园,自家住的那座小楼,一进门,就看到季娘子正坐在那里缝鞋子。
小淘赶紧把钱拿出来上交。
季娘子接过钱,那手掂了掂,脸色就变了,打开外面包着的布,就气的竖眉毛瞪眼睛起来。一扯裙摆,就要往外冲。
“娘,怎么回事啊?”季小淘被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季娘子走了两步,却又有些丧气的回来,听到季小淘的话,那气不打一处来,食指连点着季小淘的额头:“你说你今年也十六岁了,怎么办事这么让人操心呢,这钱你也收?不管是份量和号子都不对,还有这个,你看看,是铁皮啊。”季娘子将钱撒了一桌子,钳着一块钱币在季小淘面前晃当。
季小淘心里是又委屈又气愤,朱胖子太奸了,居然给她假钱。绷着脸,收拢起桌上的,地上的钱,就要去找朱胖子算帐。
“给我回来,你现在去有什么用,这钱出了门谁会认帐啊。”季娘子语气缓和了点道。
对哦,假钱出门概不认帐的,这虽不是个理儿,却是个常识,何况是这个时代,她是气糊涂了,不过,季小淘还是小心的把钱收好,心里有些恨的道,朱胖子,这事咱们没完。
正文 第五章 最冤的季爹
第五章最冤的季爹
接下来几天,季小淘一直都在后花园的自家地盘里晃当,每天就纳着鞋底,鞋绳勒得手指上一道一道的红痕,这还不算,季娘子更是每天变着法子折腾她,从规矩到女红到厨房,季小淘被季夫人折腾的一个头两个大,想着吃了这么大苦头,侯家那边还没一点消息,季小淘就有气不打一处来之感,合着这事儿就她一人倒霉。
季小淘这人从来就不是一个生闷气的主儿,她郁闷的时候就得找一个人垫背,对着桌上的那包假币,每看到这些假币的时候,季小淘就刺眼,就咬牙,她要把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在这个朱胖子身上。
因些接下来几天,季小淘晃当的地盘从侯府的后花园转到了柳城的长街,每次她都远远的看着朱记鞋庄,只可惜这段时间,大多都是那朱胖子和伙计在,没见着她想见的人,但放弃二字从来就不在季小淘的字典里,终于这一天,季小淘又来到朱记鞋庄外面,朝里面一望,今天守店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精瘦精瘦的,一脸精明强悍,同朱胖子倒是鲜明的对比,这女人正是朱胖子的老婆,被柳城人称为母老虎的那位。
看到她一个守在店里,季小淘阴阴的乐了,姐儿等的就是你,于是她就揣着那包假币,雄纠纠,气昂昂的冲进了朱记鞋庄,把那包假币咚的往那女人面前一砸,然后一脸很是不屑的道:“朱家娘子,我家小姐让我给朱胖子传个话,天香楼虽说是个下九流的所在,但讲究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下作的坑骗还是不屑为的,朱胖子要是没钱,玩不起就别玩,那不丢人,拿这种钱去玩,那才叫丢人现眼。”
季小淘铿锵有力的将这段话说完,看到那朱家娘子喘息跟拉风箱似的,连忙一溜烟的跑了,然后躲在一户人家的屋角偷看着朱记鞋庄。
“朱厚德……”朱家娘子一声撕裂云天的凄厉叫声响彻整条长街,接着就听“妈呀……”一声,那朱胖子从朱记鞋庄跑出来,别看他那胖胖的身子,跑起来还贼快,而他的身后,朱家娘子拿着一把菜刀追着。长街边,许多人都站在自家屋檐下看戏。
夫妻角足之下,最后仍是朱家娘子胜出,看着朱家娘子一手拿刀,一手扯着朱胖子的耳朵回到鞋庄,季小淘十分的解气,多天的郁闷也一扫而空,觉的天都蓝的十分可爱。
笑咪咪乐滋滋的回到侯府,可是一进侯府大门,就看到久违的侯三公子正同两个美貌的丫头说笑,两丫头笑的花枝乱颤,侯三公子也是一脸的淫荡样儿,季小淘的脑袋哄的一声,随后才咬起牙来,好啊,侯岳,侯三公子,敢情着我季小淘就一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主儿,我的苦受大了去了,你还在乐呵着。
季小淘真生气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叫闹,她喜欢来冷的,下阴刀子,所以此刻她冷冷的看着侯岳,却是一脸若无其事的穿过大花园,穿过圆门,回到自家后院。
侯岳一看到季小淘的样子,就知道坏菜了,小淘的小心眼又犯,而且,小淘生气,那后果很严重,正要追去,这时,侯夫人从大厅走出来一脸不悦的道:“岳儿,身子骨刚好些,又到处乱跑,回屋里歇着。”随后又对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厮道:“你们不想在侯府呆了是吧,三公子身子弱,也不侍侯好,快扶回屋躺着,三公子若有个什么事,你们俩小命也别想要了。”
侯夫人发话,两个小厮哪里敢有丝毫的不从,连忙过来扶着尤自不甘的侯三公子回了里屋。
季小淘回到自家小楼里,那心里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彷徨,这古代的三妻四妾制度对现代的男子来说,那绝对是大杀器,要不然,网上也不可能种马书横行哪。
季小淘兀自生气的时候,季家娘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撑开那针脚就冲着季小淘吼:“死丫头,你最近这两天怎么回事啊,这就是你昨晚帮你爹补的衣服啊,瞧瞧这针脚,跟鱼网似的,我看那鱼网比你这还细呢,这样的女红,你怎么嫁人哪。”
季小淘心里正气着呢,被季家娘子一吼,那就跟被踩了脚似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扯过衣服就往地上一甩:“针脚粗就针脚粗,反正我自个儿受着,不嫁人了,一辈子都不嫁人了。”说着,便觉的万般委屈,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滴,推开身前的季家娘子,冲上楼,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了门,就扑到床上,床上的被面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她穿越,她容易吗?季小淘突然觉得自己跟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似的。
傍晚,季爹回到家里,发现家里冰锅冷灶的,大小两个女人正拗着性子,便疑惑的问道:“怎么回事啊?”
“大了,翅膀硬了,才说她两句,居然跟她老娘使起性子了,又是甩衣服又关门的,行啊,你别下来吃饭,饿死拉倒。”季家娘子边淘米边气哼哼的道。
听了自家娘子的话,季爹便上了楼,拍了季小淘屋子的门,没听到回应,贴在门上,只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便叹了口气,摇摇头下了楼。
“你那炮仗脾气,说话从来就没有好声好气的过,这丫头最近受的委屈还少了啊,院子里的丫头背地里都在说她呢,你就不能体凉一下。”季爹坐在灶头添着火,瓮声瓮气的低声道。
“季松年,你说什么呢,合着还是我这个做娘的错了。”听着季爹的话,季娘子火了,一丢手上的铲子,饭也不烧了,也回屋里生闷气去了。
季爹看着烧了一半的饭菜,再看着紧闭的卧室门,叹了口气,抽了口旱烟,断续烧着炉灶,切菜,烧菜,还要小心的求着大小两个女人吃饭,唯女子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想着自个儿在外面做活做了一天,回来还得烧饭哄女人,季爹觉得他最冤。
正文 第六章 道士的妙用
侯老爷的书房
侯岳跪坐在矮桌的边上,虽然垫着厚厚的垫子,可那小腿骨还是觉得有些酸有些痛还有些麻,这隋末虽说已经开始有了高脚凳,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秦汉时期的跪坐,可侯岳不太适应,这才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
矮桌的另一边,侯老爷子边喝着茶水边看着账本,那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最近暴民四起,为了维持粮道,成本是越加越高,风险也越来越大,看来要及早备好后路,最好是跟周边的一些势力结盟,这样才能保证侯家的长冶久安。
想到这里,侯老爷便放下帐本,揉了揉眉心,瞟眼看到侯岳不安的移动的小腿,心里不由的一叹,他现在膝下四子一女,嫡长子侯峰,字永平,二十六岁,帮他经营侯家的生意,奔波在各地的商号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成为侯家下一任家主,只可惜在侯老爷眼里,侯峰沉稳有余而开拓不足,怕是难撑起侯家的大业。嫡次子,侯海,字永安,二十二岁,最是武勇,自十八岁起就外出游历,如今倒也薄有小名。嫡三子侯岳,字永康,十九岁,文采不错,只可惜自幼便体弱多病,一年倒有大半年在床上渡过,对于这个儿子,侯老爷平时关注的就要少的多了。至于庶子侯山,字永泰,今年不过六岁,庶女,侯晴儿,今年八岁,还是个哑巴,由于平日家业很忙,这两个,他就更少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