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四朝,不。如果算是隋恭帝的话,那就是五朝,他的人生似乎已成了朝堂的一部分,这突然想到要离开,总觉得有些不舍。
想到隋恭帝,他就想到了梁平凡,这个人跟隋恭帝太像了,有时他看着,就觉得是一个人一样,心时大叹,自己毕竟是老了。连认人都认糊涂了,也该告老了。
“怎么,这事情会牵连到王大人?”侯岳连忙问。
“事情或许不会迁连,但人情却是会迁怒的,裴寂党掀了这盖子,关陇贵族虽说要吃哑巴亏,开头或许会恨裴寂堂惹事生非,可等他们缓过劲来,又如何会看不透这里面皇上的运作,他们又不能拿皇上怎么样,自然只能撒在别的人身上,我王家同样是关陇士族之一,而我又是此次的御史,自是最好的迁怒对象,怕是侯大人你,也是跑不掉,这回这一遭算是把所有的关陇士族都得罪了,侯大人以后在朝堂上还是要小心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王朗叹着气道。
侯岳自然清楚事情的结果,心里也思量着,这王大人可以告老,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告病呢?
第二天,王朗就带着随行人员回京了。
转眼,时间就进入了腊月,任京里朝堂上纷争不断,侯岳却躲在柳城,日子过的十分的平静,这天一大早,侯岳和侯老四就带着家里几个小的去青《奇》羊观庙会赶集,小绿荷也《书》想跟着,却叫英姑《网》母阻止了,说是赶集的人太多,小绿荷太小,万一出了事就不好了。
于是这会儿小绿荷就围着小淘身边,兜兜转的,跟着转陀螺似的。疯的没一刻安静。
小淘刚坐在那里,一边听着青菊和将四说着茶馆的事情。一边伸出两只手护着她,怕她跌倒。
“茶馆生意好着呢,虽说利薄,但人流量大,这一年下来,也是好大的利。”将四说着。
这一年来茶馆的生意都是将四夫妻打理,生意经不错,尽心尽责的,这要想马儿跑的快,自然好料要跟上,于是小淘按照后世,绩效,奖金再加上配股什么的,一年下来,将四夫妻的进账并不见得比长安少。
再加上如今青菊怀孕了,将四更如同冲足了电的马达似的,做什么都有劲。
“这阵子,茶馆里的事多交给下面的人做,青菊就要好好休息,没事多散散步,瞧着日子,也快生了吧。”小淘笑着道。
“还有一个月左右吧。”青菊笑着摸着肚子。
“来喝茶的婆子们都说是男娃子呢。”一边的将四一脸自得。
小绿荷看着青菊的大肚皮,心里奇怪,走上前,还伸手摸摸,然后问自家妈妈:“青菊的肚子为什么要藏一个球?”
立时,几个人都笑开了,一边的庆嫂笑道:“这里面可不是什么球,是个小dd呢。”
小绿荷性子倔,见几个笑话她,那小脾气就上来了,虽然弄不懂为什么小dd会在青菊的肚子里面,可不想在让人笑话,便扭着脸说是去找英姑奶奶了,小淘便牵着她去,英姑母在王玉娇那边帮忙,她正好也找大嫂有事。
本来,按玉夫人的意思,王玉娇今年出了那么大的事,最近身子又不太好,这家应该换个人当了,让三媳妇来管,玉夫人也存了夺权的心思,只是侯老爷没同意。他说了:“虽然大媳妇管家方面有失偏颇,但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后大家注意些,若有不对,再敲打一番也就是,若是这时将她的管家权夺了,那不亚于赤果果的打脸,若是再把家交给三媳妇管,那岂不是离见了妯娌感情,闹得兄弟不和。大媳妇真要忙不过来,让英姑和三媳妇帮衬着就是。”
因此,家仍是王玉娇掌管着,而小淘则帮忙管着家里用品具器一摊子的事。一帮的事还好,她已经分派交给几个小管事打理,唯有祭祖的器具得她亲手打理。银盘,蜡烛,香,木挑,还有各式杯盏,案台,等等。往年都是王玉娇新手打理,只是今年王玉娇上过大堂,再打理祭祖器具就有些不吉利,因此,一并的交给小淘打理。
如今小淘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好去王玉娇那里说说,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两人刚进了主院门,就看到花儿带着小冬雪坐在一边的廊上玩,花儿手里正缝着一件衣服,不时的还在小冬雪身上比划着,小冬雪比小绿荷还小半岁,这两个都是莲儿的女儿,如今花儿都十五岁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见到小淘进来,那小花儿连忙拉了小冬雪行礼,小绿荷见着小冬雪,就不走了,要一起玩,小淘就把小绿荷交给小花儿带,自己进屋去找王玉娇。
才跟王玉娇和英姑母说了几句话,就听外面廊上几个小的吵了起来,小绿荷的哭声尤其的大,几人连忙跑了出来。
小绿荷一看到小淘,就抱住小淘的大腿,瞪着黑柒柒的眼睛,眼角还挂着泪,很委屈的道:“妈妈,孝德哥哥说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是我三婶,孝德哥哥坏。”却原来,小淘进屋后,小绿荷就把青菊肚子里藏的个球当稀奇似的说给花儿和小冬雪,冬雪不懂,花儿却懂的,便跟小绿荷说,每个孩子都是这么的从妈**肚子里出来的。
小绿荷便说,原来我也是我妈妈肚子里的球。
花儿点头说是,偏巧这时,红绢的儿子德哥儿路过,撞倒了小冬雪,小绿荷护着冬雪妹妹的很,便迈着小短腿冲上前,拦着德哥儿,不让他走,让他给小冬雪道歉。
德哥儿今年十岁,红绢是因为有他才收房,平日里对这儿子宠得很,那性子宠成了小霸王,而因为红绢的关系,平日里德哥儿跟花儿姐妹就不太对盘,这会儿哪里肯道歉,便一甩手,也将小绿荷甩到了一边,小绿荷气急就说:“孝德哥哥坏,我让妈妈拍你巴掌。”小绿荷平日最怕小淘打屁股,这会儿就拿这危胁道。
德哥儿也就蛮横道:“你母亲亲都不在了,怎么拍我巴掌。”
小绿荷便气哼哼的说:“你胡说,我妈妈刚进去。”
德哥儿便嗤声道:“那是你三婶,可不是你亲娘。”这一下,小绿荷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慌,就哇哇的大哭了起来,德哥儿见她这般,便趁机跑了。
小绿荷的话一下子炸得小淘脑子轰轰,小绿荷的生世,小淘一直瞒着,家里人也自觉的不会在小绿荷面前提,倒不是不说,只是小绿荷还小,说了她也不是十分懂,反而会惹的她伤心。
侯老爷子也说过了,等小绿荷懂事了,再跟她说自己爹娘的事,就连后来照顾小绿荷的英姑母,在小绿荷面前,也只说小淘是妈妈。
可如今叫德哥儿一嘴说破,再说现在的孩子也懂事,而小绿荷的生世又不是什么秘密,府里随便一问,大家都知道,这时候再否认,于事无补,于是小淘便抱着小绿荷道:“妈妈永远都是你的妈妈。”
小绿荷还没听懂小淘的话,这会儿只当小淘是反驳德哥儿的,便高兴的搂着小淘的脖子,小脑袋靠着小淘的额头:“我就说嘛,德哥儿最坏了,尽胡说,妈妈是妈妈,怎么会是三婶呢。”
周围一片沉默,这会儿英姑母突然的接口了:“你妈妈即是你妈妈,也是你三婶。”
英姑母说着,看着小淘望着她,便道:“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一刀总是要过的,今儿个即然已经提及,干脆就跟孩子说清楚,要这是么糊涂的过去,等以后要是有了问题,说不准孩子还会怨你。”说着伸手抱过小绿荷。
又对小淘道:“这事,让我跟孩子说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只是小淘的心中不舍啊,她对小绿荷,大多数时候比对小丑丫还上心呢,这会儿倒有点那心头肉叫人挖了似的。
小绿荷在英姑母的怀里,转头看看自家妈妈,又看了看英姑母,再看看了周围的人,那小脸儿绷的急紧急紧的。
小小的心眼里似乎有些明白,也许孝德哥哥没有瞎说。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年末
第二百一十四章 年末
小淘回屋里,便觉做什么都没有心思。愣愣的坐在那里,到了傍晚,侯岳带着宝哥儿和小丑丫回来。
“今天那戏法好看,也不知那汉子是怎么做到了,嘴里居然能喷出火来。”远远的,就听到小宝哥大着嚷门的声音。
“还有那个油锅捞钱的把戏,也不知那人的手皮子是究竟是怎么练的,下了油锅居然一点也没烫伤?”这是侯老四的声音。
“爸爸说了,那个油锅捞钱的把戏不稀奇,里面用的是醋。”小丑丫在一边慢声慢气的道。
小淘从屋里出来,看到小宝哥,一身衣服都是泥,后襟还有一大块的水渍,一边的衣襟还别在腰里,头上的皮帽也歪戴着,那形象看着如同那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混混儿呢,便板了脸,没好气的道:“你们这是去赶集啊,我还以为是去遛马戏呢。”
侯老四跟在侯岳几年,也把这个三嫂的脾气摸的透透的,心里想着。今儿个,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三嫂,便推说要去见玉夫人,快快的溜了。
小宝哥见自家妈妈甩了脸,再一看自己的一身,便微微的缩了缩胸袋,看了一眼边上的爸爸,便连忙扯着狗儿,一溜烟的跑去找庆嫂,要热水洗澡去。
而小丑丫,则悄悄的冲着自己个儿爸爸眨了眨眼,然后转去,去找小绿荷去。
“你这是干什么,孩子们兴致勃勃的回来,却叫你兜头一盆冷水,没事学那门神,可是会吓块孩子的。”侯岳见屋里没人,便走到小淘身边,一伸手揽了她的肩。
小淘好一阵没说话,也知今儿个自己发作的没来由,便将头靠在侯岳的肩上,才幽幽的道:“小绿荷的身世,今天叫德哥儿给说破了,这丫头,别看着平日爱玩爱闹,其实十分的的敏感。”
侯岳唬的一下站了起来,直嚷着要把德哥儿叫来训一顿。
“你训他干什么。真说起来他也没说错。”小淘白了他一眼道。
“你即知他没说错,那还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啊,咱们本着一颗真心疼小绿荷就是,这孩子虽说敏感,但我瞅着不是那软弱的,毕竟是你一手带大的,她那心还是向着你的。”侯岳劝解道,感情之前那火冒冒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小淘见侯岳说的有理,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这时,紫衣来唤,说是吃晚饭了。
小淘便问:“去叫了小绿荷了吗?”
“珠儿去了。”紫衣回到。
于是一家人来都桌前,小淘见小绿荷还没到,便不准大家动筷子,过了一会儿,英姑母才牵着小绿荷回来,小绿荷看着小淘,先是小跑两步,又在小淘面前站住,张嘴欲叫,却不知该叫三婶还是叫妈妈。
小淘不管那些,上前一步。牵了小绿荷坐在身边,神情同往日一样的嗔怪:“快来吃饭,妈妈为了等你,肚子可都饿扁了。”
小绿荷没感觉自家妈妈跟往日有何不同,便小小的松了口气,这会儿,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小淘身上,本能的如往日般撒娇,可最终又止住,却是有规有矩的行了礼,小小声的道:“绿荷害妈妈饿肚子,对不起。”
小淘心里直叹气,终归还是有些生分了,不过,小淘故作没发觉,仍是如往常般待小绿荷,小绿荷倒底是孩子,一会儿就放松了下来,又如同往常般有说有笑的,只是眉宇之间已不若往常般开朗。
晚上,除了平日常吃的一些菜色外,每人身前还有一小碗腊八粥。
小淘这才想起来,不知不觉已是腊八了。
“为什么这一天都要吃腊八粥?”小绿荷好奇的问。
“我知道,腊八原是腊日,原来是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后来,佛教传入我国,说是释迦牟尼就是在十二月初八之日悟道成佛的,于是我国的信徒就把这是同腊日结合起来。就成十二月初八这日的腊八。”小宝哥在一旁卖弄着学识。
说完还转头问侯岳:“爸爸,我说的对不对?”
“这种说法只是其一,你妈妈嘴里还有版本呢。”侯岳道,做了甩手掌柜,推给小淘。
“我只知道,小时候,你们外祖母跟妈妈说的,以前哪,老百姓的日子过了十分的困苦,到了腊月初八这一天,家里的粮食都吃光了,于是七凑八凑的,就把这些剩的煮成了一锅,就成了腊八粥,这腊八之后,就再也没吃食了,许多人都饿死了,人们为了纪念这些饿死的人,就有了腊八节。”小淘道。
侯家的孩子,虽说侯岳夫妻,一直想要穷养,但家底子在那里,又哪里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听自家妈妈说起这个传说。小宝哥便想到了石头集的人,那里侯老爷子带他去过几次,集上的人日子过的也十分的困苦,小宝哥初时雄心壮志,还到大伯的田庄上要了几个种庄稼的能手,指望着能在这块遍布石头的土地上种出粮食,却终归什么也没有改变,石头集的土地,根本就长不出粮食。这让他很是丧气了一阵子,这会儿听妈妈说起,古时人。腊八之后就要饿肚子,这会儿便想起了石头集上的人。便道:“那明天起,爸爸食邑内的集民会不会饿肚子?”
一边的小丑丫听的深以为然,她前段时间施冻疮药的时候,也去过石头集,还给里面的一个老奶奶冶过风湿,便点头道:“要不,明天起,我们去石头集施粥吧。”
小淘夫妻两俩想视一笑,孩子们能有如此心肠,其积极兴不宜打击,而小宝哥是长子,侯岳也想陪养他的办事能力,就让小宝哥明日找庆叔,把施粥的事情落实。
小宝哥自是高兴万分,很是觉得了一种被当成大人的感觉。
随后,侯岳又道:“这施粥也只能解一时之急,最彻底的办法仍是要想办法给石头集的人弄条出路,爸爸以前教过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就是,等他们日子好过了,咱家也能多一笔收入。”小淘道,食邑内的税收是由侯岳这个男爵得的。
小宝哥这会儿连吃饭的心情也没了,苦着一张脸,之前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后来,他还带着几个同学去石头集教大伙儿认字读书,可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谁能读得下书呢?
“石头集里,除了石头,啥也没有。”小宝儿皱着眉头道。
“那不是还有石头吗?”侯岳笑着道。
“石头能干什么……”小宝哥嘀咕。
“石头的用处可大,修桥铺路不要石头啊,石像石具不要石头啊,造房子打地基那也要石头。”小淘接了话头道,这地方可不是没人看中,听平凡说过,当初郭家可是看中这一片地。打算将这石头集买下来,好开石场的,只是当初一来,郭家财力有限,二来,他不负责石头集百姓的安置,平凡自然不可能卖给他,后来侯岳封了爵,平凡就将这一片地方和百姓全划归为侯岳的食邑,这样郭家想打主意都不可能了。
“对啊,咱们可以开石场,我们学堂有个易水的同窗,他家也是开石场的,挺赚钱。”小宝哥惊喜的叫了起来,说着丢了饭碗就想往外跑,却叫小淘阻了:“这饭还没吃完,吃完饭再说,什么事都得一步一步的来,这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小宝哥唯有坐了下来,飞快的吃着饭,本着规矩,大家没吃好前,不能离席,可坐在那里屁股下跟长了针子似的,没个稳当。
看着侯岳在一边气定神闲的吃着饭,这大的呢,养气功夫已十分老道了,小的却是如同刚炸了毛似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柳城冬天的晚上特别冷,收拾好一切,睡前,小淘照旧例行她往日的查房工作,看看几个孩子晚上的被子够不够,火炕热不热,等一切确认,这才回到屋里同侯岳坐被窝了。
“对了,这都快过年,京城的事也该完结了吧?”小淘问。
“没那么快,虽说有我打了头炮的,但李二遇到的阻力不会小,我估计着小刀的信应该快到了。”侯岳摸着下巴到。
一宿无话,第二日中午,渠少的车马行来人了,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