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你得想清楚了。奶奶知道你是不忍她陪你一起难受，可是，那丫头心里也许就不是这么想。回头等她知道的那天，一定会怨你！”
这是实在话。
就如同她自己。
知道情况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她这才发觉还有好多想要和老爷子一起做的事情都不曾来得及。
总以为时间还很多，到头来才发现，时间早已经被病魔剥夺。
慕夜白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的还是刚刚幻觉中她痛哭的模样。
心，揪紧。
能瞒就瞒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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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景宅外的树叶已经完全枯黄，寒风刮过，落了一地。
踩在上面，“咔呲”的声音让人觉得落寞、清寒。
阔别几个月，再回到这儿，似乎整个家里都变得有些萧索了。
“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张婶出来开门，又见到他身后的千寻，惊诧了下，眼神微亮，“少奶奶？”
顾千寻此刻也没精力却纠正对方的称呼。景南骁已经问：“景瑶呢？现在怎么样了？”
张婶脸色凝重，叹口气，“在楼上房间，您上去看看吧。”
景南骁连鞋子都没换，已经快步进了门。
顾千寻看他一眼，循规蹈矩的弯身换了鞋子。随意的打量了下整个景家，有些变化，又似什么变化都没有。
“少奶奶，您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最近没睡好？”张婶问她。以前在这个家，也就她能和张婶说上两句话。
偶尔还会在厨房里帮厨，两个人关系甚好。
顾千寻摸了摸脸蛋，摇头，“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
“这么瘦，得注意注意身子了。”张婶叮咛。
她点头，看了眼楼上，“我上去看看。”
“去吧，留下来吃中午饭，我给您做您喜欢吃的。”
顾千寻没推脱，跟着景南骁的步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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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瑶正侧身躺在床上抽噎，哭得好不悲沧。
手腕上缠着纱布。并没有进医院，看起来就是不太严重。
顾千寻在门外松了口气。她没有立刻进去，因为景青峰正在里面大发雷霆。
“不许再哭！为了个男人就闹自杀，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景瑶抽噎得更大声，“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把股票给他的。我……我就是……”
“你就是被迷惑成了糊涂蛋！我和你哥早就给你提过醒了，那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早就该提防他在打你的主意！”
顾千寻听在耳里，心有难受。
慕夜白啊慕夜白……
他到底干了什么？
“你现在训女儿做什么？没见她已经愧疚得不想活了吗？”陈怡溺爱女儿，听不下去这话，把景瑶护在怀里，“你别整着女儿骂，你要有本事，就骂那小子去！”
“你……”景青峰怒不可遏，“你就护着她！当初要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做梦要将女儿嫁慕家去，她也不至于信得那么死心塌地！”
“你现在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了？这都是慕夜白的错，他骗了我女儿，骗了我们的股票，他就是个混蛋！”
顾千寻觉得自己此刻在景家根本帮不上任何忙，而且陈怡和景瑶定然也不会放过她。转身，索性要走。
“顾千寻！”陈怡却是眼尖，一眼就见到了她，愤愤的将她叫住。
顾千寻心有警惕，但还是转过身来，往房间里走。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景瑶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眼里挂着泪，整个样子狼狈不堪，却像个竖着利刺的刺猬。
还不等顾千寻说话，景南骁已经一步过去，将她揽在身后，护住她。
“你们别有气冲着千寻发，她是听说景瑶出事了，跟过来看看。一番好意！”
“你现在还护着她？”陈怡声音尖锐，话语刻薄，“南骁，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你看看最近她家里出的那些破事，现在倒好，把霉运都一直带到我们景家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景青峰厉喝一声。
那声音威严慑人，让房间里的人都愣了愣。景瑶怯怯的看了眼父亲，下意识抓紧了被子。
陈怡被这一吼，也是骇了一下。但，下一瞬，只觉得尴尬，面上无光。
“你只会帮她，帮顾云萝！我说的难道是假话吗？”陈怡一下子就哭了，像是因为要把这么多年丈夫因为个云萝而给自己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若不是她卖了那5％的股份，就算我们小瑶给了他10％，他也拿景氏无可奈何。”
突然，转脸面向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顾千寻，你该不会是故意卖给慕夜白，故意让他来整我们的吧？”顾千寻发现自己来这儿根本就是帮倒忙的。
而且，在早已经给她定罪的陈怡面前，她做任何解释都是白费。
“妈，她没有！她也不会！”景南骁替她回答了。
“没有？不会？”陈怡看着儿子，“南骁，你不要因为喜欢她就被她完全蒙蔽了，说不定她根本就和慕夜白是一伙的。不是慕夜白为了她连霍家的婚事都愿意推了么？我就不信，他要收景氏的事她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我和他从不谈公事。”顾千寻道。
“你要不是故意的，又还有一点点心，那你现在不应该来这儿，而是去找他！找他把那5％的股份要回来还给我们！”陈怡咄咄逼人道。
“妈，你不要这样刁难她。出了这种事，她已经很不好受了！”
“既然景瑶没事，那我先走了。”顾千寻这话是和景南骁说的，景南骁回过头来，有些抱歉的看她。
她一番好意过来，结果却被夹枪带棍的一番攻击，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现在去找他，我会把那5％的事问清楚。”她抬头看看陈怡，陈怡冷哼一声，她也没说什么，视线落向景青峰，“爸，我先走了。”
景青峰点点头，和景南骁道：“你送千寻下去。”
。。。。。。。。。。。。。。。。。。。。。
顾千寻坐在出租车上，又打了慕夜白的电。话。可是，电。话再次无人接听。
他到底怎么了？
这会儿还在医院吗？
她改打了靳云的电。话。
“不好意思，靳秘书，我想问问你们慕总现在是在医院吗？”
“医院？”靳云心里‘咯噔’响了一下。
难不成顾小姐已经知道慕总生病进医院的事，可是，慕总又分明叮嘱他们不准乱说。
“嗯，我听南骁说，他们今天上午在景氏动手受伤了。”
“哦……”靳云恍然大悟的样子，“现在慕总已经不在医院了，和陈助理去国外出差了。”
出差？
不声不响的就这么去了国外？
顾千寻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当所有人都在说他是为了她手上的股票而接近她的时候，她独守着自己的坚持，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他却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出了国。
甚至，连一声招呼都不曾和她打。
她不得不胡思乱想。
而且，思及他对他们孩子的态度，她心里更是乱起来。他从来就没想过和她要一个孩子，哪怕她那样恳求，他也做好避孕措施……
除却有一次……
“顾小姐？”靳云见她久久没出声，便唤了一声。
顾千寻收回神来，心里沁凉，嗓音也跟着暗淡了许多，“那他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可能需要蛮长一段时间。顾小姐是有事吗？若是有机会，我替您转达给他。”
转达？
顾千寻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原来……
他们之间已经需要中间人了。
心，又凉了一截，像是被沁入了冰窟一样。
“是，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想问问他。”她握紧电。话，忍住鼻尖的酸涩，故作平静，“靳秘书，如果你们有通话的话，麻烦你帮我问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在打我手上股票的主意？他早就知道我手上有景氏的股份，是吗？还有景瑶……”
她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声音也跟着扬高一些，“你告诉他，景瑶为了他自杀。再问问他，万一景瑶真出了什么事，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愧疚？”
靳云在那端沉默了。
能听到电。话那边千寻沉重的呼吸，等到她渐渐平静下来，靳云才道：“顾小姐的话，我会都一一转达给慕总的。不过……我还想替慕总说句话。”
“慕总对顾小姐的心思，我以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靳云的话落下，顾千寻沉默了，电。话两边的人都陷入沉默。
最终……
靳云那边有了工作，才不得不挂了电。话。顾千寻坐在出租车上，木然的看着窗外划过的景色，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了。
顾千寻先给顾云萝打了电。话，确认她已经吃过了后，才自己在医院楼下随便找了家简陋的餐馆。
坐下，简单的点了一个菜一个汤。十分钟后，菜端上来，看着那上头飘荡的油花，她只觉得反胃，有种干呕的感觉。
一下子全然没有了胃口，她起身快步冲进洗手间，虚弱的趴在琉璃台上。
肠胃出问题了吗？
以前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撩了冷水，拍到脸上。水冷得刺骨。
一张干净的纸巾出现在她眼皮底下，她抬头，就见身边一位体型圆润的孕妇冲她笑，“擦擦脸吧。”
“谢谢。”她很感激。
对方笑着摇头，“举手之劳。你也是孕妇吧？现在这么冷，你还用冷水洗脸，回头感冒就糟了。孕妇这身体最经不起折腾了，尤其是前三个月。”
孕妇？
顾千寻好笑，“不是的，我还没怀孕呢！”
自己无端端的，怎么会和孕妇扯上关系呢？
“不是怀孕了？”对方窘了下，有些尴尬，“那是我误会了。自从我怀孕后，就满眼只能看到孕妇。谁吐了，我就以为是孕吐。”
说罢，自己也哈哈笑起来，“真是越来越敏感了。不好意思啊，你别介意。”
顾千寻却懵了。
怔忡的呆站在镜子前，对方的歉意，她也没有听到。脑海里只不断的回荡着对方说过的那两个字……
孕吐……
孕吐……
她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干呕的现象？
而且……
仔细回想，她似乎越来越容易疲倦。就连刚刚在景家，张婶都说她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当然，最近太忙，以至于忘了月经似乎也没有按时来。
天！
难道她是真的……怀孕了？！
有过那么一次是没有避孕的。
她有了和夜白的宝宝吗？“小姐，你没事吧？”对方见她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她猛然回神，眼有亮光，傻傻的笑起来，“我……我可能是真的怀孕了！”
对方一挑眉，像是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了一样，忙笑道：“那要真是这样，先恭喜你了！”
。。。。。。
有了他的孩子
顾千寻什么都没吃，买了单，匆匆就往医院里跑。
直接跑到挂号的窗口，挂了个妇科号。捏着挂号单坐在叫号屏幕下，一颗心‘砰砰’乱跳，无法想象的激动。
妇科的病人尤其多，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叫到她。
她进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先是验了尿，又照了B超。医生让她下班前再去取结果。
她带着紧张而又期待的心情回了母亲的病房里，想起腹中若真有个孩子，只觉得新奇。
顾云萝打量她半晌，“你怎么这么开心？按理说，景家现在不是一团乱吗？”
“啊……嗯，景家是乱，不过……还好景瑶没事，伤口应该不深，我们过去的时候她情况也还好。”顾千寻不敢说自己可能怀孕的事，妈妈现在情况如此的差，若是知道自己还怀了慕夜白的孩子，恐怕会气得背过气去。
“没事就好。”顾云萝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松懈了些，虚弱的重新躺回床上。看了眼女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他给你解释了吗？骘”
“嗯？”没头没脑的话，让顾千寻有些不懂。
“千寻，你不要太天真，他能接近景瑶拿走她手上10％的股份，就一样能接近你！”
顾千寻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隐隐作痛。
她垂了垂眼睫，出口的话也相当没有底气，“我们还没正式通话。他，出差了，现在……大概在国外吧。”
“这就是他对你的心？”
顾千寻动了动唇，原本想替他解释，可是，怎么解释才好？连自己心里都不确定了，又怎么能说服得了别人？
顾云萝看她一眼，眼神复杂。从被子里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千寻的，“千寻，你别怪妈多事……妈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妈，你别这样说！”顾千寻听得难受。
现在千寒已经不在她身边，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以前一直反对你和他在一起，可你就是不听。妈知道，一旦你陷进去了，我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以后我走了，这些事也管不到你……”
“妈……”
“总之，你眼睛放亮点，不要被一时的感情蒙蔽了。不要像我一样……”提到自己，顾云萝原本就无神的眸子，更添了暗沉，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灰烬。
更紧的握住女儿的手，“找个真正爱你的人，好好过一辈子，别像妈一样执拗……”她眼角染着泪，在冬日里尤其的凉，浸在了枕头上。
过去的日子，如同冬日饮水，冷暖自知。独自拉扯大两个孩子，撇去生活中那些艰辛，光遭受的白眼和唾沫，都能把人击垮。
顾千寻点着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看南骁现在对你不错。当然，过去的那些事你可能没办法原谅他，不过……如果将来他还能一心一意对你，你考虑考虑他也是可以的。”
顾千寻苦笑。
有些人，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感情不在了，又如何再考虑？
“千寻，妈想找一天叫了斯蓝回去吃顿饭，你看如何？”
“可你的身体……”顾千寻担心。
“虽然有些勉强，可是，总是撑一撑是没问题的。”
“那好。等和医生确定好，我再去找秦斯蓝，和她说说。”顾千寻知道对于秦斯蓝，她心底有太多的耿耿于怀，所以，也没有多说，便应了她的要求。
到B超科快下班的时候，顾千寻已经等不及，匆匆从住院部出来去拿结果。又转去另外的科室，取了验尿的结果。
B超单子她看得不清楚，但也能从那黑白的两个框框上看到一个细小的点点，再转而看验尿单上，一时间心都停止了跳动。
红色的字眼，郝然是‘阳性’两个大字。
所以……
她腹中真的有小宝宝了吗？
“恭喜，宝宝已经有43天了，过两天再过来抽一次血，化验一下孕酮值。”医生说。
“所以……我是真的已经有了？”顾千寻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的避孕措施一直做得不错，就是那天她以为自己是安全期。
“当然。两天后再来抽血，孕酮值翻倍就排除你宫外孕的可能。”
“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又叮咛了好些孕妇初期的要注意的事项，她都仔细听着，好久才从诊断室出来。
拿着所有的检查结果看了又看，心里只觉得奇妙。几乎是立刻翻出手机来，想要给慕夜白打电。话，第一时间和他分享这个消息，可是……
手机拿在手里，碰到数字键的时候，动作忽然僵住。想起什么，眼睑暗淡的垂下，突然一个数字都再按不下去。
她拿着手机，一个人怔忡的站在医院清冷的长廊里。
妇科里，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或者年轻父母，有惆怅的，也有欣喜的。
但是，无论心情如何，至少身边还有一个人陪伴，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自己第一时间分享喜悦，承担苦闷。
她呢？
吁口气，将手机收回了包里。
孩子的爸爸，此时此刻又在哪？甚至在哪一个方向，她都不清楚。
刚刚的喜悦，因为此刻的思绪，而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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