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注意到了,是不太搭调。王经理,回去后,我们要好好讨论一下市场宣传这一块,广告画要应景,以前一年两季的变化,以后要改成一季一变。店堂的陈列也要时变时新,始终给顾客一个新鲜感,有必要的话,可以请个专门的陈列师,经常召集店员做做培训什么的。”程安雪若有所思地说。王经理连连点头称是。
高明想,老板就是老板,想问题都是那么周密。他只注意到了一个表象,她立刻就考虑到了问题的本质以及解决方法。对他而言,这不就是收获么?
一个小时后,他们一行人到达了B市。出了火车站,他们打的直奔位于“世纪广场”的专卖店。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家专卖店的销售情形并不像A市的店那么火爆。三个人微服私访,在店里转了两圈,只有两三个顾客看了一下就离开了,店员也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程安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小姐!”她手捏着一条花裙子,把店员叫了过来:“我想试试这条裙子!”语气中已经夹杂了一点怒气。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店员莫名其妙地看看她,顿了一下,才说:“美女,这条裙子可能不太适合你要不,你试一下这条?”拉出了旁边一条素色的短裙。
程安雪有些恼怒地说:“就这条!”店员也就不再坚持了,看了看程安雪的身材,找了一条适合的尺码,带她去更衣室试衣。
两个大男人就站在空落落的店堂里等,多少有些难堪。这也难怪,上午挤在人堆里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程安雪出来的时候,高明一眼就看出了,这条花裙子确实不适合她。单独来看,这条小花的短裙很漂亮,但是穿在高挑的程安雪身上,就显得太稚嫩,而且也太短了。高明只看过程安雪穿长裙,或者职业裙装,突然看她露着两条光洁修长的腿,不免有些慌乱。他不敢看王经理什么反应,只能强作镇定。
相比之下,程安雪坦然得多。她在落地镜子前转了两圈,就做了个手势,让店员把她刚才推荐的那条裙子拿过来。当她再次出现在镜子前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条裙子把她的好身材完全衬托了出来,挑不出一点瑕疵。
店长满头大汗地过来了。程安雪打了个招呼,也没有多说什么。换下衣服,她对店长说:“你能不能再安排个店员临时值几个小时,就算加一天班吧。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好好聊聊。我们先去酒店住下来,一会儿我发信息给你。”她转身对一旁吓呆了的店员说:“你,和店长一起参加。”
高明想,这个小姑娘眼光的确很毒,也许程总已经看中了这一点。今天的晚饭,有点“鸿门宴”的意思吧。
59。…第六十章、市场调研
果然,这顿晚饭,吃得那叫一个意外。名叫林苑的女店员,开始不敢吭声,后来在程安雪和王经理的一再鼓励下,就不再顾忌店长的脸色,侃侃而谈。
原来,B市“世纪广场”的这家专卖店销售不佳的原因,主要还是环境定位不准确。“世纪广场”是高档的商场,主要面向城市金领、高级企管、官员律师等收入高品味高的人群,或者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富婆,或者是睡一上午逛一下午来打发时间的可疑职业者,总之,这里的常客跟“安雪儿”的顾客群完全是两码事。
另外,“安雪儿”本身的风格只局限于小有作为的城市白领为目标客户,几年来变化太小,顾客很难有“耳目一新”的新鲜感觉。这也间接证实了高明上班第一天,斗胆进言的“安雪儿”的第一印象。
“还有,B市是省会城市,消费层次划分更细,服装类别更专业,‘安雪儿’服装如果在时尚度、品质上再提高一点,‘世纪广场’一样会有对路的消费者。”林苑又补充道。
程安雪一边听,一边想,话说得不多。其他人见程总这样,也不便放开来吃,所以这顿饭别别扭扭的。结帐之前,程安雪对林苑说:
“你老家是哪儿的?”
林苑一怔,答道:“浙江。”
“噢,外地人。你愿意到‘安雪儿’总公司市场部工作吗?”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愣住了。高明知道程安雪办事利落,但没有想到雷厉风行到这种程度。再看店长,脸上已经是掩都掩不住的难看。王经理呢,也是蓦地变了脸色。
都说人无完人,再聪明再能干再强悍的即便如程安雪,也会有自己的性格弱点。高明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就看得非常清楚。回到宾馆,高明和王经理合住一个标间,程安雪住对门一间。高明很想把刚才所见的一些想法告诉程安雪,但是碍于王经理板着个脸看电视,生怕现在去找程总,会让王经理生出什么想法,也只得伺机提醒她了。
第二天去了B市的另一家店。让三个人稍感安慰的是,这家店虽比不上A市的两个店,但比“世纪广场”的要好得多。三人在附近的商业街转了一圈,对周边的人流量、人们的着装特点、大部分服装店的风格特色有了细致的了解,也就慢慢地推出这个商业街顾客群的大致喜好。
走得腿都酸了,三个人就在商业街的广场上,就着花台坐了下来。高明说了句“我马上回来”,消失在人群中。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三瓶矿泉水,满头大汗,qǐsǔü把另外两瓶水递给程总和王经理,自己拧开盖,一口气就喝光了整瓶水。程总笑了:“你属水牛啊?”心里为高明的细心而感动。
王经理忽然看见附近有一家电器商店,说想替儿子看看这儿ipod的价格,就离开了。高明本想告诉他直接上淘宝网查找购买,要便宜好多,再一想,正好趁此机会跟程安雪聊一聊感想,就没有多嘴。程安雪一脸疑问地问:
“i那个什么,是什么东西?”
“噢,是苹果的MP3或者MP4。”高明很好笑,但没敢笑。
“MP又是什么东西?”
高明见她是真不懂,就耐心地解释:“MP3是一种音乐播放器,能够储存很多首歌曲,然后慢慢听;MP4则不但包含了MP3的功能,还能播放影音,就是手掌电影。”
“噢!我太落伍了!”程安雪感慨道。
高明听她叹气,忙说:“这也不是落伍。你整天为公司的事忙,哪有时间听音乐看电影玩高科技?再说了,设计ipod
的人肯定不会设计衣服,对吧?‘术业有专攻’嘛!”
程安雪呵呵地笑了:“小高,你挺会说话的!”
高明一看火候到了,赶紧说:“程总,我对昨晚吃饭时的情形有一点个人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对吃饭都有看法?什么看法,说来听听?”程总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你看啊,你让林苑一块来吃饭,相当于直接无视店长。本来销售业绩就不佳,这下店长更没有面子了,你还让他出席,旁听他的批斗会!”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切以业绩说话!正好说明他无能嘛!”程安雪不以为然。
高明看着电器商店的方向,继续说道:“可是你也不能否认,‘世纪广场’店本身不适合放在那儿,这并不是店长能够改变的,是不是?你这样直接跳过店长处理事情,林苑如果不答应去总公司,我估计她在店里也干不长了。”
程安雪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
“你不但打击了店长,你还打击了王经理!”高明想,程总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有待提高,索性就点到透吧。
“啊,为什么?是不是我直接让林苑去市场部,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程安雪大惊失色,不过,她就是冰雪聪明,立刻就悟到了。
“是的,虽然你有这个权利,但在别人面前,尤其在我面前,你这样忽略王经理,也就对他造成了伤害。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明白了!高明,我可能在公司太独断了,所以根本考虑不到这些,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提醒我。也许,在平时的工作中,我已经有意无意地得罪了一些人了!唉!谢谢你!”
“是我太多话了!但是你说我要对你负责。我也就冒死相谏了!哎,我好像看到王经理出来了!”高明一直盯着呢。正好话说完了。
“高明!”程安雪忽然叫了一声。高明下意识地“嗯”了,转过头来看着程总,不明白她干吗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真是我捡到的一块宝啊!”
程安雪的声音太过柔软了,完全不似平时一字一音的果决,这让高明闻听,浑身一震,一种异样的感觉直袭上
心头。他紧紧盯着王经理越走越近的身影,愣是克制住扭头看一眼程总的念头。
60。…第六十一章、放手
从机场回来的大巴上,苏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陷入了深思。前天晚上,许天舒约她出去吃饭,这可是难得,因为从他们相识到现在,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暧昧场景还是第一次出现。苏珊直觉许天舒有话要说,就特意收拾打扮了一下,去赴宴。
许天舒早就坐在桌旁等着了,看到她,就远远地招手,等到苏珊来到座位前,忽然从桌下变出一大束黄玫瑰。苏珊愣住了,站在桌子边上,盯着鲜艳欲滴的鲜花,忘了接,也忘了坐。
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许天舒不免有些难堪。他把花束往苏珊的手里送,苏珊这才惊觉自己太无礼,马上双手接过花束,坐了下来,把鼻子凑上去,深深一闻:“真香,真美!谢谢你!”
许天舒这才略略放松,脸还有些发烧。玫瑰的寓意地球人都知道,没有之前的铺垫,没有水到渠成的表白,忽然这样做,的确有点唐突。
苏珊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转过脸,她笑盈盈地问:“今天怎么想到请客的?”
“是啊,有重要的事情。马上要开学了,后天我就要回美国了。”
“那应该为你饯行,今天算我请客啊!”苏珊说着,还笑了一下,灿若夏花。
许天舒正色道:“那不行。以后你再找机会请客。你来点菜。”说着,把菜单递了过来。苏珊最怕做这种事情,又把菜单推了过去:“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许天舒就不再推辞,点了三四个菜,要了两瓶青岛啤酒。两个人又聊了一会,菜就上齐了。
“苏珊,来,为我们的相遇相识干杯!”“干!”
酒过三旬,许天舒的脸和脖子上泛出了桃红色。也许是酒精壮了胆,他痴痴地望着苏珊,认真地说:“苏珊,你数一下花朵的个数。”“12朵。”
“你知道12朵黄玫瑰代表什么花语吗?”
苏珊娇羞地摇摇头。
“对你的爱与日俱增!”
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许天舒诚恳地说:“苏珊,你真的很可爱,很聪明,很善良。你原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那一瞬间,苏珊忽然产生了错觉:坐在对面的不是许天舒,而是高明。高明微笑地看着她,目光充满了温情:“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理智可以让一个人控制住自己,不去跨越道德的底线,不会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情感,尤其是内心深处的情感,却无法欺骗。苏珊以为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很努力地抵制并淡化,这段如火的暗恋,会化为无形了,可是,这一时刻,她被自己内心的真实反应吓住了。
许天舒见苏珊呆愣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狠狠心,说:“苏珊,你不用勉强,好好想一想我自己都不太确定我的未来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
苏珊差点掉下眼泪来了。一部分是感动,另一部分则是恨自己的不争。望着一脸惶恐的许天舒,苏珊下决心给自己一个机会:“天舒,就以一年为期限,我们进一步相互了解,一年以后,再确定!”
许天舒松了一口气,向苏珊伸出了右手小指头:“一言为定!拉勾!”
入夜,路灯次第亮了起来,黄色的光线照亮了行人前行的道路。从18楼的玻璃阳台望下去,每一个路人都像奔忙的蚂蚁,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看不出要去的目的地,更不知道明天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只是从这个点,移到另一个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蔡静从结婚纪念日那天开始,又住回来了。每天上午先去菜场或超市转一圈,然后去老母亲那儿做饭,下午陪她散散步,读读报,五点多伺候她吃过晚饭,这才回家。从外表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蔡萍最近也很忙,想抽个时间跟蔡静聊聊,总是找不到两个人时间的交点。不过看老姐的样子,好像跟欧之洋谈的效果不错,也就暂且放了心。
一连数天,能想到吃晚饭,蔡静就在路上随便吃点什么,如果想不到,就饿着肚子上楼来,回到家,灯也不开,就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望着楼下的灯火发呆。她不能跟母亲一起吃饭,怕她会有想法。她也不能将满腹的委屈向老母亲倾诉。泪,只能憋到家里,才能流下来。
她实在想不通啊,自己做错了什么,人到中年,却遭遇这种变故?女人,在一生中美艳如花的时候,嫁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两个人携手创建了一个家,一切从无到有,而岁月的“馈赠”就是日益老去的容颜,渐渐萎靡的身体,和平淡如一潭死水的爱情。还有爱情吗?也许早就被消磨殆尽,剩下来的,就是靠责任、义务,还有曾经的记忆维系下来的亲情了。
问题是,男人天生就是视觉动物,骨子里流动着喜新厌旧的基因,从20岁到80岁,共同爱好20岁的女孩。而陪伴他一起奋斗的女人呢,当初再娇艳,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袭,枯萎了,凋谢了,甚至沦为一摊花泥。虽然婚姻法保护“一夫一妻制”,可是真正落实到现实,却少有人因为所谓“重婚”而受到法律制裁的,充其量,也就是接受接受道德的谴责而已。
道德范畴内的婚姻,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无过错的女性,尤其处于弱势。
蔡静的传统与闭塞,让她始终陷在迷圈里找不到出口。她在躺椅上一躺就是大半夜,有好几次,她把阳台的窗户推开,伸出头去看看,黑暗中,楼下的小区绿地的点点灯光,似乎在诱*惑着她,扑向它们的怀抱。
那个曾经与她海誓山盟的男人,那个她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男人,再也没有回到这里,连电话也没有一个。他,刻意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想着想着,蔡静迷糊过去了。
恍惚中,她来到了一片大草原。她巡视四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微微的风吹来,绿色的小草、五颜六色的小花随风轻轻摇动。蔡静忙着采摘,没有注意到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来时的路已经找不到了,空旷的原野上,清冷的月光里,只有她孤单的身影。忽然,她听到一阵狼的嗥叫,听起来特别疹人。她吓得丢掉了手里的花,随便认一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起来。可是,不一会儿,在她的左后方,出现了几盏绿茵茵的小灯。她几乎要绝望了。
忽然,她看到欧之洋出现在前方,拿着一杆猎枪。于是,她向着他大叫:“之洋,快来救我!”她只想躲到他的身后,让他伟岸的身影和手里的那杆枪保护她。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经过欧之洋的旁边时,他忽然伸出一条腿,把她绊倒了。那枝猎枪,狠狠地向她砸来,那条绊倒她的腿,使劲地向她的身上踩,仿佛要捻死一只蚂蚁。她大声哭叫着,在地上翻滚着:“是我呀!我是蔡静!”可是没有人应声。刚才追她的那群狼,此刻已经围了上来,蹲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她惶恐至极,左躲右闪之间,忽然就看到了欧之洋的脸。
那张脸,此时却如此陌生,月光下惨白如纸,而他的眼睛,却闪烁着阴森森的绿光她明白了,他已经变成了一头狼,和淡定围观的群狼是一伙了。她终于彻底绝望。她不再躲避,也不再害怕,眼睛望着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