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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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飘零-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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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我带你去找纪主任吧。”蔡萍把一叠交费单塞给蔡静。蔡静无奈地摇摇头。

纪主任50来岁,一看就是儒雅的专家型医生,让人心生依赖感。他简单地向欧之洋介绍了一下老太太的病情:老年风湿性心脏病,病变类型为二尖瓣狭窄合并主动脉瓣关闭不全。老人年轻时劳累过度,生活工作环境太差,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肩颈和手腕的关节也不太好,只是近年自己比较注意,控制得当,才一直没有发作。这次发作的诱因是病毒性感冒。

“关节炎也会诱发心脏病啊!”蔡萍惊呼。引得纪主任和欧之洋都对她看看。

“刚才我们用了青霉素、西地兰、利尿剂等药物控制了病情,近期需要绝对静卧休息。但这些方法不能治本。”纪主任翻着病历,说到这儿抬头看看面前的两位。

“您继续说。是不是有手术治疗的方法?”欧之洋问。

“是。要说治本,当然还是外科手术治疗最好。”看到两个人露了微笑,纪主任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老太太73岁了,做外科手术,对她来说风险很大。”

“那您说呢?!”蔡萍着急地问。

“纪主任,请教一下,手术是怎么做的?成功率有多高?”

“嗯,是这样的。手术方式主要有3种:闭式扩张、直视成形和瓣膜置换。闭式扩张风险小,直视成形风险较大,但都只针对二尖瓣狭窄,主动脉瓣关闭不全只能行瓣膜替换手术,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我看只有30%。所以问题难就难在这个地方,手术治疗要么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要么风险太大,老人家很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纪主任说得简单明白。

欧之洋想了想,又问:”那如果保守治疗呢?能控制病情发展吗?”

纪主任满意地看着欧之洋,跟这样的病人家属交流起来实在很顺畅:“保守治疗,主要就是要定期服用血管扩张药,定期体检,控制细菌感染,控制风湿病的发作等等。这种方法只能控制,不能治愈,所以如果复发,还是会危及生命。不过,我认为,与其让老年人冒着大风险受那个罪,倒不如好好照顾,控制好病情,一样能够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话虽这么说,后续治疗还完全听你们家属的意见。”

欧之洋和蔡萍都明白纪主任的意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事实摆在那儿,左右为难,怎么做决定,还要家里人商量后才能够定夺。

不管怎样,老太太暂时生命无忧了,这多少让蔡静蔡萍还有欧之洋心生慰藉。办理妥当所有的住院手续,三个人在医院附近的一间饭店,一边吃晚饭一边讨论方案。

最终的决定出得很快:保守治疗。蔡静尤其赞同。反正自己一天到晚一个人在家,欧文毕业后在哪儿工作还没有个定数,估计也不用她再操心了。现在,老母亲需要照顾,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表达孝心。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这样的想法她没有说出口,她怕私心太重,让欧之洋心里不痛快。因此只是附合另外两个人的意见。今晚老太太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用他们操心,所以吃过晚饭后,蔡萍回家去收拾住院的物什,欧之洋夫妇开车返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蔡静想,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老的身体不好,大病小灾的,小的又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让你闹心。前两天,跟地税局的老同事电话里聊聊天,才知道谁谁谁胃癌晚期,估计只有半年的时间了;谁谁谁的儿子在本月初发生的新疆“7。5”严重打砸抢烧暴力事件中,不幸殒命自己这一代呢,也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冒出什么意外来。唉哟,只求老天保佑,每天平平安安地,过一天,就赚一天了!

而欧之洋在想,自己的痛不欲生,满腔悲愤,忽然间就被逼到墙角,硬生生化为无形。即使已经是一摊烂泥,一把散沙,却还是被要求以海的胸怀包容,以山的姿势挺立,这真是男人的悲哀啊!尤其是中年男人,身累,心更累!

28。…第二十九章、情仇

对高明来说,今天是一段结束,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他手里攥着断续写了几天的辞职信,推开了陆中森办公室的门。

“心理导师联系好了没有?”陆中森抬头看了一眼高明,随口问道。

“联系好了。下周一就给全体工作人员上心理疏导课。”高明沉稳地应答。他最近都是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走,方案的每一项都有条不紊地得以落实。

“噢,不好意思小高,瞧我这记性!”陆中森一拍额头:“我还是不太习惯你离开啊!”

高明心酸酸地。他也很留恋这家公司的人文、氛围,大家都如兄弟一样相处,简单纯朴。

“你的辞职报告写好了吗?”

高明忙把手中的报告递上前。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张A4纸,此时却十分沉重。陆中森仔细地看了,抬头说:“你的股份,按照‘公司法’规定是不能套现的,只可以转让,你可以转让给你的朋友或亲戚。你有这样的人选吗?”

高明没料到有这个麻烦,马上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巫天浩有买房的打算,可能资金会比较紧张;陆涛很合适,但不知道能不能从老婆那儿搞到钱;其他的都是穷朋友,想帮也没有这个实力。

“有点为难。”高明抓抓头。有点头大了。

“这个事情呢,是这样的。我和老焦也商量过了,你能找到别的股东,把股份转让出去,那自然最好,如果实在不行,我和老焦会认购下这一部分股份。两手准备,所以你不用担心。”陆中森顺手递过来一枝烟,自己也叨了一根,把1。5元一只的打火机打得啪啪响,却老点不着。高明见状,忙掏出打火机帮陆中森点上火。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老板?不是高明额头太高,就是祖上积德烧了高香。高明的心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汇成一股热流,让他不假思索地说:“陆总,如果公司需要这部分资金,我愿意继续持有股份。”

陆中森也没料到高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非常激动,夹着香烟的手都在微微颤动:“好小子!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不过,你辞职去创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陆叔不会占这个便宜。你先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对投资感兴趣,下午尽量早一点告诉我。”

“谢谢陆总。我先出去了。”高明退出门。

他来到公司外的空地上,给陆涛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陆涛听完高明的叙述,一改平日工作时的坚毅果断,期期艾艾地说:“这个这个。”

高明一听,就知道“这个”事情在陆涛这儿行不通,于是赶快说:“没事没事,我原来只是想把这个肥肉让给老同学的。哈哈!看来你是吃不上了。”陆涛已经N次帮助过他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小事,让两个人心存芥蒂吧。

还能找谁呢?想不到今天屈指一算,来G市整整一年了,自己的圈子委实太小,能拉得出来的朋友,不超过十个手指头。所以还是要趁年轻,多找实践机会,多认识朋友,男人嘛,就应该在吃苦打拚中丰富自己的阅历。这才是真正宝贵的人生财富呀!

这样一想,本来满腹纠结的离愁,就释然了许多。

午饭时间,高明匆匆地吃完饭,就来到公司对面的正隆广场。说真的,这样高档的商场,他还是第一次进去。高雅尊贵的购物氛围,让他显得蹩手蹩脚的,十足一个刚进城的农民工。尽管感觉很不舒服,但他铁了心地想送陆中森一个礼物。

好不容易找到打火机柜台。他趴在玻璃上仔细地看着。打火机的品牌挺多,ZIPPO、都彭、Cartier等等,一个个美伦美奂,最关键是标牌上的价格,晃得高明头晕眼花。一个小小的打火机,最贵的有3000多,最便宜的也要大几百块。高明不由使劲咽了口唾沫。

观察了他好半天的店员,这时过来了:“先生,您看上了哪一款了吗?”客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高明忽然看到一只纪梵希/Givenchy打火机,视线就再也挪不动了。黑色金属面上镶着银灰色线条,方方正正的LOGO彰显出它不凡的身世,简洁但不简单。捧在手心里,真的让人生出爱不释手的感觉。再看价格,1100元。高明狠狠心,买下了。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这时拎着小小的包装盒,心里既满足又不舍。原来好的东西,尽管价格不菲,却自有它昂贵的理由唉。高明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也要给易楚楚这样优雅精致的生活!

下午刚上班,他就又到陆中森的办公室。陆一看就明白了,通知财务部出支票、结算工资、转劳资社保关系等等。这时高明拿出那个小盒子,双手递到陆中森面前。

“这是什么?”陆疑惑地问。

“陆总,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你。这个小礼物,请你收下吧!”高明诚恳地说道。陆中森打开盒子,默默地看了一会。

“高明,谢谢你!你的心意陆叔我收下了。以后希望我们常联系。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忙,尽管说!啊?!”

高明使劲地点点头。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感情,是用不着多说的。暗暗支持,默默付出,只需将这份感动与感激藏在心底,日后再寻机会报答。

离职手续、股权转让手续还挺烦琐的,高明跟在后面折腾了一个下午,还没完。到了下班时间,几个关系特别好的闹着要给他送行。盛情难却之下,估摸着易楚楚排练还没结束,他就发了个短信,随着一帮哥们去了大排档。

易楚楚看到这个告假短信,已经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了。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她似乎有些不习惯一个人的时间了。

一个人等待的日子,对她来说,并不短。可是,以前的等待,就像明知不是自己的东西,偶然得之,心里是窃窃的喜;得不到,也不至于会怎样失望。而今天,是完全不同的感受,高明不在,自己就像缺少支柱一样不知所终。两个人在一起一段日子了,已经相互渗透,相互融合,正如古话所说: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了。

正想得出神,手机响了。易楚楚梦游一样地打开手机,“喂”了一声。

听筒里传来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却让她触电般,浑身袭过一股恐惧的电流。她不敢相信地看看屏幕上的一串号码,是他。这些天,她怀疑自己患上了“手机恐惧综合症”,铃音一响,她就浑身发颤,就怕看到那个号码,听到那个声音。真该死,为什么刚才偏偏没有看一看?!

“楚楚,千万不要挂我电话!我有话要说!”欧之洋也有点不敢相信,易楚楚终于接了他的电话!回来四五天了,第一次打通。

“楚楚!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还没有履行我的承诺。但你也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啊!你是碎了我的心啊!”欧之洋说得很急,生怕她挂断,又失去一次机会:“那个高明,他给不了你幸福生活!楚楚!别这样,回来吧,没有你,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好吗?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跟她摊牌,给你一个交待!好不好?楚楚,求你了!”

这边易楚楚早就泪流满面了。电话里的声音说到最后,已经哽咽住,说不下去了。这样一个成功男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对她低声下气,诚惶诚恐。如果不是他演技太好,就是他对她是真的爱到骨髓了。

可是,她又能怎样?她是他费尽心思豢养的一只小羊羔,早已迷失在恩惠崇拜深情中,忘了该怎么对他说“不”,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对未来,她看不了那么远。她只想把握住眼前的。

“楚楚,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来接你。”

易楚楚猛地合上了手机,把那个声音隔绝在另一个空间。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当她走进“大娘水铰”,点了二两饺子,伸了筷子想夹铰子,却依然抖得夹不住时,她才明白,自己心里的担忧与畏惧有多深。

她低着头,拖着腿走着,时不时“神经质”地回头瞧瞧,怕又遭遇跟踪。没有。她舒了一口气,又转回头,却未在意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奥迪已经打开了车门,下来一位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欧之洋。

易楚楚顿时惊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张着嘴呆呆地望着欧之洋。他竟然变得如此憔悴,脸色昏暗无光,两鬓甚至出现了白发。

就在她愣神的当口,欧之洋一把搂住她,转到另一侧车门,打开,把她塞了进去。自己迅速地回到驾驶室,在易楚楚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啪”地锁上了车门,并发动车子,飞快地调了个头,向着城南的方向,绝尘而去。

29。…第三十章、两个人的伤

易楚楚歪靠在副驾驶座,没有挣扎,也没有惊叫,只是看着欧之洋,大眼睛里渐渐地溢满了泪水。后者则紧抿着嘴,一声不吭,专注地开着车,甚至都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城市路灯的光线,使他的脸忽明忽暗,看不出表情,但这种平静更加让人感到冰山一样的寒冷。

易楚楚从来没有见过欧之洋这种样子。在她的面前,他始终是那么温良儒雅,无原则地惯着她,宠着她,让她相信就算世界末日,他也有办法找到生路。

欧之洋的内心也在翻江倒海。世界末日还没有到来,她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伞了。可问题是,他对她,不仅仅是学业得以延续的保证,或者遮风避雨的港湾,或者存折上的数字14年的感情,从同情到亲情,再到爱情,已经像蚌壳内的那枚珍珠,深深地嵌进彼此的生命里了。

只是这样的“爱情”,却不能晾晒在阳光之下,也不能开出被世人祝福的美丽花朵,充其量不过是深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惊鸿一现,仓促结束。就算他有勇气跨越年龄的差距,无视抛弃结发妻子而致不仁不义对事业的影响,他也没有把握易楚楚真能陪伴他一辈子。所以他们注定是没有未来的。

可是,就算没有未来,他也不能接受易楚楚这样堂而皇之的背叛。

当预感到离别真正要来临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掠夺易楚楚的自由。

周末七点多钟的大街上,人车还是相当拥挤。欧之洋不停地变道、超车、按喇叭,在易楚楚时而的惊叫声中,终于来到了御景国际花园。欧之洋与其说搂着,不如说是挟持着易楚楚上了电梯,进了903的门。

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过这儿了。甚至,在易楚楚的内心,她并没有打算再回到这儿。可是,世事难料,现在她又站在熟悉不过的客厅里,迷茫而忐忑。

屋子里的一切仍如那个周六上午她离开时一样。显然,欧之洋也没有回过这里,也显然,他知道她已经不在这里。易楚楚更加证实了那个跟踪者的雇主,就是欧之洋。他怎么能这样做?!

易楚楚望着欧之洋沉着脸洗手、洗脸、扯掉短袖衬衫上的领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

如果说气氛也能杀人,那么这个时候,盘旋在两个人之间的气场,足够让人窒息。

终于,欧之洋一步一步地逼近她,迫使她退贴到了墙上,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瑟瑟的叶子。他的两只手撑在墙上,紧锁的浓眉下,那双眼睛盯视着她,几乎要喷出火来。易楚楚只能低下头去。

“你知道这么多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啊?!”欧之洋低哑的嗓音下,是竭力压抑的情绪。

“我承认,我是请私家侦探做过调查了,高明那小子,无财无势,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你难道想回到那种穷困窘迫的生活去?你说话呀!”欧之洋继续低吼。

易楚楚还是低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这让欧之洋更加恼火,他用指头勾住易楚楚的尖下巴,一使劲,抬了起来。易楚楚在欧之洋的逼视下,目光慌乱得无处躲藏。

“你看着我!易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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