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心想着,待两人和好,她或许应该去趟药店。想到这里,阿笙拿出手机,给依依发了一条短信。
许飞抿抿唇,阿笙不知道告白事件,这让许飞松了一口气,并非为了面子,有意遮掩。有时候隐瞒,又何尝不是为了避免尴尬。
“不是请吃饭吗?她人呢?”许飞似是平复了情绪,拿起茶壶倒水,表情若无其事,但眼眸却装了很多沉甸甸的未知情绪。
阿笙笑笑,抬眸望向餐厅某一处,许飞心里一紧,顺着阿笙目光望过去,这一看,半天才回过神来。
刘依依站在不远处,大概心有迟疑,并未走近。阿笙叫了一声“依依”,刘依依这才走了过来。
曾几何时起,他们竟也有相处无言的时候。
阿笙知道自己该起身离席了,站起身:“我先去趟洗手间。”
……
阿笙在盥洗室呆了很久,靠着墙,把玩着手机,直到刘依依给她打电话,她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阿笙最近运气比较好,好像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熟人。
陆子初也在这里用餐,对面坐着一位女人,很年轻,笑颜如花。
女人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脸庞素净,穿着时尚大方,美丽却不张扬,她和陆子初坐在一起用餐,还真像一幅画。
两人外貌原本就很出色,如今午间用餐,虽然低调,但却牵引众人视线频频张望。
陆子初背对着阿笙,并未看到她,这样挺好的,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阿笙移开视线,回到餐桌前坐下,饭菜已上桌,许飞和刘依依用餐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阿笙明白,有些伤痛只能交付给时间,别无他法。
这顿饭,刘依依和许飞并无食欲,而阿笙因为感冒,食不知味。
此时,早已停止进餐的许飞,无聊打量着餐厅布局,不经意间看到了陆子初,看了一会儿,压低声音:“看到你老师了吗?他也在这家餐厅用餐。”
阿笙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半碗汤,听了许飞的话,抬起眸子顺势看了一眼:“嗯,还真是他。”
“他对面那女孩是谁?”倒不是许飞八卦,只能说陆子初太出名,天之骄子的私生活难免饱受瞩目。
阿笙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动着,笑了笑:“没见过。”
“女朋友?”
“也许。”阿笙放下勺子,低头擦着手,头也没抬。
过了一会儿,许飞得出结论:“应该是女朋友,我看两人关系匪浅。”
有种莫名情绪在阿笙眸子里发酵,许飞这话她并不认同,不见得男女关系匪浅,就一定是男女朋友,好比她和许飞,平时走的近一些,难道就是恋人吗?
吃完饭,三人聊了一会儿,阿笙离开餐厅前,去了一趟洗手间。
洗手的时候,恶心感涌上来,起先还能克制,但走到洗手间门口,竟一发不可收拾。
阿笙站在盥洗台旁,对着水流,呕吐不止,有人从洗手间出来,目睹她的狼狈,关切道:“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阿笙精神有些恍惚,实在是太难受,抬眸看向对方,竟是先前和陆子初一起吃饭的女士,一时间竟想不到好说辞,只是笑了笑……那笑很苍白。
比起笑,阿笙脸色更苍白,额头都是汗,腹痛来得太快,眼前一花,盥洗室一景一物,身旁年轻女孩的脸越来越模糊……
女士一边扶着她,一边拿出手机,似乎在给她叫救护车。
阿笙想说,她怕是食物过敏。
小时候不小心吃了异体蛋白质水产品,险些吓坏家人,跟这次很像,她想或许问题出在那碗汤里。
意识陷入黑暗前,感觉有人把她抱了起来,清凉的薄荷香,淡淡的,好像曾经在哪儿闻过……
醒来,是在医院急诊室,手臂正在输液,看到某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阿笙脑子有点乱。
她现在应该是在中心医院,因为她看到了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吴奈。
“总算醒过来了,再晚一会儿,只怕你们陆老师还敢把医院给拆了。”吴奈这话不似是在开玩笑,阿笙视线对上陆子初,他站在床前,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但却沉沉的像是一潭水。
房间里再次响起吴奈的声音:“阿笙醒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刚才不是见你挺能说,挺能指挥我的吗?”
“……”某人沉默。
吴奈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在房间里继续优哉游哉的踱着步:“阿笙,你不知道你们陆老师有多急……”
“别闹了。”一直沉默的某人终于打断了吴奈的话,声音冷清:“找人过来帮她好好检查一下。”
吴奈撇撇嘴,止了话。
这还是吴奈第一次目睹陆子初失去冷静,自从他驾照拿到手,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开车,从来没有违章过,但今天却为了顾笙,超速逆行,闯红灯……啧啧,真是天下红雨,稀奇着呢!
阿笙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意识到是陆子初把她送到了医院,心里感慨万千,确实是难受,连话也不愿意说。
吴奈离开急诊室叫人去了,阿笙忍不住在想,急诊室怎么就她一个病人呢?如果多一个人就好了。
那天,午后阳光从窗帘隙缝里洒进来,他和她的视线在暖冬光晕中交汇,醉了时光。
吾命休矣,这个老师很温情
阿笙不是没有和陆子初单独相处过,但每一次私下相处,都会泛起小小的无措和紧张。
如今,她又有些紧张了,男子本就气质矜贵,眸子向来冷静自持,但今日,也不知是不是阿笙的错觉,那双眸子怎么看都有些晦暗难测。
陆子初静静的站着,不发一言,内心并不平静。
顾笙在餐厅吃饭,他是知道的。
今日刚进餐厅,就看到了“熟人”,只因篮球男孩和顾笙关系亲近,所以才会稍加留意,原以为他是顾笙男友,却没想到会看到那一幕盥。
走近时,似乎听到男孩说:“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不能阻止我继续喜欢你。”
眉微微皱了起来,引起身旁老同学注意:“怎么了?”
扯扯唇,不语。他只是有些奇怪,男孩如果和顾笙在一起,又怎么会背着顾笙和别人谈情说爱,像她那样的女子…泸…
陆子初眸色变了,像她那样的女子,值得被人倾心相待。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良久沉默,在他潜意识里,是否早已不再只是把她当成他的学生?
她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一瞬间,其实他就看到了她,片刻出神,没想到她也在。
三人用餐看似和睦融洽,或许从一开始他和石涛就先入为主,误解了她和篮球男孩的关系。
尚未用完餐,老同学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快来帮帮我,有一个女孩在洗手间里似乎病的很重。”
他本不是良善之人,就算去了,也不见得就会亲力亲为,亲自带对方去医院,但那个人是她……
他的很多坚持,似乎总能在她身上宣布瓦解,看到她晕倒,心里竟是狠狠一缩,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紧紧攥住他的心神,以至于关心则乱,让吴奈看尽了笑话。
如今她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乌发散在枕头上,衬得她脸庞很小,眉眼间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
“疼吗?”陆子初垂眸看她,淡淡的嗓音里带着柔和。
阿笙就连微笑也是虚弱的:“现在不怎么疼了。”
她在说谎,胃里空空的,身上也没有力气,原本是胃疼,现如今倒好,全身都在疼。
陆子初并不见得就信了她的话,但也没拆穿的打算,悠悠开口:“疼点才好,否则怎么长记性?”
“……”
阿笙沉默,陆子初语调听似漫不经心,但又怎会没有关心?心里很暖,这时想起许飞和依依,不由问道:“老师,您有没有看到我朋友?”
半晌,他才说话:“在外面,急诊室不让病人以外的人入内。”
阿笙看了他一眼,病人以外的人?那他呢?
陆子初似是知道她想法一般,平静开口:“你拉着我衣服,不让我走。”
阿笙愣了,险些被口水给呛住,见陆子初表情如常,不像在骗她,难免有些尴尬:“怎么会?我不是昏过去了吗?”声音竟是越来越低,心里乱作一团,懊恼不已,她没事抓着陆子初衣服干什么?
陆子初微微扬眉:“昏过去不代表你不会抓住我衣服不放。”
阿笙想说,其实他可以掰开她的手,但能在急诊室看到他,对于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她来说,仿佛被打了一针安心剂。内心深处,她是感激他的。
有人推门进来,吴奈带着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走了进来,陆子初单手插在裤袋里,闲适的站在一旁等着。
检查,免不了来回折腾,阿笙躺在床上,配合医生指示,脸色煞白,难受的很,偏偏吴奈悠悠闲闲的坐在一旁椅子上,叮嘱同仁:“检查细致点,免得某人怀疑我们医院治病不尽心。”
吴奈口中的那个某人,似是没有听到吴奈的话,站在一旁,看着医生动作不知“轻重”,无意识皱着眉,隐忍不发。
医生走了,吴奈开了金口:“等会办理住院手续,输几天液再出院。”
一听要住院,阿笙有点急,看着吴奈:“可不可以不住院?”快到年关了,学校课业安排比较紧,阿笙宁愿每天医院学校两边跑,也不愿意天天呆在这里耗时间。
“可以。”吴奈笑得温和:“不过离开医院呕吐晕倒的话,可不关我什么事。”
“……”她在想,吴奈是否有些夸大其词。
一旁,陆子初迈步朝门口走去,开口问吴奈:“办理住院手续在几楼?”
“一楼电梯口左拐一百米。”吴奈看着陆子初,笑得意味不明,这两人相处气氛颇不寻常。
“老师,我——”
阿笙急于唤住陆子初,但却硬生生打住,没有说完。
什么事情都是陆子初帮她张罗的,这让她心里很过意不去,觉得太麻烦他了,但见他转身看着她,更觉不自然,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此刻,在陆子初眼里,少女眼眸微垂,模样沉静婉约,一双眸子乌黑莹莹,似是凝聚着水光,眼睛不眨时,隐有水汽翻腾。
心一寸寸的软了下来,又多站了一会儿,对吴奈说道:“我回来之前,别离开她。”
吴奈笑了一下,对着陆子初的背影喊道:“得得得,干脆你留下,我去办住院手续算了。”
这话也不知陆子初听到了没有,反正阿笙听到了,那个尴尬啊!
想那吴奈之所以开玩笑,无非是因为陆子初在这里,如今陆子初走了,倒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对阿笙嘘寒问暖,热情的很。
很快就搬进了病房,独房独看护,想必吴奈运用了特权,陆子初更是把金钱渗进了医院。
许飞和依依被阿笙吓坏了,没想到吃个饭还能食物中毒。许飞不知阿笙不能吃异体蛋白,但依依知道,阿笙出事后,她一直在埋怨自己,如果事先喝汤的话,也许阿笙就不会出事。
阿笙宽慰了他们几句,让许飞送依依回学校去,依依不走,许飞也没动静,阿笙看了他们一眼,笑了:“都走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许飞拍了拍依依的肩,示意出门,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阿笙:“送依依回学校之后,晚上我过来陪你。”
想了想,阿笙说:“别来回跑了,我已经给姑姑打过电话,她会过来照顾我。”
许飞不疑有他,点头道:“那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还没打完点滴,阿笙腹部又疼了起来,她叫来特护,对她说:“有点恶心。”刚说完这话,就拔掉输液管,下床的时候,连鞋子都没穿,跑到隔壁洗手间里,吐了好久,她不可能吐出东西来,如此一来,反而更难受,不多时身上就出了一层冷汗,蹲在地上,起不来。
特护正欲扶阿笙起来,已经有人把手臂格挡在她和阿笙之间,那人说:“我来。”
男子惊艳,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仿佛被岁月打磨的奇珍异宝,在灯光下闪烁出精致光芒。
特护脸有些红,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这边,阿笙连腰都直不起来,恍恍惚惚中看到陆子初,自我调侃,苦笑道:“再这么吐下去,只怕吾命休矣。”
陆子初皱了眉,把她抱起来,轻声斥道:“别胡说。”
对于如此亲密接触,阿笙无力阻止,病痛掩盖了心头悸动,被他抱在怀里,她真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陆子初把她放在床上,看她病恹恹的躺在那里,沾了床,便想入睡。
“想让你姑姑来医院陪你吗?”他把被子拉到她身上,帮她盖好。
“不了,我不想她担心。”阿笙翻了个身,蜷缩着身体,似乎这样睡能让她舒服一些,话语虚弱,“陆老师,今天谢谢您,您也回去吧!这里不是有看护吗?我没事。”
陆子初看着她,她背对着他,是不想让他看到她偶尔浮起的脆弱吧?
过了一会儿,他说:“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特护走过来,小声对陆子初说:“陆先生,顾小姐点滴没输完,可能还需要继续扎针输液。”
陆子初看到少女又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再抬眸看了看未输完的点滴,还有一小半……
前一秒,陆子初还在想,这瓶点滴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输完才行。
下一秒,当护士从被窝里寻到阿笙的右手,想给她继续扎针输液时,陆子初皱了眉。
因为突然拔针,流出来的鲜血弄花了手背,青肿一片。
陆子初缓了口气,拿被子盖住阿笙的右手:“不输了。”
特护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可以换左手。”
“……不输。”
情动之后,爱上之前
阿笙睡得早,深夜醒来,因为没有胃口,晚餐几乎没有进食,连带胃里空空的,头晕不说,身上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摸到手机,原本是想看看时间,漏接了一通电话,哥哥打来的。
阿笙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没有回拨过去的打算。
嗓子干哑,若是给顾城打过去,一定会被他听出端倪,到时候唠叨训斥也就罢了,只怕还会惊动姑姑。
阿笙想,明天打过去也是一样的盥。
病房很静,静得阿笙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床头灯散发着朦胧的光,不刺眼,看起来很温暖,特护名字叫:李欣悦。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病房里,阿笙试探喊了一声“李护士”,等了两秒,没人应,但耳力却很敏锐,沙发处似乎有异声响起,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里,却很清晰。
阿笙费力撑起身体,有人从沙发上站起身,光线昏暗,面容看不清楚,只知道人很高,身形颀长,待那人走近了,阿笙看着他清隽的脸庞,心里一紧,渐感无力,慢慢的躺在了床上泸。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病房温度适宜,他穿着黑色针织毛衣,原本隐晦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被演绎出了优雅,低调内敛。
病房灯光被他打开,亮光太刺眼,阿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眸子,他已经站在了病床前。
对上他的眼睛,依然淡漠清冽,但却掺进了柔和。
他是一个好老师,她已经让他离开了,没想到他还在,她只是他学生,他没必要把私人时间也花费在她身上。
他已出口问她:“不舒服吗?”
阿笙略显尴尬,她之所以叫特护,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她想去洗手间。
这话跟陆子初说怕是不合适,总不能让他扶着她去洗手间吧?
“口渴。”她说。
于是,陆子初扶她坐起来,半杯兑好的温开水放在她手里,站在床前,看着她喝。
嗓子太干,温水入喉,阿笙嗓子火燎燎的疼,被水呛住,低头咳嗽起来。
陆子初已经拿走了她手中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抽出面纸,一边帮她擦嘴,一边轻拍她的背:“慢点喝,我还能跟你抢水喝吗?”
倒不是斥责,怎么听都有些无奈。
阿笙嗓子难受,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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