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陆子初说她上课没精神,她想的却是“黑阿笙”的那句“一见钟情”,是一见钟情吗?
不,她不承认。
阿笙看着陆子初,继续编谎话,她是这么说的:“一月中旬就要考试了,读书有点累,晚上难免会失眠。”
陆子初平静开口:“看来,你晚上很忙。”
拿读书当借口,有点烂。
这次就饶过她了,张嘴就是谎话,说得还挺理直气壮,断不能助长她的坏毛病。
陆子初这人太能装,阿笙没察觉异常,为了配合话语可信度,还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学生都这样。”
陆子初挑了挑眉,以前没发现,这孩子说谎技术高超,看来以后跟她在一起,自己还要多学一项技能,比如说:测谎。要不然哪句真,哪句假,还真是分不清。
没想到,两人第一次外出吃饭,就遇到了熟人。
这个熟人,跟阿笙无关,是陆子初的旧识。
“子初——”女子声音清脆,尾音上扬,话语间散发的喜悦清晰可闻。
阿笙背对女子,闻声回头,就见一位五官精致,穿着灰白拼贴连衣裙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一头大卷发披散在肩,时尚,漂亮。
陆子初看到来人,已经放下刀叉,站了起来。
出于礼貌,阿笙紧跟着站起身。
阿笙想,这个旧识一定跟陆子初很熟,要不然陆子初是何许人,怎么会容许女子轻薄?
美女抱完陆子初之后,又亲了亲陆子初的脸,再看陆子初眉都没皱一下,显然是习惯了。
阿笙觉得有趣,陆子初怎么看都不像是脚踩两只船的人,难道是前女友?还是有可能的。
陆子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回来后一直在倒时差,困死了。”最后那句倒像是撒娇。
美女眸光一转,有些后知后觉,这才发现阿笙的存在,有些意外。
美女看向陆子初:“女朋友?”
陆子初笑笑,正待说话,就听阿笙开口说道:“你好,我是顾笙。”
这话本不突兀,但阿笙选择这个时候开口,陆子初看了一眼阿笙,倒也没说什么。
美女已经友好的握住了阿笙的手,尚未说话,就听远处有人喊道:“宁宁——”
不远处,站着好几位年轻的女孩子,衣着时尚,很年轻,也很有活力。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忘了自己也很年轻,今年不过18岁而已。
有人催,宁宁没有久待,看着阿笙,笑着说:“认识你很高兴,改天一起出来玩。”
阿笙点点头,一起出去玩怕是不可能了,因为她不喜热闹,整个人很无趣,平时很少出去玩。
宁宁走前又抱了抱陆子初,“明天我做东,一起聚聚,怎么样?”
“明天没空。”陆子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就后天,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宁宁大概担心他拒绝,说完这话,就快步离开了。
远处,宁宁和几位好友汇合,有好友压低声音问宁宁:“刚才跟你说话的男人是谁?长得挺帅。”
宁宁拍了拍好友的头,惹来对方一阵不依不挠,宁宁笑嘻嘻道:“别动歪心思,人家挑着呢!”
“我也就随口问问。”女友小声嘟囔道。
宁宁轻轻的笑,回头看向阿笙,少女已落座。
这位叫顾笙的女孩子长得挺标致,气质也很好,只是……她跟陆家哥哥究竟是什么关系?
女朋友?如果是真的,这可是大新闻。
……
被宁宁这么一搅合,气氛开始变得有点怪。
陆子初用餐时,没有再说话的打算,阿笙也没吭声,她想她能理解陆子初,刚和前女友见面,难免心有波动,很正常……
这么想的时候,阿笙垂眸笑了笑,但笑意似乎有些沉。
用罢晚餐,陆子初去结账,阿笙去了洗手间,出来时,看到陆子初站在柜台前等她,厚外套和围巾都在他手臂上挂着。
有人刚结完账,匆匆往阿笙这边走,不小心擦撞了阿笙的肩膀。
阿笙身体一歪,幸好被陆子初及时扶住肩膀,“以后走路专心一些。”
阿笙很无奈:“遇见专往我身上撞的人,我也没办法。”
陆子初笑了笑,帮她把外套穿好,沉默几秒,终是轻声问道:“私底下也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阿笙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她明白陆子初在讲什么时,郁闷道:“看你们关系匪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比较好。”
毕竟是旧爱,这时候介绍新欢,不是往人心口上捅刀子吗?
“关系匪浅?”陆子初扬眉,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阿笙陈述事实:“她亲了你。”而他没阻止。
“嗯。”陆子初看着她,勾起嘴角。
阿笙从他表情中看出了端倪,迟疑问道:“她是你前女友?”
陆子初只是笑,不答。
“旧爱?”越来越怀疑了。
陆子初这时笑了一下,开口问她:“看到别人亲我,感想如何?”
恶言诅咒,少女心眼有点坏
阿笙走出KTV,寒风袭面,下意识皱了眉。
工作人员办事效率很高,韩愈尚未出门,工作人员就把他的车开了过来,今天不是宝马,而是国产越野。
见韩愈出门,已有人站在车身旁,打开了车门。
韩愈走了几步,回头看向阿笙,“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是询问,是邀请,但韩愈说话,早已独具一格,有意无意间冷漠无温,好像不管对谁,都是如此盥。
“不用,我打车回去。”阿笙不再看他,拉高围巾,迈步朝前方路口走去。
路口来往车辆确实很多,但今夜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接连过来好几辆出租车竟都载了乘客。
阿笙也不急,总会有车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而时间,她有。明天周日,正好可以休息一整天泸。
这么想的时候,国产越野从她面前驶过,却在开出一段距离时,快速退了回来,停在了阿笙身边。
“上车,我送你回去。”韩愈再次开口,如果阿笙对韩愈足够了解的话,她会知道,韩愈跟人说话,向来不会重说第二次,如今破了戒,而对方……不领情。
“出租车一会儿就过来,你先走吧!”阿笙只差没对韩愈说“你别管我”,跟韩愈在一起,并非惧怕,而是他身上流露出的危险讯息,总能让她下意识退避。
开门声响起,韩愈下车,几个大步就走到阿笙面前,阿笙抬眸看他,眼神交错的那一瞬间,韩愈心口莫名一紧。
灯光下,少女眼眸神彩惊艳,氤氲着水光,不是眼泪,因为在寒风中略显迷醉,所以才会光华涌动。
莫名情绪涌上来,原本隐有怒气的韩愈,刹那间似是被水波环绕,声音出口,坏情绪全都消失不见。
“不冷吗?”韩愈音调很低,散在寒风里,更添冷意。
“正好散散酒气。”阿笙不明白,韩愈为什么会去而复返,他不是很讨厌她吗?讨厌一个人,通常不是习惯敬而远之吗?
韩愈扬眉道:“喝了很多酒?”
“不多。”语气略重了一些。
她不喜欢韩愈扬眉,别人扬眉雅观,他扬眉却似讥嘲。
韩愈原本就离她很近,有意无意遮住寒风,她不察,因为不悦,脸庞很生动。
眼里竟有了笑意,二十几年来,韩愈尚未向女人开启的耐心,竟在此刻平缓的溢出来,就连声音也比往日轻快了许多:“你在跟我斗气吗?”
“……”阿笙微愣,斗气?跟韩愈?侧眸看了他一眼:“你多想了。”
“顾笙,聪明的人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韩愈语气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好像只是宣读事实。
“抱歉,我听不懂你的话。”
韩愈眼眸锁视着阿笙,平静开口:“拒绝别人可以,但要分情况,如果你在这里一直等不到出租车呢?难道打算走着回T大?”
“晚上散散步,没什么不好。”
韩愈有耐性,但却没有维持耐性的克制力,三番两次被阿笙拒绝,韩愈难免有些生气,看着顾笙,眼眸沉沉,似笑非笑道:“听说这一带到了晚上治安不太好,前几天还有人在这里出了事,哦,我想起来了,是个女孩子,年纪好像跟你一般大。”
阿笙不敢置信的看着韩愈,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会吓唬她,有些不可思议。说什么年纪跟她一般大?他怎么不直接说那女孩名字也叫顾笙。
见阿笙已经有了恼意,韩愈淡淡一笑,语气竟是出奇的温和:“顾笙,和我私下相处,让你很不安吗?”
“……”阿笙语塞,这人太难缠了。
又有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客满,刺骨寒风刮在脸上,呼吸间,冷空气迫进体内,阿笙手脚早已冰凉一片。
“固执。”
这时候,韩愈给阿笙找了台阶下,拉着她的手腕往车里带。
阿笙甩了甩手,没挣开,意思意思也就算了。刚才韩愈请她上车,她不上,现在反悔上车,似乎也太矫情了,但真让阿笙原地等车的话,寒冬夜,确实是太受罪了。
车内温暖,韩愈和阿笙各自系着安全带,见她脸色发白,显然冻得不轻,忍不住勾起唇角,这姑娘简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同于先前争锋相对,上了车,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
缓速行驶,车内尤其的静。
这样的气氛,大概韩愈也感受到了,随手打开音乐,一首接一首的钢琴曲舒缓响起,不知名。
知不知道名字,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车内有了声音,无疑冲淡了先前冷窒。
毕竟是喝了酒的,在外面风刮着,还能保持清醒,但在热意融融的汽车内,阿笙困得眼皮直打架,视线望向窗外,试图转移注意力。
这边韩愈开着车,烟瘾又犯了,十字路口等车时,伸手已经摸到了烟盒,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拢眉间,终是把手缩了回来。
车窗映照着韩愈英俊的侧脸,阿笙看着“他”,不期然想到了陆子初。
陆子初和韩愈都是性情淡漠的人,待人接物大多时候传递着冷意,透着疏离,但两者相比的话,陆子初清冽,韩愈深沉。
对于阿笙来说,陆子初和韩愈都不是那种让人觉得有亲和力的人,甚至难以亲近。
韩愈目光具有侵略性,好像他可以造就一个人,同样也可以毁灭一个人。
陆子初眼睛虽冷,但里面却积攒着很多东西,仿佛暗夜大海,因为未知,所以神秘。
距离T大还有一条街的时候,韩愈无意间看到阿笙正在往车窗上画圈圈。
好像上次,她乘坐他的车,也曾有过这种小举动。
韩愈多少有些好奇:“在画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阿笙一愣,抬眸看着他,手指离开玻璃,乖乖的放在了双腿上。
“说出来,也许你会生气。”她说。
阿笙的话,让韩愈有些意外,“不生气。”看来,她的鬼画符跟他有关……有这种念头的时候,韩愈皱了眉,眸子变得有些危险。
“我在画圈圈。”
“为什么画……圈圈?”韩愈直接联想的是花圈,眼眸波云诡谲。
似乎因为喝了酒,阿笙虽然力持清醒,但脑子毕竟晕晕乎乎的,有些话知道不该说,但却口不由心:“因为我想把你放在圈圈里。”
圈圈代表深坑,把他放在里面,黄土一埋,竖上石碑吗?
韩愈脸都黑了,忽然刹车,阿笙措手不及,身体前倾,安全带勒得身体一阵发疼,这时候倒是不迷糊了,但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下车。”某人声音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表情沉戾,盯着阿笙,眼神堪比仇人相见。
莫名其妙。
阿笙乐得下车,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纵使不欢而散,下车时,也没忘跟韩愈道了声谢。
这边,阿笙刚下车,国产越野就跟逃难似的,如箭离弦,呼啸而去。
寒风过,原本还一脸茫然无知的少女,低头间,嘴角不自觉溢出一抹浅浅的笑。
那笑,隐有恶作剧后的快~感。
故意惹他生气吗?好吧!她承认她有意惹他生气。
T大近在眼前,不过百米距离,若不是看到T大,她又怎会故意说出这番话惹他生气,被他赶下车。
寒风刺骨,嘴角笑容却越扩越大,有来有往,很公平。
……
韩愈没有绕原路回去,隔江看到望江苑,车头调转方向,直奔陆子初家门而去。
起初,韩愈确实很生气,这姑娘心眼太坏,不说话则以,出口必定噎死人。但车行两分钟之后,韩愈冷静下来,忽然明白了。
她是故意的。
灵动慧黠的双眸,沾染了孩子气,她不喜他之前对她的不友善,但又念及顾清欢,不想跟他撕破脸皮,所以她把反击掩饰在醉酒里,看似纯真,实则居心叵测。
好一个顾阿笙。
被戏耍还能心存愉悦,除非戏耍目的带着善意,要不然只会郁结难舒,放在圈圈里诅咒韩愈,这是后者,但韩愈不气不恼,反而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所以门铃声响起,陆子初打开~房门,就看到了韩愈难得一见的笑脸。
那笑,沁心和暖,引人深思。
餐厅,他因她屡次违规
周日上午,阿笙给许飞打电话:“中午一起吃饭,我请你。”
阿笙主动邀约,其实心里很没底,生怕许飞拒绝,好在他沉默片刻,答应了。
一夜宿醉,许飞姗姗来迟,过了中午十二点才走进餐厅,临近望江苑,餐厅新开不久,环境清幽。
餐厅比较大,许飞在门口来回张望,沿着一楼大厅差不多走了一遍,终于在靠窗位置看到了阿笙,她正笑着对他摆手。
许飞坐下,大概夜间没睡好,精神有些颓废,当然眼神里还透着小憔悴盥。
接过阿笙递过来的白开水,许飞问她:“干嘛请我吃饭?”
阿笙只笑,不答。
抬手叫来服务生,阿笙倒也没问许飞想吃些什么,但她拿着菜单,报出的菜名,却都是许飞平时喜欢吃的泸。
许飞窝在椅子里,似是已经习惯了,阿笙从小就对细节极为注意,身边人有什么喜好,她总能悄无声息的铭刻在心,但今日,许飞有些受宠若惊,八道菜,全是为他而点,这并不寻常。
阿笙点完餐,放下菜单,抬眸看着许飞:“还想吃什么?”
许飞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想吃你。”两个人,八道菜,怎么吃得完?
类似这种小玩笑,对于青梅竹马来说,并不算什么,许飞说着无意,阿笙听着无心,倒是一旁记录菜单的服务员瞬间红了脸,看了阿笙和许飞一眼,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现在的年轻人,口味可真特别。
待服务员离开,许飞终于皱了眉:“说说,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阿笙想了想,说:“请你吃饭本不算什么,但我这时候请你吃饭,确实是别有用心。”
这话,阿笙说得很直白,但许飞听了却是面上一愣,不期然想起昨晚告白被拒,难道依依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阿笙,两人关系一向很好,若是告诉阿笙也很正常,但……心里毕竟是不舒服的。
阿笙看了他一眼,慢慢说:“依依早上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她说你们昨晚闹了点小别扭,所以今天想让我做中间人,约你出来吃顿饭,握手言和。”
许飞皱眉,有些怨恼,端起水杯,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时,气息有些喘:“所以请吃这顿饭是她的主意?”
阿笙没答,直视许飞,笑容浅淡:“看来不仅仅是小别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着呢!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僵,那就太不值当了。”
阿笙心知许飞要面子,有关许飞告白被拒一事,她不会主动过问,只当没有听说过。但却不能无视许飞和依依因为这件事渐行渐远,所以依依给她打电话,请她帮忙时,她才会答应下来。
在这世上,并非只有爱情可以刻骨铭心,亲情和友情同样很珍贵。
头有些疼,阿笙昨夜没睡好,夜间出汗,被子踢到一边,后半夜冻醒,好在没有发烧,但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隐有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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