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堵在欧阳浨口中,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挂断电话,她对任洋说:“一趟洛杉矶之行,感觉韩总似乎很累。”
难怪欧阳浨会这么说了,韩愈是个工作狂,提起工作精力惊人,但这次……情绪太平静了。
“我有点担心。”欧阳浨说。
任洋误会了欧阳浨的意思:“公司的事,稍后我会向陆氏预约,韩总不在国内,陆氏联合基金公司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怕是有收购或并购意向,总要出面见一见才行。”
“我说的不是公司,是韩总。许晓因为离婚的事前脚刚离开公司,下午韩总就和顾笙一起回到了洛杉矶,你说……”说到这里,欧阳浨欲言又止,迟疑道:“这趟洛杉矶之行,该不会是韩总打算离婚吧?”
任洋竟是好一阵没说话,欧阳浨也陷入思绪中,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在此刻又能说些什么。
终于,任洋轻声唤她:“欧阳。”
“嗯?”她似是忽然回过神来,神情竟有些恍惚。
稳了情绪,任洋表情严肃:“如果韩总打算离婚,那你之前把U盘交给顾笙,无疑是闯了大祸。”
……
前去陆氏面见陆子初的那个人不是任洋,而是欧阳浨。
欧阳浨毕业于美国著名商学院,硕士学位,跟韩愈游走多年,自是谈吐不凡。
记者这两日疯狂围堵陆氏总部,有评论家说陆子初是商界典型的老狐狸,介入他人婚姻,集团业务频频受创,却因记者会高调发言,力缆狂澜。
虽然谴责人数尚有,但感佩陆子初痴情的人却在逐时剧增。再加上有媒体爆出陆氏旗下模特一张张脸庞酷似顾笙,一时间陆氏公司可谓水涨船高。
而AM公司在最先曝光“韩太太”绯闻之后,为了挽救公司命运,攀上了陆氏这棵大树,曾在报道前征询过陆子初的意思,见他没点头,也没拒绝,便把之前顾笙参与的法律案件悉数播报而出。
分别把不同的剪辑片段送到各大电视台和报社,以不同形式播放,每个都是卖点,薛明珠在大街上看到,无声笑了。
看来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要为顾笙洗罪名,锦上添花了。
陆子初很忙,见面时间更是压缩到了十分钟。
向露问欧阳浨:“陆先生两天后会有一个小时的空白时间,或许您可以约在那个时候。”
“十分钟可以了。”哪能真的等到两天后。
……
办公室里,有副总在工作上出了纰漏,挨训之余,频频认错道歉。
陆子初骨子里清贵霸气,明明挨训的人比他还要年长,但挨训方却像做错事的孩子垂眸站着,说不出的可怜。
欧阳浨被向露引进入室时,陆子初抬眸扫了她一眼,那双眸子除了微露血丝之外,一如既往,但欧阳浨却觉得今日的陆子初跟往日是不同的,眸瞳深幽,慑人着呢!
终于意识到,今天面见陆子初,时机不对。
这人火气很旺。
归国,生活就像是一面镜子
毕竟是成熟男人,陆子初的目光在欧阳浨身上停伫一秒,调离了视线。
之前的火气和凛冽,似乎转瞬间消隐无踪。
出现的又将是一张淡漠无温的脸,俊雅的五官上能够清晰看到一个理智男人的内心世界,所有的坏情绪来来去去只用了几秒钟不到。
“没有下次。”
陆子初把文件丢给副总,那名副总在转身时,欧阳浨刚好跟他面对面,见他虚虚的擦了一把汗,显然紧张坏了瑚。
待副总离开,欧阳浨近前:“陆先生这么忙,看来我今天来的真是不巧。”
“鑫耀来人,再忙也应该抽空见一见。铄”
陆子初并未起身离座,指向一旁的沙发,示意欧阳浨入座。
十分钟不到,但向露还是基于礼貌送来了热茶。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最先开口的是陆子初。
欧阳浨没想到陆子初会这么开门见山,抿了抿唇:“陆先生知道我此行是为了什么?”
“鑫耀是陆氏收购计划一部分。”陆子初嘴角有笑,不过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笑意。
欧阳浨皱了眉:“陆先生,我不知道您对鑫耀会这么感兴趣。”
“商人利益为大,只要能赚钱,我对任何企业和公司都感兴趣。”说话的人,表情冷漠,话语更添冰冷。
这话,欧阳浨无从反驳,因为陆子初说的是事实。陆氏几年来风险投资领域宽广:软件、电信通讯、信息电子、网络设施等等。
包括陆昌平在内,父子两人共投资超过400家公司,187家成功上市,另外陆子初在业界保持着150个收购兼并案例,并且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韩氏投资领域多是生物科技、医药化工、新媒体、新能源等企业,若论实力,韩氏和陆氏不相上下,但近几年房地产发展迅速,陆氏在资产上要远胜于韩氏。
陆子初有意收购鑫耀,韩氏搏一搏的实力还是有的,但前不久,泰康基金和陆氏联手收购兴源基金,具体事宜已经谈妥,并在明天下午三方人马共同签约原则协议。
T市的天早就变了,陆氏就像是根结盘桓的百年大树,屹立不倒之余,疯狂并购周围中小型公司,成为感兴趣的潜在买家。
这里的天下是陆子初的,纵使韩愈在过去大半年间疯狂开展事业版图,接二连三开始往鑫耀注资,又怎能抵得过大树根基。
再没有人比陆子初还要了解鑫耀,他暗中高价接收鑫耀股权,绝非是一朝一夕,那些人竟跟他配合这么久,可见报复之心由来已久。
欧阳浨心里存了气,但声音还算温软,情绪更是把握尚佳:“目前韩总不在国内,您试图架空鑫耀,这招似乎并不高明。”
陆子初轻轻一笑,冰冷的眼神凝视着欧阳浨,语气刻薄:“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抓住耗子的,才是好猫。韩总若是不高兴,大可倾尽一切收购陆氏。”
“陆先生,您跟韩总之间原本没有私怨,所谓千千结无非是因为太太……”
“太太?”这时候的陆子初怎么看都有些气势凌人,眸子深不见底,令人猜不透也摸不着,冷笑着眯起了眼睛:“这话,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你们韩总已经跟顾笙离婚了,他没告诉你们吗?”
“……”宛如雷击,欧阳浨只觉得头脑昏涨,韩总去洛杉矶真的是为了离婚?
欧阳浨强自镇定,动了动唇,半晌才缓缓道:“那您为什么还要咄咄相逼?”
这话她或许不该问,因为陆子初眼神讳莫如深,纵使欧阳浨之前和陆子初打过交道,此番见了,竟也忍不住害怕起来。
“佛说: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做人不要总埋怨自己多病,灾祸横生,没事多看看横死在你刀下的亡魂又有多少。《出曜经》里有这么一句话:害人得害;行怨得怨;骂人得骂;击人得击。”说到这里,陆子初的表情终于变了变,淡漠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说:“生活就像是一面镜子,你做什么,就会返还什么,把伤害给予他人,那么对方一定会在某一天同等相报。”
“陆先生信佛?”欧阳浨似乎丧失了说话的底气,只觉得语气虚弱。
“不信佛,但敬佛。”陆子初已经在看腕表时间了,很明显此次谈话在他看来,说到这里,早已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欧阳浨硬着头皮道:“佛说:人与人相处,在于无限容忍。”
“人问佛:我明明不想生气,但总是控制不住发脾气,该怎么做才能不生气呢?佛说:不要生气,仅此而已。人又说了:如果遇到令人忿怒的人或事,又该怎么办呢?佛说:我们的心,应如一座有裂缝的钟,不管受到任何攻击,我们都不会发出怒吼。”陆子初靠着松软的椅背,缓缓道:“我没佛的心胸,你没有,韩愈同样没有,所以我们只是俗人一个。”
“究竟要怎样,您才肯收手?”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陆子初笑了起来,那一笑极其阴鸷,“把我失去的七年安宁幸福原封不动的还给我,我永远收手。”
在欧阳浨听来,陆子初语气较之平日还要冷然,但不知怎了,沙哑中却透着悲凉。
她终于意识到,陆子初若要报复,没人能拦得住,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韩愈,那个人似乎……被冰水浇灭了心中最后的火焰。
起身离开时,欧阳浨说:“陆先生,人有七苦,我一直认为,得不到最刻骨。说起来韩总也是一个可怜人。”
陆子初脸色沉了下来:“霸占顾笙五年,婚姻名义禁锢七年,我满世界找了顾笙六年。若说他可怜,被他拖入泥潭的人,哪一个没有他可怜?”
“……”欧阳浨嘴角僵硬。
陆子初眸瞳深沉,忽然开口问道:“欧阳小姐,那些监控U盘是你剪辑制作的吧?”
欧阳浨一时脑袋发晕,愣愣的看着陆子初,他看了……难怪,难怪会这么恨韩总。
陆子初往后一靠,眼神仿佛藏着冰:“你倒是忠心。”
欧阳浨走出陆子初办公室的时候,步伐虚软,向露出于礼貌扶了她一把,心想着,能让韩愈特助手脚发软走出来,老板火气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
阿笙回国已经是隔天下午三点多了,陈煜接的机,说陆总正在和兴源签订协议,一时半刻走不开。
工作重要,阿笙也没给陆子初打电话,回到风景别墅,先是洗了澡,接连几日几乎一直在飞机上度过,哪能安然入睡?也确实是困了,薛阿姨端来了饭菜,她不吃的话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草草的扒了两口,睡觉前叮嘱她们晚餐之前不要进来叫她。
若不是薛阿姨叫醒她,阿笙怕是还会继续睡下去。
“顾小姐,向秘书来了。”薛阿姨弯腰扶阿笙从床上坐起来。
阿笙这边还没醒过神,只见向秘书身后跟着一群人,有人拿着衣服,有人提着首饰箱,依次跟在身后走了进来。
只能说向露办事效率很高,还没等阿笙问话,就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一组号码,然后递到了阿笙面前:“顾小姐,陆先生有话要对你说。”
“睡了一下午?”陆子初的声音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从电话那端传过来,一如既往的清冽好听。
“嗯。”几天没见,方才得知,她是十分想念他的。
他问:“还困吗?”
“……半睡半醒。”
电话那端原本还很嘈杂,在他做了噤声手势后,终于沉寂下来,语气温软:“陪我参加晚宴,回来后我陪你继续倒时差。”
“……”阿笙看着向露正在往更衣室里摆放着晚礼服,拿着手机有了片刻沉默。
阿笙不说话,陆子初只能猜测她的意思:“不想参加?”
“我去了怕是会给你添麻烦。”还是不想去,她不愿出现在公众面前给他增添负面新闻,偏偏他是想方设要把她带到公众视野里。
停了几秒,陆子初轻叹一声,惋惜道:“那我只能找其她女伴了。”
别人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呢?生气还是耍脾气,阿笙却是笑了。
“笑什么?”声音里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阿笙学他叹了一口气:“我去。”
黄昏,暮色天空有着淡淡的云朵,阿笙听向露提及,这才获知,宴会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盛大。
与其说是晚宴,还不如说是庆功宴和陆氏年会,再加上陆子初是T市房地产协会会长,T市总商会副会长,诸如此类的头衔加诸在身上,记者媒体到场是难免的……
这次,她是真的叹气出声了。
情绪,基于他爱她
向露说:“这世上最累的是名人,享受掌声的同时,还要随时接受别人唾骂。”
向露是聪明的,看出阿笙抗拒出席宴会,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句话,不突兀,点到为止。
这位向秘书和欧阳浨有的一拼,都是名校金融系毕业,平日里左右逢源,嘴皮子自是厉害的很。
阿笙不说话,告诫自己,早晚都要面对公众,顺其自然就好。她这么一想,果真松懈了紧绷的情绪,倒是配合的很,耐着性子任由化妆师和造型师折腾了个把小时。
再下楼,陆家佣人一个个盯着阿笙,均是目瞪口呆瑚。
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但目光却道尽了一切,顾笙原本就气质很好,这么稍加打扮,无疑很惊艳。
向露扶着阿笙下楼,察觉众人目光,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阿笙:裸色长裙,越发衬得阿笙肤色白皙,沉静娴雅,很传统的东方佳丽铄。
确实很美。
……
汽车停在会场外面,阿笙尚未下车,早已成为镁光灯追逐焦点,待她被向露请下车,那些炫目的灯光只差没有直接打在她的脸上,一口一个“韩太”或是“顾小姐”,仿佛有上千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
阿笙面前都是人,怎么看都有些寸步难行。
向露在她耳边小声叮嘱:“顾小姐,您别紧张。”
不紧张是假的,不过没人能够看得出来,因为阿笙笑意浅淡,只不过那笑有多牵强,大概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女人直觉向来很敏锐,明明那么多人都在看她,想方设法询问她的私人感情,但她还是能从众人目光中一眼就捕捉到了他。
酒店阳台上,陆子初穿着黑色修身西装,淡漠沉稳,清贵的气质在周身流转翻飞,并不在意手中的酒杯,隔着冷空气看着阿笙,眼神宛如暗夜大海,似乎可以延伸到很远,很远……
这个男人,目之所及,足以秒杀万物。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阿笙心跳一时间跳得很快。
阳台上,陆子初把酒杯放在转角桌面上,隐没了身影。
几天不见,当陆子初出现在门口时,也许是错觉,阿笙竟觉得他脸部线条消瘦了许多,面前人来人往,镁光灯闪烁,但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似乎失去了原有的颜色,以至于周遭一切都是黯淡无光的,唯有陆子初身上那份沉稳与淡定显得格外耀眼。
阿笙袅袅而立,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无所适从,右手手指轻轻握着垂放在身侧的左臂手腕,姿态妥帖恬静。
他走到了她面前,目光冷峻又似有牵挂。
这个在商界习惯做戏,长袖善舞之余游刃有余的男人,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着他和她,伸手把阿笙搂在了怀里。
看似轻松,手臂却很紧窒。
阿笙埋首在他胸前,能够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和清新的薄荷香气,这样的味道是很多男人都没有的。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有人没人,喜欢一下子把她抱起来。
“生怕你不来。”似是等了许久,略带埋怨的语气冲淡了之前阿笙前往洛杉矶和电话中所有的不愉快。
“没想到化妆会那么麻烦。”这话也算是解释了。
陆子初笑了,看着阿笙:“好看。”专注的凝视,有着难以抗拒的魅力。
阿笙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他胸口看,脸红了。
在媒体眼中,陆子初的眼眸是深情的,这个狂肆的男人,就那么和顾笙站在一起时,哪怕专注于自己的心思,将眼光落在了远处,依然没人能够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
“宴会结束,我们一起回去。”外面冷,陆子初掌心贴着阿笙后背,搂着她往会场走去。
……
阿笙这样和陆子初公开露面还是第一次,明星模特随处可见,一个个蜂腰似杨柳婆娑,美艳绝伦。
阿笙收回视线,她在看她们,她们也在看她,还是不看了,岂止是眼花缭乱就能形容的。
会场密密麻麻都是人,目光不时的停留在她的身上,她是知道的,也只能装作不知。
不管是韩愈,还是陆子初,但凡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女人每一个都能引起众人的好奇心,更何况她的身份确实比较特殊。
陆子初带她到主位落座,旁边坐着的应该都是陆氏高层,见阿笙来了,纷纷起身点头,弄得阿笙很不好意思,她原本已经坐下了,不能失了礼,站起身朝他们点了点头,这才重新入座。
席间看到了翟总和他的妻子,阿笙起先没认出来,直到翟总妻子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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