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脚步微滞,但很快就再次跟了上去:“顾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陪您一起出去。”
阿笙虽没同意,但也没拒绝,陈煜把车开到门口,看到楚楚,这才意识到顾笙要见的人究竟是谁。
门口除了楚楚的车,不远处还停留着几辆座驾,是谁的车,不言而喻。
楚楚也注意到了那几辆车,坐在车里朝后看了几眼,以为是盯着陆子初私生活的狗仔队,也没往心里去,直到顾笙出来。
汽车驶出别墅大门,楚楚正发动引擎打算跟上,就见先前停放已久的座驾忽然包抄而来,那架势完全震懵了楚楚,这是。。。。。。
陈煜顾念阿笙安全,把车停了下来,看着堵住他去路的车辆,也不急,掏出手机,慢条斯理的准备打电话。
那通电话最终还是没能打出去,顾笙按下车窗,把手伸到窗外,没有任何言语,但很快就有人从其中一辆座驾里走了出来。
那人一身西装,在后车门位置站定,态度恭敬:“太太,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阿笙极其平静道:“韩总电话是多少?”
游览爱情,每个人都在义无反顾
顾笙给韩愈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高尔夫球场打球。
手机在欧阳浨手中,她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韩愈在几位集团老总的映衬下,一米八几的身高,再加上一身白色运动装,显得很扎眼。
一群商业老狐狸,齐聚高尔夫球场打球,看似是在消遣娱乐,事实上打球时间少,谈话时间多。
在这种场合,能够把生意和合作滴水不露的融入到只言片语里,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韩愈在这方面是高手,欧阳浨见几人相谈甚欢,知道合作一事,怕是自此敲定了。
韩愈手机响了,陌生号码,欧阳浨接听了:“请问您是哪位?锱”
对方沉默,似是在猜测欧阳浨的身份,或者是在查看电话号码是不是打错了。
“顾笙——”韩愈手机不是随便任何人都能接听的,既然能够接听,可见关系亲近。若亲近,怕是认识她。
顾笙声音不大不小,欧阳浨听到“顾笙”的名字有些发愣,直到任洋在不远处喊她,她才回过神来。
“韩总正在打球,您要跟他通电话吗?”欧阳浨下意识看向韩愈,球进洞,周围几位老总鼓掌谈笑,一群人拿着球杆慢吞吞的往下一处打球场地走去。
“如果他方便的话。”
阿笙声音清晰,这让欧阳浨感慨不已,弯腰拿起几条毛巾,欧阳浨听到她是这么回应顾笙的:“您稍等。”
草坪上,欧阳浨含笑把毛巾递给了几位老总,对方感谢接过,再看韩愈,男子戴着白手套,双手拄着球杆,期间看了她一眼,又跟周围老总浅声交谈着。
“先生,您的电话。”欧阳浨把毛巾递给韩愈的时候,顺势把手机递给了他。
韩愈也没多想,接过电话,话语简洁利落:“韩愈。”
“。。。。。。顾笙。”
那声音犹如骤雨密集而下,狠狠的击打在心间。
站在原地,动不得,说不得,未开启的话语被一股莫须有的堵塞生生压了回去。
隐隐约约中,周围似乎有人在说话,至于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却依稀听见顾笙在同他说话:“你定时间,我们见见。”
“现在。”语气竟有了几分急切。
欧阳浨在一旁听了,垂下眸子,脚尖踢着脚下的草坪。早就知道,顾笙一通电话,足以让他险险失控。
停顿一秒,阿笙说:“我有约。”
韩愈没问阿笙和谁有约,也没问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聪明如韩愈,又怎会不清楚她是在什么情况下才拨通了他的手机。
她既然说见面,就绝对不会避着他不见,这才是最重要的。
。。。。。。
阿笙把手机从车窗里伸出去,递给了韩愈的人,那人眼眸闪了一下,接在手里,“好。。。。。。我明白。。。。。。”
手机重新递给阿笙,阿笙摇上车窗,对驾驶座的陈煜开口说道:“开车吧!”
陈煜心事有些重,顾笙有和韩愈见面的打算,他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给陆先生。
车行一段距离之后,之前几辆座驾减半,只余两辆尾随其后,陈煜皱了眉,韩愈果真不是善茬,再看阿笙,似是没有看到这一幕,望着窗外街景,很久之后,呢喃出声:“转眼间12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陈煜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谁说不是呢!过完十二月,新的一年也要马上到来了。
。。。。。。
挂断电话,韩愈眸中已不见丝毫情绪,抬手招来任洋,对他简单说了几句话,于是陪几位老总打球的重任就落在了任洋的身上。
欧阳浨跟在韩愈身后,忽然有些失望。这个合同案,他们跟进了很久,只是一场球,韩愈只要多呆几个小时,至少可以为鑫耀带来一季度的盈利。。。。。。
这番话她是很想说给他听的,终究还是不敢。
“您要去找太太吗?”欧阳浨跟在他身后问道。
韩愈走进休息室,摘掉手中的白手套,回头看向欧阳浨:“车钥匙给我。”
欧阳浨站着没有动。
“给我。”
声音较之前一次更轻了,却让欧阳心弦一紧。咬咬牙,拿出车钥匙递给韩愈,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欧阳浨移开视线,沉沉的闭上了双眸。
不知是谁给韩愈打来了电话,那道手机铃声随着他的背影渐渐如烟飘散。
。。。。。。
咖啡馆里,陈煜在不远处给陆子初发了一条短信,发送成功后,回头看了一眼顾笙和楚楚。
前者面无表情,后者眸色冰冷。
“快七年了,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再回来。”率先说话的人是楚楚,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其实心中疑惑重重。
风景别墅外面发生的一切盖过了之前的愤怨,思绪被好奇占据,楚楚满脑子都是那声“太太”,如此这般,心性反倒平静了下来。
若是别人对阿笙说这话,她可能会告诉那人“这座城毕竟有我惦念的人”,但她对面坐着楚楚,一切又该另当别论了。
“听说你现在是刑辩金牌律师,恭喜你。”完全是客套话,纵使阿笙说的实诚,也不见得楚楚就会接受。
楚楚表情有些夸张了,张着嘴,愣了几秒,方才说道:“真难得,还以为今天这番对话,我会很吃力,毕竟在此之前,我从未跟疯子说过话。。。。。。你确定你此刻清醒吗?”
阿笙也不恼,反倒笑了一下:“确定。”
“你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说疯就疯了呢?”楚楚皱眉,痛心疾首道:“我听说这件事之后,难过了很久,你以前是多出色一个人啊!T大回去了吗?现在法学系还放着你的照片,T大建校以来,那么多年的历史,百位出色学生中,你是其中之一,多大的殊荣啊!如果校领导知道,指不定该有多痛心呢!”
“是么。”阿笙唇角微微含笑:“我何德何能?有机会我回一趟T大,建议校方把你的照片换上去。。。。。。”
楚楚坐直了身体,有些不悦了:“可别,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在抢你荣誉一样。你自个留着吧!疯了之后就没工作吧?事业受创,一事无成,仔细想想,你也挺可怜的。”
阿笙语气平淡:“听说,说人可怜的人,其实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人。自以为找到了优越感,其实内心极为可悲,有这份同情心,不妨先疼一下自己。”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牙尖嘴利,让人又喜又恨。”楚楚凑近,阿笙头发太长,她挑起一缕,缠绕在指缝间。白与黑,异常醒目。
阿笙看着,也只是看着,“欢喜我回去慢慢体会,说说你的恨吧!”
“你知道什么叫曾经吗?再相见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爱情在时光里褪了色,你当年不是走的很干脆吗?这么多年杳无音讯,怎么还有脸回来?哦~”楚楚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会回来,一个疯子,脸皮厚一点,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两人坐的近,好像真的是多年故友,阿笙甚至能感受到楚楚温热的呼吸,明明很缠绵,却宛如毒蛇信子,直往阿笙心窝上戳。
阿笙眼睛定定的看着楚楚,有光芒在里面闪烁着,但她仅仅是轻轻一笑,并不作声。
楚楚恨恨的瞪着顾笙:“你笑什么?”
“我很庆幸,你的苛刻只是针对我,如果你用这副嘴脸跟你的辩护当事人说话,只怕整个T大法学系都会因你而蒙羞。”阿笙语气轻飘的,带着讥嘲。
“顾笙——”手指使力,阿笙头发被她抓着,难免有些疼。
想叹气了,究竟谁才是疯子?
楚楚从牙缝间逼出一句话来:“你还回来干什么?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哪里配得上子初哥?你如果真的爱他,就不该拖累他。”
“你倒是痴情,真是一个傻姑娘,真正爱你的人,又怎么舍得让你白等这么多年呢?他既然没回应,就只能说明他不爱你。”顾笙说着话,看着楚楚竟是一脸心疼,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有眼泪在她眼眶里打着转,似乎随时都能滴落而下。
楚楚嘴角抽搐,竟忘了手指上还缠绕着顾笙的长发。。。。。。她这是在演戏吗?
这边,陈煜远远看到,当即皱了眉,正欲上前时,已有一道身影越过他,宛如鬼魅的朝那边走去。
陈煜止步,是韩愈。
爱在那里,缓慢生长【4000】
大半年后再见韩愈,阿笙平静的像个局外人,她已不轻易展露喜悲。
多年来,她在混沌的世界里,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赤~裸裸的摊晒在阳光下,满是溃烂的伤口,但却从来不肯叫屈服软,哪怕人生走到了山穷水尽,也期望着有一天能够被治愈。
楚楚来电,拒绝的话语就在嘴边,但最终还是来了,她想看看七年过去了,是不是周围的人都在改变,唯有她还停留在过往。
她看到了,这样一个楚楚,较之七年前更加自信满满,那是用无数战绩浇灌的荣誉,她有炫耀的本钱,因为她是事业成功者,有资本向失败者传经授道,咄咄逼人。
但不管怎么变,楚楚还是曾经的楚楚,高傲的仰着头,习惯高人一等,长长的脖颈宛如最优雅的白天鹅钡。
楚楚原是很美的人,在蓝钻第一次看到楚楚,阿笙就觉得楚楚有一双澄澈妩媚的眼睛,自信坚定,清楚自己的人生轨迹,知道自己想要和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这种人活得明白,但同时也会活得很累铩。
楚楚并非对每个人都存有敌意,她的敌意、怨毒和愤愤不平全都是针对阿笙。
多年痴等,爱而不得,难免会郁结难舒。
发现楚楚还是以前的楚楚,阿笙心态平衡了,她不是一个大善人,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软脚虾,尤其是七年后的她,倒也不是无坚不摧,只不过。。。。。。旁人若想伤她,三言两语伤不了,唾骂厮打痛不了,找不到她的软肋,所有的怨毒都是徒劳。
陈煜虽然站在不远处,但阿笙知道,他一直在关注这边的情形。如果韩愈不出现,阿笙眼中的泪或许会慢慢凝聚,然后再缓缓流下。
在别人不知道的岁月里,寂寞和无望被黑暗吞噬,她已经习惯自己和自己说话,研究自己的表情成为每天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功课。
那些泪说来就来,她自己还没察觉到,脸就已经湿了,那时候她才明白,从眼眶中流出来的液体,并非每次都是眼泪,把多余的水分从身体里挤出来,只是为了防止沾湿回忆。
她如果流泪,陈煜不会袖手旁观,就算旁观置之不理,这事势必会传到陆子初耳中。。。。。。卑鄙吗?利用陆子初对她的好去伤害一个爱他的女子,这么看来,她纵使称不上卑鄙,但也跟良善无缘。
韩愈会来,在阿笙的预期之内,两辆座驾尾随,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韩愈远远看到阿笙,极力克制眼里窜出的火光,那光原本很微弱,但随着走近,在看到阿笙来不及敛收的薄泪时,目光落在了楚楚的手指上。
楚楚当初把阿笙长发缠绕指间,只是为了昭显优越感,但谁曾想弄巧成拙,不管谁看到这一幕,都像在欺负顾笙。
克制成了奢侈的代名词,韩愈眼中的火光瞬间燃成了一片绚丽的火海。
此时楚楚还没有看到韩愈,最先入耳的是一道冰冷的声音。
“把手松开。”
楚楚抬眸,眸子里还夹杂着怒气和傲慢,但看到说话那人是谁时,心里咯噔一惊——韩愈。
他怎么会在这里?
韩愈凛然直立,见楚楚坐在那里失神发呆,面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阴气,“我数三声,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
他那样的语气,似乎是在告诉楚楚,若她再不松手,他极有可能会折断她的手。
楚楚脸色突变,没想到韩愈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来。儿时和少时,虽说她和韩愈之间的关系不似她和陆子初那般亲近,但毕竟相识多年,也曾大伙一起外出旅行过,也曾聚餐浅聊过。。。。。。对韩愈,也许因为年龄偏差,也许因为性情喜怒无常,所以楚楚对他不招惹也不亲近。
韩愈没说出这番话之前,楚楚会以为韩愈因为顾清欢的原因是恨顾笙的,就算不恨,两者相较,顾笙待遇绝对不如她,但眼前发生的一幕,完全超出了想象。
楚楚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韩愈已经毫不留情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紧窒的力道逼得楚楚手指一松,阿笙长发脱离楚楚手指的刹那间,韩愈适时甩开了她的手。
楚楚的脸色是任何颜色都难以形容的,有羞恼,有愤怒,有震惊,有意外。。。。。。她站起身,有一种难堪从骨子里逃窜而出,全都源自于熟识故友对顾笙的维护。
调整呼吸,楚楚从牙缝间逼出一句话来:“韩愈,你。。。。。。”太愤恨,以至于话语一窒,目光掠过已经被韩愈扶起身的顾笙,楚楚火苗越烧越旺,指着顾笙道:“你为了顾笙,居然这么对我?”
难道他忘了顾清欢,忘了之前所有的恩恩怨怨?顾笙,顾笙。。。。。。她是千年狐狸精转世吗?怎么每个人都在维护她?
“我和你很熟吗?”韩愈收敛了冷漠,语气舒缓了许多。或许他认为一个楚楚,还不足以让他怒火高涨。
“我和你认识二十多年,也许真的没有你和顾笙熟。”楚楚话语隐隐讥嘲,看似无谓,但周身却像是被冻雨淋过,看向顾笙:“你赢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所有人围着你打转,看到又一个男人沦陷在你的石榴裙之下,你是不是很开心?”
顾笙是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的,她既然是楚楚口中的女疯子,那么偶尔不说话,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楚楚说着刻薄的话,但话语中却没有丝毫欢愉感,“韩愈,我真是没想到,你会维护这样一个女人。。。。。。”
“哪种女人?”韩愈看着楚楚,他在笑,眸色仿佛被水光浸润过,看似静默随和,但出口话语却透着逼压。
楚楚有些后知后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子紧缩,失声道:“难道你也看上了顾笙?”
闻言,韩愈看了一眼顾笙,几乎同时,顾笙把脸转向室内某一侧。
韩愈微微抿唇,垂眸间似是笑了:“嗯,看上了。”
那笑,竟带着温存。
楚楚问出这话,原本试探多于坚定,但韩愈话音一落,楚楚却是彻底惊呆了。
他竟然真的看上了顾笙!前有陆子初,后有韩愈,他们都中了魔怔吗?
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为什么独独偏爱顾笙?楚楚仿佛又回到了以前,T大校园里人人推崇顾笙,就连教授也屡次在课堂上提及她,“顾笙”这个名字就像是盛夏烈阳,刺得她双眸发疼,头脑一片眩晕。
楚楚此刻也有些晕,骄傲如她,接受不了命运对顾笙的诸多厚待,就像现如今的她,纵使比顾笙事业成功,又能如何?她要的是真真正正的打败,而不是没有敌手的胜利。
7年后的今天,顾笙失去了事业,却是感情世界里的胜利者,而她恰恰是那个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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