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奇一听这红衣僧人“傲龙大师”,原来就是当年极有名的绿林巨寇“血手屠夫”胡森,遂哈哈大笑说道:“胡当家的……”
傲龙双目一瞪,打断司空奇的话头,厉声叱道:“司空奇,你怎么对我这么称呼?洒家九戒在头……”
司空奇也不等他话完,便自狂笑说道:“你虽九戒在头,但却六根未净,故面我认为称呼你‘胡当家的’比称呼‘傲龙大师’,还要恰当一些!”
“傲龙大师’怒道:“随你怎样叫我,你也是个欺世盛名的大大脓包!从此以后,还有何颜以‘金手书生’四字在武林之中立足!”
司空奇扬眉笑道:“胡当家的,你要放明白些,常言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又道是:‘莫道此山高出众,那山更比此山高’!”
“傲龙大师”皱眉问道:“你这几句话儿,用意何在?”
司空奇笑道:“就是我在北极大侠‘冰川圣手’于天士面前,虽然有点脓包,但在你胡当家的面前,却未必脓包!换句话说,就是我虽然斗不过于天士,你却也许还斗不过我!”
“傲龙大师”气得哇哇怪叫道:“司空奇,你这败军之将,还敢言勇么?”
司空奇笑道:“刚才我在于天士于大侠手下,认败低头,如今或可在你胡当家的身上,又扬眉吐气!”
“傲龙大师”眉腾朝气地狞笑说道:“你若再叫我‘胡当家的’,你就劫数难逃!”
司空奇笑道:“我听不懂此语何意!”
“傲龙大师”叫道:“我道理极为简单,你若再叫我‘胡当家的’,我便暂时放下三宝弟子身份,好好与你斗上一斗!”
“傲龙大师”见对方一再针锋相对,毫不把自己看在眼内,遂厉声一笑,举步向首,与司空奇相对而立。
司空奇笑道:“胡当家的,不要以为我这鸡肋难当尊拳,你尽管把昔日威风,全力施展便了!”
“傲龙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足下暗站子午,左掌在前,右掌在后交护胸前,气静神凝,巍立如山!
围观众人,见又有一垢好戏,即将开台,均暗幸眼福不浅,屏息静观!
其中多半约是行家,一见“傲龙大师”站桩立式的这份威猛沉稳神情,便知难怪此人要与“西域八龙”争雄,果然身负绝艺,属于第一流身份的出群好手!
司空奇故意气激这位傲龙大师,竟采取与他完全相同,毫无二致的姿态,开出门户。
“傲龙大师”哼”了一声,哂然冷笑,身上所着红色僧袍,却无风自颤地,起了一阵微微抖动!
他的红色僧袍如此,司空奇的青色儒衫亦然。
围观群众见状,都知道他们是在各自凝聚功力,准备出手!
果然,“傲龙大师”斜举双掌之中,在前面的那只左手,毫无异状,但在后面的那只右掌,却渐渐变成红色!
显然,“傲龙大师”被对方讥嘲激怒太甚,一开始就凝聚“血手神功”,拿出了看家本领。
“金手书生”司空青则完全效法对方,也是左手毫无变化,右掌的皮肤,却渐渐现出一种金黄色彩!
两人相持约莫有一盏热茶时分以后,围观众人便知他们均告准备完成。
只见司空奇的那只右掌,业已金光灿烂,傲龙大师的那只右掌,也已血色殷红!
他这“血手神功”,成名已久,威势果然极强,右掌刚刚推出,便听得“呼”的一响,有股奇热奇强,并带有一种奇异腥味的劲气狂飚,向司空奇当胸撞去!
以观战众人想来,司空奇既然仿效“傲龙大师”动作,是定必也右掌前推,运用“金手神功”,硬接硬挡!
谁知司空奇的动作,却出人意料!他在“傲龙大师”那股奇强奇热,而又奇腥的掌风袭到之前,竟微一闪身,向右闪出了一丈三四。
傲龙大师这一掌虽然击空,但腥风卷处,威势仍极慑人,司空奇背后的一株巨树,被击得干裂枝摧,落叶纷纷,连地上草色都立时枯黄一片!
众人看得一惊,知道傲龙大师的“血手神功”,不仅劲力极强,并还蕴有奇毒!
傲龙大师也想不到司空奇竟会进而不接,遂轩眉狂笑问道:“司空奇,像你这等胆小无能之辈,何必还在莽莽江湖以内,争强逞傲?看来你不单在‘冰川圣手’于天士手下,是脓包已极,即在洒家手下,又何尝不照样脓包!”
司空奇摇手叫道:“胡当家的,你不必左一次右一次的,把‘脓包’二字,硬加在我的头上。你应该知道,我这让你一招,不予还手之故,只是略表礼貌而已!”
“傲龙大师”气得“哇哇”怪叫说道:“你还知道礼貌!你为什么要让我一招?”
司空奇微笑说道:“因为胡当家的本是两手血腥的绿林人物,居然出家礼佛,身披袈裟!司空奇遂让你一招,表示对三宝弟子的尊敬之意!”
“傲龙大师”厉声叫道:“司空奇,你不必再对我存甚礼貌!你就当洒家业已蓄发还俗!”
语间甫落,右掌又推,但固攻势一缓,盛气已衰,竟自然地比第一掌减弱了不少威力!
司空奇促侠无比,他避强击弱,看得分明,这次竟乘着“傲龙大师”的盛气略衰之下,立即不再闪避地,挥掌还手!
一只金色手掌与一只血红手掌,凌空对击之下,所挟威势,委实惊人!
“砰”然巨震,劲气狂排,连四外里的观战群众,都站立不稳地,纷纷后退。
司空奇与“傲龙大师”等两位当事人呢?
他们一个是气吞河岳,另一个则惭然色沮,往后连退几步!
气吞河岳,巍立如山的是“金手书生”司空奇!惭然色沮,连退几步的是“傲龙大师”!
这种结果,颇出围观群众的意料之外!
他们根据适才所见“金手书生”的名不符实,以及所见“傲龙大师”的凌人盛气,加以判断,均认为“金手”不如“血手”!
但双掌一交,强弱立判,显系“金手”强于“血手”,自使围观群众,大感惊奇,莫名其妙。
司空奇太善把握机会,在这一掌得势,略挫强敌之下,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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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奇神色一肃,把那只金色手掌,高高举起!
“傲龙大师”心胆已裂,哪敢再有不服之念,叫了声,“青山不改,后会有期”,便自逸去!
围观群众起初在“冰川圣手”于天士胜过“金手书生”司空奇时,均有点对于这位武林大侠,起了一种轻视之感!
但如今见他仍能大奋神威,把“血手屠夫”胡森所化身“傲龙大师”,打得心惊胆裂,望风而逃,却又纷纷觉得“金手书生”的盖世威名,果然绝非幸致!
司空奇见“傲龙大师”丧胆遁去,并未追赶,只是面含冷笑地,向他的疾驰背影,看了一眼!
这时,“碧目魔女”淳于瑰方始与姚悟非手携手地,走出围观群众,向司空奇扬眉娇笑叫道:“奇哥哥,我真慑服你这一番心……”
司空奇连连摇手地,截住了淳于琬的话头说道:“琬妹,我们久别重逢,要说的话儿大多,且回到室中,再行细叙吧!”
淳于琬有点懂得司空奇的话中含意,遂一面与司空奇走向所居静室,一面指着姚悟非,微笑问道:“奇哥哥,你认不认得这位姊姊?”
司空奇向那位身穿水靠,脸上也经过易容变貌的“桃花圣女”姚悟非,略一注目,摇头含笑说道:“恕我眼拙……”
淳于琬笑道:“奇哥哥当真不识么?这位就是‘桃花圣女’姚悟非姊姊。”
淳于琬不介绍还好,这一介绍之下,却更使司空奇感觉迷惑地,讶声道:“‘桃花圣女’之号,姚悟非之名,好像对我颇为陌生,不知是在何处……”
话方至此,淳于琬便失笑叫道:“呀,我倒忘了姚姊姊业已易号改名,难怪奇哥哥觉得陌生,你大概决想不到所谓‘桃花圣女’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呢!”
这几句话儿,委实把司空奇听得扬瞠目,向姚悟非不住打量!
淳于琬失笑说道“奇哥哥,你在‘武夷’废庙之中,与姚姊姊肖曾有过一段香火因缘,怎么会对她毫无印象呢?”
司空奇闻言之下,越发赧然奇诧。姚悟非遂含笑向淳于琬说道:“琬妹何必对司空大侠如此调侃?再若不告以实情,连我也如芒刺在背了呢!”
淳于琬这才把自己路过“武夷”,从“青磷毒火”中,救了姚秀亭,使她顿悟前非,改名归正之事,向司空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他们是边行边谈,此时业已走剃淳于琬所居静室之内。
司空奇听完有关“桃花煞女”姚秀亭变成“桃花圣女”姚悟非的这番经过,便向淳于琬问道:“琬妹,你方才所说佩服我一片苦心之看,却是何意?”
淳于琬嫣然笑道:“奇哥哥身受‘冰川圣手’于天士两度救命之恩,却想出这种让度‘天下第一手’荣誉的奇妙报答方法,难道还不值得我表示佩服么?”
司空奇大吃一惊,目注淳于琬,愕然问道:“琬妹,我们‘黄山’一别以后,你是否修炼了什么慧业神通?”
淳于琬失笑说道:“奇哥哥猜得对了,我如今胜过诸葛亮,气煞刘伯温,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呢!”
司空奇听出她是故意调笑,遂仍自皱眉问道:“这事太怪,琬妹纵然眼光厉害,并深知我平素功力,能够看出我从两场比斗之中,费尽苦心,不留痕渣地,败在“冰川圣手”于天士手下,让他获得‘天下第一手’荣誉!但也绝对无法知道他对我有两度救命……”
淳于琬不等司空奇说完,即摇手笑道:“奇哥哥,你不必再疑心了,我虽不会知道你与于天士之间,有甚恩怨,但把你从鄱阳湖中救起性命的那位‘无斧樵夫’林不凋老人家,总会知道的吧?”
司空奇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道:“原来琬妹已与‘无斧樵夫’林老人家见过面,难怪会知道我与‘冰川圣手’于天士之间秘事,但林老人家却为何未与琬妹一同回转此处?”
淳于琬听到此处,嫣然笑道:“林老人家已与‘震泽双奇’中另一位‘无钩钓叟’鱼老人家,互相会合,去往‘东海天魔屿’追杀‘玉面天魔’孙秀,来不及参加‘小孤山大会’的了。”
司空奇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顿足叫道:“糟了,因林老人家为了‘玉面天魔’孙秀,扮作我的模样,致被骗去‘沉香寒铁宝斧’,我遂探以为歉,打算把琬妹那柄……”
话犹未了,淳于琬便自笑道:“奇哥哥放心,不要跳脚,我虽未得你的吩咐,却已把那柄‘五丁神斧’,送给了林老前辈了!”
司空奇闻言,愁眉顿展,抚掌笑道:“琬妹真是冰雪聪明,但不知那‘玉面天魔’孙秀,究竟有多大神通?怎能在你们这些高手围攻之下,仍旧侥幸逃走呢?”
淳于琬遂把江边恶斗,“玉面天魔”孙秀仗精熟水性逃生等情景,向司空奇一一述出。
“桃花圣女”姚悟非是情爱场中过来人,自然知情识趣地,悄悄溜开,命“第三宾馆”中的执事人员,替自己另外准备了一间静室,好让“金手书生”和“碧目魔女”,这一对久别重逢的武林侠侣,可以毫无所扰,亲亲蜜蜜地,互诉心中衷曲。
就在姚悟非另室静坐,司空奇与淳于琬蜜爱轻怜,恩情似海之际,夜空中似有似无,异常飘渺地,传来了几声钟韵!
这几声钟韵,来处极远,好似不知哪座庵观寺院中的暮鼓晨钟,使人听在耳中,除了意逸心清之外,不会引起甚么其他刺激!
但事有知音与不知音之分,这几声钟韵,听在不知音的一般武林豪客耳中,虽然平平和和,但听在知音的三座宾馆的执事人员耳中,却充满了杀伐意味!
原来,这几声钟韵,是来自“小孤山”,也就等于是“江心毒妇”欧阳美,对所有手下,发令通知,“天刑宫”中的一切布置,业告完成,从明日起,已可按纳任何武林人物,去往宫中相会!
夜,逐渐深沉,“金手书生”司空奇与“碧目魔女”淳于琬,因分别以来,彼此经历的要紧事儿大多,必须一一细叙,故而向在唧唧哝哝地,偎依蜜语。
姚悟非则本已静坐入定,但一遍功夫作罢,目光偶瞥窗外,却发现园中假山石处,似有黑影一闪。
她愕然起立,蹑足潜踪地,走到窗前,隐住身形,暗窥动静。
这时,整个“第三宾馆”之中,只有司空奇与淳于琬所居室内,尚有灯光,其他所在,均已一片漆黑!
虽然时届月尾,蟾魄无踪,但院宇内总还固空中闪烁星光,可以见物。
这样一来,姚悟非人隐窗后,是在暗中,可看见园中景物,园中人则无法看见她在室内的任何动作。
果然,园中假山石后,影绰绰地藏着一人,但因此人穿着一身黑衣,故除了看出他身材不甚高大以外,井看不出面貌年龄等等。
姚悟非暗一思忖,这种精舍之中,本来住有假金手书生“玉面天魔”孙秀,及“冰川圣手”于天士,现业已先后离去,则此人鬼祟行径,不是田谋自己,便是对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有所不利?
想到此处,对方心意已明白表露出来,只见那条黑影,是目注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所居静主,并伸手入怀,似在摸取甚么物件?
姚悟非虽巳发现此人心怀叵测,但一来知道“金手书生”司空奇,及“碧目魔女”淳于琬夫妇,各具罕世绝艺,不会轻易受甚损伤,二来也想等到对方施出毒手,有了真凭实据后,再复擒住问话!
故而,她虽见那人业已伸手入怀,却仍未制止,也未对司空奇,淳于瑰二人发出警告。
蓦然间,那黑影猛一扬手!
三点碧光闪闪的星形之物,划空飞射,其疾如电地,直向“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所居的静室投去!
姚悟非这一惊非同小可!
因为,她看出这三点碧光,正与自己在“武??”废庙里,惨中被烧的青磷霹雳弹仿佛!
暗器既似“青磷霹雳弹”,则假山石后,发动无耻偷袭之人,会不会就是“天香公主”杨白萍呢?
姚悟非触目惊心之下,有两大难题,无法解决!
这两大难题,就是究应先去追擒发动无耻偷袭之人,抑或先去救援司空奇、淳于琬夫妇?
若照关系轻重来说,救人自然比擒人要紧,但婉悟非却又自知,对于这种阴毒绝伦的青磷暗器,自己并无解救之策!
她念方至此,三点碧光,业已穿窗而入!
轰!轰!轰!
那三点碧光,居然入窗即爆,使得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所居静室之中,立时成了一片磷光火海!
姚悟非不再考虑了,她立即向那充满火光的静室之中,飞身缓去!
她因目睹这种“青磷毒火”的威力大大,遂不管自己有无援救能力,也要先去探看司空奇、淳于琬夫妇的受伤程度!
谁知姚悟非才一纵出自己所居静室,便立即改变方向,半空中一翻一闪,窜上了这幢精舍屋顶!
原来,她发现“第三宾馆”的五六丈外,有两条人影,驰向东方。
距离虽远,面貌无法看出,但姚悟非仍一望而知,晓得那两条飞驰人影,正是司空奇、淳于琬夫妇!
她有此发现,自然惊疑万分,立即翻登屋顶,注目细看!
登高望远,方始恍然,司空奇、淳于琬夫妇二人之前,还有一条疾驰人影!
照此情况看来,司空奇与淳于琬,定是因追赶那人,异常侥幸地得免浩劫!
姚悟非一面心头狂喜,一面又自然而然地,目闪神光,注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