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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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手书生-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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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琬听得自己的爹爹,业已出家为僧,法名‘十戒’,遂谨记心头,又颇为伤感地向屠永庆问道:“屠老前辈,我爹爹是在哪座名山古刹之内,参禅苦修?”
  屠永庆摇头说道:“你爹爹前些年遁世逃禅,闭关苦修,欲藉古佛金经,忏尽前孽!但这些年却改变主意,专门云游四海,济世救人,故而根本行无定所,只可巧遇,却无法寻找!”
  淳于琬黯然神伤,忍不住举袖拭泪!
  屠永庆继续说道:“你爹爹‘南斗秀士’淳于恺走后,‘修罗仙于’南宫琬也就赶回,看见仅仅做了半夜丈夫的淳于恺的怒责留书,再想起目睹‘修罗教’下,一百零一名教徒的惨死情状,不禁悲悔交集!”
  淳于琬对“修罗仙子”南宫琬所行,因不便置评,只有凄然一叹!
  屠永庆道:“从此‘修罗仙子’南宫琬便为病魔缠身,二十年光阴之内,竟把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佳人,折磨得形销骨立,好似八、九十岁的老妇模样!”
  淳于琬听到此处,方算把自己如谜的身世,完全解开,想起那位已隔人天的慈母而兼恩师,以及无处寻见的爹爹,不禁心酸泪落失声而哭!
  屠永庆微笑说道:“淳于姑娘,往事已如朝露,你不必多所悲伤,我还是再告诉你一桩喜讯吧!”
  淳于琬愕然说道:“屠老前辈,你不要再设法安慰我了,我哪里有什么喜讯?”
  屠永庆含笑说道:“淳于姑娘,我方才曾对你说过,是听从了一位高人劝告,遂淡尽名心,消除嗔念!”
  淳于琬点头说道:“老前辈确有此语,但却未曾说出那人是谁?”
  屠永庚微笑说道:“淳于姑娘不妨猜上一猜。”
  淳于琬皱眉说道:“这事无边无际,却是如何猜法?”
  屠永庆向她看了一眼,现出一种神秘笑容说道:“淳于姑娘无妨在与你最亲近的人儿之中着想,不就有些边际了么?”
  淳于琬把屠永庆所说的“高人”、“最亲近的人儿”,以及他脸上所浮现的那种神秘笑容,三相对照起来,遂恍然省悟,秀眉双扬,急急问道:“可是‘金手书生’司空奇?”
  屠永庆点点头笑道:“淳于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七孔玲珑的一点就透!我说的那位高人,正是司空老弟!”
  淳于琬大喜过望地,失声问道:“他……他如今何在?”
  屠永庆笑道:“司空老弟与我同在此,等候淳于姑娘前来践约,但约期已过,仍未见姑娘到来,司空老弟遂急躁难耐!”
  淳于琬柳眉微蹙,接口说道:“他急什么?”
  屠永庆道:“司空奇老弟对我说淳于姑娘生性爽直无伦,一向最重信守,不轻然诺!”
  淳于琬嫣然一笑地点头说道:“他是我的……好友,自然知道我的性情!”
  屠永庆微笑说道:“司空老弟因淳于姑娘一向守信,今忽然失约,怀疑你遇上什么强仇大敌,有了困难,遂急忙前去接应!”
  淳于琬皱眉说道:“他怎样接应?去往哪里找我?若是老老实实地,在此等上半日,不就双方见面了么?”
  屠永庆微笑说道:“司空老弟也是过于系念你的安危,为友情急,才会这样作法,淳于姑娘不应怪他!”
  淳于琬赧然笑道:“我不是怪他,是可惜我们本可在此相逢,这一双方错过,天涯莽莽,又不知要到何时?……”
  屠永庆不等淳于琬话完,便即接口笑道:“淳于姑娘不必愁急,你与司空老弟的见面之期,不会太远!”
  淳于琬愕然问道:“老人家此话怎讲?”
  屠永庆笑道:“今日已是四月初四,我听说‘江心毒妇’欧阳美,定于六月初一,在她‘小孤山天刑宫’中,举行一场‘四绝争尊大会’,邀请‘九幽妖魂’、‘金手书生’、‘碧目魔女’,共作十日之斗,故而最多一个来月以后,你与司空老弟,不是便可久别重逢,联手施为地,共争盛誉了么?”
  淳于琬玉颊微红地,“呀”了一声说道:“我倒几乎忘了这桩大事,既然如此,我便在这幕阜山区左近,找找司空奇!但不知屠老前辈到时是否也有兴趣去‘小孤山天刑宫’中,同参盛会?”
  屠水庆笑道:“这场大会,名为‘四绝争尊’,我这‘北斗神君’,既非‘武林四绝’中人,却是何争之有?”
  淳于琬微笑说道:“屠老前辈虽然德高望重,不屑与后学争雄,但前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屠水庆叹道:“我如今首要之事,便是追寻‘修罗教主’罗敬等人,替‘修罗仙子’南宫琬,报仇雪恨,倘若此事得手,或许前往‘小孤山’观光观光,否则我便天涯海角地,为友追仇去了!”
  淳于琬黯然说道:“那位‘修罗仙子’南宫琬,既与我爹爹有过夫妻情分,也可以算是我的母亲,故而替她报仇之事,我亦有相当责任,不能让屠老前辈,独膺艰巨!”
  屠永庆摇头说道:“天涯海角,苦觅仇踪,是旷日持久之事!淳于姑娘展眼间,便将四绝会孤山参与盛会,不必为此分心,且把替‘南宫仙子’复仇雪恨一举,交给我这无所事事的江湖闲人,专负其责便了!”
  淳于琬知道这位‘北斗神君’屠永庆所说之语,也是实情,遂点头笑道:“屠老前辈,我同意你的说法,但却有一项请求!”
  屠永庆目注淳于琬讶然说道:“淳于姑娘,你有甚么请求?”
  淳于琬缓缓说道:“‘修罗教’中,除了教主罗敬之外,还有澹台东明、澹台西明等两位护法,暨一名朱姓堂主,屠老前辈虽然神功绝世,但以一敌四,互作生死之搏,终嫌有些势孤!我要求你若是探查出他们落足之所,便赶紧给我一个消息,‘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双双出手,在老前辈领导下,与之周旋,必可把这几名修罗教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屠永庆想了一想,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这桩请求,若在六月初十以前,获得确讯,便走趟‘小孤山天刑宫’,顺便一瞻盛会!”
  淳于琬微笑说道:“老前辈若在六月初十以前,获得讯息,自然请到‘小孤山天刑宫’中彼此相见!但万一竟过了‘四绝大会’之期,也只要修书一封,命人送送‘巢湖水云庄’,我与司空奇便可遵照手谕,来和老人家共同破敌!”
  屠永庆连连点头,淳于琬忽又想起一事,星目含珠,盈盈敢泣地,向屠永庆悲声说道:“屠老前辈你在飘游四海,追蹑仇踪之中,若是遇上我爹爹十戒大师,便请他老人家,念在骨肉之情,容我这苦命女儿,见……上……一面……”
  淳于琬感怀身世,心情激动,说到后来,业已泪珠纷落,泣不成声!
  屠永庆微叹—声,看着淳于琬,向她安慰说道:“淳于姑娘请不必难过,人谁无恨?佛亦有情!只要我能遇上那位由‘南斗秀士’淳于琬化身的‘十戒大师’,便包管使你们父女团聚!”
  淳于琬拭泪称谢,抱拳恭身地,向“北斗神君”屠永庆告别,离开古洞,走出幽谷!
  她往日不知自己身世,以为身是弃女,倒也释然,如今从“北斗神君”屠永庆口中,听得种种隐情以后,心中却充满了一片悲凄之感!
  茫茫踽步,不知所之!
  蓦然间,眼前景物,似乎颇为熟悉!
  原来她在凄迷怅惘,信步所之以下,竟又走到“修罗仙子”南宫琬所居的那条幽谷谷口!
  这条幽谷,是她第三次来到。旧地重经,前尘若梦,淳于琬的郁郁芳心,益发愁绝。就在淳于琬走进谷口之际,有位貌像清奇,五十上下的灰衣僧人,正从谷内走出!
  淳于琬满心惆怅,哪里还会注意到这种不相干的闲人?遂亳未理会地,仍自信步向谷中走入!
  谷中景色,依旧滑秀灵奇,但那位“修罗仙子”南宫琬,却已在“九岭山落魂峦”,化作南柯一梦!
  淳于琬想起爹爹“南斗秀士”淳于恺,与母亲南宫秀,嫡母甫宫琬之间的错杂孽缘,以及万想不到,把自己抚教成人的去世恩师,居然就是自己的生身之母等情,不禁一面随意举步,一面珠泪暗落!
  她对“修罗仙子”南宫琬,本就印象甚好,如今再知道她是母亲南宫秀的堂姊,又曾与爹爹淳于恺,有过半夜夫妻之缘,成了自己的嫡母身份,遂自然更财南宫琬,加深了悼念之情!
  既然念旧怀人,遂走向第一次彼此相见的“碧云窝”前,徘徊凭吊!
  谁知才到那峭壁之下,便发现有人在“碧云窝”中,苍翠山壁之上,刻出了几行字迹!
  淳于琬真气微提,飘身纵上“碧云窝”,只见留字人功力极高,是以指刻石作书,题着:“劫海情天悟彻因,廿年旧事早成尘!贪嗔爱欲皆抛却,十戒菩提清净身!”
  这首七言绝句,虽然只是方外高人的一时感事之作,但末句开端的“十戒”两字,却使淳于琬为之触目惊心!
  “北斗神君”屠永庆说得分明,爹爹“南斗秀士”淳于恺,忏情逃禅,自取法名,便叫“十戒”!
  如今壁间所镌诗儿,既有“十戒菩提滑净身”之句,莫非就是爹爹云游经此,无意留题?
  想到此处,忽又想起在谷口所遇那位相貌清奇的灰衣僧人!
  淳于琬“呀”的一声惊叫,展开她绝世轻功身法,电掣云飘般,便向谷外追去!
  她既在谷中,一面伤感,一面徘徊地,耽误了这多时光,那位灰衣僧人,自然早就走得无踪无影!
  淳于琬方才未曾注意对方,遂不知那位可能便是自己的爹爹“南斗秀士”淳于恺化身十戒大旷的灰衣僧人,走向东西南北?
  她万般无奈,只好向东西南北四方,各自追出了十来里路!
  但空自往返跋涉仍未追着丝毫踪迹,只好依旧回到“碧云窝”中,抚摸着壁上所刻诗句,悔恨万分,凄然泪落!
  她本来还以为‘小孤山四绝争尊大会’为期不远,爹爹或许会前往瞻光!
  但忖念一想,壁上刻诗,既有“贪嗔受欲皆抛却”之句,爹爹必已尘心尽淡,一直皈依佛法,哪里还会涉足血腥气息极浓的江湖斗胜场所?
  第十三章 幕阜山中
  关于“碧目魔女”淳于魂,在这“碧云窝”内,对着她爹爹十戒大师所留诗句,黯然神伤,深悔当面错过机缘之事,暂时按下,且说那位担心她有甚险厄,因而失约,正在到处寻她的“金手书生”司空奇!
  司空奇在“北斗神君”屠永庆所居幽谷之中,等到四月初四的午正时分,见约期已过半日,淳于琬犹未到来,不禁大为担忧地,向屠永庆告别,并说明万一淳于琬在自己走后赶到,彼此便于一个多月后的“小孤山四绝争尊大会”之上相会。
  出得幽谷,司空奇顿感茫然!
  他本是以为爱妻可能遇险羁身,想去接应,但一出幽谷之后,却不知应该走向东西南北?
  司空奇略一踌躇,竟向“盘蛇峡”口走去。
  他采取这种步骤,是希望尚能遇见“四海穷神”游大坤等一干好友,彼此多点商量!
  但自从四月韧一,司空奇追赶“九幽妖魂”宇文悲去后,距今业已三日有余,“盘蛇峡”中,哪里还看得见丝毫人影!
  司空奇怅然之下,引吭高歌,以排泄郁积胸间的一腔烦闷!
  放歌正酣,突然一声“阿弥陀佛”佛号起处,从“盘蛇峡”口,走进一位灰衣僧人。
  司空奇见这位灰衣僧人,年岁虽已在五十上下,但仪表修伟,宛如古月苍松,知非寻常,因此时已值深夜,遂一抱双拳,含笑说道:“大师夜游山,雅兴不浅,可惜如今时方初四,碧空皓月,仅现一痕,否则蟾光普照,奇彩流辉之下,这‘幕阜山’的风峦峰壑,还要美呢!”
  灰衣僧人合掌当胸,向司空奇略一还礼,微笑说道:“施主说得极是,但新月夜山与满月夜山各有其不同的情趣,故而老衲是但欲晨昏皆看海,不论朔望爱游山呢!”
  司空奇点头笑道:“大师爱海耽山,足见胸襟间一片自然灵机,已绝尘俗!”
  灰衣僧人念了一声佛号,摇头笑道:“此身本在尘俗之中,却如何绝得尘俗?若能做到身上有尘,心上无尘,便不是僧人是佛祖了!”
  司空奇觉得这位灰衣僧人的谈吐之间,离奇脱俗,别寓禅机,越发知是有道高僧,恭身笑道:“大师禅机精绝,在下钦佩万分,可否见示法号上下?”
  灰衣僧人微笑答道:“贫僧十戒,施主怎样称谓?”
  司空奇因淳于琬失约,“北斗神君”屠永庆未悉他们是恩爱夫妻,不曾细告淳于琬的身世来历,故不知眼前这位灰衣僧人“十戒大师”竟是自己的岳父大人!遂含笑说道:“在下复姓司空,单名—个‘奇’字!”
  十戒大师“哦”了一声笑道:“难怪司空施主真有这等迥异尘俗的根骨风神,原来竟是名满乾坤的武林大侠‘金手书生’,贫僧多有失敬!”
  说完,又对司空奇合十当胸,深施一礼!
  司空奇慌忙长揖相还,愧然笑道:“大师分明是武林前辈,得道高僧,如此谬赞,并如此谦礼,岂不要愧煞司空奇了?”
  十戒大师摇手笑道:“司空施主无须过说,我不是敬你威震环宇的旷世神功,而是敬你‘金手书生’正直不邪的光明侠誉!”
  司空奇含笑说道:“大师皈依三宝,潜心般若,怎么还知道在下的一点微名?”
  十戒大师笑道:“贫僧刚才业已说过,此身既在尘俗以内,如何绝得尘俗?芒鞋破衲,托钵江湖,云游于三山五岳之间,对于‘雪山有魔女,南海有书生,江心有毒妇,地下有妖魂’的歌谣,自然听得耳熟!”
  司空奇听十戒大师提起“雪山有魔女”等四句歌谣,忽然心中一动,含笑问道:“大师是初来‘幕阜山’,还是在此游览已久?”
  十戒大师笑道:“贫僧业已在这‘幕阜山’中,闲游了两日光阴。”
  司空奇又复问道:“这两日之中,大师可曾遇见过什么岔哏人,或岔眼之事?”
  十戒大师微笑说道:“岔眼之事,毫无所见,至于不同流俗之人,到还见着几个,但不知司空施主问的是何等人物?”
  司空奇一来不知淳于琬容貌已复,二来不知她如今是甚么打扮?故而想了一想,方自说道:“在下找一位目光中微带碧绿色泽的年轻女子!”
  十戒大师失笑说道:“目光碧绿的年轻女子,莫非是‘碧目魔女’淳于琬么?”
  司空奇大喜说道:“正是,正是。大师见着她了么?”
  十戒大师摇头说道:“贫僧不曾见着什么目光碧绿的妙龄美女!”
  司空奇闻言,不禁满面失望神色!
  十戒大师笑道:“司空施主,你与‘碧目魔女’淳于琬是友是敌?”
  司空奇应声答道:“我们是彼此情分极深的同道至交好友!”
  十戒大师看他一眼,扬眉问道:“贫僧闻得江湖传言‘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及‘九幽妖魂’宇文悲等,已定于六月初一至初十之间,去往‘江心毒妇’欧阳美所居住‘小孤山天刑宫’中,举行‘四绝争尊大会’!”
  司空奇点头答道:“此事并非传言,我们在‘太行山’绝顶以上,确曾定过了这场约会!”
  十戒大师目光微转,继续问道:“司空施主,你既与淳于姑娘是至交好友,怎又互相定什么‘争尊’之约?……”
  司空奇不等十戒大师说完,便即接口说道:“大师有所不知,我与淳于姑娘,在太行绝顶定约之时,尚存敌意,但如今却已结为好友,可以彼此联合与欧阳美、宇文悲等,放手一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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